因为这车厢很高,就算自己挂上去,也很容易被人发现。

慕容雪的意图很直接,动作也利落干脆。

人刚一到车辆近前,身子突地一弓,直奔着车窗就窜了过去。

就像是一只豹子,“嗖”地一下就钻到了那车厢里面。

府丞大人本来好好地坐在车内闭目养神,一下子被这突然而来的异动吓得张大了嘴巴。

只可惜,他的惊叫并没有发出声来。

进来的人伸手于他脖颈下一点,那原本已经起了调儿的惊呼声一下子就卡在了喉间,怎么也叫不出来。

她进来的动作很轻,轻到前面的赶车人根本也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任何异样。

慕容雪知道宫门就快到了,于是再不多等,很干脆地抬起双手,一边迅速地将刚刚封住的穴道又解了开,一边十指攒动,诡异地扭曲着、变幻着……

本来穴道被解,那府丞大人以为可以把卡在喉咙里的话都给喊出来。

却不想,目光刚一对上面前人的手指,居然思想就不再由着自己支配。

渐渐地,好像他的面前并没有人在,那十根弯曲得诡异的手指也消失不见。

他忘记了一些事情,忘记了刚才有人跳进他的车子里,也忘记了自己曾经被人封住穴道。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有守卫上得前来将车帘子一掀,见府丞大人正端坐在里面,还冲他们笑着点头,同时递上了一块觐见寒王的腰牌,这才放下帘来,直接放行。

皇宫里面偷东西

慕容雪就躲在他胖胖的身躯后头,娇小的身体被他完全挡住,成功地隐没于守卫视线范围之内。

马车又往里行了一会儿,她轻掀开窗帘一角,刚好见一队禁军走过。

算计着一下队禁军再经过这里怎也要一分钟的时间,于是赶紧又缩紧身子,整个儿人向前一窜,又成功地从马车里面跳了出来。

那府丞的意识也渐渐恢复过来,不过他完全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只听其在车厢里头喝问了一声:

“这是到哪儿啦?”

赶车的人答:

“大人,已经快到龙殿了!”

他“哦”了一声,暗道自己怎么睡着了,连已经进了皇宫都不知道。

慕容雪隐于道边的假山后头,耸肩偷笑。

她这一手催眠的本事看来还不算太糟,如果凤素儿也在这里,到是可以跟她炫耀一下!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抬头辨了辨方向,而后也悄悄地往龙殿那处摸了去。

她今夜来这皇宫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偷出来一道拟写圣旨的布轴!

她知道那些东西放在龙殿后头的一个书阁里,由掌事太监专门保管。

绕到那处时,那看门儿的太监正迷迷糊糊地半打着瞌睡。

慕容雪也不想多费事,直接窜至屋顶,取开几个瓦片,人顺着那小小的窟窿就挤了进去。

布轴很容易拿到,其实很想要再溜到前殿看看东方寒在做些什么。

可是她不愿再多生事端,更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完成。

这皇宫要想进,明天自然还可以进来,但是今夜不能再多留于此了。

一想到这里,女子赶紧将那布轴塞进衣服里,而后四处探探,确定安全后,便压低了腰身,蝎行而去。

写一道假圣旨

再次回到公主府时,还是寻着那永善药铺里的暗道进来的。

只不过这一次是直进了卧寝。

虽然她不回来,但是珍珠每晚都是睡在这卧寝的外间。

府里人都知道,她是公主的近侍,睡在外间是很正常的事。

今天整晚她都故意没有熄烛,为了不给旁人照成怀疑,珍珠特地抱了几件皮袄,说是要连夜补一补。

慕容雪回来时,小丫头正抱着一堆皮袄对着烛火发呆。

见她回来,赶紧起身迎了过去。

没等丫头开头,慕容雪先道:

“准备笔墨,快!”

