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心一阵冰凉,凯撒哪里去了?
一只手忽然从肩膀后伸了过来,秦雯本能地用手肘击向他的腹部,谁知被他轻松接下,反手一拧,将她的手按在了背后。
一道冰凉横在自己的脖子上,秦雯头皮一紧,已经被人抱在了怀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最好不要乱动,秦雯,否则一个不小心,这把刀子就会刺进你的喉咙。”
凯撒!
秦雯打了个冷战,抬起手,看了看表,离他醒过来应该还有二十分钟啊,他怎么会…
“凯撒,放开她!”殷漓怒道,“你还嫌中的毒不够吗?”
凯撒的手动了动,刀锋微微割破秦雯脖子上的肌肤,渗出一滴鲜红的血,殷漓脸色惨白,连忙道:“住手!”
“其实我应该感谢你。”凯撒唇角挑起一丝冰冷入骨的笑意,“你的毒让我陷入植物人一样的状态,正因如此,让我想通了很多事情。”
殷漓与司徒翔对望,都看见对方眼里的诧异:“你想通了什么?”
“原本我是打算出了萨卡城就打道回府的。”秦雯想要挣扎,他的刀子又深入一分,年轻的女孩吃痛,咬住下唇,这个男人的功夫太高太快,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很显然,司徒翔也不是。
“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去神圣佛国墓地。”凯撒的目光忽然变得阴冷起来,眼底藏了许多让人看不透的复杂神色,“去找回真相。”
“真相?”司徒翔微微眯了眯眼睛,“什么真相?”
“前世的真相。”凯撒看了看怀里对他怒目圆瞪的秦雯,“想必她已经把我和她的故事都告诉你们了,虽然所有的一切都在我面前真实地上演,但我依然没有任何记忆。我想要知道,到底两千五百多年前玛诺国里发生了什么事,让夔姬对这个民族怨恨至此,甚至不惜杀害萨卡城的数十万百姓。”他顿了顿,眸子里有坚定的光芒闪烁,“子胤做了胡涂鬼,我不想像他那样懦弱!如果我真是那个殷商王的转世,今天我再次杀了我的子民,我想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至少,不要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坐在军用越野车里的米勒看着H1旁的变故,说:“闵先生,我们要去帮忙吗?”
“有必要吗?”闵恩俊笑得妖异,“不用杞人忧天,他们会自己解决。”
秦雯的心有一丝动摇,凯撒似乎并没有记起前世的过往,可是他依然在内疚,两度背叛了自己的族人,只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是我害死了你的族人。”她说,“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为他们报仇。”
“杀了你?”凯撒似乎觉得这个提议很好笑,“杀了你他们就能复活了吗?我不想为两千年前的人做任何事,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殷漓焦急地望了一眼司徒翔,他很镇静:“你想怎么做?”
“和你们一起去神圣佛国墓地。”
“我们原本就想这样做。”
“给我地图。”他一字一顿地说,司徒翔和殷漓都吃了一惊,看来他已经醒过来多时了,他们不得不承认,他的演技实在是出神入化。
凯撒见他们没有动,刀子在秦雯的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鲜血顺着她雪白的肌肤,流入了T恤里,将白色的T恤染得通红。
“我不想说第二遍。”毫无感情的冰冷嗓音,殷漓咬了咬牙,将那张羊皮纸扔给他,他接住纸,将秦雯推到他们面前。殷漓关心地查看她脖子上的伤势,心疼得直掉眼泪:“小雯,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说着,便狠狠瞪了司徒翔一眼,说,“我的医药包在哪里?”
还没等司徒翔回答,凯撒的声音已经传来:“你是说这个吗?”
殷漓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帆布小包,愤怒地回过头,朝头痛的司徒翔吼:“你竟然把它放在车上!”
司徒翔无言以对,他承认,这次是他失策。
“很抱歉,这东西恐怕得暂时由我保管了。”吸血鬼一般俊美的年轻人露出邪邪的笑容,开门上车,“多谢你们的地图,我会好好研究。司徒先生,还是由你来开车,如何?”
司徒翔更加头痛,殷漓咬牙切齿地咒骂他真是个无赖,而受伤的秦雯,却抚摸着脖子上的伤口,愣愣地盯着凯撒发呆。
为什么她刚才会有那么奇怪的感觉?心跳得好快,却一点都不害怕,仿佛很相信这个外表貌似冷酷无情的男人不会伤害她。刚刚他明明用刀驾着她的脖子啊,为什么她却有类似恋爱的感觉?难道…
难道她有受虐倾向?
