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步很急,带着仓惶逃跑似地上了公车。公车的座椅几乎坐满了人,她跑到最后的座位上,刚坐下的那倏那,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摊开那本离婚证,不过少少的几页纸,可是却把一个人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
她合上本子不敢再看,转过脸对着窗外深深吸了几口气。
回家收拾的东西的时候,他已经在家里等她。她把大皮箱打开,先把属于她的衣服扔进箱子,再把照片塞进去。他沉默地看着她收拾,忽然说,“照片是我的,你不能带走。”
“可全是我的艺术照。”
“用我的钱照的,所以不能带走。还有衣服,全是拿我的钱买的,所以更不能带走。”他有些无理取闹,只是不想她走,想把她留下。因为这一走,他怕她立马找别的男人。
她不跟他争辩,把照片衣服全扔了出来,继续再翻属于她的东西。她突然发现,按他的逻辑,整个屋子里什么都是属于他的,一件属于她的东西也没有。她跑到梳妆台下翻出那张合同,除了这个,她什么也带不走。
她翻开合同,看着这些熟悉的条例,委屈地走到门外问他,“那这个是我的吧?我可以带走?”他瞥了眼合同,继续耍无赖,“打印机打出来的,打印机是谁的钱买的?”他坐在沙发上,尽量不看她的眼,只说,“把合同也留下。”
她把合同砸到他身上。
他立刻把这一式两份的合同撕碎。
她赌气说,“那我净身走。”刚走到门口,他站起来叫住她,“等一下。”她回头,怒气声声问,“干嘛?”
他说,“你身上的衣服也是我的钱买的,身上擦的护肤品也是我的钱买的,甚至你的内衣什么,都要留下。”他故意刁难她,“全部放下,你就真的可以走了。”
她的怒火已经代替了伤感,“白良辰,光着身子我怎么出大门?”
他声音弱了弱,却依旧强词夺理,“那就别走。”
这才是他的目的,想叫她别走。她喉咙微哽,“我不可能不走,因为我们已经离婚了。就如同你所说,这房子是你出的钱,这里面的一切全是你的钱,就连我身上,我脚上,甚至护肤品都是你的钱。这里没有一分一毛属于我,所以留下来有什么意义?我保证,等回到家,我会把身上的衣服打包快递给你。”她伤心地说,“我尽量不带走你一点东西。”
“不可能。”他抬眼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你带走了我的东西。”
她转身走到他旁,生气地把每个口袋都掏出来给他看,她说,“真没了。”他看着她,欲言又止,他很想说:你带走了我的心。
可是都到这份上了,为什么说不出口?
只是因为她说她累了吗?只是因为不想她那么累吗?!
她说,“良辰哥,既然不爱我,就请放了我。好吗?”她转身出门,临走时把钥匙扔在玄关的鞋柜上。
他眼睁睁看着出门,连句“我爱你”也没有说出口。
以前他很排斥婚姻,甚至认为婚姻就是把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锁在一起,成为牢笼。原来婚姻是爱情的枷锁,锁住了人的同时,栓住了你的心。
☆、没有人会为她曾经爱过的渣留恋(2)
何美景走到楼下,才发现曼婷站在不远处她的必经之地。她走到曼婷面前,给了曼婷一记白眼。曼婷看着她,冷言冷语,“离婚了?”
她不吭声。
曼婷冷笑,“我以为你们的婚姻很牢固,原来也只是这样。原来我的介入可以让你们轻而易举离婚。”
何美景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没有这么重要。”
“可你们离婚了,不是吗?”曼婷勾了勾唇,冷笑地盯着她,“何美景,还要嘴硬?”
“我跟他离婚与你无关。我之所以跟他离婚,是因为这场婚姻本来就荒唐,什么指腹为婚,什么娃娃亲?!这都什么年代了?!既然他不爱我,那么我就放手,让他去追求他的幸福。所以与你曼婷丝毫无关,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你说的自己好伟大。”
“当然。你当真以为你介入了我们?良辰哥一直很烦你,你的介入只是让我认清了他根本不爱我这个现实。所以我也相信,就算我跟他离婚了,他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何美景叹了口气,“最近这段时间,我有回忆起我们读小学初中高中的情形。那些回忆真的很珍贵,不过,回忆总有用完的一天,没有人会为一个曾经认识的渣留恋。”
曼婷凉凉看着她,果然,这才是何美景,就算她处在深渊谷底,还是会想尽千方百计还你一刀。曼婷问,“那接下来,你是不是准备对付我?”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何美景瞥了她一眼,抬脚就走。这么阴险的人,不值得她费脑去对付,与其搭理这种垃圾,不如直接无视。她何美景相信,这世界上最杀人不见血的武器,就是对千方百计想引起你注意的小三无视歧视外加强烈鄙视。
曼婷看着走远的身影,直接上楼。
现在才是趁虚而入的时机。
白良辰听到门铃,兴奋地跑过去开门,他以为门外是美景。岂料,门外是曼婷那张浓妆艳抹的脸。
曼婷说,“我听说你离婚了,所以过来看看。”
他出言讥讽,“哟,消息真灵通,你丫的耳朵就是小灵通吧,还是你的脑袋就是全球通?怎么这么强大!连我离婚这种小事也能立刻知道。”
曼停伸手用力推住门,愤怒地咬牙,“你够了啊!”
