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潇直直望着他眼睛,“不要把自私的**包装成真心,强迫不是爱,不择手段只会让我对你最后的一点好感都耗尽。”
陈易抓住她的手,“潇潇,你不能这样对我。我那么爱你,为了你变成残废也不后悔,你不能这样对我。”
梁潇只是看着他,从未有过的陌生和冷漠,“如果你还想在两家长辈面前为自己留点面子,主动退婚。”
梁启国知道梁潇陪老爷子来了陈家,处理完公事就过来。梁启国和陈博林很久没聚了,老战友老朋友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梁潇和陈易在二楼都能听见两人爽朗笑声。俞华在一旁添茶续水,夫妻俩相敬如宾,俨然伉俪情深。
梁潇看在眼里真的觉得很讽刺。
“潇潇和阿易下来了。”俞华见两人一起下来,笑眯了眼睛,“你看看,只要潇潇一来,我家阿易马上就好了。”
梁潇淡淡的没回应,越过俞华过去爷爷身边,陈易跟在她后面过来,步子很慢。
“阿易,快,还不去给你梁叔倒茶,你梁叔特地过来看你。”俞华笑着推推陈易。
陈易走到梁启国面前,单手去端茶壶。
梁启国按了一下,“陈易还受着伤,就别让他动了,都不是外人。”
“梁叔,这杯茶,您得喝。”陈易的声音很无力,单手给梁启国斟满茶,“梁叔,我想清楚了。强迫的婚姻不会幸福,为潇潇好,也是为我自己好,我愿意拿潇潇当亲妹妹,以后不管她嫁给谁我都祝福她。”
他这话一出,四个老人都惊讶。
俞华最先反应,“阿易,你可想好了,以后别后悔。”俞华真的是中意梁潇这个儿媳妇,再换一个恐怕难得看上眼。
“梁老哥,我们听你的,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陈博林把主动权给梁启国。
梁启国看梁潇一眼,她这会儿眼观鼻鼻观心喝茶,好像根本就不关她的事。他知道,这是大势已去,也罢,强扭的瓜不甜。
“他们俩这娃娃亲啊,还是梁潇的妈妈在世时定的。我也是真喜欢陈易,如果两人能亲上加亲更好。这两孩子可能真的没这段缘份,那就算了。”
俞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到订婚宴那次梁潇逃婚,她以为是梁潇年轻正是爱玩爱自由的年纪不想这么早被婚姻束缚。再则陈易也是太急了,都没跟他们商量就办了,把人吓跑也在情理之中。今天看这情形,梁潇还真是不愿嫁陈易。
“就算孩子们不成,我们两家的情份还在,以后也不能生疏了。”陈博林打圆场。
梁启国连连点头,“那是当然。”
一直不作声的老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就算是跟陈家解除婚约,丫头也不一定能如愿啊。
梁潇一直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之后,气氛就有些尴尬了,原先说留下来吃晚饭,这下也没心情吃了。东拉西扯聊了下,梁启国起身要回。
陈博林说给梁潇带了件礼物让她跟他去一下书房。
梁潇知道,他是有事要问她。
果然,陈博林没有拐弯抹角,“潇潇,陈叔相信你,你告诉我,陈易的手是怎么伤的?”
“他是怎么跟您说的?”梁潇反问。
陈博林微微皱眉,“他说不小心割伤,只是割伤不会那么严重。”
梁潇抿了抿唇,“他的手是被人扎伤的,扎伤他的人昨天已经从拘留所放出来。”
陈博林有些惊讶,“什么人?这么无法无天!”
梁潇看着他,“那人叫…战川。”
如她所料,陈博林先是震惊,然后是不安,指尖都微微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愧疚。
“战美龄的脑肿瘤药物已经无法控制,她坚持要见那个叫‘锦霖’的男人最后一面才肯动手术。她等了那个男人三十年,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如果那个男人还有一点点良知,他应该跪到她面前忏悔。”战川骗她,战美龄虽也不值得同情,梁潇还是可怜她,公道在人心。
“她,在哪家医院?”陈博林声音有一丝哑。
“林家医院。”梁潇从他书桌上拿了只笔,“这个当是你带给我的礼物。”转身出去。
回去的路上,梁潇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似的。老爷子拍拍她的手,“怎么不说话?”
梁潇摇摇头,“累。”
“累就靠着爷爷睡会儿。”
梁潇笑着靠上爷爷肩膀。
副驾座上的梁启国突然开口,“你的护照身份证我放你房里了,爸爸不再阻止你参加iionalsos。”梁潇还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参加过iionalsos,刚毕业就被爸爸逮回来。梁启国表面对她严厉,心里,舍不得宝贝女儿受苦。也许,换一个环境,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或许,她能忘记战川。
梁潇一下坐直,“爸,你说真的?”
