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七决神『色』一沉,微微的叹了口气,扶着老夫人说:“娘,我扶您进去吧。”
醉人的月『色』在窗棂处洒落,淡淡的光痕印了一地的皎影,微微的叹息着,苏苡欣收回驻停的视线,看着床上方睡去的儿子,唇角掀起浅浅的笑意。
回想着这些年来,她总是这样静静的守着孩子睡去,在孩子的身上,他仿佛能看到属于另一个人的影子,每每彷徨不定,惟有强迫自己的意识消散,渐渐的,也有形成了习惯,直到最后无论如何也凝聚不起来时,自己重新回到了淅然山庄。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命运的安排,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阮七决,正一点儿一点儿的重新走进自己的世界,就好像秋山雨后,阳光透过云层一样,一样的人,却是不一样的接触,忆及初时自己脑海里浮现的他,与此时的阮七决大可叠重。
然而彼此之间存在的沟壑,仍旧没有消失,隔阂如细水,却有将她禁固的本事。
烛台上的烛火跳动着,苏苡欣斜眸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她知道他每晚都会待到自己将灯吹熄之时才会离开,而今夜,自己也不知怎么了,孩子睡着了,随即望着那桌台上的烛火发呆。
起身来到桌台前,吹熄了桌台上的烛火,然而此时的她却并未重新回到床榻之上,而是走到门后,双手把着门棱,犹豫了少顷后,还是渐渐的将门拉开了,清冷的月光,得以泄进门槛。
阮七决正准备离去,当听到门开启的声音,回眸看到苏苡欣的身影时,不免有些疑『惑』与意外。
回来有些天了,她还不曾这样静静的与他呆在一起过,不是他有事,就是自己忙着佑儿的事,踏过了门槛,让凉凉的月光似纱衣一般披在自己身上。
夜风轻摆起她的连裙,扬起她的发丝,这样寂静的苏苡欣,他仿佛在记忆之中才可见到。
“我想去园中走走。”苏苡欣轻轻的说着,虽然想减少他与自己的接触,可是没有他在身边,自己只会更加不安。
阮七决轻轻的笑了笑,缄默无声的拉起了苏苡欣的手,苏苡欣只是小小的拒绝了一下,可又一想到依他的『性』子,自己的拒绝只会换来他更大的力道之后,还是放弃了。
夜『色』下的淅然山庄,被一层轻雾温柔的笼罩着,花儿绽开的声音,小草伸长的声音,还有低低的虫鸣,无不彰显着这寂静夜并不孤单。
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苏苡欣的身上,她的身子太过单薄了,如果有小蝶在,出来时一定会让她加件衣裳,现在小蝶不在了,也不知她在这些年中,可有自己习惯。
“谢谢——。”
听着她轻轻的声音,阮七决微微的笑了,踏上一步台阶,问着,“佑儿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三月。”苏苡欣应着,轻轻的抬了抬眸。
“过了呀。”
“嗯。”
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静静的湖畔,柳绦摇曳飞舞,苏苡欣看得有些出神,脚下不小心一滑,身子没重心的向前倾去,随即腰间紧贴着一支大手,下一刻便靠在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她愣了一下,没想推开,而阮七决,亦没想放开,就这样,两人仿佛依偎一般靠在一起,在柳岸边,感受着夜风的吹抚与洗礼,凉凉的雾气,却不会让人觉着冷。
第104章难为
第104章难为
“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苏苡欣心中一疼,暗自无声的揣测,希望明日睁开眼睛,还能看到你。
“希望明日睁开眼睛的时候,还能见到你。”
“庄主。”苏苡欣拧眉轻唤,有些紧张,忍不住心颤。
“不要叫我庄主,叫我的名字,欣儿,我不想我们之再有隔阂。”
