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程安不知道她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砰——”的一声手机掉下来的声音,他一颗心被吊在半空中,他朝手机这边叫她的名字“朝夕!”

朝夕颤抖着手,抓掉在地上的手机。

等不到她的声音,陆程安转身就进了楼道,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上爬,气息不稳,一声又一声地叫她的名字。

“朝夕。”

“朝夕。”

过了没一会儿,朝夕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很轻地应着“我在电梯里了。”

陆程安停在六楼。

他扶着扶手,喘着粗气,问她“你在几楼?”

“八楼。”

他进了电梯间,按下下行键。

不到一分钟——

电梯停下。

朝夕拿着手机,一只手扶墙,动作缓慢地从地上站起来。

电梯停下的时候,她整个人也像是被人按了暂停按键一般,呼吸凝滞,心里的惶恐不安被放大了百倍。

结果下一秒,她整个人被人从地上捞起,跌入一个温热又熟悉的怀抱里。

陆程安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他抱着她的手都在抖,用如获至宝的语气说“我在,我在你身边。”

朝夕眼里氤氲许久的眼泪,在此时掉落。

砸在他胸口位置。

他没骗她。

电梯门一打开,对面的人,就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到一个投稿,说是女生看到男生投篮然后说学长你刚刚那个三分球好帅!

别的网友好吊老哥!(活该我没男朋友

想到我自己,以前男的在我面前表现三分球,我就这?

然后立马给他表演了个三分球和三步上篮。

对不起,本人就是这么不认输!!!

以及上章大家提问,手术室闲聊可以吗可以的可以的可以的!!!!!

我之前做了个小手术,一个小时左右,和医生护士聊得特别嗨,聊我的前男友现男友以及他们的前男友前女友现男友现女友。

要不然干做手术真的很无聊的。

尤其是他们四五个小时手术,如果不聊天,人会疲乏的。

然后,其实今天删了一位小可爱的评论,我先说一下,不是对你的评论有意见!!!而是我自己的回复稍稍带了些脾气,怕影响到你的心情,所以我就删了。

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这文不存在剧情崩啊,其实你们仔细看看就知道的,朝夕手术分心的时候,病人的脑袋都没开,手术还没正式开始,而且她走神了也就几秒钟,她也不是主刀医生,这不算是逻辑bug,剧情是真的不会崩的啦。

以及——前文我有写过,江烟幼稚,相信爱情,相信真心,相信真爱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那时朝夕是怎么样的呢,她说江烟是小孩。

可她也没有摆出理由反驳。

而她也说过,像江烟那样活着,很好。

哎,我是真的在抠细节告诉你们,为什么会有一见钟情呢?因为有的人,她懂一堆大道理,但依然跟十几岁二十岁的小姑娘一样相信爱情。

正文 第31章

夜晚的南城依旧喧嚣,路边霓虹灯光芒璀璨。

马路上车流如织,车灯拉出绮丽光带。

朝夕坐在副驾驶上一动未动。

她从刚才的事上渐渐回神,幸好她及时出来,幸好电梯门一打开,外边的人不是别人,也不是那个地痞流氓,是陆程安。

是他。

后怕余韵渐渐散去。

她往窗外看了眼,眼眸闪了闪,冷不丁地开口“我们去哪儿?”

陆程安“我在你们医院附近的小区还有套房子,我们今晚住那儿。”

“哦。”

她默了下,又问“那个男人?”

车子在一家便利店外停了下来。

陆程安熄火下车,“我去买点东西,你在车里等我,还是和我一起下去?”

她把座椅往后调了调,整个人几乎是半躺在位置上的。她虽然从刚才的事上回过神来,但是身体依然无力,闻言看了眼便利店,距离很近,就十几米,四周街灯敞亮,边上就有个入口,外面坐着几个保安。

她摇头“我在车里等你。”

“行。”

陆程安很快就回来,买了一大袋东西。

他没绕回驾驶座,反倒是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把手里的购物袋递给她,又从里面拿了瓶热牛奶出来,拉着她的手放在她的掌心“热的。”

掌心被热牛奶的温热熨烫着。

朝夕掀了掀眼睑,道路两边的梧桐参天蔽日,将路灯灯光遮去大半,光影影绰绰地落在他的身后,她仰头,看不太真切他的神情。

他侧身靠着敞开的车门站着,想拿烟抽,但想了想,还是放弃。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下。

朝夕躺在位置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我们医院,每天都有小姑娘来做人流。好多都是十几岁的初中生,甚至还有一些年纪轻轻,但是流产了好几次的。”

陆程安拧了拧眉。

朝夕见到他这个反应,觉得有趣“你以前没遇到过?”

