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稀客呀,我不方便下床,你自己随便坐吧。”丁骁看到云槿进来,还是蛮惊讶的,可是他一向散淡惯了,任何事都不大放在心上。
云槿把水果放到一边,端着饭盒走到病床跟前看看他,“听我弟弟说你住院了,我妈让我过来看看,怎么样,你身体恢复的还可以吧?”
“多谢阿姨关心,我挺好的,阑尾炎只是个小手术,坐呀,老站着干嘛。”丁骁向云槿努了努嘴,示意她坐下。
虽说阑尾炎只是小手术,可毕竟也动刀子了,云槿端详丁骁,感觉他比上回见到时瘦了一圈似的,想问问他,可又不断安慰自己,只是心理作用。
“我给你带了鸡粥过来,是我自己炖的,放了青菜,口味很清淡,你尝尝。”云槿很细心地把带来鸡粥倒在碗里,端到丁骁面前。
这是她花费一早上工夫精心煲的粥,加了不少药材,怕丁骁觉得腻,还特地把油花儿给撇了。
“谢谢你啊。”
香气扑鼻,丁骁很不客气的接过勺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味道非常不错,这丫头到底有心,知道手术后这段时间他只能吃流食。
吃完了,他把碗丢到一边,自会有人来收拾。
丁骁的视线一直在电脑上,云槿也就不知道跟他谈些什么,老坐着不说话又尴尬,云槿只得主动找话题。
“那个…上回那个安小姐,我觉得挺不错的,跟你也比较——”云槿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些什么。
“我跟她已经分了。”没等云槿说完,丁骁已经打断了她的话。云槿惊愕不已,这么快就分了,前段时间不是还好的如胶似漆。
“她毛病太多,脾气又大,我懒得伺候她。”丁骁轻描淡写的解释一句。
毛病多、脾气大,难道你自己不是这样?云槿心里嘀咕,面上却不表现出来,等她抬起头,才发现丁骁一双黑白分明的俊目审视的看着自己。
“你看我干什么?”云槿心虚,生怕被他看出自己幸灾乐祸。
丁骁惬意的往后一仰,双手靠在脑后,话中有话的调侃,“你是不是以为我跟她分了,你就有机会了?”
玛丽隔壁,自我感觉太良好!
这男人眼神里的嘲讽意味太邪恶了,云槿很想照着他那张英俊的脸来一拳,可是她很淑女的克制住了这种不理智的行为,用聊斋女鬼般幽怨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行了吧,都住院了,还说这种无聊话。”
哪知道,丁骁忽然笑了笑,看起来高深莫测,“我说真的,要不…咱俩试试?”云槿不知道他这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不大敢信他,视线定格在他脸上。
“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丁骁从来也不强人所难。”丁骁假意叹了口气,把脸转向一边。
“试试就试试,你以为我怕你?”云槿可不傻,她好不容易等到丁骁开这个口,没理由不将计就计。
“你真的愿意?可别勉强啊,虽然我现在躺在病床上,也不需要你可怜我。”丁骁故意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你又没死,我可怜你干嘛!