秦雯绝望地抱住自己的头,无语问苍天。
老天爷呀,你不要跟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啊!
悍马H1继续它的旅途,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凯撒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上,翻看着那张羊皮纸。谁都没有说话,只能听见秦雯嚼巧克力的声音。
化悲愤为食欲,向来是她的人生哲学。
殷漓从后视镜看见专心致志的凯撒,冷冷地说:“不用再看了,那张羊皮纸我看了无数遍,既浇了水,又用火烤过,没有用,那就是一张普通的羊皮纸。”
凯撒嘴唇往上勾了勾:“多谢你的提醒,不过这东西是一九二一年的东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在羊皮纸的角落,有墨水笔写下的年份,殷漓一愣:“这是八十多年前那队发现佛国墓地的考古学家所留下的东西?”
凯撒的眉毛动了动:“你不是说过,那个叫度娜的女人是住在沙漠边的哈克村,那是去神圣佛国墓地的必经之路。”
殷漓望了司徒翔一眼,看见他一脸严肃:“你的意思是,当年那个落难的人,就是考古队中的一个?”
“极有可能。”
“我有个疑问。”坐在第二排的秦雯突然开口,“当年的考古学家们是不是都死在沙漠里了?如果他们都死了,墓地的秘密怎么会公布于世?”
一丝诡异的气氛在车内缓慢地游走,沉默了一阵,司徒翔说:“当年的考古队,只有一个人活下来,这个人带着极少的文物,回来时受了很重的伤,据说还莫名其妙得了不治之症。他在意大利接受一位新闻记者的采访,提到了神圣佛国墓地,但说得并不多。那个晚上,他就死了,听说死的时候非常奇怪,晚上十二点的时候,他所居住的别墅突然停电,五分钟后电灯又重新亮起,而那位冒险家已经去世,七窍流血,鲜血在他身下的床单上画出一座佛塔,佛塔的背后长着一对翅膀。”
“那个人叫什么?”秦雯问。
“不知道详细名字。”司徒翔说,“三年前我查遍了所有的数据,都无法找到相关记载。只知道他姓陈,二十七岁,东方人,有个五岁的女儿。”
陈?秦雯脸色骤变:“你确定他姓陈?”
“当时的报纸确实是这样报导的。”凯撒望向她,“那个女孩后来被她妈妈带回了中国,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秦雯的脸色更加难看,眼中弥漫起不可思议的神情:“那个姓陈的人住在意大利什么地方?”
“米兰东大街。”
秦雯倒抽了口冷气,指甲抓着身下的沙发,将垫子抓出呲呲的声响,脸色惨白,另外三人都看出她的不同寻常,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殷漓转过身,握住她的手,说:“小雯,你没事吧?”
秦雯眉头紧皱,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好友:“我外祖父的母亲姓陈,她是在意大利米兰出生的,我看过她保留下来的照片,她所住过的别墅就在东大街,一个屋子后面有尖顶教堂的地方。”
凯撒和司徒翔的脸色都变了,他们看过那张拍摄于一九二一年的照片,姓陈的冒险家所居住的地方,屋子后面正好有座尖顶教堂!
十五、不枯竭的绿洲
车子里又沉默下来,秦雯有些失魂落魄,在魔鬼城有她的前世记忆,玛诺国是她前世最后的归宿,而她的曾外祖父又是唯一一个活着从佛国墓地回来的考古队员,这些难道都仅仅是巧合?
“当年并不是只有这位陈先生一个人活下来。”殷漓突然说,“那个受了重伤,被度娜的先辈所救的人,也是考古队中的一员,可惜的是他伤势太重,死在了度娜的家里。”
“很奇怪,如果考古队的人在墓地里遭到了某件事,大多数人遇害,那陈先生为什么不把自己的队友带回来?”凯撒仔细看着手里的羊皮纸,忽然发现殷漓正恶狠狠地望着自己,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望了一眼秦雯,闭上了嘴。秦雯的脸上乌云密布,殷漓正打算安慰她,却听见她说:“有很多种可能,其中一个,是当年的考古队发现了墓地的宝藏,而我的曾外祖父见财起意,杀了自己的队友,一个人逃了回来。但他没有发现,还有一个人活着。”
“说不通。”司徒翔道,“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幸存者,在临死前,他一定会告诉度娜的先辈是谁杀了他,虽然他知道他们无法帮上任何忙,但这是人的本能,要让别人知道杀死自己的凶手。但他除了把这地图给恩人之外,没有告诉他们任何事。”
“这么说来,这张图就是关键。”凯撒继续研究羊皮纸,无论他怎么看,上面都只有密密麻麻的佛塔。
天色渐渐亮起来,秦雯始终紧皱眉头,低着脑袋,殷漓没有再去打扰她,这种时候,她最需要的是一个人静一静,理清所有事情的头绪。
她有预感,这次的墓地之旅,是一个可怕的阴谋。
遥远的地平线有金色的光芒溢出来,转瞬之间就照亮了天空,将天边的云霞映照出一片艳丽的红色,美得令人心醉。悍马H1翻过了一座小沙丘,殷漓一愣,双眼睁得如铜铃般大,直直地盯着前方。
“你们看,那是什么?”
