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话透着禅机,我一时半会根本无法领悟,反复端详手中的原木依旧无法明白太子话中玄机。

“你说你去独山阴庙见过韩煜和方想?”太子很平静的问。

我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去的?”太子和我对视淡泊的问。

“是……”我刚想回答,忽然一愣忽然发现我竟然完全记不起到底是什么时候去的。

“你怎么去的独山阴庙?”太子加重声音再问一句。

……

我眉头皱的更紧,发现如此简单的问题我竟然回答不上来,我只记得见过韩煜和方想,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怎么去的,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去的,好像我的记忆完全是跳跃的,中间很多不经意的细节完全想不起来。

“那你又是怎么来这禅清寺的?”太子不慌不忙继续问。

我开始有些慌乱,努力试图让自己能记起点什么,从独山阴庙向韩煜和方想辞别后,我就和云杜若来禅清寺,可是怎么来的还真一点印象都没有,感觉好像突然就到了这里。

心想事成!

还是这四个字,我总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成全自己任何的事,或许事这样的经历太多,我往往只看见了结果却从来没留意过过程。

“记不……记不起来!”我舔舐着嘴唇面色变的凝重,抬头看向太子焦急的问。“为什么我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太子并没有回答我,而是慢慢向我把手伸过来,抓着我的手按在我胸口。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佛在心中,世间万物皆是佛语,你眼中只有空相,心中无佛又岂能见佛。”

我任由太子把我的手按在胸口,停留了片刻我突然惊愕的张开嘴,我的手放在胸口竟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为……为什么会这样?”我惊慌失措的问。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太子并没没有直言回答我,说完这一句后双手合十闭目诵经。

我不是佛门弟子,禅机佛理根本一窍不通,太子分明是想提点我什么,但现在我完全领悟不了,还想继续问下去,忽然耳边那挥散不去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与之相比更加清晰如雷贯耳般震的我头痛欲裂。

……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这是我第一次清楚的听见那些声音中的佛经内容,很快我就听出这是金刚经,开始我还能忍受那令人心烦意乱的头痛,可随着佛经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捂着耳朵想让自己平息可丁点用也没有,抬头的时候才看见我听见的声音竟然是从太子口中念诵出来。

原来我一再听见的佛经都是太子念出的,他越念越快我愈发难以忍受那生不如死的头痛。

“不要再念了。”我声音恳求的对太子说。

可他并没有理会我的话,从他口中念诵的佛经反而更加清晰明亮,我实在无法忍受那钻心刺骨的痛楚,完全不顾一切的伸手去推攘对面坐着的太子,等我手挥舞过去惊愕的发现手竟然穿过了太子的身体。

他犹如那缭绕的香雾般虚无缥缈的在我眼前湮灭,虚幻的消失在我眼前,连同太子和顾小小一同消失的还有我耳边的佛经,我终于可以平静下来,不过眼前发生的一切让我震惊不已,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回头看云杜若,她竟然一脸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般,这里分明就是禅清寺,我记忆中……

我眉头再次一皱,我已经不太确定这是什么地方,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亦如刚才消失的太子和顾小小一样虚幻的让人感觉不真实。

叮当……

我的思绪被轻灵的铃声打断,好熟悉的声音,只是我已经很久没再听过,我抬头向那声音的方向望去,在那颗石桥边的柳树上悬挂着一条红色的风铃手链。

我站起身走到柳树下取下那条手链,看了良久突然记起这是在鬼市我送给云杜若的那条,我愕然的回头看向身后的云杜若,她的手腕上空空如也。

“你还记不记得这条手链?”我拿起手链放在云杜若的眼前。

“不记得。”云杜若摇头。

……

我心中暗暗一惊,我终于能想起一些之前的事,但有一点我很肯定,这条手链对于云杜若意义非凡,她绝对不可能忘记,自从龙虎山和大家分别后,我就再没见过云杜若戴这条手链,如今她甚至都不记得还有这手链。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环顾这别院中的一切,那参天的菩提树和这溪水石桥还有垂柳完全格格不入,这分明是两个不同地方的场景,为什么会融会在一处地方。

