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七决在为母亲接风洗尘的宴上没有看到苏苡欣的身影,料她也不会这么大胆子不敢出现在那里,不是语淑的主意就是母亲的命令罢,有少些的怔然,怎会想到她了?
夜已深沉了,合上宴后才看完的帐册,阮七决起身离开了书房,在回自己的处所昭然苑时,曲廊里偶然听得一阵若有若无的琴音,缓缓的停下了步子,吩咐着前面手持灯笼路的执事,“你们下去罢,不必跟着了。”
“是,庄主。”
待那两执事走远后,阮七决仔细的辩认着那琴音飘来的方向,因着习武,听觉自是比平常人灵敏数倍。
举步踏下回廊,路过花径,又穿过透风的花墙,那隐隐约约的琴音越来越清晰入耳,琴声犹如天簌,杨语淑的琴技在洛州城他敢言第二,无人敢言第一,可现下弹琴之人的技艺完全在杨语淑之上,只是琴音里略带的点点哀『色』与无奈,不禁让人莫名的感伤与涩然,某处驻足之后,方发现前面竟是初尘居。
悄然无声的潜入院中,通过半掩的窗扉,看清了弹琴者为何人,额上的淤青未散,虽是一袭素衣着身,却难以掩饰她的清雅脱俗的气质,一双美目婉如秋雨后的山林,朦胧之中却也透着清澈,玉颜上毫无情绪,指下的琴音却如行云流水般溢出,久绕于梁,萦绕不绝。
阮七决凝视着那张平静若水的脸,蕴含哀伤的眼眸,心里突然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该呆在这里,想走,腿脚去异样的不听使唤。
终是毅然转身,方欲踏步,身后的琴声却突然停了,原因只是小蝶说了一句,“小姐,我听厨房的人说老夫人这次回来是准备过半个月后的五十大寿的,各房的夫人都积极的为老夫人准备礼物,既是在淅然山庄,小姐便不能落下笑话。”
苏苡欣敛下了眸子,如今她可算是身无分,“小蝶,你说我送老夫人什么好?”
小蝶边为苏苡欣铺着床榻,边说:“小姐的嫁妆手饰都进了当铺当了银子给表小姐赎身,莫说钗,还将夫人给您的生辰礼都当了,现在小姐连一副像样的耳坠都没有,奴婢也想不出要送老夫人什么礼物好。”
又是礼物么,若那夜她不想着为父母做礼物,便不会遇到阮七决,或许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人说自做孽不可活,怪不得他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不是么?如今想不通的,只是爹爹为何会因为五万两银子将自己卖来淅然山庄,“小蝶,将我的手帕拿来拆了罢。”
小蝶不解的转身,问着:“小姐,是那方手帕呀?”
苏苡欣说:“就是我与玉容一起绣的那方手帕,现在不能轻易离开庄内,只能将它拆出丝线,为老夫人绣幅刺绣罢。”
小蝶拧着眉拒绝道:“不行,小姐,当初你与表小姐同绣手帕的时候就说过,要将自己绣的手帕送给心上人,现在表小姐那方手帕已送出去了,你的怎么能拆呢?”
第017章残花败柳
第017章残花败柳(本章免费)
苏苡欣苦涩一笑,斜在地上的身影都感染着凄凉,“小蝶,拆了罢,这辈子是送不出去了,再说我看着也只会更揪心而已,拆了它,到是眼不见为净。”
“小姐,不行。”小蝶依旧固执的说道:“小姐这么好,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与小姐倾心相交之人。”
微抬眸,苏苡欣泛起了泪光,“残花败柳,何以言倾心?”