车上的三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出去,就在地平线的尽头,有一座胡杨林绿洲,在沙漠的热气蒸腾下隐隐约约,却又如同一位远古的美人,立于沙漠之上,丰姿绰约,充满了魅惑的力量。
“是海市蜃楼吧?”秦雯怀疑,司徒翔摇头,“我曾经查看过卫星发回的地图,在去佛国墓地的路上,确实有一座奇怪的绿洲。这片绿洲突兀地出现在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腹地,历经千百年不枯竭,简直就像是上天赐给沙漠的一块绿色宝石。而且因为这一带地壳活动比较频繁,里面还有温泉。”
殷漓激动起来,温泉!沙漠里居然有温泉,这里简直是仙人所居住的桃花源一般。她高兴地道:“都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了,不如去泡泡温泉吧?”
凯撒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笑了笑:“殷小姐,你还真有闲情逸致,这里是沙漠,我们是去冒险,说不定就有生命危险,你居然还有心情去泡温泉?”
车速快起来,三人措手不及,没有任何准备,这一加速,他们差点飞到前玻璃上。殷漓对他怒目相视:“司徒,你干什么?”
“泡温泉是个很好的主意。”司徒翔露出一道坏坏的笑容,说,“不过我有个条件,咱们必须一起洗。”
殷漓立刻变成了一个坐如钟的西红柿,一直从额头红到脖子根,停顿了数秒,她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往司徒翔头上砸,司徒大笑着躲闪,秦雯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这两个人,居然这么亲热,小漓也就罢了,司徒这一把年纪了,居然也会开这种无聊至极的玩笑。
不过,她能看出,他是非常关心小漓的,学医的人通常都会有一点洁癖,和她一起生活久了,连自己也都跟着有了洁癖。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几天不洗澡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这样想着,身体竟然痒起来,也能闻到一股酸臭味儿,难过得令人发疯。
小漓和她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点,司徒翔也想到了吧?
两辆越野车驶进胡杨林,几天以来,这是众人第一次看见植物和水,都有些激动。茂密的胡杨林中有一座方圆数里的湖泊,和名扬天下的月牙泉一样,千万年来,狂暴的风沙从这里刮过,但湖泊永不会枯竭。
湖水很清澈,映照着胡杨的倒影,天蓝水清,若不是林外的沙漠,众人都要以为这里是江南水乡了。
众人冲进水中,水很温,水底有柔柔的水藻飘摇,殷漓捧起清澈的水,扑在脸上,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一瞬间复活了一般,旅途的劳累都少了许多。
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环住她的腰,她回过头,看见司徒翔正站在身后,冲她坏坏地笑:“湖泊的东面就是露天温泉,受到温泉的影响,这座湖的水都是温的。宝贝,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吧?”
殷漓脸一红,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不想活了吗?”
“怎么,又想用针扎我?”司徒翔凑过来咬她的耳朵,“半个月前在公主陵里第一次被你扎针,那感觉真是奇妙,不如我们再找个时间试试?”
“这个要求,我一定满足。”殷漓非常温柔地笑起来,扬起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多了一根银针,司徒翔一愣:“你居然随身带着这东西。”
“有你这种登徒子在身边,我当然得随身带些东西防身。”殷漓得意地笑,“你以为我没有毒药你就能够为所欲为么?”
司徒翔挑起一抹笑容,正打算说话,突然听见秦雯在不远处喊道:“小漓,快过来,这边的水很热!”
殷漓一喜,狠狠瞪了司徒翔一眼,说:“我和小雯要去泡温泉,要是发现你敢偷看,我绝对不饶你。”说完,便朝秦雯所在的地方跑过去,司徒翔嘴角抽动了一下,难道在她的心中,自己就这么龌龊?
