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主办方竭力强调难度相当,是完全公平的,但从以往的反馈来看,这个公平是相对的还是绝对的,有待考量。

或许也是心理原因的作祟,但一切在变革下,都说不准。

见千栀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小脾性,宋祁深抬手戳戳她气鼓鼓的小脸蛋儿,“也不需要太担心,明天比赛加油。”

“再说了。”宋祁深缓缓补充,凑近她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嗓音,割开千栀先前小抱怨的一切情绪,“我们呆宝,肯定是宝啊,哪儿来的烂?”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专属的气息拂得太近了,千栀的脸登时胀得像个小河豚儿。

宝。

他说她是宝。

夏助理窝在电梯的最角落,尽力不去打扰一切,但电梯终究不大,空间也逼仄狭窄,一举一动在这里都会被无限地放大。

那些声响简直是不绝如缕。

短短跨越几层的电梯升降时间,愣是让夏助理琢磨出点儿类似悲凉的氛围来。

虽然没听清楚宋总具体讲了什么,但耳鬓厮磨,窸窸窣窣的动静足矣引人遐想。

半晌。

夏助理十分识趣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

因为中途有宋祁深的耽搁,这个不算太惊吓的小插曲,成功地让千栀受到了来自唐啾啾的“谴责”。

“你这是去西伯利亚拿的外卖?”

“我就是开着拖拉机从这儿回到鄞城去拿外卖,都要比你来得快!”

“呜呜呜我的烤鸭都凉了,千栀这个狠心的母猪蹄子!”

唐啾啾早就洗漱完了,但等她从浴室里出来,都没觑见千栀的影子。

就这么又等了好半晌,千栀才姗姗来迟。

“帮你拿就不错了,你还想要啥自行车?”

唐啾啾摆了个若有所思的姿势,就这么盯着千栀的小脸蛋儿,“栀栀,你这不对劲啊,你这是终于想开了?”

“什么想开?”千栀眼皮都没抬,疑惑出声。

“你刚刚还有点儿小丧,现在简直就是自信成风。”

千栀摇号的时候特别非,据她自己所说,她去年也这样。

唐啾啾说着啧啧两声,“不是我说,你怎么出去趟,脸还能这么红啊,外面就有这么冷?”

不过也不对啊,被冻的样子,那也应该是小脸跟刷了漆一样惨白才对。

反观千栀,神色就跟在丰收的季节里滚过似的,透着显而易见的愉悦,怎么看怎么也搭不到一边儿去。

唐啾啾头一回,疑惑了。

千栀听了唐啾啾的话,一时不察,吃饭的动作蓦地顿住,呛声咳了咳。

等她清了清嗓子,才小声反驳到,“外面……就还好吧。”

反正她也就没去过酒店外面,胡诌一下了事。

唐啾啾本就是随意问的,听千栀应付着答了下,也没有多关注,直接就揭过了这个话题。

-

周五一早,千栀这个起床困难户,是被唐啾啾抓起来的。

本来唐啾啾还可以待在酒店里复习和准备一天,或者说是干脆享受着睡个好觉,但是人家偏偏就不。

唐啾啾打着要尝试这家酒店早餐的旗帜,特地定了闹钟,顺带着千栀也遭了殃。

来之前她们其实都做过功课,这家酒店的早餐算很有名的了。

千栀本来打算睡到九点,之后起床就直奔比赛场馆。

哪儿曾想,唐啾啾把她想多赖床的小偷懒给摧残得一干二净,不带丝毫的迟疑。

被拖着出现在旋转餐厅吃自助的时候,千栀还在懵然地打呵欠。

“最困的时候熬过去就好了,接下来你就一点儿也不困了,你只会无比清醒。”唐啾啾象征性地帮千栀捏了捏肩。

千栀没要她继续帮忙,抻了抻手臂,“你这是什么歪理?”