走到小姐面前,小蝶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小姐放心吧,老天爷一定会睁开眼睛的,小姐不是与表小姐约好了么?她要找个有问的书生,既然现在表小姐都得偿所愿了,那小姐也一定会找到一个又英俊,又有问,还要对小姐好的姑爷。”
苏苡欣闻言,破涕为笑,“你呀,就会胡说道。”
“小姐,夜深了,快上榻休息罢。”
院子里有抹人影消失了,夜风拂过,吹起几许落叶缱绻缠绵不绝——。
老夫人大寿自是这些日子淅然山庄的头等大事,因着苏苡欣在庄内的存在是可有可无,这两日倒是清闲,如今身无分的自己自是无有价值的东西送于老夫人贺寿,只能拆了些丝线为老夫人绣了一幅金菊深秋,小蝶害怕小姐将那手帕拆了,便给藏了起来,直到苏苡欣快要将金菊深秋绣完,她方才拿出来还给她。
淅然山庄大门口,下人们正紧张仔细的布置着,丝毫不敢怠慢,换灯笼,扎彩带,件件谨惧入微,事事周到齐全。
不远处走来马车一辆,不等小厮下来掀开帷帘,帷帘便让车室内之人给掀开了,落下来一位质彬彬,面相谦和的英俊公子,只见他俊颜含笑,望着大门口频频颌首。
管家高英正在门道吩咐着事情,见一位公子从马车里落下,正道是谁人,原来是庄主的挚友龙飞轩龙公子,立即拱手迎了上去,“龙公子有礼。”
见是管家高英,在淅然山庄常受他照顾,自是得客气些,“高总管客气了。”踏过门槛继续说:“伯母大寿,你这个管家可是得辛苦了。”
为龙飞轩引着路,高英微躬身子应道:“龙公子这才是客气了,这自是老奴份内之事,不敢言其辛苦。”
正值春季,淅然山庄处处春意朦胧弥浮,花意盎然,到得那里都是鲜妍簇簇,赏心悦目,龙飞轩唇角含笑,缄默不言,任高英领着他走在这已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花径小道里。
花园小亭中,阮七决正端着茶杯,品着香茗,石桌上堆了一堆册子之内的东西,杨语淑正聚精会神看着一册,偶见由远而近的身影,立即起身相迎,嘴里响着轻快愉悦的话,“龙哥哥,你来了。”
阮七决回眸,将茶杯搁置石台,作势不欢迎的摇了摇头,带着揶揄的神『色』言道:“又来我这里逍遥了?难道不怕你老爹又差人来五花大绑的将你捆回去么?”
“唉——。”龙飞轩踏入亭中,从怀里掏出一份贴子,“这回我可不是出来玩的,看到没?这是我爹送来给伯母贺寿的礼单,他有事不能前来,我可是来作代表的,所以说,此番乃是名正言顺。”
第018章龙飞轩的贺礼
第01章龙飞轩的贺礼(本章免费)
瞧着龙飞轩一副你赶不走我了吧的表情,阮七决也只有无奈摇头的份,谁人他从小跟这脸皮厚的人关系好呢,拿过礼单看都不看的丢在桌台上,懒懒的言道:“谢了。”
于阮七决的反应,龙飞轩自是哭笑不得,还好听到声谢谢,否则,他老爹要是知道这小子看都不看他选的礼,一定会气得跑过来说他不懂礼数。
“龙哥哥,喝茶。”杨语淑笑意盈盈的递上一盏茶,说:“怎么样,好久不见你还好么?”
