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轻笑,“所以才看上你。”

“你!”梁潇本来是想痞,给自己挖了个坑。

电话里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你那边是什么声音?”梁潇问他。

“水声。我只穿了一条内裤。”

“流氓!”梁潇骂他。

“我只穿了一条内裤是要放水洗澡,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战川在那头笑。

“你…”梁潇压下去火气,放软声音,“想知道我现在穿着什么吗?”

“我想听。”

“没穿。”

战川脑中的画面感太强,忍不住就爆粗口,“操,几天没见胆儿见长了是吧,还会勾人了!”

“早上刚做完瑜珈,身上都是汗,还是脱了舒服…”梁潇咬着指尖笑,她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梁潇,明天,等着!”战川咬牙切齿,感觉他都要从手机里头钻出来抓她了。

梁潇挂断电话忍不住大笑。不就是色、诱嘛,who怕who。

梁家老爷子的大寿是陈易一手操办,低调周到十分暖心。

梁启国因为身体原因早已退居二线,和他一起退居的林孝权和陈博林,经商的经商,从医的从医。虽不在其位,影响还是在。所以这寿宴说是小型家庭聚会,还是来了不少亲朋。

梁潇今天化了个淡妆,搭配温婉束发,墨绿旗袍更显清雅怡人,女为悦己者荣。

七大姑八大姨见着她一下全围过来,上次订婚宴的事她可是把一挑子人全撂那儿了。

“潇潇啊,你看看,陈易这忙前忙后的张罗可全都是为了你。”

“谁说不是,现在像这样的男孩子很难找喽。”

“孝顺长辈,事业有成,温文尔雅,最重要的是对你好。”

“是啊,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潇潇啊,你可不能犯傻。”

梁潇这一上来就被狂轰滥炸得晕头转向,“各位,各位大美女!今天的主角可是老爷子,你们围着我,我可没红包派给你们。”

“小丫头,没大没小,还学会拿大姑大姨们开涮了!”

“大家吃好喝好玩好,我去给你们续茶。”梁潇赶紧跑。旗袍下摆窄,她动作大,脚下一踉跄撞进个铜墙铁壁的胸膛。梁潇抬头,战川他真的来了!

“没事吧。”今天的战川…很不一样,灰色三件套西装,从里到外每一颗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内敛不张扬的颜色,静谧的像一汪湖水,儒雅而绅士。

梁潇傻傻看着他摇摇头,“你…”差点就问出“你是谁”,这和平时流氓无赖动不动就爆粗口的战川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梁启国亲自迎出来,“有劳栗老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栗老都来给战川当“客串”?

“八十是大寿,我没带什么礼物,给老爷子下碗长寿面祝老爷子长寿康健。”

“谢谢,谢谢。”梁启国目光很自然落在战川身上,“这位是?”

“我的一个世侄,战川。”栗老介绍道:“跟你家梁潇倒有些渊源,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希望不会太冒昧。”

“哪里话,寿宴就是要热闹。”梁启国审视了战川一眼,“你和梁潇认识?”

战川站在军人出身的梁启国面前一点也不失气场,“我妈妈在医院多亏梁医生照顾。”

“哦。是这么回事。”梁启国看眼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梁潇,“你的朋友,好好招待。”之后他就带着栗老往梁老爷子房间去。

战川往梁潇站近一点,声音自然,“梁医生,你准备怎么招待我?”

梁潇看刚才爸爸对战川的态度,可不敢在寿宴上掀这个炸、弹。

“你,喝好,吃好,招呼不周。”

院子里人来人往,还有小孩子穿梭嬉闹,战川很自然扶了梁潇一把在她耳边说,“没人的时候,再收拾你。”

陈易已经朝他们过来,刚才远远看着两人,感觉有些怪,又实在看不出什么问题。

“潇潇。”

梁潇站稳和战川保持距离。

陈易一直盯着战川看,“这位是…好像在哪里见过。”之前一面在楼道里匆匆一瞥,忘了也是正常。

“他是栗老的…世侄。战川。”梁潇按着套路给介绍一遍。

“哦。栗老真是赏脸,他可是好多年都没出过胡同。”陈易朝战川伸手,“你好。”