云槿解恨的想,嘴边的话却嗫喏着:“我愿意啊。”明知道会换来丁骁阴谋得逞的怪笑,她还是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
哪知道,丁骁这回倒也没有笑她,而是坐了起来,“就从今天开始吧,咱俩正式开始交往,你先扶我下地走走,躺了几天,我都快发霉了。”
云槿小心翼翼的扶着他下床,陪他离开病房,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
不得不说,男人的胳膊摸起来就是不一样,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出肌肉的那种力量,丁骁又是军人,哪怕穿着宽大的病号服,他看起来也是英挺俊朗,不会像别的病人那样勾肩缩背。
到底是刚动过手术,身体还在恢复期,丁骁走了十几分钟就觉得累了,云槿陪他坐在鱼池边上。
“住了这些天,刀口不疼了吧?”云槿满怀关切的看着丁骁。
丁骁瞅她一眼,“怎么不疼,前两天就快疼死我了,一宿一宿的睡不着,我以为我就快要阵亡了,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真是老天爷的造化,不枉我日日给他老人家烧高香。”
满嘴跑火车,云槿没理他的贫嘴,小声嘀咕着。
“你刚才的话是认真的吗?”云槿试探的问,怕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嘛话?”丁骁故意使坏,反问了一句。
“就是你说,要跟我处处看。”云槿战胜羞怯,主动向他证实。
“我挺认真的,希望你也能认真对待,不要欺骗我的感情。”丁骁任何时候都能把话反着说。
揣摩他话里的意思,云槿觉得他还是有点玩笑的成分,正色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却也不是别人可以随便取笑的对象,你要是因为空虚无聊…”
“我并不空虚无聊,给我打电话想约我的女孩子从来就不少,如果你觉得我有占你便宜的嫌疑,你可以拒绝我的提议。”
丁骁的一番抢白令云槿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让她说个不字,真的没那份骨气,眼前这个人,她都记不清自己已经喜欢他多少年了。
大概在她小时候,他第一次给她吃蛋糕的时候,她就连同蛋糕一起爱上他了,他跟蛋糕已经合二为一,始终诱惑着她。
“好吧,我信你这一回。”云槿按捺住心底的激动,决定把握机会。丁骁主动伸出手,“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咱俩握个手吧。”
认识二十年了,这是他俩第一次有身体上的接触,虽然只是握个手,对云槿来说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这更像是一种象征,象征着她和丁骁的关系迈进了一个新时代。
没有把自己要跟丁骁交往的事告诉家里人,云槿知道,给他们知道了,头一个会坏她事的就是弟弟孟小白,小白那家伙,虚荣势利、满脑子只有圈钱二字,跟他说了,他肯定会跳出来帮倒忙。
但是,云槿还是忍不住找上细细。
“姐,你问我怎么才能减肥,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这么些年我潜心研究各种减肥策略,说是减肥达人也不为过。”细细一向热心,眼见云槿要大变身,头一个摇旗助威的就是她。
自从见过安思洁,云槿大概了解了丁骁喜欢的类型,尽管她知道,自己的外貌想要达到安思洁那个水准是不可能了,整容也整不出那样的效果,可是变白变瘦这样只要有恒心有毅力就能达到的事,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试一试的。女为悦己者容,云槿并不指望丁骁在交往之初就能发现她的内在美。
为了变瘦,云槿把晚餐戒掉了,午餐也只吃一点点,每天坚持去健身中心打羽毛球,刚开始那一星期,饿得头昏眼花,差点就要晕倒在排练现场,只能按着细细说的方法,不断补充维他命,不到一个月,她瘦了二十斤。
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丁骁本想多点几道菜,被云槿拒绝后,不禁好奇的问:“你以前不是挺能吃的吗,怎么一下子变成小家雀儿的胃了,猫吃食一样。”
“夏天快到了,瘦一点,穿衣服更好看。”云槿可不想招供自己是想投他所好,他的脾性她了解,告诉他,他的尾巴会翘上天。
丁骁上下打量她,“你也学人家减肥啊,怪不得面呈菜色双目无神,我跟你说,不吃饭饿瘦了只是身体脱水,并不是你身上的肥肉真的少了,一旦你恢复饮食,还是会胖回来,除非你一直这样饿下去,直到变成厌食症。”
他的话明明有几分道理,可不知为什么,云槿听着就是不大中听,总感觉他是在挖苦自己,于是道:“我可以坚持,不是一点也不吃,减少饭量就行。”
“我没法理解你,你以前那样,不是挺好的。”丁骁不知道眼前这个胖丫头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学人家减肥。减肥减肥,饿出肠胃病来看她怎么办。
云槿撅着嘴,“以前哪样?”