殷漓和秦雯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脱下衣物开始泡汤,水温确实不低,有雾气缭缭升起,蒸腾在空气中。殷漓抬起胳膊,水顺着她的胳膊流落下来,像珍珠一般,一颗颗往下滚落,肌肤上竟然不留一点痕迹,肌肤腻滑得令人难以相信。
她轻轻抚摸自己的肩窝,那里有一块棕色的胎记,像是一串文字,却又很模糊,看不真切。记得母亲曾经说过,外公第一次看到这块胎记的时候,就啧啧称奇,说自己的外孙女不是凡胎,即使不是天上的神人,也必定有一段惊心动魄的过去。
但是一直到现在,仍然没有人破解,那串胎记的含义。
也许,和她的前世有着某种关联吧。
她有些奇怪,在沙漠之中,她的皮肤应该变得更加粗糙和黝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她竟然更加漂亮,难道这仅仅是幻觉?
算了,不管了,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洗澡,而不是去管什么皮肤好还是坏。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两个女孩都泡得浑身舒服,秦雯将毛巾叠好,盖在自己的头上,然后靠在湖泊岸边,尽情地享受,还不时地说:“好舒服,我的劳累都飞走了。”
“要不要我帮你擦背?”秦雯坐在一边享受着,殷漓正要拒绝,却仿佛突然记起了什么,眼中溢出一丝疑惑,喃喃说,“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什么奇怪?”秦雯满不在乎地问,殷漓皱了皱眉头,竟然感觉到恐惧在身体里蔓延,“司徒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吗?他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秦雯一愣,立起身子,眼中也满是惊讶:“他知道这里有绿洲,甚至还知道湖泊什么地方水温适合泡温泉,莫非…他以前来过这里?”
殷漓的脸色更加难看,看来司徒翔有很多事情都瞒着她。
“别管那么多了,司徒翔怎么说都是警察,难道还能害我们不成?”秦雯泡在温泉中,连警惕性都降低了,俯身在水中游了几下,说,“你慢慢泡,我去游一会儿。”
殷漓无法,只得闭上眼睛,专心享受热水所带来的舒适和快乐,全身都放松了,世界都变得宽阔起来。
几天的劳累,令她的肌肉在热水中变得酸软无力,倦意袭来,不知不觉间,她觉得有些冷,缓缓睁开眼睛,只看见一片黑暗。
她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这是一只狭窄的箱子,她缩在箱子里,有凛冽的冷风从四周的缝隙里渗进来,让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敲打着箱子的四壁,那用木头做成的箱子坚硬得仿佛岩石。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那几个雇佣军干的好事?可这里是沙漠之中的绿洲,他们从哪里弄这样的一只箱子?
为什么他们要把她关在这里?
寒风侵袭,她只穿着一件白绫抹胸和白色长裙,皮肤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她拼命地拍打木板,大声叫着司徒翔和秦雯的名字,可是没有任何人响应。
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一只箱子,她就像被活埋一样,在这只箱子里慢慢枯萎。
饿死远比窒息而死更加漫长和让人恐惧。
司徒!小雯,快来救我!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四周很安静,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感觉不到这世上还有另外的生物。她突然想到,也许这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切都结束了。
她闭上眼睛,期待能醒过来,也许再次睁开眼睛,她就又在那片温暖的湖泊里了。
她等待了很久,睁开眼睛,依然在那只箱子里,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司徒、小雯,他们已经抛弃她了吗?
这个世界,已经抛弃她了吗?
那一刻,她突然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梦境,哪个才是现实,也许司徒翔、秦雯、闵恩俊、雇佣军“血狼”,都不过是她在这个箱子里所梦到的幻觉罢了。
到底是她梦见了殷漓,还是殷漓梦见了她?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光亮突然从打开一条缝的箱子门外射进来,她眼睛一阵刺痛,连忙用手遮住了双眼。朦胧之间,她仿佛看见一个颀长的男性身影站在门外,静静地注视着她,良久,终于把她抱了起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闵恩俊?
那张近乎妖媚的俊脸吓得殷漓差点再次晕过去,她看了看四周,自己还在那片温泉湖泊里面,赤裸着身子,周围是高高的胡杨。而闵恩俊,也赤裸着身躯,站在自己的面前,水将他腰部以下淹没,结实的肌肉令人不敢相信他竟然有着那样女性化的面容。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果然是在做梦,让她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等等!
她一愣,为什么闵恩俊会在这里?
“你…你要干什么?”殷漓颤抖了一下,本能地双臂环胸,护住胸部,“我还在泡温泉,请你立刻离开!”
