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变故,让鱼幼薇精神紧绷,她一面贴近车身,一面冲绿翘大声喊:“快抓紧车声,不要被马儿甩下去!”

这样,马上左摇右晃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

好在,两人都无事。鱼幼薇松了一口气,外面传来驭夫连连叫痛的呻吟声。

鱼幼薇赶紧下马,驭夫正歪躺在地上,额头、膝盖都已经磨破,有些鲜血淋淋。虎口处也有伤口,显然是刚才用力拉马所致。

一个身穿家丁服的男子蛮横地嚷道:“你们怎么搞的?驾车这样子不小心?冲撞了我们大人!还不快些起来,给我们大人让路!”

对方是一辆三驾马车,三匹白马膘肥健壮。通体漆黑的马车,分明是生铁打造!车的四角分别挂一个八宝琉璃灯,刚停下便围了几只扑火的小青蛾。车帘是上好的真丝素绉缎,质感一流,却轻薄如纱,隐隐可见里面坐着一个男子。

马车后面跟有数十个小厮、仆人,分明是达官贵人的模样。

鱼幼薇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当做晦气,连连扶着驭夫起来给对方让道。

谁知那家丁竟然嫌鱼幼薇手脚慢,嘴里骂骂咧咧不算,还走上前来推推嚷嚷。

有些事情可以让,但是有些人,你若让他,他便以为你软弱可欺。原本不想惹事,但是看着远方渐行渐近的城卫,鱼幼薇突然来了底气。

她一提声音,大声喝道:“你是谁家的下人,竟然这么无礼?明明是你冲撞了我们在先,此刻嘴巴还不干不净?现在京城局势刚定,这个时候定然还有巡逻的城卫,你们若是不满,我们大可以找城卫到县老爷面前一判究竟!”

她本想吸引城卫过来,却不想这一声却是中气十足,隐隐可见几分凌厉之势,那家丁竟被她喝的底气全无,楞在了当场。

“鱼小姐!”鱼幼薇应声抬头,对方却惊喜连连:“真的是你的啊,幼薇!”

他从车上下来,满脸堆笑:“我原来就想着去你家拜访,没想到你居然搬走了,打听了好久也没有找到你的消息,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是的,杜家那件事情之后,鱼幼薇搬离了

一口一个“幼薇”,显然是认识自己。他着朱红色的长袍,体态微丰,嘴上一抹小胡须。眉目有些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是何人。

亲切的笑脸,熟稔的语气,有久别重逢老友的喜悦。鱼幼薇有些懵。

那人却一边拱手一边期待第望着鱼幼薇:“幼薇,我是子安,李子安啊!”

鱼幼薇神色一动,仔细盯了他看,此人微微有些发福,脸颊上有些许的肉,薄薄的嘴唇上趴着两撇小胡须,依稀可见下巴尖尖,分明是李子安发福变胖的模样!

原来的李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书生,浑身可见青涩的书生之气。听说他官场一直很顺,温庭筠也是娶了他的族妹,得了他的推荐。如今这幅模样,断然不像是官场之人。没有威严,没有两袖清风之感,小肚子微微凸出,这笑眯眯的样子倒像是久浸商场的暴发户。

这种变化对鱼幼薇来说不能说是好或者不好,在她心中别人怎么样,于自己关系应该不大的。

认清这个人,鱼幼薇客气地说道:“原来是李大人!好久不见!”

李亿却有些讶然道:“幼薇何必这么见外?你我相交于布衣之时,不管李子安身居何位,在幼薇面前,永远都是原来的子安!”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鱼幼薇,让鱼幼薇只觉得有些微微不舒服。

天渐渐黑了,微风吹的八宝琉璃灯轻轻荡漾,鱼幼薇将一缕头发撩在耳后。这动作娴熟自然,有些说不出的妩媚风流,风带着她的体香吹过来,李亿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恨不得马上拥美人入怀。

她微微福身:“我的驭夫受伤了,我需要立刻赶回去。今日重逢很是高兴,郎君定然还有事吧,我不便打扰,这就离开了。”

她疏离地转身,李亿只觉得一阵失落,却想到今日的确有事,忙到:“今日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你的马车,这里也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幼薇你先回去,改天我再亲自登门道歉。”

说着,又命人将鱼幼薇一行三人送回去。

鱼幼薇想着驭夫受伤,不能驾车,自己也不会,也就没有推辞。由一个家丁驾着马车,缓缓向家中驶去。

第57章 流言

小小的胡同门口停了一匹高头大马并一辆青油轺车,门外站立着一个士兵模样的人,鱼幼薇心头微跳:家中出什么事情了吗?