他摇头。

“那你谈恋爱,总归要到这一步的吧。”她神情淡然地。

陆程安嘴角极为冷淡地抿出一道弧度来“谁说谈恋爱都要到那一步的。”

朝夕哑然失笑“难道不是吗?你谈恋爱不这样吗?”

陆程安“不这样。”

朝夕当场愣在原地。

她靠在椅背上的双肩紧绷,整个背部似乎都腾空般,只蝴蝶骨勉强支撑着她,她有点儿不确定,半信半疑地问“你以前谈恋爱,都……”

“没有。”他冷淡道。

朝夕动了动身子,放在腿上的购物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里面的果冻随着她的动作掉了出来。

陆程安弯下腰,去捞滚入座位底下的果冻。

他嗓音低沉,缓缓道“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朝夕咕哝“我也没把你想得那么不堪。”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手往下伸,朝夕把腿往里缩,给他腾出位置,她讷讷地说“你以前谈过那么多女朋友,我只是……”

“我当时也不大。”陆程安说,“中学时候谈恋爱,哪儿会往那方面想。”

朝夕“大学的时候呢?”

陆程安把果冻捞了起来,塞进购物袋里,顺手把购物袋理了理。他垂眸想了下,说“当时想着创业来着,就是现在的沈氏国际——”他含糊不清地说了下,省略中间的内容,继而道,“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怎么谈过恋爱了,也压根没心思。”

不得不说,陆程安说的这些话取悦到了她。

她了解陆程安,他没必要也不会撒这种谎。

连日来累积的不快似乎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了。

他以前的情史,好像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就连那位看起来哪哪儿都特别不顺眼的尹落,她也觉得不重要了。

她忽地又问“那后来呢?”

陆程安突然凑近她,借着室外稀薄灯光,她看到他黑漆漆的双眸,他的眼型是漂亮的内勾外翘,典型的风流桃花眼,这样专注地只盯着你看的时候,满腹深情,会让你有种自己被他认真爱着的感觉。

他寡冷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后来?”

“嗯。”

“后来我就有未婚妻了。”昏暗夜色中,他浮荡不羁的脸上似有爱意弥漫,他勾了勾唇,调笑道,“未婚妻管得严。”

朝夕面色一哂“我可没管过你。”

陆程安往后退了退,眼梢稍扬,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眼深邃又迷人,“那我都有未婚妻了,怎么还会对别的女人有心思?”

朝夕跟赌气似的,说“我们可是取消过婚约的。”

陆程安面色一沉,道“朝夕。”

他很少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嗓音微沉,带了几分的压迫感。

朝夕温吞地应了声,“我也没说错啊。”

“在我这里,没有‘取消过’这个说法,这个婚约,它一直存在。”陆程安冷着嗓音,他眼里有着冰冷的凉意与傲气,说,“我的未婚妻不会是别人,这辈子都只是也只能是你朝夕,听到了吗?听明白了吗?”

他语气不容置喙,隐隐地带着威慑力。

这一时刻,朝夕突然想明白了。

他等了她十年,是真的。

他口中那个重要到不容错过的人,是她。

他说的那个求而未得的那个人,也是她。

所有所有,都与她有关,都是她。

陆程安这边的房子有太久没来住过,但好在每周都有人过来打扫。

她原本以为今晚她会彻夜难眠,毕竟经历过这么一遭,而且环境陌生,结果没想到她睡得异常安稳,一觉到天明。

隔天吃早餐的时候。

朝夕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他“经常会有这样的事吗?”

“什么?”

“昨晚那样。”

陆程安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偶尔。”

朝夕“为什么找你?”