温柔的语声加杂着强热的命令,然而却久未听到苏苡欣的回应,阮七决轻轻的叹了口气,“你不要为难了,欣儿,我不会『逼』你。”
缓缓的合上眼帘,苏苡欣有些释然,有些松了口气,湖面上的粼光不若阳光照『射』的那么明显,然而那若隐若现之间,亦也属于月光的惟美。
翌日晌午,淅然山庄里来有一位不速之客,她落下马车后就一直呆在雪珠苑里,直到临近午时她才想着离去。
曲廊里,佑儿抱着一只蹴鞠欢喜的小跑着,他想赶紧找个地方好好的玩,可是在转角处,却突然撞到一个人的腿上,蹴鞠从佑儿手中跌落,随即滚落了好远,佑儿亦摔倒在地上,抬头看着那个人,泪水在眼里打转。
杨语淑本就从老夫人那里带了几分不快出来,因着她收到苏苡欣已回府的消息,当年阮七决拒绝履行两人的婚约,她不依不绕,最后是老夫人说婚约暂时搁下,等阮七决想清楚在做决定,可是没想到这个暂时搁下,一下子就搁到了五年以后。
得到苏苡欣回到淅然山庄的消息,她知道她不能在等下去了,不管当年是谁的错,阮七决与她有婚约,这就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苏苡欣想当淅然山庄的女主人,除非她死了。
找阮七决谈论此事自然是行不通的,他是铁了心的拒绝自己,而当年既是老夫人许下的诺言搁下婚约之事,现在也只好找老夫人寻找解决之法了,至于阮七决,只要他们成了亲,他的心,总有一天她会拿回来。
可是没料到老夫人语气里总是出现搪塞之意,这让她内心油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今日又是无功而返,携着满腔的郁气出来雪珠苑,没料到居然让一个小孩子给撞上了,脸上升起几分怒意,“那里来的小孩子,敢在走廊里『乱』跑,成何体统。”
侍候小少爷的侍婢看到杨小姐,本能的有些怯怕,也不敢去扶起小少爷,躬身说:“杨小姐,这是庄里的小少爷。”
小少爷?自从苏苡欣离开淅然山庄后,阮七决便将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女人都送了出去,怎么会突然多出个小少爷?“什么小少爷,我怎么不知道。”
侍婢轻轻的扶起小少爷说:“这是五夫人生的小少爷。”
苏苡欣,她居然带了个孩子回来,难怪阮七决要对自己那么决绝,难道是因为这个孩子么?
侍婢略微整理了一下小少爷的衣裳,牵着他的手准备离开,却被杨语淑叫住了,“等等。”
侍婢心里一咯噔,“杨小姐还有什么吩咐么?”
杨语淑没有直接应答侍婢的话,而是转身踏下台阶走到花园里,捡起滚靠在花枝下的蹴鞠,怪笑的向佑儿摇一摇,“想要吗?”
侍婢不安的看看小少爷,不知道杨小姐到底要怎么样,却见小少爷轻轻的点了点头,又听杨小姐说:“想要啊,自己过来拿。”
侍婢闻言,下意识的紧了紧小少爷的手,佑儿走了两步,发现手被侍婢拿着走不动了,杨语淑抬眸瞪了一眼侍婢,侍婢立即吓得松开了手,不安的垂下了眸。
佑儿不喜欢眼前的姨姨,她的笑让他觉得很不安,可她手里的蹴鞠是爹爹刚给自己买的,他很喜欢。
杨语淑勾起一方唇角,待佑儿就要靠近的时候,将手中的蹴鞠轻轻的抛了出去,空中一道弧痕过后,蹴鞠落在了佑儿身后的山楂树上,那树长高了不少,虽然佑儿这个年纪不算矮,可毕竟是他伸手拿不到的。
嘟着嘴转身跑到山楂树下,伸长手垫起脚还是拿不动,侍婢有些不忍,欲伸手帮小少爷拿下来,却被杨语淑一喝,“谁让你动手,让他自己拿。”
侍婢不也吱声,垂眸忖虑着要怎么办才好,正在此时,响起了五夫人的声音,“佑儿,你在做什么?”
佑儿听到娘亲的声音,收回手站稳了步子,两颗眼泪从眼里滑了下来,鳖着嘴委屈的唤着,“娘,佑儿的蹴鞠到树上了,佑儿拿不到。”
彼此对视一眼,多年不见,杨语淑依旧气势不减,不过为着个孩子,从何至于?
看着苏苡欣,杨语淑的脑子时刻的提醒着自己,因为她的存在,阻扰了自己与阮七决的幸福,阮七决是属于自己的,该是自己的夫君,这个贱人,没有得到半点儿的权力。
苏苡欣踏下台阶,拿下蹴鞠放到佑儿的手里,问着一旁的侍婢,“怎么回事?”
