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陌看他哭得心酸,不由气愤地说:“你们等着,我去说,我就不信可以让她这样污蔑人了!”

云陌丢下他们,冲向尚红的院子,却差点撞倒刚要出门的老夫人。玉娥绿若赶紧扶住老夫人,老夫人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骂道:“你不回去又要来闹什么?还没闹够吗?”

云陌站在一边,垂眼道:“云陌不是来闹事的,娘亲,云陌是想为黄伯夫妻说几句公道话。”

“公道?你还不是来闹事吗?你认为我们处置不公就你是公道的?”老夫人厉声责问道。

“云陌不敢,云陌只是…”云陌还没说完就听到杨柳在外面大声叫道:“公主,快来啊,黄伯夫妇两跳到湖里啦!…快来人啊…救命啊!”

云陌呆了,老夫人脸色也变了,颤抖着手对白管家叫道:“快去看看,快…”

云陌转身就往外跑,心里突然觉得空空荡荡的,觉得害怕的要死。等跑到湖边,看见杨柳站在那里哭着,她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全身的力气被恐惧抽了去,强忍着不瘫下,喘息着问:“在哪里…在哪里!”

杨柳指着湖里,那里已经有几个下人跳下去打捞了,缝隙间隐约能看见黄伯夫妻两的衣服…

作品相关 新生

半个月后。

和官道并排的林间小道上,一匹黑黑的瘦马慢悠悠地摇着,马上的人悠闲地东张西望着,似乎对一切都感到很好奇,又似乎对沐浴在阳光下很舒坦的样子。也是,连日下了好几场雨,下得心情都有些压抑了,遇到阳光,当然要好好享受一下啊!

那马因为主人不管,走几步就停在路边吃草。已经进入冬天,草都枯黄了,又被来往的马匹扫过,都所剩无几了。瘦马吃得很不过瘾,啃过几颗干草就不满地嘶叫几声,以示抗议。

马主人听到就咯咯笑起来,俯身拍拍马头笑道:“瘦马乖乖,一会去到客栈我让你吃个饱!”

瘦马似乎对这个名字非常不满,鼻子就喷出一股气,小跑了几步似要把马上的人颠下来似的。马上的人就呵呵笑起来又拍拍马叫道:“瘦马,你是不满这名字吗?可是你的名字我怕太招摇了,就委屈一下吧!”

歪了头,自己想想又笑道:“话说我帮你改了名字,那么我是不是也要隐姓埋名呢!要吧!…我改个什么好呢!楚云陌,唔…”皱起了鼻子摇头:“才不要,以后都不要和他楚家再扯上什么关系!赫连也不能用了,我也不可能再回到王宫中了!起个什么名字呢?…哈哈,有了,瘦马,我叫叫你的名字好了,麟紫,林紫,怎么像林子一样,不管了,呵呵,就叫林紫吧!”

瘦马不满地又嘶叫了一下,似乎对主人用他的名字不满似的。云陌咯咯笑起来,拍拍他说:“别小气嘛,你也知道我不能再用我的名字啦,给我用用啦!…”

一马一人在路上商量着,还好中周围没人,否则一定以为这马上的少年不是正常人。那马被云陌爱怜地轻抚着马背哄了一下,舒坦了,不再抗议,又悠闲地走着。

云陌仰头看看天色还早,也不管它,逍遥地摇着。不知何时,突然听到后面就马蹄的急驰声,细细一听,足有五六骑,云陌就拉了马绳避到了一边,给人家让路。一会,马蹄声近了,她下意识转头看,就看到五匹马飞速过来,极快地从她身边掠过。云陌只看到五人都是青色的劲装,为首的背了一柄长剑,剑柄是一个古朴的龙头。

五匹马迅速从云陌身边奔过,冲到了前面,本来没什么,可是却在错身的时候,云陌好像听到其中一个人奇怪地咦了一声。云陌抬头,只看到一双深藏在浓长黑眉下的眼睛一闪而过,让她有些讶异的是那眼睛中的炯炯光明…