还真是有些渴了,龙飞轩边喝着茶边说,“被我老爹成日看着,能好么,倒是听说你将淅然山庄打理得井井有条,你这淅然山庄未来的当家主母可是越来越有模有样了呀。”
杨语淑闻言,脸『色』泛红,倒是不比亭侧怒放的娇艳逊『色』,“龙哥哥一来就没正经,又在取笑语淑了。”
“哈哈——。”龙飞轩搁下茶杯笑道:“害什么臊嘛,反正也就过了今年的事儿,我这儿还等着吃你俩的喜酒呢。”
倒是有闺中友人提及此事,但那限于阮七决不在身边,此时亭中惟有三人,到底是女儿家脸皮薄,杨语淑脸红得娇艳欲滴,起身指着桌上的一堆册子道:“来人啊,将这些东西搬到水清阁去。”
下一刻,一旁侍候的侍婢执事便过来搬了起来。
杨语淑依仍旧着头,娇羞着脸说:“龙哥哥与庄主好久不见,你们聊着,语淑先不打扰了。”
转身离去,携裙踏上了花径,身后跟着几个搬册子的侍婢执事。
杨语淑远离的背影走远了,龙飞轩的眸光也收了回来,斜眸瞟着一脸莫名冷情的阮七决,“喂,怎么回事,我就这么不受待见呀,才坐下你就给我脸『色』看。”
听着他玩笑的话,阮七决不知飞到何处的思绪又重新的凝在了一起,“我若给你好脸『色』看,只怕你跑得更快罢。”
龙飞轩微愣,脑海里浮现出一幅阮七决对他好的画面,想完,立即摇起了头,“得了,你还是这样挺正常些。”
没好气的瞪了龙飞轩一眼,阮七决不打算再理他,自顾的沏茶满杯,水刚满杯,却听到龙飞轩饶有兴趣的凑了过来,“你小子艳福不浅呀,听说洛州第一美人都让你搂回家做妾了。”
阮七决神情微滞,也只是一瞬的事情,正好让垂眸嗅茶香的龙飞轩错过了,无情的勾起唇角,“语淑家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娶她回来自是不是做妾那般简单。”
想到杨语淑那个爱恨分明的女子,龙飞轩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这苏家小姐定是得吃些苦头吧,以后的日子还很长,看来她是永无出头之日了,只是可惜了这个美人,不禁惋惜的言道:“你也真是狠心,她老爹做错事情关她什么事?把那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娶回来让你未来的老婆欺负,你说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呀?”
“哼——。”阮七决屑一笑,“你到是怜香惜玉,可你能让杨伯父活过来么?”那日他喝去怡春楼吃了些酒,本想立即回淅然山庄的,谁知道路过一家绸缎铺的时候,听到有人喊苏小姐,因着杨语淑的事情,对这个‘苏’字他特别的敏感,略带着醉意的眸子虽只看到铺中女子的身侧,也足够让他驻足留连,于是在确定了她的身份之后,有了为杨伯伯出气的想法,于是他走了进去,刚站稳不久,她便数点着柜架上的布匹转身,正好撞到了自己的怀里,那接触的刹那,只觉着一切瞬息万变,体内油升的**如何也压制不下,点了她的昏睡『穴』,搂着她轻若羽披的身子离开了铺子…。
第019章龙飞轩的错觉
第019章龙飞轩的错觉(本章免费)
闻言,龙飞轩一时语塞,片刻之后,『露』出一抹痞笑,“于那洛州第一美女,我可是慕名已久,不知可不可以去看看?”
“不可以——。”
龙飞轩一怔,脸上的笑意敛了些许,是他看错了还是听错了?从小到大,阮七决可不曾用如此兵贵神速的方式回答过他的话,简直就是毫不犹豫,不作分毫思量嘛,含着诧意的口吻,“你老兄不会看上那洛洲第一美女了罢?”
阮七决脸上的那抹冰冷不带感情的笑,成功的将他内心泛起的异虑掩饰掉,“就你胡言『乱』语,小心语淑听到了,你不是给我找麻烦么?更何况你也知道语淑于她的态度,我倒是不介意语淑知道你去看洛洲第一美女的反应,反正娶她回来就是让语淑撒气的。”音落,随即半阖了眸子,他——为何要解释这么多?
明白了阮七决的意思,他若真是怜香惜玉,自己去找他,让语淑知道了,她还不得被折磨死?“那还是算了吧,反正伯母大寿的日子就要到了,明天看也是一样的。”
阮七决摇了摇头,斜眸瞟着他看似失望的神情,“那到是不必,明日大宴宾客,今夜乃是家宴,你正巧赶上了,会让你一睹为快的。”
听阮七决这样一说,龙飞轩的一双玩世不恭的眸子溢满了期待,面向阮七决开始了他一惯『性』的问话,“先说说她什么样的?是不是长得很特妩媚动人?有没有大家闺秀通有的骄纵野蛮?会不会像语淑方才那样害羞呀?”
这还真是将阮七决难住了,龙飞轩说的这些东西,在苏苡欣身上是完全不存上的,她就算一张惟美的宣纸,脱俗清雅,温婉怡人,若参了一丝杂质,那便是于她的亵渎,可她见到自己,除了害怕惶恐之外,见不到任何的情绪,她的一颦一笑从未在他面前展示过,眉宇徒然紧蹙,怎么想到她的,都是些连想杨语淑都想不到的语词,扪心自问,他——这是怎么了?