记忆……

我忽然在心里倒吸一口冷气,这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按照我记忆中零碎的片段组合起来的地方,太子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我渐渐有些领悟,他是让我用心去看,而不是眼睛。

如果我见到的一切都是虚幻的,那我身边的人……

我慢慢张开嘴,细细念叨着太子刚才念诵的佛经,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太子是在提醒我,眼睛看见的一切都是虚妄的幻像,我从来没见到真正的诸相如来,除非要破一切相。

想到这里我拿起留在几案上的那把刻刀,慢慢举到云杜若的面前,她竟然没有丝毫惊愕和害怕的样子,我原本还有些迟疑,可手中的风铃再次响起,突然变得异常的坚定,云杜若又岂会把这条手链都遗忘,除非……

除非我看见的根本不是云杜若。

我手中的刻刀毫不犹豫的向面前的云杜若割去。

第二十七章 佛音破魔

刻刀是从云杜若脸颊上划破,我心中没有丝毫的迟疑,只有异常坚定的决绝,而那刻刀下的印痕也让我更加惊讶,刻刀并没有划破云杜若的脸,犹如割在一张纸上,而云杜若如同是纸上的画像,我看着她整个人在我手中的刻刀下残破。

亦如我割破一张画卷般,我手中的刻刀在震惊中掉落于地上,然后我看见眼前的一切事物如同枯萎的花朵般开始凋落,一片一片消失在我眼前,直至所有的一切全都支离破碎的湮灭。

我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突然间那些幻化的场面全都荡然无存的消失,突然脚底站立的平地变成深渊,我整个人随之掉落进去不休止的往下堕落。

啊!

我惊恐的大喊一声,等我从地上坐起来,浑身都被冷汗浸透,我大口喘息着耳边还是能听见低吟的佛经,抬头看见太子盘膝坐在我对面闭目诵经。

见我惊醒过来太子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脸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连忙走过来把我从地上搀扶起来,我环顾四周惊愕的发现其他人如今全平躺在地上,安详的如同在睡梦中每个人脸上都露着淡淡的微笑,想必都沉浸在美梦之中。

而引路使依旧一言不发拖着香盘站在墙角的阴暗之中,这里……这里还是在琉璃玲珑塔里,我连忙把手放在胸口,能感知到起伏的心跳,这才是最真实的感觉,我们还在琉璃玲珑塔中,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可我经历的那些事又是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大口喘息着问太子。

“你们一进到这里全都昏睡不醒,任凭我怎么唤醒你们也无济于事,慢慢我发现你们好像都睡梦之中。”太子一脸凝重的对我说。“你们如同入了魔障般,我没有办法只好念诵金刚经破你们的迷障,好在你总算是清醒过来。”

“你不是说第三层有两条通道,左右各一选对了可以直接登顶拿玉圭吗?”我愤愤不平的盯着引路使质问。“我们明明拿到了玉圭为什么又回到这里?”

“冥臣从未说过这样的话,第三层的试炼是梦境,冥皇所看见和听见的一切都是冥皇最想发生的,这一层所有的一切都会随心所幻。”引路使埋首态度恭敬的回答。“从一进来你们所有人都在自己最希望发生和看到的幻境之中。”

“这应该就是佛家常说的贪嗔痴,我们太想闯过琉璃玲珑塔,执念太深而念力越重这一层的魔障也越重,所有的幻像都是我们内心最想发生的事,而结果也是我们最想看到的。”太子恍然大悟对我说。“入塔试炼者走到这一层若心智不定便会和我们一样,陷入自己的幻像之中,其实不过是南柯一梦,结局不过是在美梦中随着这琉璃玲珑塔沉入冥海灰飞烟灭。”

心想事成!