几人一闪而过,云陌只来得及捕捉到风中飘来的只言片句:“…马…麟紫…可惜…”。就是这些字句让云陌赫然一惊,那人目光好厉害,一瞥之间竟然看出瘦马的品种,而连路来瘦马在众人眼中都是一匹营养不良的劣马,没人知道它竟然是传说中排名十骥第九名的——麟紫。

而这人竟然一瞥之间认出了这马的来路,这份眼力不能不让云陌震惊。玉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懂,不敢再在路上闲逛,两腿一夹,赶紧离开,以免再有人认出麟紫的来历惹事。

麟紫脚力很快,不一会就快到城边,云陌怕招摇,示意麟紫放慢了脚步,摇着进城,拾了一家看上去很大的客栈住下。将麟紫交待给店小二好生照料,云陌就上了旁边的酒楼用膳。二楼招呼客人的是老板娘,有些胖胖的身躯就占了半个柜台,看见云陌上来就笑道:“客官,你是第一次来吧!要不要我帮你推荐一些本店的招牌菜?”

云陌点了点头,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对老板娘善意地笑笑说:“我吃的很少,不用太多,你给我上两三个招牌菜就可以了!”

“哎,好叻。”老板娘爽快地答应着,笑道:“客官看你的身形是喜欢口味淡的吧,我给你推荐葱香鲫鱼脯,瓤莲藕,再来一碟小菜,如何?”

云陌点头:“好啊,谢谢。”老板娘就笑着走了。云陌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这老板娘的性格很像楚家的厨娘。想起厨娘,就想到了杨柳她们,不知道她在六王爷府习惯吗?

会习惯吧!离开楚家压抑的生活,连她都感到了有如新生一样,杨柳也会如此的。

六王妃性格温和,不会对杨柳很苛刻的。只是杨柳如果知道她骗她去给六王爷送信其实是把她送给了六王爷,不知道会不会生气,一定会的吧!只是她只能对杨柳说对不起了,当打定主意要走时,这是她所能为杨柳想到的最好去处。

楚家现在怎么样呢?对她的走有什么反应?

云陌想着就忍不住想冷笑,以楚老夫人的手腕,一定想尽方法的隐瞒,又或者是给她的出走捏造了一个什么罪名吧!万万不肯承认的就是真相…

她有些愧疚,在心中对楚羿宸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想再让你受什么耻辱,这只是我唯一想出的,能离开楚家,重获自由的方法…

作品相关 觉悟

看着下人们救上来的两夫妻布满泥浆泛白的脸,云陌觉得有一瞬间自己是木然的,有些傻傻地看着刚才还鲜活的生命瞬间变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黄伯花白的头发散乱地合着泥浆覆在脸上,让人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可是他老泪纵横颤抖着手叫着耻辱啊耻辱啊的样子,却鲜明地残留在云陌脑海中。

尊严!云陌突然理解了这个词,这才是捍卫尊严的真正涵义,老夫妻不愿被屈辱地撵走,而是用死亡表白了自己的清白,用自己的生命卑微地捍卫自己的尊严。

云陌突然就震怒了,抬眼看见尚红跟着老夫人出来,远远地站在那看着不过来。明显泾渭分明的漠然让云陌忽然就觉得自己永远都无法融入进那个行列中,也永远都不想融入进去。

怒气让云陌想也不想冲过去,一手就钳住尚红的手臂,硬把她拖向湖边。

尚红挣扎着,,叫着放开我,伸手去抓云陌的手和脸。云陌也不管,手由着她抓,抓脸就避开,硬拖着她过去。

尚红又喊又叫,撒泼地往地下坠,边叫道:“娘亲,帮我啊,公主疯了!”

众人都被云陌的行为惊呆了,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见到她满脸的怒容,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要吃人似地拖着尚红过去。尚红坐在地上她也不管,伸手揪住尚红的头发给了她一巴掌,咆哮着:“起来,你给本宫走,去看看你做的好事!”