丁骁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插科打诨,“我每次看到街上那些瘦的像个难民的女孩,都替她们难过,改革开放的成果在她们身上一点没得到体现,我觉得你没必要那样,微胖是最好的身材,看着多喜庆。”
你得了吧,你那个小七就瘦的像个难民,你那时不知道多喜欢她,云槿歪着脑袋不想搭理他,余光瞥见丁骁把他不想吃的东西全往她面前的盘子里赶,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这盘香菇菜心我不喜欢吃,浪费又可惜,你吃了吧。”丁骁在云槿面前并不装模作样,毕竟认识二十多年了,说话早就随意。
云槿嗯了一声,把他吃剩的全给报销了,她已经饿了太多天,一旦敞开,那食量就惊人的很,丁骁怕她不够吃,又点了好多菜。
打着饱嗝从餐厅出来,丁骁走在前面,云槿跟在他身后,想去拉他的手,可总是够不着他右手摆动的幅度,于是她像丢了东西一样,盯着他的手看。
“孟云槿,你走路能别这样做了亏心事似的么,显得特猥琐。”丁骁并不知道云槿的小心思,扭头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鄙夷的说了一句。
云槿讪笑,“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你。”
趁着丁骁愣神的机会,云槿一把抓住他的手,握得紧紧地,丁骁这才明白她的心思,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但云槿并没有察觉。
“过两天我跟朋友有个聚会,你也去吧。”丁骁走到自己车旁,忽然冒了这么一句话。云槿心花怒放,“好啊,是哪些人,有我认识的吗?”
“基本上没你认识的,除了我堂弟小丁丁。”丁骁松开她的手,拉开车门坐进去。
云槿没等到他替自己开车门,只得自己开门上车,喵了个咪的,到底待遇不一样,那时候他都主动替安思洁开车门的。
作者有话要说:她就这样上了他的贼船了,谁知道前方有多少风浪?
面对男神的主动,有几个会干脆的拒绝?
第9章
别人谈恋爱,都是花前月下、如胶似漆,轮到自己却远不是那么回事。云槿跟丁骁来往一两个月了,除了偶尔外出吃饭,一次电影也没看过,一次商场也没逛过,他像是情绪不太高,吃饭都像例行公事。
云槿给他找理由,他对前一段感情可能还没有完全放下,自己必须给他一段时间调整,他能主动提出跟自己交往,说明他也是想忘记过去的,只是时机还不够。
车开到云槿家住的小区大门外,云槿就让丁骁把车停在路边,她早就跟他说过,暂时还不想让家里知道两人交往的事,丁骁对此倒是没提出任何反对意见,乐于配合她的保密行动。
下车前,云槿解开安全带,视线瞄向丁骁,想看看他有没有主动跟自己吻别的意思,哪知道他目不斜视,根本连看也不看她,于是云槿冷了心,一言不发的下车去了。
“下周六,我去单位接你。”
云槿已经下车了,丁骁才摇下车窗喊了一句。云槿回头跟他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又满满的鼓起了力量。
事在人为,一向是她的人生信条,所以为了周六的聚会,她决定出血一回。丁骁的那些朋友,不用说也都是干部子弟,个个家境优越,自己不能穿的太寒酸了,想进入某个圈子,首要的就是遵循那个圈子的规则。
人靠衣装,云槿在国贸砸下重金买了一条名牌连衣裙,两三年的积蓄就这么没有了,她一点也不觉得心疼,因为这件衣服实在是太完美了,穿在她身上好像定做的一样。
店员适时的告诉她,这条裙子国内的专卖店只进了两件,不同号,另一件已经被客人订走,只剩云槿身上这一件。
回到家里,云槿悄悄关上房门,忍不住又把裙子拿出来试穿,没等她换下,老妈不请自进。
白玉仙看着女儿美滋滋的照镜子,代表全家来打听,“妞子,你最近是不是谈朋友了?”“不是啦。”云槿忸怩的笑。
“不是?不是你怎么晚上老出去,还减肥、化妆、买新衣服。”白玉仙对女儿的变化早就看在眼里,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发问。