珍珠知道事情紧急,于是也不多话,赶紧跑到外间,从柜子里将笔墨翻找出来。

因为慕容雪平日里也经常会在卧寝内写写画画,笔墨纸砚都是现成儿的。

珍珠将东西摆到桌案上,而后挽起袖子主动研起磨来。

而慕容雪做的事却很直接,只是将那布轴摊开平置于桌面,然后在脑子里头将武帝的字迹回想了一遍。

之后就提起笔来,用着皇帝颁圣旨的措词扬扬洒洒地书了一道准凌王进京的旨意!

珍珠识字,是慕容雪亲自教的。

眼瞅着自个儿主子就在房间里鼓捣出一道圣旨来,小丫头惊得嘴巴都合不来。

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时,这才小声惊道:

“主子!您这是要干什么呀?”

慕容雪耸耸肩,眼见刚写完的字迹已经干掉,于是将那布轴再卷起来,又找了一只盒子将它装好。

一转身,冲着珍珠道:

“没看到么?我在写圣旨!”

珍珠抚额,

“奴婢当然看到了,可是……可是……”

多年前的假玉玺

“可是空写一道假圣旨会有什么用呢?”她自顾地将其疑问说出,然后拍拍珍珠的肩,“放心,我自有办法。”

再不管珍珠的诧异,慕容雪自返了身,又进了暗道的门。

这一次她的目标是凌王府,要想这道圣旨发生功效,最重要的就是要盖上玉玺。

只可惜,武帝手里的玉玺已经被东方寒收了起来,她想拿来着实不易。

不过没关系,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她多年以前收起来的那个假玉玺刚好在这个时候能派得上用场。

想来,那还是东方寒放到那亭子上头的,却不小心被东方宇看到。

小家伙一时起的玩心,却成就了她今日的一方霸业。

也不知道是命运故意有此安排,还是那所谓的巧合。

如果东方寒早知有今日,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自己弄那么一方玉玺来生事。

想想,那三皇子也实在是笨。

做了一方假玉玺,却没有胆子放在自己的府里。

自以为藏到宫里是最安全的所在,可惜,还是漏算了一步。

凌王府的暗道门也直通书房。

东方凌的书房是慕容雪相当熟悉的地方,这一处本来除了他自己根本没有人能进得来的地方,在慕容雪出现之后,已经变成了他们二人自由出入之地。

此时还不到天亮的时候,凌王府安静无声,就连守夜的下人也都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彼此之间没有半句交谈。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慕容雪就觉得府内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太紧张了,就连她将书房的门轻轻推开,虽然这院中并无人,可还是能够感觉得到那种紧张伴着寒冷的风迎面袭来。

吩咐传旨

她轻叹,再将门合起,迅速进了暗室将那一方玉玺取出。

东西还在原处,这几年他们根本没有动过那东西。

回到书房内,将仿着武帝笔迹写好的圣旨平铺在桌案上,再把那玉玺印上红泥,认认真真地往右下角盖了去。

再抬起时,就连慕容雪都不得不赞这假玉玺做得实在有够逼真。

她是见过真玺印上去是什么样子的,连同武帝的亲书一起,都记在了她的心里。

就是那次被封落雪公主,大太监传下来的旨是直接递到她手里的。

也就是通过那一次她才知道,原来炎赤的每一道圣旨都是武帝亲书,而不是由人代笔再盖上玺印了事。

仿字的事她不常干,但并不证明她不会。

对于慕容雪来说,很多事情取决于她愿不愿意做,而不是她会不会做。

实际上,几乎是没有什么事情她不会的。

两百以上的智商,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她?

……

再回到公主府时,天已蒙蒙亮了。

她叫了珍珠一起去到自己的书房,周正一直是和衣而睡,时刻等着慕容雪差遣送。

两人进得屋来,也不客套,慕容雪将手中之物递到周正面前,道:

“你要回一趟雪山涧,再找个人拿着这圣旨,扮作传旨官的样子宣读给长泊知府。”一边说着一边又转向珍珠,道:“王府里有太监,你去找一个可靠的跟着周正一起出城。长泊那边偏远,谁也不会见过凌王府的人。有个太监跟着传旨,可信度更高一些。”

珍珠点头,表示明白。

慕容雪再跟周正道:

“你不能亲自去,把这圣旨交给展放,让他再找一个人与那太监一起去往长泊。记着告诉展放,这圣旨是假的,但是没有人看得出它的真假。让前去传旨的兄弟把心放到肚子里,就趾高气昂的去传!绝对不会有事!”