云陌本就是练武的人,手劲虽然没有男人的大,但已经比一般女人的大,一巴掌下去,尚红口中又流出了血。

老夫人在后面看见了她打尚红,大声叫道:“云陌,你住手,你疯了吗?”

云陌不管,用力踢了地上的尚红一脚,拖着她的头发就拖向黄伯夫妇两的尸体旁,边骂道:“本宫今日不管是对是错,拼着担了个虐待下人,跋扈嚣张的公主恶名也要斗斗你这恶女人”

她揪着尚红的头发,把她的头按到了黄伯的身上,怒骂道:“睁开你的眼睛看着,下面躺的这两个人就是你逼死的,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有数,他们有没有偷你的手镯你也心知肚明,不要以为他们死了就没人会知道你做过些什么。他们都在看着你呢!随时跟在你身边,看你什么时候受到惩罚!一定会有的,你等着吧!”

尚红的头被她按在了黄伯身上,他身上的泥浆就粘在她脸上,有些甚至挤进了她的鼻子中,让她抬起头就忍不住地呛咳起来。云陌见了,又将她的头按了下去,恶狠狠地骂道:“好好闻闻这味道,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因为这味道将会时时刻刻陪伴着你,提醒着你,你曾经做过些什么…”

尚红被压堵得口鼻无法呼吸,好不容易挣开了一点吓得大叫:“娘亲…求我!”

老夫人才反应过来,冲着那些下人大叫:“快拉开她们,公主疯了…快救尚红,她会杀死她的!”

那些下人赶紧来拉云陌,云陌被架开时还不忘又一脚踢在尚红腰上,粗声叫道:“这次本宫就这样绕了你,再有同样的事发生本宫发誓一定会杀了你的。”

“疯了,疯了…”老夫人气得直哆嗦,对着下人叫道:“把她拉去祠堂里,关她几天,老身不相信治不了她!”

白管家就跑过来说:“对,不能打就关她几天,再饿她几天,她就会服服帖帖了。”

玉娥一拉白管家,嗔怪道:“表哥,你别乱出主意!”

老夫人一挥手:“对,就这样做,快拉她去,老身怕再对着她,老身要犯病了!”她说着转向绿若,哭道:“我可怜的宸儿啊,这是娶了个什么女人回来啊!他倒好,一走什么烦恼都没有,老身该拿这个麻烦怎么办啊!”

绿若扶着老夫人安慰道:“娘亲,你别激动,伤身体…”

云陌被下人架着拖远了,杨柳看到就跟着她跑过去…

“客官,您的饭菜来了,要点酒吗?我们店的杏仁酒很有特色的,你要不要来一点尝尝?”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云陌的沉思,回过神来,桌上已经摆好了她的菜。云陌笑着点点头:“可以,给我来一壶吧!”

“好叻。”店小二转身去拿酒了。

云陌看了看四周,已经多出了好些客人,她不在意地把目光移下街上。街上人来人往,用膳时间热闹已经减退了许多,看匆匆归家的人们,她不由感叹,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啊!她可以逍遥地到处玩,而不用匆匆回家。

家!这个字让她又有了些感慨,她现在是没家的人了!王宫回不去,楚家也不再是她的家了——自此她休了楚羿宸后!

哈哈!想到那封休书,云陌就有些得意,黄婶给她的启示啊!不是只有男人才可以休女人的,她也可以休男人!

只是不知道这封休书会不会送到楚羿宸手中。最好还是送到,让他知道…她赫连云陌已经不是楚家的人,也不是楚云陌了!

有些歉意,是对楚羿宸的,她并没有那么讨厌他…只是她继续留在王府的话,她一定会死的——因为王府不自由的空气窒息而死!

作品相关 神秘男人

吃完饭,云陌从老板娘那问到几个当地特色的游玩地方就回客栈休息去了,打算第二天再去玩。这次出来也不没目的地,师傅那也不急着去,先随心所欲地玩吧!