原来这就是心想事成的真正含义,从来到这里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在梦境中幻想出来,难怪一切都能随心所欲心想事成,在梦境中又怎么会有记忆,难怪我都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见过阳光,梦里怎么可能有阳光,我的执念编织成一个禁锢我的安逸牢笼,醉生梦死中谁又能看清真假。

如同太子问我是怎么到的独山阴庙,又是怎么去的禅清寺,我始终都想不起来,因为一切都心随念动,发生的所有事我只会看见自己期望的结果,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过程。

“为什么我们进来都昏睡不醒,你却没有事?”我庆幸的看向太子问。

“我修八部天龙,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看、听、嗅、尝、触、想都是诸法空相。”太子双手合十宣一声佛号说。“我心有如来又岂会入魔障。”

“如此年纪有这般修为实属难得,要知这第三层被称为梦魇境,试炼神魔难悟空妄虚幻的大有其在,你能入定不受纷扰难能可贵。”就连一旁少言寡语的引路使都对太子赞许有加。

太子告诉我,他试图唤醒我们可丁点反应都没有,只要念诵金刚经希望能帮我们破除魔障,难怪我在幻像之中会隐约听见挥散不去的佛经。

“冥皇虽然入魔障,那是因为你尚未降世,如今已凡人之躯虽堕入迷障,可却能迷途知返可见冥皇神力正在恢复。”引路使向前走一步心悦诚服的说。“他虽用经文破除魔障,若是冥皇心智不定也难分清虚幻真假。”

我瞪了引路使一眼,他嘴上说的轻松,若不是太子以经文在幻像中点拨,我根本发现不了一直在自己的执念幻境之中,我看看其他人至今还昏迷不醒,我连忙从地上搀扶起云杜若,大声喊她的名字,可任凭我怎么摇晃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韩煜和顾小小的反应也是一样,看来他们堕入魔障太深,我回头看太子焦急的问。

“现在怎么办,你的金刚经既然能唤醒我,为什么他们到现在还不醒?”

“他的经文能唤醒冥皇是机缘巧合,这梦魇境和这琉璃玲珑塔一样,三界九天之外,极乐诸佛大罗金仙都难以企及,冥皇如今虽为凡人,可阴阳眼已开有驾驭幽冥之力,若以才能感知他念诵的经文。”引路使指着地上昏睡的人说。“而其他人被自己执念所阻隔,念力越重入魔障越深,三界的法力根本无法穿透。”

“那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唤醒这些人?”我大声质问。

“冥臣领法旨在此守塔,如何闯过试炼都看自己造化,若真有人能帮他们,解铃还须系铃人,能破除梦魇境的怕只有冥皇自己。”引路使不慌不忙的回答。

“我自己?!”我眉头一皱,引路使说的轻松,我若现在是冥皇还用得着和他废话。

“他说这梦魇境三界的法力都无法破除,是暗示只有冥皇的幽冥之力可以做到。”太子忽然恍然大悟的说。“我的金刚经可以摒除心魔,但在这梦魇境却无法穿透他们自己念力的屏障,你既然已有驾驭幽冥之力的能力,不如我们联手试试。”

“怎么试?”我问。

“我用六字大明咒,以佛部心结自在金刚,借你的幽冥之力或许能破除他们的执念梦魇。”

太子说完重新盘膝坐到地上,双手结大莲花手印,金刚念珠摆放在他面前,闭目声音厚重的一字一字念出。

唵嘛呢叭咪吽。

太子每念出一字,他面的金刚菩提念珠随之光亮耀眼,在他身前结出一颗金色的光球,随着太子手印的不断变化,当他念完六字大明咒,身前六颗金光球旋转在他的面前。

“借幽冥之力给我。”太子对身后的我大喊一声。

我连忙卷起衣袖祭起冥焰一掌印在太子的背后,幽蓝色的冥焰顷刻间缭绕在太子的身上,太子收起手印将全部修为汇聚一起,冥焰源源不断和他面前的六颗金光球交汇融合,金光中透着幽蓝的火焰。