她压下疑惑,推门而入,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程氏为人谨慎,事事小心,现在又是客居鱼家,平日里是最喜安静的一个人。刘氏性格开朗,刘蒙回来的时候,总是挑着有趣的见闻说给刘氏听,但是从不见她笑得这么开怀。

正疑惑着,屋内的人看到了自己,刘氏迎出来,嗔怪道:“蕙兰,怎么才回来?让大家好等!”

鱼幼薇进入室内,程氏荣光满面,显得极为高兴,程氏下首正端坐着一个铠衣钢甲的少年将军,不是杜荀鹤却是何人?

此刻他正端坐在那里,面对鱼幼薇的打量,他忙站起来,客气道:“慧兰妹妹回来了!”

蕙兰…妹妹,这一声称呼好生亲昵,鱼幼薇顿觉心头微跳,有些不自在。

程氏却笑道:“我们在这里,只会让你们觉得拘谨,原来你们小时候,阿宣倒像个小跟班似的,总觉得蕙兰略大一些,原来,还是阿宣比蕙兰年长。”

程氏本是无心之言,鱼幼薇听了却更觉得不好意思,好端端的提年龄做什么?莫不是…想到这里她朝杜荀鹤望去,他却是一脸的含笑,泰然自若。

鱼幼薇心中暗暗啐了自己一口。

刘氏却笑言:“将军打小就聪明,我看是我们蕙兰从小跟着将军才是呢!”

程氏忙道:“姐姐,你何必一口一个将军,未免太见外了些,你就唤他一生阿宣,他也应得的。当初要不是姐姐,我们母子哪里能有今天。若是他在姐姐面前端起将军的架子,我第一个就是不依的。”

程氏提到往事,忍不住红了眼圈。

刘氏连连应道:“妹妹快别难过了,我叫他阿宣便是。今日相逢,是难得的好日子,本该高兴才是,现在苦尽甘来,还提那些做什么?”

程氏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止住眼泪。

几人闲坐了一会,倒也其乐融融。

鱼幼薇总觉得杜荀鹤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打转,抬头看时,却每每发现对方正襟危坐,鱼幼薇便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又想起他离去时,那轻狂的举动,就有些不自在起来。

到了晚上,杜荀鹤就歇在鱼家,鱼幼薇临窗而坐,久久不曾歇下。虽说很累,但是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等待什么。

说出来总觉得好笑,她只觉得杜荀鹤今天晚上是一定会来找她的,她心中还是有些相信杜荀鹤是喜欢自己的。可是干坐了半天,并不见人影,内心就有些恼羞成怒,不禁暗骂自己花痴。

那一次他轻薄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就那样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了,现在见了面,连一个解释都没有,自己可是良家女子,怎么能任由他轻薄?这样想着,她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找他问个明白。

就算问了又怎么样呢?难道还能让他负责吗?

鱼幼薇烦恼地走来走去,干脆和衣躺到床上。不久便迷迷糊糊睡过去。

鱼幼薇哪里知道自己对杜荀鹤这是动了男女之情了呢?

前世的恋爱,是水到渠成,是出于对男子的崇拜。对于温庭筠若说是爱恋,倒不如说是对以前生活的怀念,这一次让她烦恼不已,她全认为是对方轻薄她所致,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自己动了心的。

第二日,鱼幼薇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待她醒的时候,刘氏问她绿翘的事情,她告诉刘氏,绿翘找到了远房亲戚,到亲戚家去了。

院子里安静极了,像少了好几个人一样,她忍不住问道:“程姨母呢?”

刘氏感慨道:“你姨母也算是熬出头了,今天一大早就跟阿宣一起回了杜府了!阿宣可是咱们大唐最年轻的将军了啊!”