回到客栈有点不放心,跑去马房看看麟紫,见它好好的呆在角落里吃着草云陌才放下心来,拍了拍麟紫的头,在心中失笑,店小二一定把麟紫也当劣马看待了,给它牵到了这么丑的地方。还好刚才交待过要给上好的马料,否则云陌就觉得非常愧对麟紫了。

这麟紫是云陌看了不惹眼挑的,六王爷本来想把腾云还给她,她嫌惹眼就挑了麟紫,让六王爷觉得怎么也不过意不去,说占了她很大的便宜,要知道腾云可是排行第三啊,以排名第九换第三,怎么也是六王爷赚了。

云陌可没象他这样算,几个哥哥就只有六王爷对她对最好,赫连昱真都排在第二。每次都送多少礼物给她,要不是这些礼物她在楚家就不会这么好过。

云陌对六王爷没说真话,没敢说她休了楚羿宸跑走的事,只是说想回去看看师傅,但是老夫人不准,她想偷偷跑去看了再回来。要是直接说了自己再也不回来的事,六王爷估计是死也不肯放她走的。隐瞒了对自己那么好的六哥,云陌觉得很愧疚,想等过个年吧半载风声平息了再回去看他。

看了麟紫,云陌就放心地上楼休息。她常女扮男装,早已经习惯,这次出来也是男装。六王爷帮她准备的衣服,质地过于好多了,让她穿上有如翩翩儒雅公子,就如舒华南所说的,扮男装比楚羿宸还俊朗。一路回来都有看她的眼光,男的女的都有,开始不习惯,后来就无所谓了。

上楼正遇到两个青衣男人下来,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看见她就闭了嘴。她随意扫了一下就过去了,转过楼角突然觉得其中一男人的眼睛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略想了下,反应过来,是小道上遇到的那五骑中的一个。

他们怎么会在这,不是已经往前了吗?云陌想起他们中有人认出麟紫,不由提起了心,本来要上楼的人也不上楼了,转身就跟了下去。

那两人在楼台口站住,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一会其中一个男人往前门走了,另一个,也就是云陌觉得眼睛很面熟的男人就往后门走去。云陌心跳加快,有些紧张地跟了上去,心里祈祷着那男人最好别打她麟紫的主意,否则…

否则她也没办法啊!她不是弱智的人,早已经从男人的身形步伐中发现她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人家真要抢马,她虽然不服气,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抢了!

这时,云陌最后悔的就是,早知道就挑匹普通的马,也不用骑得提心吊胆。

男人真的往马房去了,云陌心跳的更厉害了,遮遮掩掩地跟了过去,借马廊前柱子的掩饰就看见男人走进了马房。云陌见他过去堆草的地方抱了一堆草过来,添到糟中,然后拍拍一匹白马的头,说:“多吃点,明天带你们跑远路呢!”

云陌看了看他的马,很健壮,虽然不是什么名马也能看出是匹宝马。男人对马很耐心,一直就站在槽边手抱着双臂看着马吃草,他的脸在阴影中有些瘦削,下颚微尖,鼻梁挺直,看着马不知道在想什么,浓眉蹙着。云陌不自觉地把这个动作和楚羿宸的比较了一下,发现了两者的区别,这男人蹙眉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忧郁;而楚羿宸,他蹙眉就是想发火的前兆,比较刚烈。

几匹马一会就吃完了粮草,男人发现了,又去抱了一些过来。这时云陌的麟紫发出了嘶叫,引起了男人的注意。男人走了过去,发现在角落里的麟紫,不由笑道:“是你啊!是不是也饿了,等着吧,我去帮你取粮草来。”

云陌本来已经想跳出来,听到他自说自话地走过来又缩回了身子,心中有些犹豫。如此爱马之人应该不会打她麟紫的主意吧!可是谁知道呢!人心永远都是难测的,同为下人出身的尚红都能因为言语的记恨陷害一对老人致死,那么这世界又有什么是人做不出来的?

男人取了粮草来给麟紫加了,云陌注意到他取的都是上好的粮草,不由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些。更希望他是一个好人了!

