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过一句话。”
“嗯?”
陆北辰伸手轻捏了她的脸蛋,“温柔乡,英雄冢。”
顾初“噗嗤”就乐了,“我是温柔乡我承认,您老还英雄呢?”
“今晚试试。”他的唇微扬。
顾初脸一红,啐道,“*。”
到了别墅,天已经黑透。星子在夜幕上撒了一大片,有将圆的月悬于天际,中秋将至,月儿就愈发地圆明了。
陆北辰在林荫路下停好了车,顾初还在懒洋洋地靠着不动。他为她打开了车门,浅笑着看她,“想赖今晚的账?”
“本小姐今晚不伺候。”顾初笑道。
陆北辰大半个身子探了进来,似笑非笑,“再不下车,我就在车上把你给办了。”
顾初眼睛骨碌碌一转,马上谄媚献笑,轻抚他的胸膛,像是在安抚只正蠢蠢欲动的狮子,“别吓唬人家嘛,人家胆小,不经吓的。”话毕,麻溜下了车。
陆北辰被她逗笑。
进别墅,林荫小路是必经之路。
还是一样的步行,只是,今晚似乎特别惬意。
也许,是案情又有了全新的进展,也许,是今晚的月儿太明,也许,是今晚的他很是温和。
她挎着他的胳膊,缓步往上走,踩在细细的石子路上,听着两旁棕榈树在沙沙作响,心情也愈发愉悦了。他一手还拿着她实验室里的白大褂,另只胳膊就任由她扯着,偶尔会转头看她,她唇角有笑,他看了,心中自然欢喜。
“以前这里不是棕榈树,是杨树。”她主动提及了过去,靠着他,伴着月光,她指着棕榈树的小手白希清透。“每年都有飞絮在飘,跟下雪似的特别好看,到了晚上,风一吹,树叶间的动静比这大多了,我最喜欢听那个声音。”
陆北辰没说话,他静静倾听。
“我特别喜欢到小路下去接我父亲,每一次他都是背着我回家的,我就在他背上听着树叶在沙沙作响,感觉特别幸福。”她说着,又想起了从前,父亲的背那么宽广,那么结实,是她认为亘古不变和永不消失的靠山,可是…
她不再说话了,情绪转得低落。
陆北辰看了她一眼,月下,她眼底的失落那么明显,像是镌刻在画卷上的颜料,清晰蜿蜒,令人心疼。他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抽出胳膊,揽过了她的肩膀。
小路很长,*而上。
许久后,陆北辰问她,“走累了吗?”
顾初靠着他,轻轻点头。
他便松开了她,走到她前面,蹲身下来,说,“上来,我背着你。”
顾初蓦地僵住。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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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如果,可以走一辈子
有的人可以抱着一段回忆过一生,有的人也可以被一段回忆毁掉一生。对于顾初来说,过往的事是把双刃剑,可以令她生可以令她死,可以让她心生幸福,也可以让她悲怆涕零。
就如同这条林荫小路,打从她回来这里后,每次经过都会刻意回避被父亲先一路背着走的美好记忆。这条幽静小路,早就不再是她记忆中的那条,来往之间也不再是她的亲朋。
脚印多了陌生,她的人生已然回不到从前。
可此时此刻,陆北辰就蹲身下来,对她说,上来,我背着你。他要背着她,在这条小路上,像她的父亲一样。
顾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他的后背。
今晚的月亮得很,映得每一片棕榈树的叶子都发了亮。也如水似的流淌于他的后背,宽阔而结实。她的心就轻轻荡了一下,有点疼,还有点期待。
许是见顾初半天没动静,陆北辰微微侧脸过来,说,“怎么了?上来。”
那月光就蔓延在他的半边脸颊,棱角硬朗,英俊非常。
顾初上前,轻轻地搭了胳膊上去。隔着衬衫的衣料,男人硬实的肌肉和惑人的体温清晰可感。她趴好,他便起了身,丝毫不见费力。
瞬间,她觉得离地面很远,思绪就恍惚了一下。
在她很小的时候,被父亲背起的一瞬间,也是这样的感觉。
陆北辰将她往上抬了抬,她便完完全全趴在了他的后背上。不同于上一次在厦门时她脚受伤的时候,这一次,许是因为月色太美,就勾起了她不少的回忆。
这一条路,静谧清凉。
两旁棕榈沙沙,落于耳畔如同唱歌。
月光拉长了彼此的影子,于小径之上。陆北辰背着她,走得稳重踏实。她将脸颊埋在了他的颈窝,自他的衬衫自他的身体甚至自他的呼吸间都是极淡的来苏气息,在这样的夜晚平添了几许温柔。
她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息,心头就溢满了幸福。
“你会不会很累?”她忍不住问。
“不会,你太轻了。”他的嗓音低低的,很是好听。
顾初便忍不住搂紧了他。
男人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后背,带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他的后背就好像是一堵永远不会被攻破的城墙,她只管安心地贴靠,任外面多大的风雨都不会受到伤害。
“北辰。”她轻唤他的名字。
“嗯?”