云槿脸上微红,想不告诉她,又没忍住,母女俩从小就亲,她有什么话从来不瞒妈妈的。
“丁骁?你还真跟他谈了?”白玉仙惊讶不已。
私底下,她跟丈夫孟传智议论过这事儿,一致觉得自己闺女跟丁骁不合适,倒不是因为丁骁不够好,而是他家的门槛儿太高,老孟家有自知之明,不想攀那个富贵。
云槿刚要说话,却见姥姥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往里瞧,很显然她已经听到自己跟妈妈说的话了。
姥姥走进来,快言快语:“丁家那大孙子有什么不好,他爷爷和爸爸都是司令,云槿嫁给他,肯定享福。”
和所有从旧社会走过来的老人一样,姥姥有着本能的门第观念,尽管她不知道丁骁他爷爷和爸爸部队里的具体职务,只知道他们的官很大很大,而司令就是部队里最大的官儿,说他们是司令不会错。
姥姥曾是天桥下唱大鼓的艺人,用她自己的话说,从小家贫命苦,几岁就被迫卖身学艺,挨了师傅不知道多少打骂,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每天早出晚归,赚的也只是一点养家糊口的钱。
天桥下的艺人,众所周知,在那个年代没有任何社会地位,属于下九流,哪怕有点名气,在别人眼里,也只是个戏子。
姥姥自己不识字,省吃俭用把女儿培养的大学毕业,她不希望自己的子孙还被人瞧不起,却没想到,唯一的女儿还是嫁给了一个唱京剧的。
为了这件事,姥姥固执的跟自己女儿女婿十年没有来往,直到后来云槿和云松姐弟俩先后出生,姥姥见着第三代,才渐渐软化。
“妞子,女人出嫁就是第二次投胎,老话儿没有说错的,你不好好选姑爷,一辈子都过不上好日子。”姥姥苦口婆心的说。
大道理她是没有,小算盘她比谁都精,云槿这丫头憨在表面上精在心里,她心里有数,她觉得云槿能听进自己的话。
找姑爷,就得找有权有势的,大家庭媳妇难做,可至少不用为钱发愁,穷家小户的,日子过得紧巴巴不说,也不能保证男人就不生二心,贫贱夫妻百事哀。
经历过旧社会、经历过解放后的非常时期,让姥姥对穷日子体会的刻骨铭心之余,对权力也有着深刻的认识,到了任何时候,权力都是很可怕的东西,比钱更狰狞。
很多人鄙视特权,不过是因为自己在那个体制中不处于优势地位,占不到特权的好处,一旦有机会,削尖了脑袋都会往里钻,姥姥用她停留在小农阶段的模糊意识早已看透了这个社会人性的弊端。
“姥姥,我跟丁骁八字儿还没一撇呢,您可别嚷嚷出去。”云槿生怕姥姥忍不住会宣传的街坊四邻都知道。人越老越爱显摆,姥姥几十年也没改掉这个毛病。
姥姥咕噜了嘴,不大高兴,“我又不是什么话张嘴就来的老糊涂。”
云槿见姥姥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往外走,赶忙跟上去扶着她,“姥姥,您哪里会糊涂,全家上下您最英明了。”姥姥冲着孙女儿挤了挤眼睛。
“妞子,你天生好相貌,是富贵命,将来你会嫁个好人家,不像姥姥,命不好,三十不到就守寡,辛辛苦苦拉扯你妈和你舅舅。”姥姥拉着孙女儿坐在沙发上。
“我还好相貌啊,我又胖又黑。”云槿一直对自己的体型和肤色很自卑。从小到大,她都特别羡慕皮肤白的女孩儿。
“你哪里黑,你一点都不黑,也不胖,太瘦了才不好看呢,尖下巴狐狸脸都是薄命相,圆胖脸才富贵,以前大户人家娶儿媳妇都要富贵相的,尖下巴的一看就狐媚,不讨婆家喜欢。”
姥姥年轻时红过一段时间,没少去有钱人家里唱堂会,经观察得出一个结论,尖下巴都是姨太太脸,银盘大脸才是标准太太脸。
云槿笑道:“您那还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现在早不时兴那一套了,男人都喜欢白的瘦的。”
姥姥不以为然,“你又不是男人,你怎么知道男人怎么想,瘦有什么好,身无二两肉,生孩子都费力气。想白还不容易,你等我给你找找,以前我从别人那里得到过方子,说是宫里传出来的,慈禧太后都用那个方子。”
姥姥进屋去找方子,云槿没当回事,回自己房间揣摩剧本去了。正准备睡觉,姥姥推门进来,把一本泛黄古旧的书放到云槿面前,“喏,就是这个,宫里的方子。”