麟紫嘶叫了几声,有些警惕,后来见男人没有再有其他动作,才放心地吃了起来。

男人看着麟紫开始吃草,就慢慢围着它转了起来,也不靠的太近,隔了一些距离。看了一下不住地摇头说:“可惜了,你的主人应该带你经常长途跋涉一下的!”

他说完停在麟紫前面,漫不经心地伸手拍拍麟紫的头说:“老兄,你长腿膘了!”

麟紫只是动了动脑袋,不满地打了几个响鼻,以示对男人话的不满,其他再没任何动作了,低了头又继续吃它的粮草。

云陌看见大惊,麟紫虽然不算烈马,但一般人想靠近它是很难的,更不要说拍它的头。麟紫对这男人这么顺从,这男人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啊?

作品相关 楚军

云陌想起楚羿宸的时候,楚羿宸带的军队已经抵达狮岭关,在这和贺山的军队分道,各取一道南下。两军在狮岭关呆了一晚,楚羿宸和贺山就作战方案做最后的协调部署。

南部是以秦岭,淮河作为分界线,以南地形复杂,藩王众多。这些藩王是赫连曾太祖时期的开国功臣,他们以功被封为王,享受高官厚禄,作为赫连王朝的势力被分到各地,控制南方边远地区的藩篱。初时对赫连王朝都是忠心耿耿,随着新老旧王的更替,这忠心程度就越来越低。山高皇帝远,他们利用这一机会,开始保存并扩大自己的实力。拥兵自重,割据一方,恣意妄为,对下鱼肉百姓,对上与中央政权相抗衡。

赫连昱真为政以来最头痛的就是南部这些藩王,有心拔除,又人数众多,唯恐引起政变,只有暂时忍下,听从谋士的各个击破。

南部暴乱导火索起因是宁南王赵睿,尚王刘炜两藩王争夺地盘,割据势力引起的。两王闹得沸沸扬扬,赫连昱真让镇南王前去平息,各打了五十大板撵回各自的地盘。尚王刘炜不服,于次年再次挑衅宁南王,一举攻破了赵睿的军队,夺了南宁王的地盘,势力急剧膨胀,加上对朝廷赫连昱真的不满,索性自立为王,抛弃朝廷的封号,自封信王,打了“复仲拥信”的旗号以迷惑民众。

仲是原赫连昱仲,太子的名号,刘炜这旗号一出摆明了就是挑战赫连昱真的皇权。赫连昱真初时不以为然,太子仲失踪多年,他一直没放弃追查都毫无消息,刘炜虽然打出这一旗号,在他眼中无异跳梁小丑的表演,并没放在心中。只是随着刘炜势力的扩大,他才感到了威胁。所以这次是铁了心地要分削各藩王的势力,同时派出了四只军队,意一举拿下刘炜,逐渐收回藩王权利,回归中央的政权集中。

楚羿宸是先头部队,也是赫连昱真的重军,他被赫连昱真委于重任不止是因为云陌的关系,还有十年来对赫连昱真的忠心。虽然他有些对赫连昱真飞扬跋扈的嚣张,那也是在赫连昱真的纵容和多年的私交下形成的。态度不同不意味着政见不同,对于削弱藩王势力这一点上楚羿宸和赫连昱真是完全一个战线,在他也不能容忍政变,那意味着众多家庭的妻离子散,颠沛流离,也意味着无休无止的征战。

赫连昱真之所以将重权交给楚羿宸也是因为两者之间一致的统一,所以不管镇南王,太师一党如何反对,赫连昱真铁了心地坚持楚羿宸南征。

作为南征最高统帅的楚羿宸,能做到如此高的位置,能统领三军言出必行绝不是浪得虚名的。他精明的头脑,杰出的政治、军事才能是深得朝中各将领的赞誉仰慕的。多年征战中,他指挥有方,处置得当,临危不躁,谨慎地对待每一个战局的变化,不急于求成,也不放过良好的进攻时机。对待将领士兵,不论亲疏贵贱,一律赏罚严明,这也是所带的楚军在众军中颇为强悍的原因。许多士兵是以能到楚军中服役为光荣,而楚军中又以能做楚羿宸的近卫军为荣。