她只是抿唇笑笑,脸愈发地贴近他的肩膀。
“怎么了?”陆北辰背着她,看不见她的表情。
“没事,我只想叫你的名字。”她轻声说。
从她的角度,能够瞧见他含笑的唇稍,笑,虽然很浅,却如同沾了春日阳光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漾进了她的心底。顾初又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北辰。”
她发现,自己愈发喜欢这个名字了。
陆北辰背着她一步步上着坡,低笑,“又怎么了?”
她就忍不住笑,唇眼都紧贴着他的颈部。她听见他的低笑声,从喉咙处轻轻逸出,令人心悦。
“你知道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父亲这么背着我。每一次我都在想,如果能这样被父亲背着走一辈子该有多好,父亲的背很结实,我喜欢在他的背上透过重重的杨树叶子看蓝天白云,很幸福。”她轻声说了这番话。
陆北辰没说话,只是收紧了臂弯。
“北辰。”
“嗯。”
“你会这样陪着我走一辈子吗?”她问。
陆北辰轻声说,“如果你想,我可以背着你走完一辈子。”
顾初的心口就被他的这句话狠狠撞击了一下,忍不住的,将他搂得更紧。
如果,可以走一辈子。
该是多美好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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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庞城的住所来看,他是一个不大注重整洁的男人,虽然敲诈了刘县长不少钱,但很显然,这些钱没有用在他身上,至于那些钱的下落,我们初步判断他是用在了女人身上,换句话说,他应该不是一个生活自律的人,酒色自然是找不了。当然,这需要罗警官做进一步的调查。”
警局报告会上,顾初站在大屏幕旁边就目前发现的一些证据发表看法,幻光灯的灯束打落在她的脸颊上,精致,又异常白希。
这次关于法医部分的报告,陆北辰全程都交给了顾初来做,他只是坐在会议桌旁,静静地喝着咖啡,手旁依旧空空如也,不像其他人,文件成摞。
了解陆北辰做报告的人都清楚,他在报告会上向来不带任何资料,所有的资料都由下属拿着,他却记得住报告中的每一项事宜,这着实令行业的人叹为观止。
现在,就连警局的其他人都能看出来,这陆北辰是一心要把顾初给推出来,上一次做尸检报告时,他还是主讲人,顾初只是配合,但这次,他完全就退到了二线,而顾初,俨然成了那颗最耀眼的明星,于幻灯面前落落大方。
而更令众人刮目的是,这顾初也落得陆北辰的“真传”,做报告也从不见她中途去看文字说明部分,幻灯片上大体都是现场照片,所有的解释都来源于她的口述。
就连罗池都不得不佩服眼前这小丫头,原来她说她记性好,不是吹牛。
一场报告下来,光是需要准备的文件就得是厚厚一摞,她就这么轻装上阵,着实令人惊叹。而相比上一次的手忙脚乱,这一次的她自信满满从容不迫,一看就是做足了准备。
“在庞城的家中,共有三双拖鞋,其中两双是男士的,一双为女士。在其中男士拖鞋上发现了血迹,经检测,是庞城的血迹。血迹成飞溅状,应该是凶手在行凶时无意留下来的。那么问题来了,凶手怎么会穿着拖鞋行凶?只有一种可能,庞城与凶手认识。三双拖鞋,其中一双是庞城自己的,另一双也有穿过的痕迹,而且还不是只穿过一回,轻微磨损,说明庞城一定是跟个男士走得很近,这个男人,有可能是凶手,也有可能是帮凶。”
幻灯片上出现了拖鞋的照片,以及拖鞋上血液的照片。
顾初环顾在座的人,很快地,目光撞上了陆北辰的。嘴上分析着案情,脑子里却不经意闪过工作汇报之前的情景。
是鱼姜,恨不得将厚厚的报告甩她脸上,吓了她一大跳。后来才知道,这是陆北辰的意思。
她愕然,二话没说上了二楼,因为她的第一直觉是陆北辰搞错了。
岂料陆北辰很明确地告诉了她,这一次的报告由她来做,不是配合他,而是以主讲人的身份。
天知道她刚听到这个消息后有多震惊。
“你在开玩笑。”她说。
他却笑得云淡风轻,“不,顾初,面对工作我从不开玩笑。”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众所周知,这报告的主讲人可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想当就当的,没有个数年经验,谁能允许你站在幻灯面前侃侃而谈?就算你经验丰富,那也是论资排辈的事,你的上司或你的前辈一天不开口,你就永远没机会站在众人面前来做这场报告。
陆北辰是她的上司,在这行中又能称作是她的前辈。
他松口了她自然是高兴,但,这松口得也太快了吧?
他见她迟疑,便笑问,“你是没自信?”