侍婢不安的看了一眼杨语淑,没有作答,然而就是这一眼,让苏苡欣明白佑儿的眼泪与她脱不了干系,当年的小蝶,现在又轮到佑儿了么?她人虽不在淅然山庄,但好像从未离开过一样。
“杨小姐,佑儿还小,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淡定的语气出现在苏苡欣身上,杨语淑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看到那个见到自己容忍委屈与不堪的苏苡欣了,冷冷的勾起唇角,“怎么,想以母凭子贵爬到我头上么,我告诉你苏苡欣,你别做梦了,我没有和决解出婚约,你永远都别想在淅然山庄占个一席之地。”
她的所有怒意都源自于阮七决,她一次又一次的怪责自己的存在,不该出现在淅然山庄里,可当初若非因为她,自己又怎会有机会来当她的眼中钉,“杨小姐,这一席之地我并不稀罕,有些事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何苦总是来难为我。”
看着她拭着孩子的泪水,杨语淑觉得苏苡欣在向她炫耀她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生了一个孩子一样,胸口的郁闷越集越多,又想到方才在雪珠苑里老夫人有意搪塞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而来。
第105章伤害
第105章伤害
“你别太得意了,不要以为有个孩子就可以在淅然山庄享受决给你的一切,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决的亲生骨肉,肯定是你不守『妇』道从外带回来的野种。”
苏苡欣心中一拧,杨语淑的话真是越来越难听了,不禁紧了紧怀中的孩子,欲离开,不想再与她做无谓的争辩。
而苏苡欣转身的退让在杨语淑的眼中看来却是心虚的一种表现,她抓住机会,替苏苡欣笃定着自己的揣测,“怎么?是我说对了么?不然你何必着急离去。”
苏苡欣沉沉的叹了口气,随即转身,正欲说话时,却突然听到一声怒喝,“你在胡说什么?”
去找他,他总是推脱不见,此番出现,却是为了维护这个女人和那个与他毫不相干的孩子,“我怎么会胡说,你没看到苏苡欣现在正心虚得想离去么?”
“佑儿是不是我的孩子,难道我还不清楚么?这不需要你来判断。”阮七决不悦的看了一眼杨语淑,走向了苏苡欣和孩子。
在苏苡欣的印象中,好像除了小蝶离开的那次,阮七决用这样的眼神与漠视对待过杨语淑之外,再也不曾见过他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杨语淑,且两次都是为自己,此时杨语淑内心对自己恨意怕是又上了一个层次罢。
“当年她离开淅然山庄的时候,根本就没人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怀了身子,决,你清醒些好不好,不要让这个贱人给骗了,她此番带个孩子回来,一定是不安好心的。”
“你住口。”杨语淑越说越过份,阮七决非常明白方才苏苡欣想离开的原因,若在纠缠下去,不会有结果,只会让大家更加难堪而已,“我告诉过你没事不要踏进淅然山庄的大门,你若是在生事,我就把你赶出去。”
杨语淑跄踉的退步,随行而来的侍婢连忙将她扶住,泪水落了下来,吼着,“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难道敌不过这个贱人在你身边呆着的一年么?难道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爹什么?你怎么能背信弃义。”
“我们不过只是有婚约而已,从未做过什么逾举之事,何来的背信弃义,欣儿是我下聘抬回来的夫人,现在我们也已经有了孩子,如果我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这才叫做背信弃义,我希望你好好想清楚,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不要把什么都压在我的身上。”其实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为什么她就是想不通呢,与自己成了亲,自己的心全在欣儿身上,届时让她独守空闺一辈子,虽于她无感情,但总算是相识一场,有些于心不忍。
听到阮七决这么说,杨语淑的心都碎了,她为他付出那么多,他为何对自己要这么狠心,“你真就这么狠心么?”