云槿一看,封面上歪歪扭扭的油印字体,宫廷秘制什么的秘方,年代太久,字都模糊了,打开看看,其中一页写着珍珠粉的妙用。
倒是有点意思,跟平时的常识对得上,云槿谢了姥姥,仔细研究了古书里的方子,发现确实是个美容养颜的好方子,慈禧太后就是用珍珠粉保养皮肤,这点她以前也曾听说过。
不出云槿所料,很快全家人就都知道她和丁骁恋爱的事,孟小白尤其上蹿下跳,一再表示,他早就觉得丁骁当自己姐夫合适,他早就觉得姐姐是少奶奶的命,他举双手双脚支持姐姐把姐夫搞定,为此他愿意无条件提供各种物质及精神上的支持。
给云槿办了一张无限透支的卡,孟小白讨好的告诉姐姐,不管她看中什么,尽管买,尽管他身家只有几个亿,但姐姐一向比他的天还大,他的钱就是姐姐的钱,姐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云槿对这小子谄媚的态度心知肚明,他从来不下收不回本的冤枉钱,他一心促成这门亲事,为的是将来攀附丁家的权势,为自己大开方便之门,小白这熊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脑子聪明的过头,太过算计显得很没品。
然而,云槿并没有推辞他的殷勤,亲姐弟俩儿,他愿意送钱给自己花,自己没理由不收,就当他为家庭做贡献。
这小子平常把自己的钱看得挺紧,几任女朋友没一个从他这里捞走半分钱,可还是有不少上赶着倒贴他的,谁说男人皮相不重要,孟小白这样出众的帅哥,多得是趋之若鹜的女人,更何况,他还长了一张能把死人说诈尸的油嘴。
精心打扮,云槿期望着自己能在丁骁和朋友的聚会上闪瞎人眼,却不料,跟丁骁去了以后才发现,自己依旧是丑小鸭。
这个圈子里美女如云,一个个不仅千娇百媚,而且家世良好,她们谈论的话题云槿一句也插不上,只觉得她们说的话像是天方夜谭,以前她对有钱人生活的体会并不深,等接触到这个圈子才发现,她们的阔绰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随便一个手镯就是两三百万,云槿看傻了眼,她一辈子能不能挣到这个钱都不好说,京剧团不怎么景气,她拿的也不过是死工资,还经常拖欠,买条五万多的裙子,还在因为丁骁才下定了决心,她蚀出了老本,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不值一提的九牛一毛。
丁骁并不善解人意,他非但没有陪着在众人中显得格格不入的云槿,反而丢下她跑去跟他几个朋友打牌去了。一上了牌桌,他只顾着搓麻,把什么都忘了,云槿在一旁等到喇叭花都谢了,也没见他过来说上一句问候的话。
幸好丁骁的堂弟丁骥不像他哥那么粗心,看到云槿落寞的坐在沙发角落,丁骥拿水果给她吃,“云姐,干嘛一个人坐边上啊,我哥在那边打牌,你可以去看看牌。”
“我不喜欢玩那些。”云槿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看牌的爱好。丁骥笑笑,“是挺没意思的,我也不爱打牌。”
丁骥和云槿闲聊了几句,就离开找别人玩去了。云槿百无聊赖,只得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出去走走。
会所里环境不错,连走廊都装修的金碧辉煌,云槿问了人才找到洗手间,进去一看,水龙头金灿灿,手摸摸,不会是金的吧?
她正在这么想,进来两个女人补妆,女人们对云槿视若无睹,自顾自闲聊。
“小七怎么没来?”
“不知道,可能还在夏威夷没回来。”
“她来了多热闹。”
“可不是。”
其中一个女人故意瞥了云槿一眼,大概以为云槿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谁,说话没有顾忌。云槿想,看来丁骁和安思洁掰了的事,朋友圈早都知道了。
等云槿回到包间,却意外的发现,原本在牌桌上打牌打得热火朝天的丁骁,他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丁丁粗来客串了哦,大丁丁干嘛去了呢?