他直接用脚把门一踹,门撞在墙壁“怦”地作响,他也愤怒地说,“你最好趁我不想亲自动手掐死你之前滚蛋。”
曼婷心酸地看着他,“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追求自己的幸福,这有错吗?!昨天我用跳江威胁你,你都不肯来?!可是你还是没有放下我,所以让你父亲来劝我。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也有我,要不然你怎么会叫你父亲来劝我?良辰,既然我们彼此有意,让给对方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一定会比何美景对你好,我一定不会耍小性子,更不会像她整天好吃懒做。良辰,我绝对会比她好。”
“你把一个禽兽跟人相比,你也好意思?”
“不管你怎么骂我,怎么污辱我,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我,这就够了。良辰,你只是一时间没有办法放下她,等过了一两年,你就会忘记她。她绝对只会是你生命里的噩梦,而我才是你的命中注定。相信我,给彼此一次机会;相信我,你一定会爱上我!”
“是啊。”他不客气地拉回大门,冷漠地盯着她,笑了笑,“我爱你——”
曼婷惊喜地看着他。
他继续一个字一句笑着说,“我爱你,我爱你,我好爱你,我爱你爱到想你死——”他粗鲁地一把推开她,直接关上大门。门铃又在剧烈作响,他不胜其烦地瞪着那扇门,被这门铃声骚扰得快要崩溃。他直接拨通了何美景的手机,问,“哥们,安妮以前找你,你怎么对付她的。”
“……”何美景接通他的电话的时候甚是无言。
“哥们,敢紧说,现在门外有个女人超烦,帮我想个办法赶走她。我现在真的是郁闷加崩溃,快要被她烦死了。”
“你还会被人烦?从小到大,我可是没有见过你的心灵或是身体受过什么特别的伤害。”她打趣地拿他曾经的话堵他。
他哭天抢地惊呼,“哥们,你带走了我的手机,我也没有让你物归原主啊?你赶紧告诉我法子,要不然你把手机给我送回来。”
“那你去拿只脸盘,倒一半食物油,再掺一半水,直接去倒她身上。”
“好,等下我试试。”
“……”
“哥们,你的脑袋真灵光。”他忍不住笑着赞她。她轻咳了两声,忍不住提醒他,“我们离婚了。”
“对啊,所以我以后可以理直气壮一直叫你哥们。”
“……”
“对了,哥们,晚上通知我父母,你会回来蹭饭吃。”
“……”
“哦,还有,我晚上有东西要给你,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你一定要在家等我。别乱跑知道吗?”
“什么东西?”
“这个嘛。”他走到卧房看着梳妆台上的手机,笑容灿烂,“属于你的曾经,属于我的美好。”
“是什么?”
“呵呵。”他翻开手机短信,看着那句‘三生有幸爱上你——’笑容更灿烂,“不告诉你,反正你等我就是了。还有,我会搬回你家楼下,以后我们又要楼上楼下见面了。对了,要不要再去花园的广场那里有空去切磋下羽毛球?或者我们可以去海边,我教你游泳?怎么样?你不是最喜欢学游泳?”他见她不回答,更是自告奋勇,“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不是最喜欢去溜冰?要不然去回味下也好?!哦哦,要不然我们去QQ游戏那里对战下军旗。哥们,你记不记得自己下军旗很蠢,老是被我灭掉?不过你放心,这次我们玩四国军旗,我们搞一对,做弊去提高经验。”
“……”他这是改行骚扰她?
“不要不说话嘛,我们以前当哥们的时候,不是经常一起玩这些?”
“……”她觉得他有点烦。
“那晚上你想我们玩什么节目?什么都可以啊,我现在时间很多。”
“……”
她实在受不了,啪地挂了他的手机。他听着电话那头的茫音,嘴角微扬地喃喃,“我会让你知道,当哥们可比当我老婆更痛苦千百倍,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跟我去复婚。”他听着门铃的剧烈响声,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迅速地拿了个大桶,把家里的整瓶酱油,一袋子食用盐,以及小瓶油全部倒进去。他甚至还倒上五香粉,麻辣粉那些,再往里头加半桶水搅匀。
他打开房门,对着曼婷,毫不客气,毫不斯文地泼了过去。
水“哗哗”四溅。
曼婷怔在当场,等回过神,倏地尖叫,“这是些什么东西?”