见着阮七决『露』出一抹他从未见过的神『色』,龙飞轩有些疑『惑』的轻唤,“七决,想什么呢?”
阮七决起身,随即白了一眼龙飞轩,“自是生意上的事情,你说的那些于我无关,更是不感兴趣,你若想知道,去问语淑或许比我知道得清楚些。”说完转身离去,没让龙飞轩看到他越来越深沉的眸光。
龙飞轩以为自己多虑了,一向冷漠如阮七决,怎会让一个女人『乱』了心绪,当然,或许杨语淑除外,“你等等我啊,走也不通知一声,算什么兄弟嘛?”
花园里,一前一后的两个男子离开后,恢复了往夕的平静,春风走过,掀起几许坠落的花瓣,萦绕在小径一边,时起时落,毫无自由可言。
高管家一早就差人来说过了,明日是老夫人大寿之期,然今夜乃是家宴,让苏苡欣早些过去。
透过窗外,眺望着天际已完全没入晚霞的之中,烂漫的颜『色』好似要耀得人睁不开眼来,春日里的天气日渐回暖,院子角落里绽满了朵朵星星的小花,小蝶本想除去,可苏苡欣并不觉着碍眼,便留了下来,偶尔看看,倒是特别的宁心。
倚着窗棂,迎着扑面而来的晚风,有些凉意,却夹带着花园里飘『荡』过来的清香,掀起了几缕青丝飞扬,如水的眸子泛着异样的清澈,素衣缚身,称得她娇柔的身段玲珑剔透,垂顺的发丝逸如黑绸,芊指轻抚于棂沿,配以她清雅脱俗之美貌,这就是一幅引人入胜的惟美景致,令人不忍出声,害怕有了动作,便让这画卷失了意真。
阮七决立在门口,见到的便是如此一副情形,不知是她想事过于出神,还是自己过于轻声,他已踏进了窒内,而苏苡欣却丝毫不曾查觉,故意弄出了点声响,却意外她并未转身。
第020章淅然山庄的面子
第020章淅然山庄的面子(本章免费)
听到身后轻轻的响动,苏苡欣自以为是小蝶进来了,毕竟这初尘居中出了小蝶常进出之外,还会有谁呢?略微和勾了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携上眉梢,柔和了声『色』,“小蝶,你可知从这里看晚景与在家里看晚景有何不同?”
倚窗之人未再言语,看似在等人回话罢,阮七决不带情绪的声音响起,“有何不同?”随即,他看到了苏苡欣的身子微颤,眉宇不由自主的蹙成了一座小峰。
闻言的苏苡欣自是惊得不轻,缓缓的转过身子,更是不敢看阮七决的眼睛,拜了拜身子,轻声的说:“见过庄主。”
阮七决将握成拳头的手递到苏苡欣面前,“将手伸出来。”
好冷的话,让苏苡欣浑身起了一层寒意,怯怕的将手伸了出去,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每根手指都在颤动,忖着他到底要做什么?片刻后,掌心一凉,阮七决的手抽回了,苏苡欣看到了一对精致且不失淡雅的耳坠置于掌心,心下一滞,头一回抬眸注视着阮七决的眸子充满了疑『惑』,他——在送她礼物?
读出苏苡欣眼里的不解疑虑,那张滞然的玉颜更是让他心里莫名一颤,他做了很奇怪之事么?怎么看到她如此的表情?“今夜家宴,府里有客人,我可不想让人瞧见你堂堂苏家大小姐,洛州第一美女嫁到我淅然山庄,却寒碜出面见客,传出去还不说我淅然山庄怎么连个小妾都容不得?”看着她眼中的清澈逐渐演变成死寂,他突然了解到自己这话于她而言伤害有多深,可是口中还是说着为自己意欲前来的借口,“一会儿带着它出席,不要损了我淅然山庄的面子。”说完便转身而去,只因内心有股让他不解的感觉非常难过?