“我当然有自信,可是…”她咬咬唇,“毕竟我没有主讲的经验,我怕我到时候说的语无伦次,又或者,其他人并不信服我所说的。”
“首先,你是以法医的身份对整个案件进行报告分析,大家听的是结论和推断结论的理由,所以,不管你如何颠三倒四地说,只要是能将重点说出来就可以,大家不会太去关注你说话的逻辑。其次,谁都有第一次做主讲的时候,没有第一次以后你怎么面对大众做报告?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别怕不能服众,你是我陆北辰教出来的女人,没人敢去质疑你的能力。”
他说的头头是道,她便也鼓足了勇气。
“那如果我说错了,或者落说了哪条,你能替我补充吗?”就像上次一样,他一直在帮她圆场。只要有他的帮助,她想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奈何陆北辰的回答令她大吃一惊。
“不会。”他的语气很坚决,“所以你需要做到的就是,完完整整地记住报告里的每一项内容,你要清楚,只要你说错了或说漏了什么都将直接影响案情,而我,只会做旁听者,你错了也好,漏说了也罢,我都不会替你补充和修订。”
他太过严苛的语气令她多少有些不舒服,但她知道,这是他的决定,任谁都不能改变。
她便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这一切。
可紧跟着,陆北辰又给了她一项更为艰巨的任务,对她来说,是最丧心命狂的一项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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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最严苛的任务
“报告都看了吧?”他一脸的悠哉。
她咽了下口水,“鱼姜刚给我…”
“只是三百多页的报告内容而已,对你来说,很简单。”
她有不详的预感,总觉得他即将要说的话对她而言是场灾难。果不其然,他缓缓开口,看着她眼里还带着笑,“做报告时我需要你脱稿,所以,你必须要完完整整地记住报告里的所有内容,一个逗点都不能错。”
“这怎么可能?”她脱口而出。
他却笑了,反问,“为什么不可能?”
是啊,为什么不可能呢?她被他的这句反问弄得哑口无言。想他陆北辰大大小小的报告做过来,哪次是带着稿子上阵了?他能做到的事,她应该也能做到才是。
见她沉默,他问,“有问题吗?”
“没问题。”她顾初自打小就从不是个花瓶,更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样样拔尖是她的本能,自然不想让他失望。
他便上前,笑说,“预祝你在明天的报告会上顺顺利利。”
难得听他说个吉祥话,但她很想咒骂他一句“*”,第二天就报告会了,前一天才通知她上战场,这不是*是什么。
但此时此刻,顾初就是要挺直了腰板站在这主讲人的位置上,她不是没看见众人质疑的目光,也不是不清楚局长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正如陆北辰说的,只要一开讲,这群人的注意力就全都用在了案子上,至于她怎么讲,讲得是否动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告诉他们一个最真实的案件推进。
“可以判定庞城是死于自己的住所,那里是第一案发现场,而后,庞城被人分尸。”她对现场的搜集证据逐一进行分解,“除了那只滴有血液的拖鞋外,我们还在厨房的橱柜里找到被人刻意摆放的新瓷盘,瓷盘为薄瓷,此类盘碟更适合观赏而不实用,所以,只要是用过必然会留下痕迹。瓷盘为什么会被换,最大可能就是凶手利用瓷盘杀了人,凶手不想留下证据,而庞城是学武的,跌打类、双氧水、棉球之类的药物肯定常备,但他的药箱里少了双氧水和棉球,极有可能是凶手在行凶中也弄伤了自己,拿了棉球和双氧水进行处理伤口。那么,在庞城家里有可能找到瓷盘的碎片,果不其然,我们在卧室最隐蔽的一角找到了一片瓷盘碎片,不同于橱柜中的瓷盘,而且,碎片上还沾有血迹。”
幻灯片转换,成了那片带血的瓷片。
“瓷片上的血迹,经我们检验是属于死者甲的。”顾初一字一句说,“换句话说,拿瓷片伤害了庞城的人,是死者甲。”
“等等。”罗池开口,“你说的是,伤害?”
“对,伤害。”顾初对答如流,“因为根据瓷盘的瓷韧来看,还不足以将人致死。最后,庞城与死者甲一样被人分尸,这足以见得凶手还有其他人,但,一定是与庞城和死者甲认识,因为陌生人是不会穿着拖鞋来行凶,必然都是相互认识,在趁着庞城不注意的情况下行凶。而经过我们将拖鞋磨损形状和重量磨损对比进行分析后,可以肯定的是,死者甲就是经常跟庞城合住的那个人,也就是刚才我说过的,与庞城走得很近的男人。”
罗池的眉头皱紧,其他警员在若有所思。
顾初的视线再次落在陆北辰的方向,他的脸颊陷于幽暗之中,唇角却明显有笑意,与她的目光对视,似有鼓励之态。她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信满满。
水龙头上的气味为CC那款被禁止售卖的香水,使用香水的女人,或许是跟庞城认识,或许是庞城的露水夫妻,这个还有待于调查。但可以肯定的是,配合死者甲杀死庞城的就是那双女士拖鞋的主人。”顾初继续说道。
罗池的眉头皱紧,其他警员在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