“不是歪理,这是我熬夜熬出来的经验之谈!”唐啾啾拖着她来到自助的区域,“早饭多吃点,这样你精气神才会足。”

千栀笑笑,唐啾啾这话,语气就跟她长辈似的。

然而等她去了另外一个餐点区域的时候,目光所及之处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以后,就彻底地笑不出来了。

“太——”

夏助理这声“太太”只喊了一半,便被千栀摇着手指制止了。

千栀望向另一端正杵在餐桌尽头的唐啾啾,对方并没有往这边看过来。

女孩用食指抵住唇,而后朝着他“嘘”了声,打量的视线开始不断地在周遭转悠。

“夏助理,人多的时候不用这样叫我。”

酒店里前来吃早饭的人还算多的了。

千栀说着环视一圈,发现并没有宋祁深的身影,随即径直拍了拍夏助理的肩,“你慢慢吃啊夏助理。”

话音刚落,她像是怕被纠缠似的,连忙迈着步伐走远了。

“……”

夏助理也不过是出来吃个早饭而已,居然连完整的一句话都没能开口说出来。

他突然想起之前宋总吩咐他定这边的酒店房间,说是要来这边谈项目合作。

其实宋氏之前和Z市这边的单子,一直以来都是有合作的。

但要么是宋氏派旗下分部门的经理去谈,要么就是Z市的负责人去往鄞城总部谈。

而专门跑这么一趟,来Z市进行业务谈判,还是头一回。

夏助理作为总裁特助,在国外就一直跟着宋祁深处理业务了,不管是对于宋总本人行为处事的风格,还是对于宋氏的经营状况,他都了解得十分透彻。

所以,一开始就连夏助理,也没能理解宋祁深的动因所在。

而后他算是彻底地明白了。

敢情这就是别人夫妻之间的小情趣。

还是轮不到他的那种:)

·

吃完早饭以后,唐啾啾就补觉去了,徒留千栀一人准备各项事宜,拿好证件,在酒店里休息了会儿,这才准备前往比赛场馆。

前一天晚上的时候,林峋来问过千栀需不需要他帮忙,他可以带着她。

千栀不想麻烦别人,虽然是别人的好意,但最后她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前去。

她太习惯一个人了。

或许是本性使然,或许是习惯存留,又或许是类似这般情况的不断堆积和促使。所以,千栀在很多时候都觉得,一人独处的模式,才是最完美,也最贴近本身的。

更何况她和林峋还不算太熟。

就在千栀准备要出发的时候,微信“嗡嗡”响了两声。

千栀抬眸看了眼还在补觉的唐啾啾,拿好自己的东西,轻声掩上了门。

这样以后,她站在门外,边往电梯的方向走,边划开手机屏幕——

【宋孔雀:到地下车库来,我送你去比赛。】

【钱钱爱千千:?】

他昨天问她几点出发,说可能会送她,她还觉得是开玩笑的呢。

不过——

【钱钱爱千千:地下车库的话……你有车?】

【宋孔雀:夏助理昨天开来的Z市。】

千栀凝视着手里的这条消息,脚步拖曳在地毯上,停滞几秒后,大步迈开来。

宋祁深的车向来很好辨认,无论他换了多少辆车,象征着地位的车牌仍然在一众豪车中脱颖而出。

许是很快就看到她了,喇叭声不紧不慢地响了两下,响彻在酒店的地下车库里,绵延而悠长,伴随着回声,盖过了千栀的脚步声。

千栀迎着车灯的闪烁,直接开门坐了上去。

“你这是谈工作,然后顺便捎上了我呀。”

小姑娘说完没忍住,扭头瞥了他两眼。

宋祁深接受到了千栀投过来的视线,定定地望了她两秒,开始利落地转方向盘,只懒洋洋道,“你要说是,那就是吧。”

千栀住的酒店本就离场馆近,走路的话也只要十几分钟,开车的话,那就更快了。

因此,车七拐八拐,也没绕多久,很快就稳稳地停在了场馆面前。

她拧头望着场馆前的标牌和提示语,准备解安全带,“到了哎,我先下车啦。”

“你今天比赛完,是不是就没什么事了?”