阮七决沉沉的叹了口气,“你快走吧,以后无事不要来淅然山庄滋事,母亲身子不好,你不要总是来打扰她。”
苏苡欣突然有些同情杨语淑,此时她难过的模样与对自己凶的模样完全不同,不过不论是那张脸,都是自己不愿看到的,牵起佑儿的手欲离开,这里留下阮七决就好了。
听闻阮七决绝情的话,杨语淑所有的愤怒都写在眼里,狠狠的盯着欲从自己不远处的台阶离开的苏苡欣,不甘心,不甘心,好不甘心啊,赫然推开扶着自己的侍婢,拔下头上的发钗狠狠的向苏苡欣刺去。
“欣儿——。”
在阮七决惊恐的声音中,苏苡欣不得有机会做任何闪躲的看着杨语淑拿着发钗狠狠的向自己刺来,然而待她摒住呼吸准备接受那鲜明的疼痛时,徒然身子被人一拉,鲜血煞时从眼前飞过。
千钧一发之际,阮七决挡在了自己前面,血是从他胸口处飞去的,此时砸落在地上的,婉如一朵朵妖冶的梅花。
“七决——。”苏苡欣一声朗喊,喊醒了杨语淑惊恐的理智。
阮七决缓缓倒在地上,苏苡欣紧紧的盯着他,害怕看漏一瞬,泪水落在他的脸上,温热过后的冰冷,仿佛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你不要吓我,七决,你怎么样了?大夫,快去叫大夫。”捂着阮七决涌血不止的胸口,苏苡欣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让什么撕扯着一样。
侍婢慌『乱』的跑开了,阮七决看着苏苡欣为自己落泪,为自己担心,那无措的样子让他觉得好温暖,他的欣儿,因着某些事情总是压抑着对自己的感情,自己也曾『迷』茫过,现在看来,那些并非错觉,握住她捂在自己胸口的手,与她一起感受着自己温热的血『液』,微微的笑了,随即又敛下几许,看着双目圆睁的杨语淑,说:“我欠杨家一条命,今日算是扯平了,回去焚香告诉杨世伯,我为你所伤,阮七决这条命算是还给他了。”
杨语淑瘫坐在地上,呆呆的盯着苏苡欣怀中的阮七决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他总是容忍杨语淑的理由么?苏苡欣心疼的想着,往日所有一幕幕都在眼前闪过,他于杨语淑的纵容,于杨语淑的袒护,都是因为他欠杨家一条命么,“我求你,你别在说话了。”
阮七决紧紧的握着苏苡欣的手,眼神开始缓缓的合上,“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
“七决——。”看着怀中晕过去的人,苏苡欣焦急万分的喊着,“大夫,大夫怎么还没来。”
佑儿被娘亲今天的表情给吓坏了,突然一声泣声,划破了阳光正艳的天际,“啊——。”
停落在屋檐顶的鸟雀赫然腾空而起,扑翅的声响吓得老夫人不由得驻足抬眸,芸妈搀扶过来,关切的问着,“夫人,您没事吧。”
老夫人定了定神,摇首言道:“无事,快走。”
得到阮七决受伤的消息,老夫人立即起身前往昭然苑,没想到语淑会做出这样的惊人之举,亦没料到以决儿的身手居然会受到伤害,不过知子莫若母,决儿这么做,或许是想了清杨家于他的恩情罢,毕竟碍于那重杨老爷的救命之恩,他于语淑的容忍程度始终处在弦紧的边缘。
第106章那方寓意
第106章那方寓意
可又一想到儿子受到伤害,老夫人的眉宇就一直紧拧,决儿用这样的方式来了断,也不想想自己这个作娘的是什么感受。
侍婢端着一盆染血的水从老夫人眼前经过,老夫人只觉得头一阵晕眩,连忙踏进门槛,随即便看到大夫在把脉,苏苡欣紧张的守在床边。
“老夫人。”见到老夫人的身影,苏苡欣有些自责的轻唤,毕竟若不是自己,阮七决也不会躺在这儿了。
“决儿怎么样了?”来到榻前,看着儿子紧闭的双眸,老夫人沉声问着,又害怕听到不愿听到的答案。
苏苡欣双眸擒泪,大夫还没有告诉她任何的消息,不知如何作答,忧心的泪水滑过脸庞,滴落在锦被上。
大夫终于收回了手,望着老夫人说:“老夫人不必担心,老朽已是查看过了,伤口虽深却不及内脏,所以阮庄主并无『性』命之忧,所以晕厥是因失血过过所致,老朽开几副『药』,好好调理,不日便会全愈。”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然而苏苡欣看着这样的阮七决,仍抑制不住内心的不安。
听了大夫的话,老夫人的一颗心终于落地,连忙吩咐芸妈送大夫出去,轻轻的拍拍苏苡欣的肩,微微的笑着,他为决儿的担心,全然在她的心里,这下子许是可以听到她唤自己一声娘了,“别难过了,大夫不是说决儿没事么?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老夫人。”苏苡欣轻声的唤着,“都是苡欣的错,这次若不是因为我,七决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宁愿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我。”
咽咽泣声,道出她内心的自责与害怕,安慰着她,“你呀,如果躺在床上的人是你,决儿也会这样担心着你的。”
苏苡欣苦涩的笑笑,体味着那老人的那番言论,想起那日在雪珠苑她对自己说过的话,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仿佛化成了水般,层层的散开。
窗外夜『色』如水,透过空棂进入室中的夜风,轻轻的摇摆着桌台上的烛火,苏苡欣靠在床边,『迷』『迷』糊糊之间,好像感觉到有人在撩拨自己的头发。
缓缓的睁开眼,自然的会心一笑,“你终于醒了。”
她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担心自己的证明,然而仍忍不住心疼,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唔——。”摇了摇头,“该道歉的人是我不是吗?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微微动了动身子,阮七决感觉到胸口一阵浅浅的刺痛,看来伤口不大却深,“我们都不需要道歉,以后我们都不会受伤了,是不是?”