楚羿宸的这支近卫军人数不多,没超过五十人,由农安舒华南统领,只听命于楚羿宸,不在军队的服役,军饷另领。是楚羿宸征战十多年累积下来的精英,人人都可以以一挡百,以各奇能的不同分担着不同的任务。

楚羿宸和贺山商量完正事,寒暄了几句贺山就告辞回营。楚羿宸收拾了军事地图,想起什么就蹙眉问舒华南:“华南,都快进黔了,怎么尤凌还不见来会合,不会出什么事吧?”

舒华南笑道:“不会吧!他那人很谨慎,又没人知道他的身份,我想不会有什么事。我已经给他的各个堂口都留了信,他的下属一定会尽快通知他的,我想不久我们就能见到他了。”

楚羿宸点点头:“希望如此!”

舒华南拿了一堆文书过来,笑着把手上最上一封信特别地挑了出来,说:“王爷,这是你的家书,这笔迹娟秀,应该是四夫人写的吧!”

楚羿宸接了过来,看看,说:“是她,云陌的字不是这样,她那人玩性很重,笔迹很粗大,有点豪气,呵呵!她说她最讨厌的就是练笔,每次师傅叫她练笔都是敷衍了事。”

舒华南笑道:“公主很爽快,自然不是耐心练字的人,可以想象,哈哈!”

楚羿宸摇摇头,有些宠溺地笑道:“我可以想象的是她师傅教她的无奈,哎,什么时候我一定要去见见她师傅,问问怎么管教她才能让她听话!”

“舒将军…”帐门外有人叫舒华南。

舒华南答应着往外走,撩开帘门时回头对楚羿宸做了个鬼脸,说:“王爷,公主如果真变成会听话的人,估计王爷也不会喜欢她了,呵呵。”

喜欢?楚羿宸看着落下的帘门,唇边就泛出淡淡的笑意。抚摸着家信,他没有急于打开,只是在想着,云陌现在在做什么…

作品相关 露馅

男人忽地自言自语说:“六王爷爱马,可是爱得不得其法,如此这等宝马岂是校场跑跑就能满足的,真是可惜了!”

云陌更是心惊,这人竟然知道麟紫是六哥的?这一下,她对眼前的男人生出畏惧之心了。他不但知道麟紫,还知道麟紫出自六王爷的手,呃,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更稳地隐藏了身形。在是敌是友未分之前,她还是别贸然现身。

男人又看了一会马,伸了伸懒腰,对马说:“你们休息吧,我也该去睡了。”一一拍过众马的头,男人转身向外走来。云陌藏在圆柱后,旁边堆了许多杂物,男人没注意到云陌,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等他走了半天云陌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慢慢地上楼回到自己的客房中。那男人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六王爷?

云陌躺在床上,一脑袋的问号,想半天不得其解,口渴了,起来倒水喝,却发现店小二忘记给她送水来。云陌就走到门边,刚要开门,就听到走廊上有人说话,她顿了顿,隐隐听到“刺杀…圈套…王爷等字眼。”

声音很小,云陌练武之人耳力胜敏都只能模糊地听到这些字眼,可见说话之人的小心了。云陌不敢出去了,留神倾听着脚步声走到了隔壁消失了。又等了半天,云陌才打开门,粗声向下叫道:“小二,给我送壶热水来。”

一会店小二匆匆给她送水来,边给她放下边道歉着,云陌表示不在意,在店小二刚要走时却问道:“小二哥,隔壁住的客人是不是姓赖啊,我看着象我的朋友,可是不敢认,变化太大了!”

小二摇头说:“客官,你一定认错人了,他们没人姓赖。”

“哦,那一定是我认错了。”云陌送走小二,蹙起了眉,果然是那五人。问题是,他们想刺杀谁呢!六王爷吗?