他笑容飞扬,“酸辣粉,喜欢吃吧?”他再次“啪”地摔上门,立刻给何美景打电话。他献宝似地说,“哥们,我刚才泼她了。”
“哦。”
“还真有效果,门铃真不响了。你怎么这么厉害?”
“哦。”
“你在干嘛,怎么不理我?要不然,我现在来找你?”
“我们离婚了。”她无数次强调。
“我知道啊,但我们还是哥们啊!”他也郑重说明。
“良辰哥,你到底想干嘛?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会吗?我现在脑子很乱,理不清跟你是哥们还是什么关系。我只是想做回从前的自己。”
“从前的自己,不就是我哥们?”他理所当然地回她。她干脆挂了他的电话,直接把手机关机。
熟悉的街景飞速在闪过,街道两旁建筑的巨大招牌,甚至是高楼大厦的电子屏,都很熟悉。这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其实已经熟识得如同掌上纹路。可是当旧城改造成摩天高楼,当一栋又一栋的旧楼倒塌,新楼重生。
她还是会有陌生感。
原来把青梅竹马的两个人改变成爱人,亦是如同旧楼改造成新楼,会有那种陌生感。何美景坐在公车上,看着公车经过的每一个地方,心里感触极深。这条公车线,她和良辰哥坐过不少年,从上大学一直到结婚。
每次在公车上,她们总是会选择坐双人排。她的头可以随意地靠在他肩头,而他不是低头玩手机,就是看向窗外。那时候的他们,真的很美好。可以随意嘻闹,可以鸳鸯戏水,甚至可以躺在同一张床上却没有害羞感。
自从结婚后,一切都变了。
良辰哥,这城市遍布你的影子。我到底要有多勇敢,才可以肆无忌惮地爱你;到底要有多留恋,才可以让你的样子在我脑海如影随行;到底要有多坚强,才可以隐藏对你的念念不忘?!
公车忽然停在A大。她走下公车,突然想回去学校看看。学校的小路上,暑假留校的学生三三两两与她擦肩而过,而熟悉的篮球场,不少男生正在炙热的太阳下打篮球。她看着打篮球的身影,那身影忽然变成白良辰的模样。她的记忆倏那飘到了以前,他在篮球场上打篮球,场边无数女声在尖叫,而他在众人的尖叫声中把球帅气投进,然后微转脸,对着她露出一个胜利笑容。
为什么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他的影子?
☆、没有人会为她曾经爱过的渣留恋(3)
她揉了揉眼,再次看篮球上打球的男生,分明就是个子与白良辰相差无几,可是长相完全不相同的两个人。
白良辰,忘记你怎么这么难?
不过放心,回忆总有用完的一天,没有人会为她曾经爱过的渣留恋。
她颓败地继续往前走,栋栋教学楼林立在眼前。而教学楼前,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在仰望教学楼宇上的大字。
她走过去,叫了声,“林教授。”林教授转过身认真地盯着她,还是那身招牌的旧西装,脸上挂着那副几十年不变的眼镜,只是他两鬓的头发比上一次生日看到的还要惨白,那秃顶的头发剥落的更多,身子骨也更瘦骨嶙峋。
他仔细地看了她一会,问,“这位同学,你是新生?”
何美景心里的震惊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她说,“我是你的学生。”
“哦哦哦。”林教授脸上的肉全部陷下去,颧骨高高突起。何美景不见他只有几个月,可是没有想到他消瘦得这么厉害。她好奇地问,“教授,你忘记我了?我就是何美景啊。终身志愿把自己报废的何美景。”
林教授眉头微皱,喝斥她,“这位同学,怎么会有人有这种终身志愿?你把自己报废干嘛?报废很好玩?你们现在这些学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整天只懂吃喝玩乐,以为钱能自己长着脚跑到你手里?!人生啊!可不是拿来虚度的!”
上次教授说他患了老年痴呆症,何美景真不相信那么强大的人会得这种病。可是现在,她终于明白,再牛X的人也牛X不过医生。
林教授看着她,手背在身后,摇头叹气,“前段时间我去医院检查,这才发现现在看医有多难,尤其是名医,你挂号挂个N天不说,还要听医生胡言乱语。医生竟然说我有老年痴呆症,同学你知不知道老年痴呆症是什么?像我这种人,圆周率能背到二百多位,可是却被诊断为老年痴呆。你说,这是不是不可思议?”