他的语声携带着弦外之意,苏苡欣呆愣了一下,随即释然般的笑意绽放在脸上,“嗯,我们都不会受伤了。”
阮七决松了口气,能换回她的认可,就算伤得再重他也愿意,“我睡了多久?”
已经两天了,老夫人虽是每日过来,可自己却是每日每夜都守在他的床边,安静的看着他的沉稳睡颜,“两日了。”
看来杨语淑下手狠了,依自己的身体都要休息两日才醒来,“还好醒过来了,不然,你真得告诉佑儿,他的爹爹住在另一个世界了。”
苏苡欣神『色』微沉,虽阮七决语携笑意,不像当真,可在苏苡欣听来,却是那般的刺耳,回想当日自己搂着他染血的身子,至他未醒之前,每每想来仍会让人心悸,“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了,一点儿都不好笑。”
语声刚落,待苏苡欣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阮七决已将她揽进了怀里,担心的盯着他的伤口,想与他拉开距离,却听到阮七决说:“欣儿别动,就让我这样抱着你。”
这份令人心安的宁静,在夜间慢慢的『荡』漾开来,包围着轻轻依偎的两人,再也不会分开。
天边泛起了青『色』,破晓即将到来,崭新的一轮红日,正渐渐的冲破云层,将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
几日过后,杨府那边送来了当年定下婚约的信物,至此,阮七决与杨语淑之间的婚约正式解除。
看着手中那方绣帕,忆及苏苡欣绣它之时的寓意,而更开心的,是自己正拿在手里。
“一方绣帕而已,何故如此出神?”刚从老夫人那里回来,踏进门槛,便看到阮七决伫立在窗棂处,盯着那方绣帕,唇角还携着微微的笑意。
她不知道自己曾听到过这方绣帕的寓意,当年她伸手想将绣帕拿回去,是龙飞轩适宜的让她断了念想,也让自己保留至今,现下她更别指望拿回去了,“欣儿,瞧你这方手帕绣得特别的好,可是有何寓意么?”
苏苡欣心中一咯噔,忖虑着是否他知道些什么,可细想一下,又确实不可能,来到他的身畔,拿过他手中的绣帕看着,眼中满溢柔情,“你觉得这方绣帕会有什么寓意?”
轻轻的揽她入怀,握着她拿手帕的手,“你在这里,这方绣帕才会有寓意。”
唇边勾起微笑,聆听着属于他心跳的律动,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拂面的微风都带着甜美的味道。
“少阳与玉琴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不日便会起程回来洛州。”
苏苡欣说:“他们一定会幸福的,对吗?”为他们高兴,他们的人生没有这么多的坎坷与曲折。
阮七决坚定的点头,“嗯,一定会幸福的,而且我们也会幸福的。”
“当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希望每天都能见到你。”
苏苡欣的话让阮七决内心充满了无数的温情,当初他以为一厢情愿的话,此时,已成了彼此永恒的承诺,相视一笑,更胜过千言万语。
视线随即停落处,一抹小小的身影抱着蹴鞠,正欢喜的在曲廊里奔跑着,跑向了两人所在方向,稚音响彻庭院,“爹爹,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