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洋房?不行!”岑芸一口否决。

“我知道上面是您的名字,但这么多年来您一直没打那个房子的主意,我想卖一笔钱出来,那个地段的老洋房应该够抵债的了。”这是她的真心话,如果她真的留在了琼州,那么一时半会不会那么快找到工作,就算她回上海,有可能也是跟陆北辰各奔东西,那么赚的钱未必给他工作时多,这种没有保证的日子她不知道要过多长时间,所以想到了洋房,现在这种洋房还是很值钱的,她需要把姨妈替顾家顶上的债务全部还清,这样,她也心安了。

岑云听了这番话后,将手里的菜刀“咣当”一下扔在案板上,一脸的不高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要你卖房卖地的?这话要是被左邻右舍听见了还以为我多歹毒似的!我告诉你啊,别打那套房子的主意,上面写的可是我的名字,只要我不点头,你就别想卖!”

“姨妈,我现在不是跟您商量吗?”

“没得商量,想得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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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悦坐在陆北辰的对面,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情。一小时前她接到了陆北辰的电话,说是要见她,地点她订。她很是激动,特意选了这家幽静的茶馆,询问他的意见时,他只是淡淡地回了句,随便。

一番精心打扮,她来赴约,原是一路欣喜,却在见到陆北辰后心里“咯噔”一下。他的脸色看上去极其冷淡,抬眼看她时,目光里的沉冷会给对方形成莫大的压力,林嘉悦一时间觉得透不过气来。

268失了理智

茶室安静,一曲古琴幽幽,形同置身高山流水之中。有清冷的竹香,糅着红茶的暖,相得益彰。这个时间本来就不是客流大的时候,再加上中秋将至,小长假一开始,上海这座城就趋于安静了。

陆北辰与她前后脚到茶室,坐下没多久,不等林嘉悦开口他就掏出了那枚耳钉,放在了桌上。林嘉悦打从他进来就察觉出不对劲,又见他拿出了样东西来倍感奇怪,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耳钉。

“怎么会在你那啊?”林嘉悦将耳钉拿在手里,眼底困惑。

陆北辰盯着她,一言不发。

“找到就好了,我还以为丢了呢。”林嘉悦却看上去挺开心的,将耳钉紧紧攥在手里,“你都不知道,我找这只耳钉找了很久了,真以为是没了,这是订制的耳钉,再想配套几乎不可能了。”

陆北辰还是沉默,眼底的光沉得骇人。

见他一句话不说,林嘉悦方觉自己演了一场独角戏,抬眼见他的脸色似乎愈发沉凉,心里“咯噔”一声,好半天,她问,“北辰,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陆北辰终于开了口,薄唇微启,“林嘉悦,我只知道你对奢侈品在行,还从不知道你的表演天分也很高。”

林嘉悦愣住,唇角的笑也是凝固。

茶室里的气息更凉了,似乎竹息压过了红茶的暖。

许久后,林嘉悦才开口,“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将耳钉留在了你那?”

陆北辰懒得跟她多费唇舌,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语气森凉,“总之耳钉原物奉还,下次林小姐你可要看好自己的耳钉,别再无缘无故跑到别人的*上去。顺便提醒一句,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很令人恶心,林小姐下次要是再敢用这种手段来打扰初初,我对你绝不客气。”

话毕,他起身要离开。

“你等一下!”林嘉悦蓦地起身,冲着他背影喊。

陆北辰停步,转头看她,眼里的凉意还未散去。她被他的目光凛了一下,后背都爬上了寒。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见惯了他的不在乎,见惯了他的冷漠,见惯了他的高贵,见惯了他的专注,却不曾见惯他此时此刻这般的沉冷。他看着她的那双眼透出的凉意是她从没见过的,如视她为仇敌般,仅是这般凉就足以令人退避三舍了。

这么陌生的陆北辰,令她心痛如锥。

她痛,是因为清楚地知道,他是在为另一个女人跟她算账!

如此高冷孤傲的一个男人,竟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拉低身份。

林嘉悦攥紧了拳头,对上他的眼,开口,“就算你不爱我,但这么多年你也算是了解我了,你认为我能做出这种事吗?”

“事实证明,我高估了我的个人认知。”陆北辰寒着脸。

“看你的样子,你也不打算听我解释。”林嘉悦咬牙。

“解释?”陆北辰冷笑,“抱歉,我这个人更相信既定事实。”

“你——”林嘉悦气结,很想冲着他大吼一嗓子,但碍于这是公共场合,便压低了声音,“陆北辰,你可以不爱我,但请你别血口喷人!今天你莫名其妙地拿着我的耳钉过来,扣了我这么大个罪名,你觉得你公平吗?你不想让顾初受伤,但也不能随便翻出个替罪羔羊吧?”