然后太子猛然睁开眼睛,口中祥和的念诵经文,然后左手一掌缓缓向面前的六颗金光球推出,顿时六道金光如光柱般冲击出去,伴随着太子口中的金刚经,冲击在地上昏睡的韩煜和云杜若还有顾小小身上,一道漆黑的屏障在我们眼前出现,这应该就是他们的执念在这里结成的梦魇境屏障。

太子告诉我,他以六字大明咒借我的幽冥之力开启六道之门,他的金刚经无法穿透梦魇境的屏障,可我的幽冥之力撞击在屏障上很快就出现细细的裂纹,片刻间那屏障四分五裂,犹如雷鸣般的佛音从太子口中传出,我在他身后听的都振聋发聩,庄严肃穆的佛音久久在塔内回荡犹如普度众生般洪亮。

我欣喜的看见韩煜的手指轻微的弯曲一下,他们终于有了反应,很快韩煜茫然的从地上坐起身,双眼迷茫和疑惑想必还沉醉于他的幻境之中没有清醒,紧接着顾小小和云杜若也相继清醒过来。

太子双手合十这才停了佛经,我收回冥焰连忙把他们从地上搀扶起来,云杜若和顾小小还有韩煜的表情和我清醒的时候如出一辙,诧异的环顾四周,几乎异口同声的问怎么还在这里。

我和太子把前因后果这才告诉他们,韩煜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刚想说什么忽然整个琉璃玲珑塔地动山摇,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身,我们身体摇晃摔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我惊愕的看向引路使。

“我告诉过你们,试炼是有时辰限制的,你们在这里入梦魇境多时。”引路使把手中托举的香盘慢慢往前一伸,上面的香火已经燃烧了一大截。“一旦时辰到,驭龙使会驱使黑龙降下琉璃玲珑塔,而玄龟也会开始下沉,现在琉璃玲珑塔的第一层已经沉入冥海。”

第二十八章 四方神帝

引路使说完让开身体,通往第四层的通道已经出现在我们面前,琉璃玲珑塔在地动山摇的摇晃中慢慢平息下来,我们不敢再继续消磨仅存的时间,连忙头也不回的走进第四层,等我们全部进去后,身后的一切也随即消失。

我们眼前出现的是一个荒芜的世界,四周全是漫天的黄沙,触目可及尽收眼底的都是萧瑟的荒凉,我们的前面有一个石台,四周竖立着四根石柱,上面铭刻着从未见过奇异的图案,每根石柱上安放着一枚色彩各异的圆球,分别是朱红、蔚蓝、韵白和黝黑四色,等我们走进石台才看清上面按照东西南北的方位各有一个圆形的凹槽,似乎应该有什么东西需要放入其中。

大风袭过铺天盖地的黄沙扫在脸上隐隐作痛,我环顾四周忽然看见不远的地方有森白色的东西露在黄沙外面,走过去拂去上面的沙土,埋在下面的赫然是一根枯骨,我心里暗暗一惊,这试炼塔中每一层的试炼都非比寻常,我们如今到达第四层,按照引路使的提醒,越是往上试炼越凶险,能来这里试炼的都是上古神魔和天道众生,这些森森白骨想必也应该是试炼者被困死于此留下的。

韩煜走过来蹲在地上再拂去一层黄沙,露出的枯骨更多,渐渐被我们清理出一副硕大的骨架。

“这……这是谁的?”我转头惊愕的问引路使,毕竟那骨架和我熟知的完全不一样,怎么看都像是巨人的身躯。

“这黄沙下埋的骨骸何止一具,都以及变成枯骨我又怎么能分别。”引路使一边说一边走到沙丘之上,他的目光看着下方意味深长的说。

我眉头一皱,引路使分明是在暗示什么,我们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然后听见顾小小惊颤的声音,她捂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下面,手颤巍巍的指着沙丘的下方。

我们随着她手指望过去,顿时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瞠目结舌,我下意识蠕动了一下喉结,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

沙丘的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深坑,黄沙恣意的侵蚀吹拂而过,深坑的里面堆积着数之不清的骨架,全都凌乱的填满其中,整个深坑宛如没有掩埋的墓地,分不清到底有多少埋尸于此。

“这……这些都是什么人留下的?”云杜若声音有些颤抖的问。

“想必是和我们一样闯入琉璃玲珑塔,可最终没能走出第四层的试炼者。”太子慈悲双手合十不忍直视。

前面三层都险象环生,能走到这里实属侥幸,如今见到如此多黄沙埋骨想必第四层更是凶险,我不敢在冒失转身看向引路使。

“你称我为冥皇,你以冥臣自居,既然领法旨守塔引路,不指望你帮忙你总要说明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一层又是怎么试炼?”