阮七决已离开了,苏苡欣潜在的痛出犹如汹涌的『潮』水泛滥,眼泪已决堤了,暖暖的漫过了眼帘,滑过脸颊瞬间后,便是让人冷彻心非的寒意,就言他怎么突然好心送自己礼物?原来是怕损了他淅然山庄的面子,仅此而已,心里那个倏然间萌芽的期许,就在他无情转身的刹那,被粉碎得灰飞烟灭了。
“小姐,我刚看到庄主从门口出去了?”门外,小蝶还在院子里走着,边带着确认的腔调开口,待踏过门槛,看着小姐神情滞愣的抬着手,眼泪却流了满面,担心的问着:“小姐,可是庄主又为难你了么?”
苏苡欣摇了摇头,微垂眸,盈盈的泪光闪烁着,看向掌心的耳坠时都有些许朦胧不清,她多希望他不曾来过,可掌心冰凉的触感时时刻刻向她证明他已来过的事实,出言羞辱的事实,猛然的抱着小蝶,苏苡欣哭得泣不成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为何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呀?”
小蝶早已眸中擒泪,她若知道,或许小姐便不会受此无法释怀之苦了,拍着她的后背,“小姐什么都没有做错,一定是老天爷的错,它不该让小姐受苦。”
苏苡欣闻言,想起方才一幕,心自是又痛上了几许——。
第021章曲廊里的风波(一)
第021章曲廊里的风波(本章免费)
片刻之后,苏苡欣缓了过来,拭了拭小蝶脸上的泪痕,“对不起,小蝶,又委屈你陪着我伤心了。”
小蝶摇了摇头,脸上尽是让人心安的笑意,“不委屈,小蝶不能为小姐做什么,只能陪小姐一起哭一起笑。”
苏苡欣泪眸溢出了一抹笑意,“时候不早了,该去给老夫人贺寿了,去将金菊深秋那幅刺绣备好。”
小蝶颌首,边走边说:“小姐的绣技天下无双,老夫人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然小蝶这番话只飘过了苏苡欣的耳迹,因她看到的是手中那对阮七决送来的耳坠,凄然一笑,素手戴上。
小蝶拿着刺绣回过头来,自是让苏苡欣挂在耳际的坠子给吸引了目光,“小姐,你的耳坠真好看,配小姐最合适不过了,怎么小蝶以前没见过?”
合适?那里合适了?想到阮七决令人心寒的态度神『色』,苏苡欣便不觉身子一颤,“走吧,去晚了,可是要遭人闲话了。”
随着小姐走了出去,小姐没应她的话,然她却忍不住不想原因,小姐的所有东西她真是知道的,小姐也没有必须独独将这耳坠藏起来,徒然忆起方才庄主从这里出去,思及心中所悟,小蝶自是一番排山倒海的惊愕,看着前面步履适当前行的小姐,又忖着怎么可能,可是那到底又该如何解释呢?
苏苡欣只觉着脑子一片混『乱』,装的事情太多,自然也法集中精力独思一件,路过花径,沾了满裙的花香,裙摆轻移,微风拂过,掀起衣袂飘『荡』,微掩发至耳后,那动作优美至极,令人不忍移步,皆驻足观望。
小蝶瞟到周围的下人呆愣的表情,脸上不由自主的升起几丝自豪,要知道她的小姐可是洛州第一美女,一举一动皆动人心魄的优雅,你们这些人不看呆才怪,正小小的得意之际,突见方踏上曲廊的小姐倏然驻足,险些撞了上去,还好在相隔寸许时停住,顺着小姐的眸光看去,心下不禁一颤,遇到谁不好,怎么遇到她了。
龙飞轩跟着杨语淑身后,本准备一起前去宴厅,没想到在曲廊里遇到一素雅的绝世美女,一看这姿『色』与杨语淑方含笑的脸上敛下的笑颜,心下便已拿准了此女子的身份,自己在花园小亭中问阮七决的那些话,什么娇纵野蛮,什么妩媚动人之类的,用到眼前女子身上,那简直就是一种罪责与亵读。
女子的容貌自是无人能及,配以那淡雅脱俗的气质更是惹人生怜,想着阮七决竟娶出这样一女子让身畔的杨语淑发泄怨气,不由自主的心疼起来,投去的眸光带着几缕同情之『色』,贪玩消遣之心也黯然了几许。
“见过杨小姐。”苏苡欣与小蝶分分见礼,然于阮七决一样,都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因着只能在他们的眼里不是看到蔑视,便是看到可有可无的讽笑,在淅然山庄,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她有自知之明,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就算给自己一个看不见心为静的理由也好。
本来心情好好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让她心中泛怒之人,从转角处一路走来,看到的便是她倾城优雅的姿态,以及下人们目随其斜视的眸光,气不打一出来,胸中的怒意已开始的燃烧,不经意见看到小蝶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带着讽意启口,“你拿的什么?”