第10章
问别人,都说不知道,也没人看见丁骁干啥去了,云槿去找丁骥,丁骥也说没看见他哥什么时候出去的。
“丁小邪接了个电话,就扔下牌走了。”丁骁的发小儿钟奕铭漫不经心在边上说了一句。云槿正想问问他,却见他把手里的牌推倒,兴高采烈的告诉众人,他胡牌了。
没法儿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消息,云槿只好坐着等丁骁回来,哪知道左等右等不见他,只得打电话,电话却是占线提示音。
心里放不下,云槿离开包间,想去停车场看看丁骁的车还在不在。一水儿的豪华车里,丁骁的奥迪并不起眼,云槿找了好半天才找到。
然而,令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是,她在车后座看到了纠缠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丁骁无疑,另一个不是安思洁又能是谁。
血液直冲脑门,云槿在瞬间感觉到头晕目眩,世界在一刹那之间变了颜色,几秒钟之内她就明白了眼前的状况是怎么一回事,白日梦做多了总会醒的,只是某人的卑鄙超过了她的想象。
就在云槿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丁骁和安思洁已经从车里下来,手牵着手,丁骁叫住云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想过要重新开始,但是,我跟她已经和好了…”
无聊又狗血的解释,云槿根本听不进去,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咽下心头苦涩滋味,冷冷道:“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只要你问心无愧。”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丁骁见她气跑了,本想跟过去解释解释,安思洁死拖着他手不放,没办法,只得转身搂着安思洁的腰,跟她一起回会所去了。
“扫兴,她怎么跟我穿一样的衣服,店员还跟我说,全国就两件,谁知道这么快就有仿的了。”安思洁不满的嘟囔,掐丁骁的手,恨不得怂恿他去给自己报仇,把云槿那身山寨衣服给扒了。
丁骁哪里在意这些,奇道:“一样?我怎么没发现?”安思洁不屑的笑,“你能发现什么,你根本就没正眼看过她吧。”
“那也是,我一看到她就想笑,她小时候,我跟你说…”两人一路说笑,声音渐渐变得很小。
回到包间里,众人对安思洁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表现的很意外,对她和丁骁勾肩搭背更是习以为常,只是钟奕铭忍不住打趣,“哎呀,出去一趟,衣服回来了,人没回来。”众人哄笑一阵,也就各玩各的,不以为意。
一路往前,云槿像个失去了方向的风筝,风吹到哪儿,她就飞到哪儿,想着不哭不哭,却还是忍不住泪水奔溃。
一个人为了爱,可以变得如此卑微,受骗是一时之怒,云槿知道,她真正伤心的不是丁骁骗她,而是他从来就没爱过她。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包罗万象的古兰经没有告诉我,当我爱的人不爱我该怎么办。
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往前冲,却还是追不上他的步伐。明知道流眼泪无济于事,受了委屈的人,又有几个能控制得住。
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吗,你现在像个丧家之犬,你怎么那么没出息呢,明明知道他从来没喜欢过你,他跟你好,不过是利用你…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百遍一千遍,云槿还是不能不心痛。
一个人再傻再憨,在别人眼里再不当回事,也是有自尊心的,云槿在心里自怨自艾,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有些东西是没法改变的,比不上人家就是比不上,有些人能当女神,有些人只能当个女神经病。
女神经病坐在街心花园里,望着城市夜空下点点灯光,一边啃着鸡腿汉堡一边唱:“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属他人,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穆桂英挂帅》里很著名的一个唱段,女神经病忽然想到,那穆桂英对杨宗保也是一见钟情,虽然他是她的手下败将,他也不同意跟她结婚,最终她却凭借惊世骇俗的逼婚行为和一身出众的武艺,赢得美满姻缘。
相比功成名就之后,为什么不写写穆桂英年轻时的故事呢,打破传统郎才女貌的局限,将主角换成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重新编排的话,一定很多人喜欢,云槿想着想着,心情渐渐地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