这台词太熟了。
何美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心里却悲伤地想起那日空旷的教室里,教授隔着那数排椅子,声音有些空旷而怆然,“其实我很害怕以后会忘记,甚至再也不记得生命中重要的人和事,我不希望成为白痴。虽然我很鄙视医生…可他说我的病很严重。”他的目光渐渐悲凉,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也许明年的今日,我已经什么也不记得了。”
……
教学楼上不时有人探头下来看,甚至有人在叫,“看林教授,就是金融系那个厉害的教授。不过他现在已经退休了,老来学校转,不知道他在怀念什么。”
“听说他得了老年痴呆,变傻子了。”
“他很会说些什么名言啦,比如说,我放个屁,你还当奇迹供奉。超搞笑的老头。不过得了老年痴呆后,真的像变了一个人,傻里傻气。”
那些声音很刺耳。
何美景铆足力往楼上喊,“当心你们老了也得老年痴呆!”
那些同学给了她记白眼,又踅回教学楼。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教授,心酸地说,“教授,我们去篮球场。”林教授点头,脚步迟缓地移着步子,一步一步跟着她走。何美景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这么一天,她一直相信像教授这么强大的人,就算有老年痴呆症,也会打倒病魔。
可结果,他早已经把重要的人与事通通遗忘。
篮球场还是热闹,篮球砸地的怦响声与男生的吆喝声汇聚。她扶着他坐在场最边的石凳上,只听他严肃在说,“有些学生,读死书,死读书,进社会工作了,还带着课本。他真以为课本是上帝。读书最重要的是灵活运用,可是我们讲了不知道多少年,总有学生认为死记硬背下课本的知识,那脑袋里就会有货,其实一肚子老鼠屎。”他的言词还是往昔的犀利,甚至讲起道理来,精神矍铄,一点也不输当年的气势。
她安静地听他长篇大论,做个虔诚的忠实听众,一点也不敢打断。
林教授滔滔不绝讲了半天,突然自己转了话题,“一闪而过的是良辰,伤害最深的是美景。”他扶了扶眼镜,问她,“同学,你认识良辰美景吗?”
她点头。
教授笑了笑,那笑容在阳光下和煦温暖,“白良辰喜欢何美景,而何美景追着白良辰。你说是不是奇怪的一对?为什么都不肯坦白说我爱你呢?我爱你就三个字啊,我就不信比登天还难。”
教授的确糊涂了,良辰哥根本不爱她。
她失落地说,“教授,你弄错了,是何美景暗恋白良辰,白良辰不喜欢何美景。”
教授摇头,一脸认真地反驳,“你才弄错了,何美景喜欢白良辰,白良辰爱何美景。良辰美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她苦笑不再与他争辩。
教授左右看了眼,神秘兮兮地告诉她,“白良辰真的很爱何美景。”
良辰哥怎么可能会爱她?这么多年,他们的关系,只是比夫妻差一点,比好朋友的关系更好一点,仅止而已。
如果爱她,当初怎么会抗拒跟她结婚,结婚的时候甚至出车祸来躲避结婚。如果爱她…怎么会去离婚?!
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少,不少男生成群结队离开,连太阳也渐渐失去了温度。教授一直在念那些往事,很奇怪,他记得从前的点点滴滴,可是却忘记了最近的一切。何美景只能聆听,尽量不打断他。
黄昏来临时,校园的小路已经转为安静,整个操场只有教授的声音在响起。可是在这安静声中,她仿佛听到了极轻的轻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她竟然会认得这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他的。她站起身,果然,良辰哥站在操场入口,手插在裤兜,脸上被夕阳的绚丽光线所辉映。他五官本来就好,可是现在脸上被碎碎的金光所流连,更显立体。
他在烂漫的夕阳下,对她微笑,“这么巧。”
她看着他,应付地回了句,“是啊,好巧。”他疾步走过来,跟教授打招呼,“教授,真巧,你怎么跟美景在这里?”
是真的很巧,他本来只是没有地方去,随便来逛逛。
林教授扶了扶眼镜,认真地打量眼前的年轻人,摇头,“我不认识你。”他突然拉住白良辰,极密切地压低声音透露,“何美景喜欢白良辰,白良辰更爱何美景,你知不知道?”何美景脸蓦地红了,解释说,“教授得了老年痴呆,脑子有点混乱了。”
“不会啊。”白良辰莫测高深地盯着她,嘴角微扬,“我觉得教授还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他笑着问林教授,“教授,对不对?”
林教授兴奋地点头,“当然啊,谁糊涂?我脑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何美景尴尬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他这样说代表什么?为什么要说这样一句?她猜不透他的心思,更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白良辰点头哄他,“对,教授最聪明了,那我跟美景送你回家好不好?!”
两个人送林教授回到家后已经接近天黑,因为是交通高峰期,计程车大都是满客,于是他只能带她去拥公车。回他们家的这条公车线一直是拥挤,就算平常都是满车的人,现在更是离谱,整个公车挤满了人,那些人占满了每一个角落,甚至一直挤到了门边。
何美景站在人堆里,面朝着他,眉头皱得死紧。
他一手拉着吊环,一只手将她环抱。
公车上很安静,不少人在玩手机,更多的人闭着眼在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