决定先找找越齐

在慕容雪的一番吩咐下,周正与珍珠二人各自忙活开。

珍珠给他找来一个上了些岁数,但是体格很好人也聪明的太监。

周正带着他去了那雪山涧,按着慕容雪的吩咐找到展放,经了展放的安排,很快便有一名暗卫将士带着圣旨与那太监一起往南而去。

周正见一切妥当,遂返回都城,又从那永善药铺由阿福的引领回了公主府。

似乎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东方凌回来,可是慕容雪知道,干坐在家里等肯定不行。

于是命周正再次返回雪山涧,让展放再分出五名暗卫去往长泊。

但不要五个人全部都去,他们要算计这路程有多远,然后分成五段,每到一段就留下一个人,这样日后传递起消息来也会更快一点。

然,目前慕容雪最担心的就是禁卫军和九门都府的情况。

九门都府衙门不在宫里,而且人员也是被打散的状态下,这相对来说还好办一些,至少没有被东方寒严密地盯押起来。

可是禁卫军那头儿就不太好办了,那些将士全都在宫里,而且人相对于九门都府要少得多。

所以她知道,依目前的形势,怕是所有的禁卫军都得被东方寒变相的囚禁起来。

当然,她可以去禁军卫士在城里的家中去探探。

但这样实在太危险,容易被人发现不说,她到是没什么,最主要的是怕给那家人带去麻烦。

思来想去,慕容雪决定先找九门统领越齐。

当然,越齐如今人在何处她并不知道,不过这不是难事,人不见了可以找。

只是这找和见的过程中,实在是需要小心再小心。

写信给方毅

一旦她回京的事情穿了帮,不但她会被东方寒转在城里追杀,最主要的,是东方凌那边会有危险。

他手里的人太少了,更何况还有那一百名不太适合与炎赤将士动手的大顺亲兵。

就算是东方寒不出动炎赤大军的力量,只是集结几个州府,怕也够他受的。

一想到这儿,慕容雪眼睛一亮,赶紧于桌案上展了纸提笔疾书。

不多时,又一封密信被装在一个用火漆封好的信袋里,然后递给周正——

“你还得出城去,这一趟有两个目地。一是将这信再给展放,让他派一个人去送到西边的火台营,交给火台营主帅方毅。跟他说是我的意思,让他定要依着信中所托马上行动。”

见周正点头,她再道:

“送完信之后,再帮我打听一个人。”

“谁?”

“越齐!”

周正深吸了口气,道:

“九门统领越齐。”

慕容雪点头,看了看他,又补了一句——

“我们不在炎赤的日子,你们出入都城,可有见过这个人?”

周正想了想,道:

“见过!但他不认得我们。不过皇上病重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好像就没再见到越齐。原来负责把管四大城门的都府将士也都被换了去。”

“换去之后原来那些人呢?”

她知道九门都府跟禁卫军的任何调动都是需要武帝手中的一块令牌,只要有那块令牌在,才能调得动那两方人马。

但这只是要他们上阵杀敌或是进宫保卫时候才用,一般情况下的事务调动并不需要。

所以若九门都府的将士只是被打散了混在一般的队伍里,那很有可能那块令牌还在武帝的手里,并没有被东方寒夺去。

炎赤大军还没落在东方寒手里

要不然,东方寒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指挥九门都府的人,甚至可以调动九门都府的将士将皇宫严密把守,而不至于将自己本来就有限的人手都分去皇宫和各个城门。

“去吧!”慕容雪扬扬手,“送了信之后去找找越齐,给你一天时间,找到之后带他来见我,如果找不到,就在天黑之前赶回来,我们再做打算。”

周正领命而去,再到见了展放他才知道,原来慕容雪是让方毅出兵,马上去长泊一带支援东方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