小蝶身子一颤,苏苡欣接下话来,轻声说:“回杨小姐的话,那是给老夫人的寿礼。”
柳眉微蹙,她到想看看她能送出什么好礼,“拿过来给我看看。”
第022章曲廊里的风波(二)
第022章曲廊里的风波
小蝶闻言,只是上前一步,将刺绣递给了杨语淑。
杨语淑不屑的瞪了一眼小蝶,小蝶立时怯怯的站在一旁,她慢条斯理的摊开刺绣,脸上的嘲弄与讽味立即掩下,掀上诧异的同时,亦莫名将胸中莫名的怒火燃得更旺。
一旁的龙飞轩自是也看在眼里,没想到这洛洲第一美女这名不负传言,这刺绣的手工还是天下一绝呀,瞧着那丝丝线线,本『色』泽厚沉,却能看出鲜亮之『色』来,菊瓣层层分明,清晰可见,叶绿更是青翠自然,仿如真『色』,枝体旁几午断枝的花叶,更是如有秋风拂过,不由自主的添了些许动感,如此一幅金菊深秋,他敢断定就算是皇宫里的绣师也不会有此绝技,投去惊叹的眸光,却未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情绪。
杨语淑柳眉一横,这样一件饱含精髓的刺绣,自是让她很不服气,猛然间的手起手落,一声耳光脆响便亮彻在了回廊周围,苏苡欣毫无防备的挨了一记耳光,跄踉的扑倒在廊椅上,捂着疼痛脸,极力的抑忍住泪水夺眶的**,小蝶跨到小姐身边,扶着她,心中恼怒,却不敢言语,听着她好似充满怒气的话,“贱人,老夫人大寿,你敢拿这种上不得台面且粗俗的东西给她做贺礼,你不怕丢尽你苏家的脸面,我还怕脏了自己的眼呢。”说完,双手搓开一用力,便将苏苡欣辛苦绣了几日的刺绣给撕成了两半。
苏苡欣只是怔怔的看着,随即认命的合眼,那一瞬间,龙飞轩只觉悟着眼前的杨语淑不是他所认识的,平常看似温婉娴淑的她,没想到可以这样欺负一个柔弱的女子,心下有些滞然,很想去扶起一旁仍倒卧在那里的女子,却也清楚,如果这样做了,只会给她添更多的麻烦。
苏苡欣眼闪泪光,不经意见迎上了杨语淑身畔男子投来的同情神『色』,窘迫的别过头去,心很难过,却不想被人同情,被人欺辱,她找不到原因,所以只能承受,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能做,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女子移眸时的那抹哀伤,带着让人心碎的凄凉,龙飞轩心下轻轻的叹了口气,笑笑,“语淑,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再不走,老夫人那里可是要迟到了。”
杨语淑这才回过神来,被眼前的贱人气湖涂了,差点忘记了正经事,将手中已碎的刺绣扔到苏苡欣身上,“哼——,还不跟着走,老夫人可是从不等人的。”说完便举步离开了。
言下之意,便是不给她时间准备其他礼物了,小蝶扶着小姐站起身子,带着哭腔,“小姐——,你还好吧。”
坠下两行清泪,却替小蝶拭着泪痕,带着湿意的腔调说:“小蝶,别哭。”
前面不远的龙飞轩听在耳中,不免微侧眸,她——应是很坚强罢。
今夜只是家宴,所以宴厅里只摆了一桌,不过够大的桌子,自是也够这庄内主子围成一桌了。
陈婉柔一袭粉红着身,桃『色』的肌夫更是称得她娇艳不少,不知她与上座的老夫人说了什么,惹得老夫人直乐得合不扰嘴。
李洁儿也是不甘落后,今夜套了一件翠绿的衣裙,确是将她映『射』得妩媚不少,也凑上前去,与老夫人说着什么。