引路使见我声音严厉,头再次埋下声音恭敬的告诉我们,琉璃玲珑塔第四层被称为遗忘之地,我们如今所站立的地方便是鸿蒙初开之前的洪荒远古,当然这里并不是真正的上古洪荒,随着三界初定上古被渐渐遗忘,这里不过是洪荒的幻境。

黄沙之下埋葬的是无法闯过第四层的上古神魔以及无数天道众生,活活被困死于此最终变成森森白骨。

“第四层的试炼到底是什么,怎么才能算通过这层试炼?”顾小小紧张的问。

“把这石柱上的四枚神珠放入到石台凹槽之中,第四层的试炼就算过了。”引路使重新走回到我们最先看见的石台旁边,指着上面对我们说。

“就这么简单?”云杜若抿嘴诧异的问。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又怎么会有如此多上古神魔和天道众生被活活困死于此,我现在已经很清楚这琉璃玲珑塔里根本没有简单的事,这些埋骨黄沙的神魔或许任何一个都比现在的我们要厉害何止百倍,最后也只能剩下一捧枯骨。

引路使应该是看出我的质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告诉我们,石柱上的神珠分别代表远古洪荒的东南西北四方,各自由四方神守护,要想那到神珠必须经过四方神的磨砺考验。

“四方神?难道指的是青龙孟章神君,守护东方;白虎监兵神君,守护西方;朱雀陵光神君,守护南方;玄武执名神君,守护北方。”韩煜眉头一皱然后很快又舒展开。“四方神又被称为四灵,以我们的能力应对四灵应该不是问题。”

“这四方神未必是你说的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顾小小蹲在那石柱面前凝视上面的图案良久意味深长的说。

“道家中四方神就是这些啊,不是这四灵还能是什么?”韩煜愕然的问。

顾小小精通玄学虽然道法上远不及韩煜深厚,但道家渊源和历史在顾连城的熏陶下早已烂熟于心,她指着南方石柱让我们看,安放朱红色神珠的石柱上铭刻的图案线条古朴久远,黄沙的侵蚀下纹路有些模糊残缺,但依旧能看出上面的图案,纹路勾画出一个浑身赤火的巨人,左右两手各自持着一捧烈焰,双脚分别踏着两条飞龙。

韩煜看完也有些茫然,道家四方神中主管南方的事朱雀陵光神君,可朱雀的模样我们大家都很熟知,完全和石柱上雕刻的不一样。

顾小小走到西面的石柱,上面安放的是白色的神珠,而下面的铭刻图案中,却是一个凶神恶煞手持双斧,身后电闪雷鸣的人,在他的左耳上悬挂着一条长蛇,而脚下踩踏的也是两条飞龙,道家中守护西方的是白虎,而我们看见的图案分明是一个威严凶恶的巨人。

再走到另一边的石柱,这里的方位代表东方,四灵中守护东方的是青龙,可似乎在这里地位尊崇的龙只不过是用来踩踏飞行的神物而已,可以轻而易举被那些不知名的巨人所驾驭。

这东边的石柱上安放的是漆黑的神珠,而下面的图案中我们清楚的辨认出一个从未见过巨大的鸟身人首怪物,同样在双脚下面踩踏两条飞龙。

最后剩下的是安放蔚蓝色神珠北方的石柱,在图案上我们没有找到四灵中镇守北方的玄武,只在模糊的纹路中看见一个浑身幽蓝人首蛇身的怪物,站在一只巨大的玄龟背上威严的游弋在汪洋之中。