宋祁深关了引擎,俯身倾了过来,修长指尖探至女孩的肩胛边,紧紧摁住,也阻止了她想要下车的动势。

“对啊,我在酒店里等他们俩明天比赛完,然后随便哪里逛逛,就准备回去了。”千栀望向宋祁深,“你呢?”

他也没说具体工作是几天。

“和你差不多。”宋祁深说着,就跟变戏法似的,食指和中指搛着一张卡一样的东西,直接递到了她面前。

千栀垂眸打探了一眼,“这是什么?”

宋祁深嘴角勾着淡淡的弧度,“之前你不是说我来查岗?”

“这是我的房卡。”他单挑起一边的眉,语气正经得要命,“你可以来查查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宋孔雀:来查岗,等你。

评论有红包这五个字我已经说累了(秃头葱推了推自己的暴龙眼镜

第40章 Gardenia

相比于车窗外场馆流动的喧嚣热闹,宽敞的车厢内,一片逍寂。

只有车载的声音滴答着淌了过来,一下又一下,清脆利落。

千栀望着宋祁深手中的那张卡,耳边回荡的都是他咬字格外重的那个词。

半晌,她终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

“查什么查啊我才不查你”千栀说着,也没接过来那张卡。

她想了想,抬手直接将卡推了回去。

千栀不想的原因有许多,占据前二位置的因素也十分好理解。

一来,她对于宋祁深,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无端又没由来。二来,他说的查岗,千栀总觉得意味深重,肯定不止是查岗那么简单。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就短短几秒的时间里,电闪雷鸣般划过一个念头。

这人莫不是想着要看她比赛完了,想要趁机拐跑她,无尽循环烙馅儿饼吧。

其他的不说,宋祁深在这方面的表现看起来,还是很热忱的。

千栀被自己内心里倏然浮上来的这个念头惊到了。

但人家毕竟还是宋氏的矜贵太子爷,保不齐其实内心里并没有想到这一层面。

短短两天之内,她好像又再次地自作多情了。

撇开这些繁杂的思绪,千栀抬眸看向宋祁深,对方神色自若,卡被推回去也没恼,也没有什么异样浮动的脸色。

“你查不查是你的事,但愿不愿意给,那就是我的事了。”

话音刚落,他反手掰握住千栀的小手,明晰指尖探着深入。

而后,不偏不倚地,向上勾起。

轻轻地挠了挠千栀的掌心。

像是蚂蚁吞噬心房一般,蔓延开来的酥,一点一点往上钻。

宋祁深说完,倾身靠了过来,贴得近了,笑着看小姑娘打着颤儿的眼睫。

他也只是敛眸睇她,“证都领了,你在怕些什么?”

她哪儿是怕?

只是宋祁深凑得近,几乎是贴面一般的亲.昵,气息相依相近,萦绕在周遭。

是他稍稍低头,就能直接触碰到她唇瓣的距离。

“我没怕啊”千栀眸光闪烁了会儿,而后偏头望向窗外,答非所问道,“我好像该走了。”

不远处的广场内,绿茵草坪一旁的道路上,人来人往。

这里面多半是前来参加决赛的学生,此时此刻聚集在场馆的门口,排起了乌压压的长队。

千栀自以为还算保持了镇定,殊不知,这样稍稍侧过头去,更方便他贴在耳畔呢喃。

在宋祁深的感知里,是她乌发拂过的触感。

“可以啊,但在你下车之前,我得和你说件事。”

他温热鼻息尽数喷洒在颈侧,千栀挪了挪开,小声呐呐了句,“嗯?”

“既然你不要卡。”宋祁深说到此,尾音拉长拖曳着。

顿了顿,他才缓缓道来,“房号总可以告诉你。”

“”

何着就跳不开这个话题了。

怎么了这是,是还要!深夜一起研究宋氏的夜光合同吗?!