战川只虚虚握了一下,问了句:“你哪位?”这话问得陈易有些憋闷,中国汉语博大精深,一句话有许多种解法,你哪位?可以理解是单纯的问你是谁?也可以理解你算是干嘛的。

陈易保持微笑不能失礼,“我是陈易,梁潇的发小。今天这寿宴是我安排的,要是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见谅。”

战川看梁潇,“梁医生,你一向桃花这么旺吗?”

梁潇皮笑肉不笑,清清嗓子,“我,带你去找栗老。”

陈易看着两人背影,他再迟钝也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战川,战川…“陈太太?川哥知道吗?”他突然想起那天在老裁缝铺那个女人说的话。这个男人…就是这个男人吗,潇潇?!

梁潇和战川一直都隔着人群,一个句话甚至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偶尔不经意对上目光,相悦的默契让陈易嫉妒得想发狂。他终于明白,潇潇说那个男人对她来说是不同的。

寿宴正式开始,陈易作为策划人自然要上台致词,梁潇得陪着,她是唯一孙字辈,正经的东道主。外人眼里,梁潇和陈易真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人潮热烈中,只有一个人眯着眼睛,若有似无玩着打火机咔咔响,那是他非常不爽的表现。

祝寿词念完该是晚辈尽孝送寿礼环节,其实都是家里人就是图一热闹。

陈易大手笔,随便一副古画就上千万。老爷子面上也只淡淡的,这个年纪什么都看穿也实在是不好送礼物。

“我爸妈也从瑞士打了电话过来,让我代他们祝爷爷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爷子点点头,“你爸妈身体还好吧。”

“都挺好。”陈博林前两年身体不大好,陈母就陪他去瑞士疗养了一段时间,养着养着就爱上了那里,说是等住腻了再回。上次订婚宴陈父陈母还没来得及赶回来梁潇就跑了,是陈易太着急。

轮到梁潇,其实她也真不知道送什么,而且是临时准备,订了个大寿桃,虽然老套毫无新意倒也勉强能应景。

只是那寿桃推上来的时候居然变成了“三、八、大、盖”,一众人都吓了大跳。不光有三八大盖,还有汉阳造,勃宁朗。

年逾八十的老战友们纷纷起身,颤抖着枯瘦的手拿起一把三、八、大、盖。

“45年的时候,我缴了一把三、八、大、盖,就扛了一天,还是崭新的就上交了。”老人说着眼圈都发红。

梁老爷子也激动了,拿起勃宁朗,“那时候啊,我做梦都想要一把这个,为着这还闹出不少笑话。”

老人们你一语我一言就这样将回忆的匣子打开,再忆那段峥嵘岁月,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苍老沉寂的心似乎又热血起来。

“潇潇啊,这枪怎么不称手,太轻了。”老爷子突然问她。

“那是因为…这些都是1:1仿真,不是真的。”梁潇反应快。

“好啊,真好。”老人们纷纷羡慕梁老爷子有这样一个贴心小孙女,果然是将门无犬女。

这是老爷子这几十来年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了,几把仿真三、八、大、盖倒是把陈易上千万的古画都给压了下去。人,真得认命。有些人,你不得不服。

梁潇穿过人潮看战川,他的手机终于打着火,他吐一口烟圈,烟雾袅袅中他对她眨了下眼,竟比朱茵的眨眼杀更迷人,梁潇扎扎实实被电到。

太阳从垂直一点一点偏西,八角池兜了一池霞光。

晚上,老年组在楼上品茶继续追忆“那些年我们一起打过的鬼子扛过的枪穿过的裤子。”中年组支起了牌桌,麻将是全民运动。青年组,其实没几个人,林菀瑶白天有班,晚上才赶过来。她大姐三弟没有空就由她代表了。

林菀瑶看见战川的时候还着实吃了一惊,小声跟梁潇说:“你们胆子真大!”