陆北辰微微眯眼,不悦蔓上眉头,“林嘉悦,这耳钉是你的。”

“但我从没去过你家,怎么能把耳钉落你*上?”林嘉悦的眼眶红了,声音气得发颤,“都说你眼睛毒辣,请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进了你的家门?”

陆北辰皱了眉头。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因为你最心疼的女人受委屈了嘛。”林嘉悦虽说平日不得罪人,但毕竟身娇肉贵的,遇上这种事自然有大小姐的脾气和傲气。“陆北辰,你别仗着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这么随便诬赖我!我林嘉悦虽说是挺嫉妒顾初的,但还不至于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得到一个男人!”

陆北辰逆光而站,愈发衬得他高冷疏离,他始终不语,直到林嘉悦喝完这番话后,语气淡淡,“看好你的耳钉。”话毕转身,这一次,他真的走了。

林嘉悦在原地僵了好久,直到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然不见,直到红茶的暖都已经散了她才有了反应。无力地跌坐回椅子上,摊开了手,耳钉孤零零地躺在手心里,铬疼了她的手。

可,疼的何止是手呢?

直到今时今日她才知道陆北辰的心有多狠,原来这么多年他哪怕连了解她一下都不曾有过,他不相信她,哪怕她再怎么无辜,再怎么为自己申辩。在他的眼里、心里,就只剩下一个顾初了。

顾初、顾初!

林嘉悦念着这个名字,她讨厌这个名字!

顾初,你凭什么让我尊严扫地?

陆北辰,你又凭什么为了自己所爱的女人来伤害一个爱你至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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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上,罗池已睡得仰面朝天,为了查案几夜没好好休息的他只要逮空就睡。陆北辰坐在副驾驶,车门关上时惊醒了罗池,他一个激灵睁眼,“是谁?”

陆北辰没搭理他的大呼小叫,目视前方,若有所思。

“是你啊,吓我一跳。”罗池放松了,抻了个懒腰后抓了抓头发,头型又成了鸡窝。“事情办完了?”

“嗯。”

“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秘?连让我进去讨杯茶水喝的机会都没有。”罗池抱怨。

陆北辰敲了敲腕上的手表,示意他,“两小时后的飞机,你再不开车,我们可以不用去北京了。”

“跟你这么个全身上下都是秘密却又守口如瓶的人共事真是困难。”罗池无奈,只好发动车子。

“你要庆幸我没有你这么八卦,要不然这个世界就太聒噪了。”陆北辰毫不留情反驳了句。

罗池知道他暗中损他,撇了下嘴,也就不再多问了。

一路驶向机场,路况尚算可以。

陆北辰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罗池开着车倍感寂寞,清了清嗓子,“哎——”

没得到陆北辰的回应。

闷葫芦啊。

罗池心中暗叹,伸手刚想打开车载音乐,就听陆北辰不紧不慢地开口说,“你最好别弄出什么噪音来打扰我。”

一句话,成功阻止了罗池的举动。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悬在半空,许久后,吧嗒吧嗒嘴巴,说,“音乐不让听,又不陪我说话,你想憋死我啊?”

“陪聊不是我的工作,更不是我的义务。”陆北辰回答得甚是绝情。

“那要不然你来开!”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向来不习惯做司机。”

罗池紧紧攥着方向盘,“一个人开车很辛苦的,孤苦伶仃。”

“正好让你集中精力注意路况,你几晚没睡,我这个人很惜命。”

“陆北辰,你这个人嘴巴怎么这么毒?就不能说点好听的?”罗池嘟囔着,满腔的抱怨,“咱俩是战斗在统一战线上的同志,要相互扶持相互友爱才行。”

陆北辰缓缓睁眼,抬眼看了一下时间,悠慢地说,“罗警官,我已经发挥团结友爱乐于奉献的精神陪你聊了十分钟,再多,要收费,你也知道,我的时间很昂贵。”

“陆大教授,熟人的钱你也赚?”罗池不满。

“这年头赚钱不易。”陆北辰调整了个坐姿,“宰熟是最快的途径。”

罗池看了他一眼,“什么世道啊,真是越有钱就越小气。”

陆北辰的唇角微扬,没再多说什么,重新阖目。

他自认为看过了太多的死人,风吹草动逃不过他的眼睛,世间的事也如是,活人爱撒谎,但有些谎言,也未必能那么准确地盖棺定论,例如,林嘉悦。

刚刚耳钉给她的时候,他从没提到是在休息室的*上找到的,所以,她顺理成章地脱口了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进了你的家门”,在她的潜意识中,他所提到的*,是家里的*。