“这里的四方神根本不是道家的四灵!”顾小小看完慢慢张开嘴很惊讶的说。

“那这里的四方神是什么?”韩煜大为不解的问。

“你说这里是遗忘之地,被世人所遗忘的上古洪荒?”顾小小并没有回答韩煜而是转向引路使,一本正经的问。

引路使确定的点点头。

“上古洪荒在鸿蒙初开之前就存在,那是一片神魔共存的世界,既然是上古洪荒,那守护四方的神当然也是上古的神魔。”顾小小说完走到位于东方的石柱面前,指着上面的图案对我们说。“外公曾告诉过我,三界初定之前,主管东方的神是句芒,他是上古神之一也被称为洪荒四方帝。”

韩煜忽然身体抖动一下,嘴慢慢张开表情很惊讶的看看我们四周的石柱,嘴角蠕动几下慌乱的说。

“洪荒四方帝我师傅也曾告诉过我,这东方的石柱上图案中的人鸟身人首,脚踏双龙,而洪荒中记载,东方有神句芒,鸟身人面,乘两龙……这图案上的的确指的应该是上古神句芒!”

“句芒?!”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是陌生的,但看韩煜和顾小小的表情也能猜到些什么。“那另外三个四方帝分别是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洪荒四方帝分别应该是,南方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西方蓐收,左耳有蛇,乘两龙,然后是北方禺疆,黑身手足,乘两龙。”顾小小想了想脱口而出。

“祝融、句芒、蓐收和禺疆……”我在嘴里细细重复顾小小说出的这四个名字,都是我第一次听到,再回头看看那被吹开的黄沙中露出的森森白骨,多少上古神魔困死于此应该都是无法通过上古四方神帝的试炼,我下意识舔舐着嘴唇,其实到现在我还是无法想象这四方神帝有什么厉害的,比较上古洪荒对于我来说实在太久远,难怪这里并称为遗忘之地,我想很多人都和我一样,已经遗忘了对那些上古神魔的敬畏。

“你刚才说要拿到这四颗神珠分别要经过四方神帝的磨砺,你……”韩煜欲言又止震惊的看着引路使好半天才把话说完。“你该不会是说让我们现在挑战洪荒四方神帝吧?!”

“琉璃玲珑塔是试炼之塔,这里的试炼都是已磨砺和考验为主,何况这里并不是真正的上古洪荒,只不过这代表东西南北四方的神珠各自存放于四方神帝所统治的区域。”引路使不慌不忙的摇摇头平静的说。“不会让你们去挑战上古神魔,如果是真正的洪荒四方帝,莫说你们,即便是三界九天的诸天神佛大罗金仙也未必能与之抗衡,能战胜洪荒四方神帝的人屈指可数,不过你们之中倒是有两人能做到。”

“有两人?!”我一愣诧异的看着引路使。

引路使点点头目光在我们脸上扫视一圈后意味深长的说。

“冥皇主宰幽冥当然是其中之一,至于另一个是谁,你们若能拿到玉圭应该很快会知道。”

第二十九章 四大皆空

我惊愕的看看其他人,按照引路使话中的意思,我们这些人中还有一个可以完败洪荒四方神帝的人,我是冥皇虽然还不清楚真正冥皇降世后到底有多厉害,可听方想提及我是远古的神王,掌控三界众生的生死和时间,如此看来即便是洪荒的上古神魔也难以和我匹敌才对。

可问题是除了冥皇之外我们几个中还有谁能完败洪荒四方神帝呢?云杜若应该不可能,她接触这一切的时间甚至比我还要断,顾小小就更不可能了,她的玄学造诣很难用于克敌争斗,至于太子是佛门中人他的佛家修为也是三界之后才有,又岂能和上古神魔相提并论,至于韩煜倒是唯一有这个实力的人,毕竟叶轻语已经明确的告诉我们,韩煜有神尊之位,是云霄殿执掌九天司生司杀的雷祖天尊。