“为什么我要离开?”闵恩俊笑得很诱惑,向她走得更近,“这里是你一个人的吗?”
“非礼勿视!”殷漓怒道,“闵先生,这个道理你总该懂吧?”
闵恩俊嘴角勾起一道充满邪气的笑容,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你为什么喜欢那个姓司徒的人?虽然开着悍马,但他并不像是有钱人,而且对女孩子一点也不温柔。怎么样?要不要来跟着我?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殷漓是个很虚荣的人,被一个这么英俊的男人求爱,确实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可是,对于每一个正经的女孩来说,他的话都让人恶向胆边生。
“你到底想怎么样?”殷漓的脸色冷下来,闵恩俊笑着伸出手去,食指卷起她的一缕湿发,“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要得到你。”
“我对你有什么用处?”殷漓冷笑:“对于你来说,你想要的只是对你有帮助的人,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与爱情无关。”
“爱情?”闵恩俊像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可笑的笑话,“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只有像你这样不经世事的小女孩还相信爱情。小姑娘,你最好记住,感情都是假的,这个世上只有交易,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而你也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如果当我发现你已经不能给我我想要的了,交易就结束,这就是所谓爱情背后的本质。”
他的眼神越来越犀利,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笑
他的眼神越来越犀利,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笑意,只有令人恐惧的冰冷,殷漓突然感觉到,在他的心里,只剩下对这个世界的绝望。
他,究竟是谁?
殷漓突然很好奇,他到底有一个怎么样的童年?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让绝望和欲望支配了自己?
闵恩俊看见她在窥视自己的内心,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转身上岸:“你最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在我身边,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
殷漓转过身去,不敢看他赤身裸体,静了一会儿,她突然问:“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如果你的目的是神圣佛塔陵墓,那你要找的人就不应该是我。”
她听到闵恩俊的笑声,甚至都能想象出他的笑容是多么妖娆:“人总是会被表像所迷惑,却看不清真相。殷漓,你很快就会明白其中的含义。”
脚步声渐渐远去,一直紧绷的神经和身体都松懈下来,她无力地靠在一根倒下的胡杨树干上,长长地松了口气。这个人太危险了,和他在一起就像在身边安放了一颗定时炸弹。
如果可以,一定要找机会甩掉他们。
十六、水下怪人
她正打算上岸,脸上的表情却忽然一窒。
有东西,水下有东西。
有一件柔软的东西在抚摸她的小腿,那种触感…就像是…就像是人的手!
她猛地吸了口冷气,还没反应过来,那只手就抓住了她的脚踝,一股巨大的拉力将她往水中狠狠一拉,热水立刻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她淹没。温泉中有硫磺,刺得她的眼睛一阵剧痛。模糊之间,她看见一张光秃秃的脑袋,脸上模糊一片,满是皱纹。
是人!真的是一个人!
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它的身上长满了鱼一样的鳞片,殷漓想要大叫,但一张开嘴,热水就涌进来,钻进她的喉咙和气管里,她觉得胸膛痛得快要炸开了,只能本能地踢打着那只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手背上有鳞片,比刀子还要锋利,她只觉得脚底传来阵阵剧痛,不知道被割了多少刀。
救我!谁来救我!
她拼命挣扎,看见水面离自己越来越远,绝望如同藤蔓植物,在这一瞬间将她包围,她就要这样死去了吗?
不,她不甘心!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她伸手向水面虚空地抓着,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朦胧之间,她碰到了某件东西,像是木棍。她抓住那件东西,朝身下怪物的脸部狠狠刺过去,然后,她听到一阵尖锐的叫声,像她曾经在动物园里见过的娃娃鱼。
手松开了,她心里一喜,连忙朝水面游去,冲出水面时仿佛世界又宽阔起来,她艰难地爬上岸,伏在地上,不停地呕吐、咳嗽,就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小漓。”秦雯的声音传来,一双手立刻将他扶起,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喃喃道,“小雯。”
“发生什么事了?”秦雯将岸边的衣服给她穿上,“你水性不是很好吗?”
“小雯,水里有怪物!”殷漓抓住她的胳膊,焦急地说,“是人一样的怪物,没有发毛,全身都长了鳞片。”
这个时候,秦雯才发现她的双腿满是伤口,并不深,像是被刀片划伤,被热水泡过,血肉模糊。
“小漓,这是怎么回事?”司徒翔听见声音,也赶了过来,一眼便看见她鲜血淋漓的双腿,脸色立刻变得惨白,“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