梁潇凑到她耳边,“还有更胆大的事儿,白天你错过了。”战川是什么时候换了她的礼物她真一点儿都不知道。

两人就咬了两句耳朵的功夫,战川不见了。梁潇有点儿担心,她在林菀瑶耳边说了两句。林菀瑶点点头,起身就去找陈易拼酒。

梁潇避开人群前院后院都找了一圈,没找着人。

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这人!

路过花架回廊的时候,突然被强劲力道拉进郁郁葱葱莺萝藤,她反应过来已经被战川压在墙壁上。茂盛莺萝藤是天然屏障,这夜色里只要他们不发出声音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

“你…”梁潇压着嗓音,“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等你。”战川手掌贴着她腰线描绘,这旗袍太合身像是专门给她订做的,掐出的腰线性感妩媚。

梁潇想去抓他的手,手腕被他握着举过头顶,“战川!你,别乱来。”

战川笑,“我找了一整天,就找到这么处可以乱来的位置。”

“你…”梁潇真是对他没了言语。

战川在黑暗中摸到她领口盘扣,两指一捻就解开,一颗,两颗,三颗。

梁潇急了,“你别…”

“从看见你穿上这件衣服开始,我就想这么干。”

旗袍的万种风情都在这绾结的纽扣上,端庄中处处透着诱人。褪开三粒扣的梁潇若隐若现露出雪白肌肤,月光下像上好的瓷器似的透着光泽。旗袍开叉的位置比连衣裙更方便他探入,梁潇扭着身子躲,又不敢大声。

“知道男人送女人衣服有什么意义吗?”战川贴着她耳朵,“就是为了给女人脱下来。”

“流氓,无赖!”

战川把她翻个面压在墙上,“穿旗袍屁股更翘,老子tm爱死这个姿式了!”

梁潇觉得他外表装得再怎么像绅士,骨子里还是流氓,流氓!

“潇潇——”陈易的声音突然响起来,越来越近,就隔着一面藤蔓。

第28章

“我在这儿。”梁潇从莺萝藤后出来。

陈易皱一皱眉, “你怎么从那里出来?”

“我刚路过这的时候耳环掉了一只, 找耳环。”梁潇还特地摘了一只耳环捏在手里。

“什么要紧的耳环,还值得你找, 明天送你十对。”陈易拉她一把,“爷爷正找你, 快进去。”

“哦,好。”梁潇想像战川一定在莺萝藤后磨牙, 忍不住笑出声。

陈易莫名看她, “怎么了?”

梁潇摆手,“没什么,不是说爷爷找我吗, 快走。”

其实哪里是老爷子找梁潇, 是她离开陈易视线他焦虑, 特别是知道战川的存在。

梁潇进屋没多久, 战川就回来, 不似之前的谦谦绅士,隔着几步就能感觉他的低气压,生人勿近。

梁潇偷偷看他几眼,再看几眼,想笑, 又不敢笑。

战川意念已经把梁潇煎炸烹煮弄得死去活来。

战川气场再大也抵挡不了为年轻一代的婚事操碎心的七大姑八大姨。

“小伙子多大了?哪个单位上班?谈女朋友了吗?小伙长得这么帅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战川看了眼梁潇的方向,“女方门槛高嫌我带不出手。”他的声音不高不低, 漫不经心, 刚好梁潇可以听清。

“哎哟,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门第呐。小伙子,阿姨这儿有个人选,年纪跟你差不多大,性格温顺又懂事孝顺。”

梁潇坐在爷爷身边,他们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相中战川要给他保媒的是她三姨。三姨家的表姐起码得有一百八十斤,可以换两个她了,战川吃得消吗?