“别看我,引路使说的那个人应该不会是我,就算我真有神尊之位,在道家中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是姜子牙岐山封神才位列仙班。”韩煜应该是看出我的猜测,很肯定的摇摇头。“雷祖的神尊之位在洪荒鸿蒙之后很久才被封赦,我即便重登神尊之位也不可能和上古神魔抗衡。”

我听完一脸愕然不已,既然连韩煜都说自己不可能战胜洪荒四方神帝,那我实在想不出我们几个人中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当然,看引路使对我如此恭敬的态度,想必他绝对不敢在我面前信口雌黄,我重新打量身旁的云杜若和太子还有顾小小以及韩煜,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解。

“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们另一个人是谁。”我的目光最后落在引路使的身上。

“冥皇重返琉璃玲珑塔,区区玉圭想必冥皇志在必得,冥臣言多必失不敢再言,待到冥皇取到玉圭自然知晓。”引路使埋首唯唯诺诺的回答。

“现在想这些能有什么用,时间已经不多了。”太子冷静的看着引路使手中托举的香盘。“还是抓紧时间先想办法闯过这一层再说。”

或许是因为有了前面三层试炼的经验,我没有之前那样冒失,总感觉引路使避重就轻,只说了一个大概,细节的地方他只字未提,我指着石台上的凹槽加重语气问。

“你既然是引路使,不指望你帮忙让我们通过试炼,但希望你说清楚,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拿到这四颗代表四方的神珠?”

引路使向前走了一步,可我却发现他并不靠近那四根石柱,似乎那石柱让他都极其的忌惮,分别指着石柱对我们说,鸿蒙初开之前,上古洪荒万物都有地水风火四样组成,南方祝融是火神掌管炙炎之地,要拿火珠必须去炙炎之地经受考验才能取得。

而西方蓐收是地神,要拿白珠必须去雷鸣之地,通往神珠的路上万千雷鸣电闪,必须经受雷电锤炼还能安然无恙方可取回白珠。

东方句芒神是风神,和这漫天黄沙一样,风沙之地时光流逝极其之快,世间万物都难以抵挡风沙的侵蚀,更不用说是躯体,神魔都会在风沙之地湮灭成白骨。

最后是北方禺疆她是水神,鸿蒙初开之前洪荒没有水,只有创世神盘古的血,血海之下便是冥皇的亡魂之国,而血海之上神魔看见的便是滔天汪洋,要取的血海神珠就必须经受禺疆的洗礼。

“你们只需要触摸这四根各自铭刻有四方神帝图腾的石柱就可以进入他们掌管的领地,至于要怎么通过试炼我真不得而知,毕竟若是我宁可随着琉璃玲珑塔一同沉入冥海也不愿意进去。”引路使的声音第一次变得有些忌惮和低沉,他回头看看身后那沙丘之下堆积如山的神魔骸骨,心有余悸的对我们说。“应该不关是我,你们看见的这些埋骨黄沙中的上古神魔,他们宁可困死于此也都不愿意进去。”

这还是从我们进入到琉璃玲珑塔中引路使第一次如此慎重其事的提醒我们,可以看出他对那四根柱子是发自肺腑的忌惮,连那些都快被人遗忘的上古神魔都宁可在这荒芜的黄沙中等死也不愿意进去的地方,我们虽然不清楚那里面到底是怎么样的凶险,但看引路使如今的反应也知道前途凶多吉少。

“不就是地水风火嘛,大不了就是风吹雨打火烧地裂,还能有多险阻。”顾小小抿着嘴应该是见我们士气低落大声的说。

“原来佛家的四大皆空远在上古洪荒便有。”太子的声音从我们旁边传来,我们回头看见的是他脸上的焦虑。

“四大皆空?”我茫然的看着太子问。“这洪荒上古四方神帝和四大皆空有什么关联?”

“你们难道到现在还以为四方神帝分别管辖的地火水风是指一般的事物?”太子叹息一声单手合十面色凝重。

“那……那是什么?”云杜若诧异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