“因为我没站在他们那一边,因为法律没有站在他们那一边,他们需要发泄,找不到发泄的地方,于是就找我,”他挑了挑眉,“毕竟是我让他们的利益受损的。”

朝夕“那他们之前,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陆程安屈指敲了敲桌面,说“我入行这么多年,从来没做过一件违背正义违背道德的事,懂?”

她了然点头。

“那他们……挺不可理喻的。”

“你们不也是?”陆程安不以为意,“救活了人,一句感激;没救活,医闹、报复,不都有?昨天你们医院不是有位医生被患者拿刀捅了,现在重症室里待着吧?”

他说的确有其事。

昨天有位患者冲进骨科医生的诊室,手持菜刀,不由分说地就对着医生砍,医生措手不及之下也没地方躲避,连防御都没有时间,头部和手部多处被砍伤,左手和前臂肌腱断裂。而且据说,这位医生以后大概率不能拿起手术刀了。

而且这位医生在他们的学科领域有着非常高的知名度,甚至称得上是国内顶级的骨科专家了。他本可以继续在这个岗位上发光发热,本可以救治更多病人,但因为一名患者不满意手术费用,所以遭到了打击报复。

最可笑的是,这位患者家境不差,在南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都有两套房和一个商铺,五位数的诊疗费用,也不过是商铺一个月的租金罢了。

朝夕听到这件事之后,也是万分怅然与惋惜的。

她闷声反驳,轻声道“我治病救人,不是为了一句感激的。”

陆程安勾唇浅笑,说“你怎么会想当医生的?”

“因为奶奶。”朝夕坦率极了。

陆程安突然想到,季奶奶在十年前生了场重病,也就是因为那场病,所有的事情走向混沌的一面。

他想了想,问她“如果奶奶没有生病,你呢,会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朝夕想了想,说“可能还是会做医生吧。”

“为什么?”

“因为想做点儿什么吧。”清晨的阳光微醺,女人在晨光下温柔地笑着,她眉眼盈盈,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舒适感,嗓音清淡恬静,缓缓道,“想为这个社会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想来想去,还是医生最好。”

“能够把人从生命的悬崖里捞回来,能够给人希望,而且不只给一个人希望,甚至能给一个家庭希望。——当医生,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她自小衣食无忧,即便后来离开季家,但卡上的金额一直没少过,而且江渔赚钱早,她的所有收入都是给朝夕的,所以她从没有因为物质上的事情而有过襟见肘的时刻。

也因此,她的认知层面相对而言会比普通家庭出生的同龄人更广一些。

想做医生,不是因为医生这一行赚钱,也不是因为医生这份工作稳定。

相反的是。

医生的饮食作息常年不规律,一台手术少则四五个小时,最长的时候长达十一个小时,有时候半夜回家,有时候是清晨,有时候是正午。

她想做医生,只是因为她想为这个人间,这个社会,出一份绵薄之力。

陆程安看着她。

明明她已经二十八岁了,可是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十八岁的少女才有的热切与憧憬,对于未知的一切,充满热枕,满怀希望,始终相信这个世界是怀抱善意的迎接她的,所以她也用全部的温柔面对这个世界。

经历过那么多不好的事,她为什么还可以这样温柔呢?

她温柔到令他心碎。

“那你呢?”在他怔忡的时候,朝夕忽然问道,“为什么会当检察官?”

陆程安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肘微屈,撑着下颚,唇角逸出慵懒倦怠的稀松笑意,语调极其不正经,道“女人不都喜欢制服诱惑么?我当检察官,就是为了更好地制服诱惑女人。”

朝夕好笑道“那你诱惑到了吗?”

他似思考状,“似乎,诱惑到了。”

“是吗?”她语气平静。

陆程安眼含春色,语调慵懒,慢条斯理道“她觉得我穿制服,很帅——这算不算是诱惑到?”

朝夕下意识问“她是谁?”

话问出口,脑袋里忽然“嗡”地一声。

脑海里冒出一组对话来——

“你觉得我和他谁会赢?”

“陆程安会赢。”

“都是朋友,怎么你就站在他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