云陌的心不由提了起来,六哥是怎么惹了这几人啊,看样子都是些江湖中人,而且身手不凡。以六哥护卫水平来说,这几人已经算高手了。

该怎么办?云陌犹豫起来,这样返回去报告六王爷的话她就再也走不掉了,而不去的话,万一六哥因此有什么意外,她铁定不会心安的。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何不暗中跟着这些人,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如果真想对六哥图谋不轨的话,她也可以阻止啊!

云陌这样一想,就放下了心,浅浅睡了一会,记得那男人说要跑远路,就早早起床,静候着隔壁的动静。

天还没亮,就听隔壁开了门,一会走廊上传过一片脚步声,等听到脚步声远去,云陌才闪出自己的房间。去牵自己的马时,那几人已经走了,云陌看清他们去的方向,骑了麟紫远远跟着。

城里已经有小贩起床了,只是街道上还挺空旷,马蹄声很明显,云陌不敢跟近,只是看着他们往南边城门方向去,就放心地拉后跟着,反正麟紫脚力很快,想追也能很快追到他们。

出了城,那几人的速度就加快了,似乎要急于赶去一个地方,快马扬鞭,小道也不走,只走官道。官道通畅,视野很好,云陌暗暗叫苦,更不敢跟得太近,只好一会慢一会快地跟着。

那几人的马虽然没有云陌的脚力好,却也是宝马,速度又快,一会就把云陌甩的远远的。让云陌有些气闷,如此宽阔的官道,人家可以肆无忌惮地飞马,她的宝马却憋气地被限制了速度,实在让她非常的郁闷。

那几人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云陌,也或者是事情太赶,几乎没停下来休息过,一直跑到快中午,才在一个湖边的林子旁歇下来,让马休息。

几人拿了自带的干粮和水出来吃时,云陌远远看着干瞪着眼,才发现自己实在经验不足,追踪人也没准备干粮,现在看着人家吃,自己只能饿着。跑了半天,起床也没吃什么,早饿了,被他们吃的样子刺激了一下,更是饿得难受。

看了一会,索性不看,远远地走开,看着麟紫在湖边喝水啃野草。云陌有些羡慕,自言自语地说:“还是做个马儿好啊,到处都能找到吃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哈哈!”的笑,云陌一惊,转头看,却见昨天晚上那男人站在高处看着她,见她转头,扬手一抛,有个东西就飞了过来。“接着。”那男人叫道。

云陌才不上当,敏捷地避开,那东西就扑地一下落到了她脚前,散开,是一个馒头。

那男人嘿嘿笑道:“原来你和马儿一样喜欢吃地上的东西啊,那我就不管了。姑娘,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和六王爷有关系也好没关系也好,吃了馒头你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别再跟着我们,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你能去的。再跟着我们,休怪尤某对你不客气了!”

那男人说完转身就走了,云陌却愣在了原地,原来人家早已经知道她跟着,而更可怕的是,人家知道她是女人…

作品相关 背叛的后果

那小东西会闯祸吗?这是告状的信吗?

楚羿宸摸着家信,唇边就泛起了几许无奈的笑。闯祸他也鞭长莫及了,只是希望娘亲能念在他的恳求上,能对她多为宽容一些。

一个不一样的公主,一个不一样的女人。

楚羿宸没想到平西回来会遇到这样的一个小东西!让他从遇到她后生活就变成了一团乱麻,偏远了他以往的生活轨迹,短短的日子,让他变得不像自己,变得越来越奇怪…就拿现在这里想她来说,这样的行为在以前的楚羿宸身上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以前的楚羿宸从出征的一刻就将家事女人都抛在了脑后,全身心地投入到军事中。筹谋,部署,眼中心中只有战事、胜败,哪有空理会这些儿女情长,也没有人会让他记挂在心上。

可是自遇到这小东西,这次的出征就有了另一种意义,楚羿宸心中感觉自己多了一份牵挂,一份怅然勾心夺魄的惦念。

王府压抑的空气,母亲的严厉,世俗礼教的繁琐,他了解都不是适合她的生活。一声“等我啊!”是他无奈的恳求,也是他心里最奢侈的愿望…如果可以,他愿意将她带在身边,而不是将她留在那他也不想呆下去的地方!