话毕,宋祁深就仿佛一副能够在下一秒俯身的模样,低垂着眼,径自压了过来。

千栀被他身上自带冽然的松柏香砸得晕晕乎乎,但还是在关键时刻保持住了清醒,也不想听他说的所谓的房号。

她准确无比地夺过在宋祁深手中被不断转悠着的房卡,捏在手中朝着他扬了扬——

“我还是选这个。”

千栀而后没给宋祁深回应的时间,她直接开了车门,利落地下了车。

这样以后,她转过身来,青葱嫩白的手指攥紧自己斜挎包的链条,微微弯腰,视线压着探了过来,试探性地说,“那我,就走啦?”

她之前哪儿曾这么敏锐过,倒像是见到洪水猛兽一样,跟躲什么似的。

但宋祁深就是从喉咙里溢出来一声轻笑,“去吧,记得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行,仔细看题目。”

他这叮咛嘱咐的话语,像极了千栀高考的时候,那位再三强调考试重要性的秃头班主任。

千栀眉眼弯弯,语气轻松,走上前用房卡的一端在半垂车窗的缝沿上轻轻地敲了敲,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但我好像不怎么紧张诶——”

说来也神奇。

明明早上因为拾掇得有些慢了,千栀心里涌上来几分紧迫感和未知感,但自从上了车,再到经历了和宋祁深聊过来的这一路,那些感觉全部烟消云散在空中,尽数消弭了。

“不紧张不是更好。”宋祁深略微抬了抬眸,望向正杵在车窗外的千栀,“到时候考完了可以,庆祝庆祝。”

·

因为宋祁深最后的那番话,千栀在进考场前,都还有点儿恍惚。

庆祝什么呢?

庆祝她终于考完脱身了?

不过这种恍惚只是类似于一种云里雾里的惘然,没持续多久。

也并不是指类似于没力气的那种缓不过神来,而是单单对于那番话本身蕴含意思所在的猜测。

千栀还没得出个确切的所以然来,紧接着,考场外走廊里的语音播报应声响了起来,也隔绝了她接下来的思路——

“距离考试还有半小时的时间,请各位考生做好一切排查工作,不得将手表和手机等电子产品带入考场内,一经查实,将取消近三年的设计比赛报考资格,并作出作弊处理。”

千栀匆匆地在微信上回复了几位关心自己的同学,就把手机关了机,交给了在考场门口专门负责的考试监察人员。

没了手机和复习资料,同样和千栀站在考场外,直接就这么干巴巴地等待着的,总共就十几个人。

全国设计决赛除了最终笔试,还涉及到一些素材的实践和使用,这就必须考虑到考试中途空间施展的问题,因此一间考场,压根装不了几张专门用来考试的桌子。

千栀随机抽到号码所排出来的位置,是排位靠中间的座位,前后左右都有人,风水极佳。

这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避免监考老师一直在旁边盯着,心里压力会小不少。

千栀至今也忘不了去年考试的时候,她在第一排像是猴儿一样被监考老师围观着的画面。

非了那么多地方,总算是在最后关头,一口气给欧了回来。

这次笔试题目较之以往都是同样的难度,千栀按照去年的模版和大纲复习,发现套路都还是差不多的,所以在这方面还是比较熟悉,做起来也游刃有余,很快就解决完,而后径直堆在了一边。

毕竟,最重要的还是设计实践的板块,分值占比呈压倒性的胜利。

今年设计决赛的新选题还真被本行的大神压队的,大致是往节约新能源方面靠的,千栀提前做了点沾边的准备,但没有细看。

不过还好,她抽到的考核选题,是有关瓶装制品的包装设计。

这刚好和她的所学,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

设计不仅要求美感,还要求创新,而千栀想把类似的包装,全部替换成香水的外包。

用承载香水的玻璃瓶,来呈现瓶装制品商用的价值,当其为香水所用的时候,也应该在相应的领域发挥到自身最极致的作用。

千栀很久之前就打过不少草稿,也有过不少创意的理念观念。

这次的选题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简单了。

不过虽说事先她便准备了几个用来临时套用的完美模版,但还未在考场上做出如何创新的决定,她心底倏然浮现了一个新的景象。

香水瓶的设计也紧跟着,逐渐明晰了起来。

既然打定了主意,千栀下笔如有神,笔锋利落地转尾,线条在纸面上簌簌地便勾落成型。

起初的结构只是个大的框架,后来被不同颜色和线条的笔迹填满,细节的拼凑和融合,自然便凑成了最终的模样。

瓶身上宽下窄,中间过渡的线条呈自然滑落,起伏曲折后的弯绕,带着点儿柔和,瓶身如若日后落到实处,那么采用的,是菱形状划分开来的透明水晶,像是被完美割裂开来的星空,碎中带亮。