梁启国板着脸,“爸爸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梁潇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最开始想参加iionalsos,不过是想脱离父亲羽翼,想证明自己,虎父无犬女。现在,似乎什么事都没办法让她热血了。
夜里,梁潇翻来覆去,护照身份证就在手边。
走。不走。走。不走。
心乱如麻。
既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就走吧。也许时间能抚平伤心,要么原谅,要么遗忘。
梁潇走的那天,天气很好。
天空高远明朗,心情却是与之毫无相衬的低沉。梁潇谁也没告诉,包括林菀瑶。她想等到了之后再给林菀瑶发个短信,拜托她去查的事也该叫停,她要知道真相也一定吓一跳。
“丫头啊。”爷爷送她上车眼眶都红了,“记得多给家里打电话,千万千万要保护好自己。要是觉着累了,就回家。”
梁潇抱了抱爷爷,离别的眼泪眨回去,“我知道,我会会好好的。”
梁启国亲自送她去机场,这是要杜绝一切意外。
她到机场的时候,刚好有飞机起飞,低空轰隆隆的声音充刺耳膜,大厅人来人往人每个都有自己的方向。起飞,降落,带走别人的故事,留下自己的回忆。
检票,查验身份证,安检,梁潇回头,爸爸在通道口朝她挥手。她挤出笑容,用手比划着,会打电话报平安。转身进去,她没有勇气再多回头看一眼。
第43章
乘客陆续登机, 空姐温柔提示即将关闭舱门。
梁潇找到自己座位,放好行李,眼罩都准备好, 不再胡思乱想,睡一觉醒来就是一片新天地。
“不好意思,这位乘客。”漂亮空姐突然过来, 后头还跟着个帅哥,白色制服四条金色条纹,肩章也是醒目的四条杠。
“有事吗?”梁潇一脸疑惑。
漂亮空姐侧一侧身,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机长。”
梁潇微微点头, “有什么问题吗?”
帅哥五官深刻,眼睛尤为迷人, 笔挺的制服,锃亮的皮鞋, 酷炫的墨镜,难怪现在小姑娘都痴迷机长。
“您的座位不对,请您下去核对一下。”
梁潇拿出机票, 对着座位号码看了又看,“对的啊,没错, 我就是这个座位。”
机长依旧坚持请她下机,“我们的系统显示你的座位是错的, 请您下去核对一下。”
梁潇好无奈, 没办法只能下机, 舱口有地勤专门给她引路。
梁潇捏着机票看了又看,确实没错啊。
机场vip室,男人背对她,双手交握在身后,挺拔如松。只是看一眼背影,梁潇已经认出他,站在原地不动。战川回一回身,室内柔和的灯光描绘他侧颜,下巴有短短青色胡茬,瘦了,脸颊棱角越发分明。
梁潇站在门口,怔了几秒,转身就要走。战川已经近身,手臂一抻就抓住她,“要走,连句再见也不愿说吗?”
梁潇背对着不看他,“不想再见怎么说再见?”
战川转过她身体,一贯的强势,“不想听我说说吗?”
“你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也听得很清楚了。”她冷漠看他。
他喉结动了动,“罪犯都有劳改的机会,你一枪就把我毙了?”
“你在策划‘犯罪’的时候不就该想到?”
她的冷漠让战川有些无措,他一直是那个玩情玩心掌控全局的人,现在也尝到患得患失的滋味。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声音漏了些许挫败。
“我什么也没想,只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你放手。”梁潇拎紧行李箱要甩开他的手。
“飞机已经起飞了,你现在回去也没用。”战川将她按在胸口。
梁潇怒瞪,“说我坐错位子逐我下飞机也是你安排的吧?连机长都请动了,面子真不小。”
“为了你,我把这辈子的脸都用完了。”
梁潇推他,“你还有脸吗?”
战川一个转身将她拉进vip室,空荡荡的房间就他们两个人,梁潇被他抵在门板上。他黑色瞳孔映出她影像,专注虔诚,“我,曾经,确实动过利用你的念头。那念头在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打碎。我警告过不要让我再遇到你,因为我不会放你走两次。我们还是遇上,如约而至的阻碍、误会、伤害,全中。不管你信不信,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让我妈见陈博林最后一面。”他忍耐了这么多天,等她平复,等她消气,等她能够心平气和听他说真话。
梁潇眼中盈盈有光流动,她不知该不该相信他。
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来,这是第二次,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奇迹往往只是自欺欺人的安慰。
战美龄自杀!
“什么!”梁潇睁大眼睛,捏紧手机,“现在情况怎么样?”
战川同样震惊,一辈子爱惜自己,一辈子只爱自己的人,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这么狠。
“我马上来。”
战川松开梁潇,“你还是要走,我不拦你。”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她行李箱也没要,抓起战川的手就往机场外跑。那一刻,战川眼眶一热,从外公去世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有这种感觉。都说他冷血绝情,他只是没有遇到那个让他暖的人。现在他遇到了,平凡人的喜怒哀乐,悲伤恐慌感动都回来了。这才叫活着。
车上,梁潇握住战川的手,十指相扣,人命跟前,什么事不是小事?