居然走了?连招呼都不打?鱼幼薇好不生气:“阿娘你怎么不喊我起来?”

“是你姨母见你昨晚回来的晚,不让喊的。她邀请我们过几日去杜府做客呢!”。

刘氏顿了一下,拉着鱼幼薇的手,爱怜地说道:“蕙兰,以后见了你姨母要恭敬些,她现在可是诰命夫人了,我们孤儿寡母在长安,可没有什么依靠,虽说我们不靠他们,但是有这样一层关系在,想来,别人也不会为难我们。”

鱼幼薇听了,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看着刘氏。

刘氏有些戚戚然:“我的儿,你哥哥在外面读书,以后能不能高中我们暂且不知,家中大小事务全是你一个女子担着,若是你阿爷还在,怎么会让你这么辛苦?是阿娘没有用,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刘氏说着,便流下泪来。

鱼幼薇听了,忙劝解她:“阿娘,我不觉得辛苦,阿兄向来刻苦,相信他今年一定能考个好成绩出来的。”

刘氏听了大痛,泪如雨下:“我的儿,你还瞒着我呢!今天一大早已经有人找上门来,说要纳你为妾,被阿宣打了出去。若不是阿娘没用,怎么会让你受这些委屈?你年龄渐渐大了,该找个好人家嫁了,若不是为了这个家,以你的才貌,何愁找不到好郎君?如今却只能委身为妾吗?”

鱼幼薇大急,不知这话从何而来,见刘氏这样伤心却不好再问,只能好言相劝,好说歹说了半天,最后,答应刘氏不再外出,刘氏才渐渐止住眼泪。

一连几天,鱼幼薇都没有外出,到了第三天,刘氏要去杜家做客,鱼幼薇借口头疼,留在在家里。

刘氏刚走,鱼幼薇再也忍不住,就派了那个马夫去平康里找陈韪,她急于想把这件事弄清楚。

没有多久,马夫就带着陈韪跟绿翘到了。

绿翘进门便哭着道歉:“姐姐,是绿翘不好,姐姐你一定要原谅我。”

鱼幼薇没有心思听绿翘说这些,但是见她哭得伤心,忙把她拉起来:“绿翘,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到陈郎君家住了几天,便跟我如此见外吗?”

她说着对陈韪道谢:“真是麻烦陈郎君了,绿翘还是小孩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三言两语便把这件事揭过去了,绿翘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陈韪忙欠身客气道:“蕙兰,你说哪里话!这真是太见外了!”

鱼幼薇把他们让到客厅坐下,亲自给陈韪奉了茶,笑着说道:“陈郎君,我今日新学了一首曲子,苦于没有知己,冒昧地请陈郎君过来,给我指点指点呢!”,说着便转身要去取琴。

绿翘却从席上起来,急急地说道:“姐姐,难道这几日你都没有出去吗?你居然还有心思弹琴!”

她脸上着急的表情不似作伪,鱼幼薇心中微热,脸上却不动声色:“怎么了?这几日阿娘都不让我出去!”

绿翘看了一下陈韪,欲言又止。

陈韪有些为难,半晌他好似下定决心般说道:“蕙兰,你可认识李子安其人?”

“自然是认识的!若说认识,不过是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而已!”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外面说李子安新纳了一个妾,貌美如花,才华绝伦,出口成章,原是平康里的第一等的才女!”

做官的人纳妓/女为妾,这实属正常,并无什么奇怪。

见鱼幼薇不解,他继续说道:“坊间传闻,那女子姓鱼,原来是温庭筠的爱妾,后来,温庭筠为了讨好李子安,便将这爱妾认作学生,介绍给李子安。”

他说的有些艰难,不住地打量着鱼幼薇的脸色,鱼幼薇听他说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心头气愤不已,究竟是谁,放出这样的流言来害自己,怪不得阿娘不让自己出去,原来自己的名声竟然被败坏到如此田地!

想到这里,她坐立难安,怎么会这样?

“你可知这流言从何处传出?”

陈韪有些为难,抱歉地说道:“我实不知!”

鱼幼薇也知道自己问他也问不出来什么了,他不过是个琴师,知道的,必然都已经告诉自己了。

究竟是谁,要这样害自己?