四夫人邹清清本想也去凑个热闹,可如今有孕的身子不得不让她行事小心谨慎。
阮七决坐在一旁喝着茶水,脑海里以往都是生意,现下却满是初尘居中那女子的身影,抹不掉,挥不去,有些苦恼的敛眉,自己怎会对一个女子感兴趣,若非杨语淑是母亲所喜,是救命恩人杨伯伯死前所托,或许他会对她会保持一惯于女人的态度,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女人嘛,只要有钱,她便会向你投怀送抱,眼前的那个女人不是这样,苏苡欣不也是他爹用五万两银卖给自己的么?脑子里虽然这样想,心里却有个声音反驳她的特别与不一样。
第023章残缺的寿礼
第023章残缺的寿礼
“老夫人,不好意思,语淑迟到了。”杨语淑踏过门来,紧接着是龙飞轩,最后才是苏苡欣。
杨语淑来了,陈婉柔与李洁儿不得不腾出地方来,谁让人家是未来的当家主母呢?
走到老夫人面前,杨语淑盈盈一拜,语声甜甜的说道:“语淑祝老夫人福如东福,心想事成。”
“好好好——。”老夫人一个空扶,将杨语淑扶了起来,“你这丫头就是会说话,我那里心想事成了?”
杨语淑从一侧的侍婢手中拿过一个锦盒递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您还不是心想事成啊,前两日你向语淑提及想抱孙子,你瞧清妹妹就有喜了,这不是心想事成是什么?”天知道当时听说邹清清有喜时,她内心有多急与气,不过好在决哥哥的心在她这里,让算她生了孩子也动摇不了自己在决哥哥心目中的位置,“这是语淑送您的生辰之礼,望老夫人不要嫌弃。”
瞧着杨语淑边说边打开锦盒,一株珍贵的深海珊瑚映入众人的眼中,想她家也曾是在商场上有实力的,有能力买下这个东西不足为奇,“哈哈——,不错,这珊瑚真是漂亮,不好意思,让语淑破费了。”
杨语淑乖巧的摇了摇头,直让一旁的龙飞轩一愣,不禁自问了一句,杨语淑,到底那个才是你呀?上前拱手一礼,“飞轩也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夫人笑道:“世侄儿客气了,快去一旁坐下。”
“谢老夫人。”
到苏苡欣了,还热闹的宴厅却莫名的渐渐静了下来,好似都候着看什么笑话似的?
苏苡欣掩下提心吊胆,盈盈的跪拜在老夫人跟前,磕了一个头之后,说:“苡欣祝老夫人福泽久远,身体安康。”
老夫人虽不似前面笑得那么开心,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嗯,起来吧。”
苏苡欣正想起身,却听到李洁儿突然冒出句话来,“五妹,想你也是苏家之女,怎么不见你送老夫礼啊?”
苏家现在的小气可是洛洲闻名的,所以于李洁儿的话大家都非常感兴趣。
苏苡欣直觉芒刺在背,沉沉的叹了口气后,又磕下一个头,“苡欣本已备好寿礼,可却不小心给撕破了,残缺之物自是不能拿到老夫人面前,苡欣有错,请老夫人责罚。”
杨语淑瞪了苏苡欣一眼,龙飞轩却敛下眉来,而阮七决见到龙飞轩看着苏苡欣的身影敛眉,又看着他将眸光投向了杨语淑,忆着方才几乎一同进来的步履,心下便有几分了然,定又是杨语淑的杰作了罢。
老夫人闻言,连脸上仅存的笑意都拉了下去,再看着跪在膝下之人脸上那五个浅红的手指印时,好似明白了些什么,“既是备了,拿来给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