吴亮在医院门口等他俩,焦急万分。
车还没停稳,两人已经下来。
“情况不好,你们赶紧跟我来。”吴亮一脸凝重,恐怕这次是真凶多吉少。
战川什么都没问,大步流星。
梁潇边走边细细问了情况,战美龄说最近睡不着跟护士要安眠药,趁护士不注意用事先准备装维生素的安眠药瓶换了整瓶安眠药。早上起来还好好的,她让护士给她盘了头,换上最漂亮的那件衣服,又说了好一会儿话。一直在回忆小时候,因为母亲走得早,父亲特别疼爱她,把她当掌上明珠半点委屈都舍不得她受。她说累了,想睡会儿,让护士出去。护士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失了意识。
“送急救室多久了?”梁潇问吴亮。
“一个小时。”
“谁负责抢救?”
“我爸,不是,是吴主任。”
梁潇快速换上无菌服,战川进不去抢救室。梁潇不知该跟他说什么,只说了句,“放心。”
医生正在给战美龄洗胃,梁潇戴好口罩进来,“情况怎么样?”
吴海辛眉头都揪在一起,“中毒引起多个并发症,她的脑部肿瘤必须要马上做开颅手术。”
“现在家属签字有用吗?”
“病人处在昏迷状态,家属签字有效。”
“马上手术。”梁潇接过手术同意书就跑出去,战川没有犹豫,立刻签了。
这一场手术做了五个小时,战川就在外面等了五个小时,不吃不喝。
急救室顶上的灯熄灭,最先出来的是吴海辛。战川一下站直身子,他还没开口,吴海辛看着他,一脸遗憾惋惜,“太晚了,这个手术实在是做得太晚了。”
梁潇跟在后面出来,无力拉下口罩,看战川,“战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
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出来,白布将战美龄整个盖住。
战川只是看着那块白布,没有悲伤,激动的情绪都没有。
“战川。”梁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对战美龄,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却从没想过她真的突然一下就这样离开。
“她还没有见到陈博林最后一面。”战川的脚步梁潇小跑都跟不上。
“战川——你要去哪里,千万不要做傻事。”梁潇追出医院,战川已经上了出租车,她知道他要去陈家,她好怕要出事。
第44章
战川的车一晃就消失马路尽头。梁潇拦不到空车, 五半钟, 十分钟,拦不到车, 她要急疯了, 战川走的时候脸色阴鸷得像是要杀人。
梁潇冲到马路中间, 下一辆不管是不是空车她都要上。
“不要命了!”司机急踩下刹车差一点就撞到梁潇, 吓得脸都白了。
梁潇不管三七二十一上车, 车厢后座的小伙子也吓着了, 以为遇到打劫的了,还是个“女匪徒”。
“抱歉,人命关天, 司机麻烦你先送我, 我付双倍车费, 这位先生不管去哪里车费我来付。”
司机当然乐意, 车厢的小伙子也愿意。
“麻烦你, 开快一点。”梁潇一路都在催。司机很无奈, “红灯啊小姐。”
梁潇不停看时间,半小时了,战川已经到了陈家。千万, 千万不要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千万不要!
焦心着急了一路, 远远看见陈家别墅的轮廓。
“司机开快一点。”
“已经到了, 再快就得撞别人门上了。”司机这一路开得满头是汗。
别墅门口站着个人, 手里不知拿的是什么。
梁潇付钱下车, 她也不知道是多少钱,反正身上所有能掏出来的都给司机。
“战川!”梁潇跑过去,赶上了。
战川手里拿的密封瓶装满了白色晶体,差一点,梁潇再晚来一点,陈家这橦大宅倾刻间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梁潇喘着气,拉住他手臂,“战川,别做傻事,犯罪要坐牢,杀人要偿命。”
战川全身绷紧,梁潇抓着他的手臂都觉得硌手,他抬手,“这瓶子里的tapa足够炸掉整个陈家。”
梁潇心尖发颤,抓着他的手都僵硬,一点一点,慢慢从他手里夺过瓶子。
“人死不能复生,你妈已经搭了一辈子,你还想再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吗!”
战川堵着一口浊气,“我不会就这么轻松放过他。”
战川按门铃,钱阿姨只看到梁潇的影像立刻开了门。战川将密封瓶抛进院子里的游泳池,梁潇紧紧跟着他。
大厅地板上狼藉一片,杯碟茶壶碎了一地。陈博林和俞华在吵架。
战川的突然出现无疑给这场夫妻战争加了把火,全面爆发。
“野种找上门了,想回去和那个贱女人双宿双栖?陈博林,我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这辈子你都别想和那女人在一起,去看一眼都不行!”
“你刚才,”战川朝俞华逼近,明明他什么表情都没有,她吓得后退几步。他盯住她,“说谁是贱女人?”
俞华莫名的感觉到害怕,握了握拳头,这是在她家,她就不信他敢怎么样。
“我说你…”
“想清楚再说。”战川冷漠的眼里全是杀气,“我能废陈易一只手,也能让他半身不遂不死不活。”
“你…”俞华唇色都白了,微微发颤。
“到时候,你不但告不了我,还得看着我继承陈家,继承万城集团。”战川转头,“我说得对吗,锦霖?”
陈博林脸涨红,哑着嗓子,“战川…我,我,你妈,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