黑曜色打底,墨乌色渲染。

一明一暗,互相映衬,像是暗夜妖精。

而那渲染出来的图,寥寥几笔,变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孔雀。

孔雀站姿倾斜,一路蜿蜒上去,头冠处恰好做了香水瓶的开盖设计,将一切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因为心中有了初定的景象,千栀几乎是一鼓作气,半分停歇都未曾有过。

她望着自己的成品,盯了半晌,而后掏出祖母绿的线笔,在香水瓶的顶端,点了两点,让其缓慢地晕染开来。

说实在的,千栀对此很满意。

这样的绿鸟,才是她心中的模样。

·

比赛结束后,宋祁深没说要送她回来,应该是忙着商务会谈去了。

千栀也没想着麻烦他,左右这么近的距离,步行都是方便的。

因为自我感觉发挥得还算不错,千栀提前十五分钟就交了卷,趁着场馆门口人还没有那么多,直接走了出来,也干脆徒步走回了酒店。

唐啾啾本来还瘫倒在床上背基础知识,此时此刻听到千栀刷房卡的动静,一下子地弹了起来,跑到玄关去迎接她。

“怎么样啊怎么样啊?”她激动地连鞋子都没穿,直接跑到了千栀面前。

“我感觉题目都还行,做起来很顺,你别太担心了。”

千栀换了鞋,说着说着,走到自己的床边,将斜挎包取了下来,随意地扔掷在一旁的床沿,也跟刚才唐啾啾的姿势一样,直接趴伏着瘫了下去。

唐啾啾闻言哀嚎了声,“完了我更担心了,今天的不难,那岂不是破了以往的惯例,会不会明天难度就跟上来了?”

千栀瓮声瓮气地,“这我可说不准啊,不过应该是呼吁我们要响应时代的号召。今天新选题就是有关新能源的,你注意点,明天虽然有变化,但有关节约环保的方面,应该也**不离十了。”

唐啾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恶狠狠地揪了揪床褥,而后她才注意到千栀话里的词,开口疑惑道,“号召?那也行吧,以前都是什么福娃,那我准备点绿娃的素材,到时候直接套上去。”

千栀听了这番话觉得有些好笑,“还绿娃儿呢,什么跟什么呀。”

然而她刚说完,自己就顿了顿。

千栀她自己,好像也在今天下午的考场里,自由发挥,画了一只绿鸟。

还是挺精致的那种。

唐啾啾没注意千栀变化的神情,开始为自己所遭受到的嘲笑做出辩解,“这不是紧跟潮流吗,节约环保,就是绿的啊。”

说着,唐啾啾准备继续瘫床背知识点。然而等她坐下来的时候,视线自然下落,不小心便瞥到了刚刚被千栀扔在床沿上的斜挎包。

因为是被千栀随意扔到一侧的,位置距离她很近,包包夹层的缝隙之间,隐隐有埋藏着的金色闪片般划过。

这倏然而起的亮虽转瞬即逝,但毕竟存在过,也被捕捉过。

斜挎包松松地散落开来,而堪堪从包里露出一角的那抹金色,也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像是张卡,表面镀有一层薄薄的金黄,上面刻有的,貌似是连号的数字,什么八不八的。