那天是她第一次进到休息室,所以,从一个正常人的惯有思维来看,休息室的情况还没有被第一时间当成惯性被记起,所以,当林嘉悦在得知他是在来质问她的行径后,她的惯性思维就只锁定了他的家里。

所以,他相信林嘉悦是无辜的,也就是说,将耳钉放在休息室*上的另有其人。

林嘉悦有句话还是说对了,虽说注定了做不了情侣,但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他对林嘉悦还是多少有些了解。她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做事也向来不慌不忙,这跟她的家教有很大关系,另外,虽说有时候她的确有点缠人,但至少还是个有傲气的女人。

所以这么想来,一是可以排除她有可能无意间遗漏耳钉的可能性,二是可以确定她的确不齿这种行径。

只是,他被顾初的那张字条搅乱了心智,一时间忘了理性分析。

是鱼姜。

陆北辰睁眼。

窗外的建筑飞速倒退,明艳的光亮经过玻璃过滤得柔和,但还是令他的双眼刺痛一下。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会是鱼姜?

替林嘉悦包扎伤口的是鱼姜,跟林嘉悦同样进入休息室的人也是鱼姜。

他皱紧了眉头,情绪也就染上了烦躁。

身边的罗池悠哉地吹着口哨,见他睁眼皱眉后,收了声音,说,“不是吧?听音乐不让,我自己吹个口哨调节一下尴尬的气氛也扰民吗?”

“五音不全的人就别再自我陶醉刺激他人耳朵了吧。”陆北辰重重地叹气,想到是鱼姜,烦躁之后,更多的是沉重。

可惜,他的叹气又让罗池误会了,还以为自己的口哨吹得真心是难听,便闷闷地说,“至于吗?你的要求太高了。”

陆北辰没搭理他。

罗池也沉默了会儿,但很显然,他是有心事。陆北辰见状,提醒了句,“你最好专心点,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车上载着一个活化石,我哪敢分心?”罗池撇撇嘴。

“算你聪明。”

“不过…”罗池清了清嗓子,话题一转,“问件事儿呗。”

“私事就算了。”陆北辰淡淡地说,“又或者是你的私事,我不擅长帮人做生活顾问。”

“你怎么知道我问你的不是公事?”罗池反驳。

“面对公事你向来干脆,不会露出一副种马即将发情的表情。”

“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罗池被说得脸红脖子粗,又往下压了压后视镜,照了一下,“镜子里的完全就是一副英气逼人一脸正气为人民服务的英雄模样。”

陆北辰摇头,做无奈状。

“我是真有正事儿。”他言归正传。

“说。”

“那个,顾初其实是回琼州过节了吧?”

“你找她有事?”

“你就说她是回去了还是没回去吧。”罗池问。

陆北辰也没隐瞒,“回去了。”

罗池眼睛亮了,“那这么说,顾思肯定也会留在琼州过节了吧?”

“你问我?”

“那我能问谁?现在顾初又不在。”

“不清楚,可能吧。”

“你这么聪明,给个论断呗。”

陆北辰微微挑眉,“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罗池竟有点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我是想吧,怎么着都是相识一场,过个节不去看看有点说不过去,我的意思是,去看看顾初的姨妈,给长辈买点东西送去,要不然会让人觉得我这个人挺没礼貌似的。”

陆北辰好笑地看着他,“罗大警官,琼州的姨妈十有八九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不露面,没人会说你不懂礼貌吧?”

罗池咳嗽了两声,一脸的尴尬,“我的意思是,上次萧雪的案子就是我逮了顾思,说不定她姨妈知道我呢。”

陆北辰抿唇,似笑非笑。

“哎,能别这种表情吗?我这是考虑得比较周全而已。”罗池赶忙为自己申辩。

陆北辰不说话,只是笑。罗池见状,也知道心思是瞒不过去的,想了想说,“我呢,是有点目的性。”

“这种事我帮不了你。”

“那你觉得我登门造访应该没问题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北辰轻描淡写地说。

罗池心里有底了,美滋滋的,“在首都买点东西去琼州也不错。”

陆北辰抬手揉着额角,不理会他近乎癫狂的神情。

“哎,顾初都回琼州了,你不去?一起?”罗池发出邀请。

“开你的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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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相信他吗?”吃过了午饭,顾初躺在被阳光晒得温暖的地板上,顾思枕在了她身上,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