虽然临走前他又再三地恳求母亲对云陌多加容忍,但是心里他是没底的,不知道母亲能容忍云陌多少,也不知道他不在,云陌的忍耐又会是多少。这些日子骨子里

想着无奈,楚羿宸还是撕开了家信,希望能看到一些云陌的消息,好让他能放下心。

绿若的书法很漂亮,蝇头小楷,笔迹娟秀,工工整整。前面说了一些王府的近况,谁犯错被辞退了,谁谁死了,楚羿宸无心地匆匆扫过,最后看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人的消息。

“宸哥哥,绿若实在不想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但是娘亲在旁边看着,督促着一定要让你知道这个消息。娘亲说她不是怕担责任,也不是想用这个消息影响你行军打仗的心情,而是想让你及时了解府中发生的事,帮我们分析一下这事对王府的影响。我们都是一介女流,不知道这事会造成什么后果,请宸哥哥帮我们出个主意。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个夜晚,府中吹碧院后墙翻进了一个男人,闯进了吹碧院,出来时被府中值夜的林伯发现,他推倒了林伯快速跑了。府中都以为是盗贼,就严加防御。可事隔两天后,这男人又再次翻进了吹碧院,这次是有备而来,拿了刀剑,砍伤了几个护院,然后带走了二夫人。

宸哥哥,绿若说的这些话不偏不倚,请宸哥哥相信绿若的诚实。公主是自愿和那男人走的,而且留下了一封书信,证明是自愿和那男人私奔的,为免宸哥哥以为是我们逼走公主,老夫人让在家信里附上公主的留信,以证事实。

又及:宸哥哥,这事在不知道你怎么处置之前,我们对外都是隐瞒了公主私奔一事,一致称公主因病调养不会客。但这样的隐瞒估计也不是长久之计,一切请宸哥哥做主,帮我等出个主意,以免王府以此事受无妄之灾!

…”

楚羿宸急急看完,翻到最后一页,就看到云陌飞扬大气的字迹,上面只寥寥数笔,大意就是解释了一下不想继续做妾受气的原因,,说自己和师兄一起走了,让皇上太后不要记挂她,不要找她,就当她死了,从此世间再无赫连云陌,也无楚云陌…

信纸腾地被楚羿宸捏成了一团,紧紧地握在手中,连指甲戳到了肉里的剧痛也恍然不觉。

果然,她还是走了…楚羿宸只觉得心一瞬间裂成了两半,痛得让他感到眼前一片模糊。

难怪这次出征没见瞿光,贺山的解释是他有事留在了京城,过些日子会赶来会合…

楚羿宸觉得胸怀中全是愤怒,所谓的有事就是留下来和云陌私奔吗?什么来会合都只是托词,那两人,现在不知道飞奔到哪里去自由了,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楚羿宸脑海中杂乱地闪过瞿光和云陌在一起的情形,第一见亲密地抚着她的脸…云陌流产后他的紧张…一次又一次的探望…

不…楚羿宸摇头,狂怒地一掌拍到了桌子上,这不是事实,云陌不可能喜欢瞿光的,不,不可能…他怎么能让这一切在他眼皮下发生,怎么能容忍他们在一起的事实!

不!他拔剑,扬起了信纸,唰唰唰的剑声中,只看见信纸一片片落下…象雪花,也象他心头的血,一点点地随着纸片滴着。

不…就算皇上太后肯当她死了,他也不会——除非她真的死了!楚羿宸眼中射出了冰冷的光,就象在军队里,他最讨厌的也是背叛,所有背叛他的士兵或者将领只要事迹败露的一天,他的性命前程就只有一个结果——死!

想得到自由吗?有没有想得太美?那还要看他愿不愿意给!

琴韵的背叛可以原谅,那是因为云陌说他们的自由是她的孩子换来的。她呢!她用什么来换她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