“栀栀,你这是什么卡啊?”唐啾啾也是格外得无厘头,她自己没琢磨出来,只好去问。

千栀“啊”了声,顺着唐啾啾的视线往下觑。

那张不小心露了面的卡,正是她早上从宋祁深那儿抢过来没多久的房卡。

当时她没仔细看,眼下定眼瞧了,才发现造型上和普通的房卡不同之处,连带着和她们自己住的房卡都不太一样。

镀金是不是真的不好说,材质却是磨砂的,用手挲,颇有质感。

千栀故作淡定地伸长了手,将卡往包里塞了塞,语气带着点正直——

“就路上随便塞名片的。”

第41章 Gardenia

唐啾啾眼神呆愣了几秒,“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她也没想太多,歪斜着躺下来,用手肘撑着脸,看着千栀感慨,“那这路边随意塞的也太大方了吧,金闪闪的,这种好事儿怎么就没轮到我头上呢?”

“可能只是做了个反光设计。”千栀小声反驳,“要么就是你眼睛花了。”

“”

唐啾啾有点儿没好气,“你才眼睛花了呢,我估摸着,是来推销的,然后忽悠着你买黄金的小广告吧。”

她说到这儿还来了劲儿,“我妈年纪大了,就受不住这种诱惑,每次劝她都不听,不过还好没上过大当,损失不是特惨重。”

唐啾啾想起自家母上的光辉事迹,直接撇开了话题,往敞开了说,“栀栀,没想到你一五好少女,居然还收下了这种来历不明的名片,你可别上当了啊。”

唐啾啾说着说着,没发现自己都转换成了担忧无比的念叨模式。

千栀平常很低调,在学校里的一些活动也不怎么参加,社交圈并不算广。其实这样也有好处,能够很好地杜绝一些想要借机发挥的流言蜚语。

京大的学校论坛是匿名制度,里面讨论千栀的次数只多不少,热度自然而然居高不下。而千栀出现的次数越少,学校里某些人对她就越发好奇,毕竟也是全论坛四轮投票竞选而出的校花。有些好事的女生曾经就千栀的家世进行过热烈的讨论,但扒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那些不和她接触的人自然是不了解,但唐啾啾和千栀朝夕相处近三年,从生活上的细枝末节便能感受到,千栀家境应该是相当不错的。家世决定一个人的成长背景,家风则夯实了一个人的性子。

当然,千栀自身也足够低调,她不提,唐啾啾自然不会去问。

千栀性子起初是安静了点,但后来宿舍里互相以真心相待,慢热的初期过去了,话就多了起来。

无论如何,这么些影响因素罗列在上,千栀在唐啾啾这儿,就是属于比较好骗的那种类型。

看看。

眼下这种随便收人名片的事儿,不就再次应证了唐啾啾心中所想吗。

“上当啊。”千栀重复了句,似是在认真地思考些什么,而后她音调略微拔高,尾梢扬起,“我才不会上当。”

虽说在宋祁深那儿,她也说不上吃亏。

但是上当这种事情,好像还真的有那么几回。

思绪渐渐地飘远了。

千栀蓦地想起,很多时候宋祁深无声的邀请,深夜的索要,逗弄她时的语气。

他好像总是很有本事,引得她心甘情愿地跳坑。

而那个坑,还是他亲自挖的。

但千栀永远不能即刻就察觉出来,她所拥有的,永远都是后知后觉。”诶喂——”唐啾啾的嗓音连带着她伸过来的手臂,隔断了千栀还要继续下去的回想,“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么激动?”

唐啾啾说着还在躺着呢,就翘起了二郎腿,“而且我和你说啊,也别嚷嚷不会上当,你往往越掉以轻心,就越容易掉进陷阱里。”

“毕竟,你还收下了那个小卡片儿。”唐啾啾重点在语句的句末,一字一顿。

千栀翻了个身,抬腿撩起被子,埋了半个身进去,“你就是要揪着这个不放了是吧。”

“那倒也没有,啊,我还是不看了,越看越乱,我去洗个澡冷静冷静我的脑壳儿。”

唐啾啾鼓着张包子脸,当真就将手里的资料一扔,转瞬便没了影儿。

千栀虽然没有抬眼瞧过去,但听到动静,也感叹了一番唐啾啾的大大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