“好啊。”战川轻飘飘吐出两个字。梁潇一下就坐不住了,腾地起身,老爷子看她,“虫子咬屁股了?”她一把挽住爷爷手臂,“有个人,我想给爷爷介绍。”

“是吗。”老爷子今天心情好。

梁潇直接带爷爷往战川那里去,她咳两声清清嗓子,“爷爷,这位是…”

“潇潇!”陈易突然高声喊她一句。

宾客纷纷侧目,陈易两步就到梁潇身边,“地上有水,小心。”梁潇脚边还真有洒下的果汁。

七大八大姑又是好一顿夸,感觉梁潇要是不嫁陈易简直有罪。

陈易握住梁潇手臂,脸上还是微笑模样,“今天是爷爷八十大寿,这么多亲朋在,应该开开心心。”

老爷子见两人怪怪的,“潇潇啊,你有什么人要给爷爷介绍?”

战川已经起身。

梁潇拂开陈易的手,“爷爷,这位是战川,刚才送给您的仿真枪都是他帮忙找的。”她又不傻,当然先要让战川给家里一个好印象,后面的事慢慢来,急不得。

“是吗。”老爷子打量战川两眼,“不错,不错。”

“都是梁医生琢磨的点子,我只不过帮忙跑跑腿。”战川对答谦逊得体。

老爷子连连点点头,似乎对战川第一印象不错,“她,瞎胡闹还可以,这样的心思只怕得人提点,还是要谢谢你。”

“爷爷您言重。”

梁潇挑眉看战川,再装,再装!

“你和我们家潇潇是同学还是朋友?”老爷子突然问。

梁潇一下紧张起来,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一边的陈易更紧张,看上去老爷子挺喜欢战川。

战川笑看梁潇,“梁医生,是负责我妈妈的医生。我妈很喜欢她。”

这人,说谎脸不红心不跳!梁潇诽腹。

“哦,是这么回事。”老爷子点头。

战川继续:“不知道什么原因梁医生突然停职,我妈妈这些天情况不太好,她只信任梁医生。”

“那你得赶紧回医院上班,人命关天不能马虎。”老爷子顺口就接了。

梁潇还傻傻地,“我可以继续回医院上班吗?”

“为什么不能?”老爷子今儿太高兴还在状况外。陈易那个着急,“爷爷,潇潇好不容易回家,就让她在家多陪陪您,医院还有很多大医生。”

“梁医生是去医院救人又不是赴战场,即使是赴战场,也得坚持到最后,您说呢爷爷。”战川一口一个爷爷,真的让陈易十分焦燥,又发作不得。

“这话深得我心,即使是赴战场也要坚持到最后!”老爷子当时就承诺一定让梁潇回医院,还继续做战川母亲的医生。

老爷子金口一开,梁启国也没折。

梁潇张大嘴巴,这么样就成了?她为了回医院,可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用。

战川他…不是人,绝对不是人!

陈易拼命克制怒火,他现在失态只会给战川加分,他没那么蠢!

宴会一直到傍晚九点半才散场,梁潇在门口送客。战川在她面前站住,一派正经,“梁医生,以后,需要你关照的地方还很多。”他伸手,梁潇虚虚握了下,嘴里说着客套话,“你客气。”战川中指不着痕迹抠她掌心,她手臂僵一下,收回手,“慢走不远送。”

站了一天,梁潇小腿都打颤,陈易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跟她打,怪怪的。她舒服洗个澡躺床上,给战川发个消息,“到家了么?”

“嗯。”又是淡淡一个字。

梁潇:“那就好。”

战川:“这就完了?”

梁潇:“晚安。”

战川:“跟我装失忆是吧。”

梁潇是真想失忆。刚才在莺萝藤后,眼看着陈易就要发现他俩,她又羞又急,为了阻止战川和陈易在爷爷的寿宴上打起来只能下一剂猛药。她攀着他颈脖嘴贴着他耳朵,声如蚊蚋,“我许你一个要求,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包括…口。但是你现在得让我好好回去。”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战川差点儿把她的腰掐断,这诱惑实在太大,战川都没顶住。

梁潇拿抱枕蒙住脸,让我失忆吧,失忆吧!

城市的另一头,零点一过酒吧的重头戏才刚开始,女郎在钢管上妖娆扭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