鱼幼薇心情不大好,陈韪起身告辞,鱼幼薇却道:“我这里情况,陈郎君也看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绿翘还要委托陈郎君再照看一段时间,待我处理完这些事,再将绿翘接回来。”

她说着,去了绿翘的卖身契,交到绿翘手中,告诫道:“你姐姐去的时候,把这张卖身契交给我,我一直拿你当妹妹看。你心中的想法,我如今都知道。今日这卖身契交给你,以后别跟我疏远了。”

“姐姐,你生气了吗?不要绿翘了吗?”

出乎意料,绿翘竟不愿意离去。

望着她与朱砂越来越相似的脸,鱼幼薇的心也软了几分:“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我这里事情多,不能照顾到你,你先去陈郎君家住一段时间吧。”

绿翘还要坚持,陈韪却说道:“绿翘,听蕙兰的话吧!”

绿翘这才不再说话,跟着陈韪离开鱼家。

这件事,鱼幼薇实在理不出个头绪。

他们走后不久,就人找上门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子安,他身后跟着几名家丁抬着礼盒,并两名穿红着绿的肥胖媒婆。

第58章 事发

这些人招摇而来,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的模样,到了此时,鱼幼薇还是有些不明白,自己与他并无交集,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怎么这人就这样纠缠上自己了呢?

“蕙兰,你我很久不见,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李亿笑容可掬,自认为风度翩翩。

驭夫送绿翘跟陈韪出去了,驭夫的婆娘跟刘氏去了杜府。现在家中只有鱼幼薇一人,她只能小心行事。

“寒舍太过简陋,怕怠慢了李郎君,有什么事,还是就在这里说吧!”,鱼幼薇看到他的样子,实在不想与他虚与委蛇。

李亿却不以为杵:“蕙兰,你莫不是忘了,我曾经说过,要娶你为妻的!”

“李大人,请慎言!”,鱼幼薇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李大人的结发妻子那是长安名门望族裴氏长房嫡女!”

长安名门望族裴氏长房嫡女,就是这几个字,让李亿一阵恼怒!让那个女人这些年来,仗着自己母族势力,狠狠地压制着自己!

别说是纳妾,现在家里连个长相水灵的丫鬟都没有,他日日夜夜防着自己,自从成亲以来,自己整日对着那个黄脸婆!

好在,自己给她下了避孕的汤药,让她怀不上孩子。这一次回来,她可是默许了自己可以纳妾的!

想到这里,李亿一阵得意,他无不高兴地说道:“蕙兰,温庭筠已经不要你了,如今你嫁给我,我一定不会负你!现在整个长安都知道你是我的人,除了我,哪里还敢有人要你呢!”

这话一出,气的鱼幼薇一阵发抖!

原来,真的是他搞的鬼!

“呸!”鱼幼薇狠狠地啐了一口,讥讽地说道:“李亿,这可是长安城,天子脚下,由不得你胡来!”

“哈哈哈!”李亿笑得开怀:“蕙兰,如今深得圣宠的如贵妃,是我族妹!我李亿如今即便是在长安横着走,谁又能奈我何?”

说着,他欺身走上前来:“鱼幼薇,我今日先纳了你,生米煮成熟饭,看看谁还能把我怎么样?”

他说着就伸手过来拉扯鱼幼薇,鱼幼薇倒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大胆,一时间,吓得双腿打颤,几乎要软下去。

李亿见鱼幼薇这个样子,正中下怀,一把揽过美人腰,把鱼幼薇搂在怀里。

他的手贴到鱼幼薇身上的一瞬间,鱼幼薇顿时一个激灵,她告诉自己要挺住,不能由他得逞,哪怕拼个鱼死网破…

她咬紧牙关,用力的推搡李亿,李亿冷不防的被她一推,竟一个趔趄,摔坐到地上。

由于用力过猛,鱼幼薇自己在跌坐在一旁,她连忙爬起来,却被李亿从后面拦腰抱住。

她拼命地挣扎,与李亿扭打做一团。

李亿带来的仆人想帮忙,却被李亿好一顿呵斥:“混账东西,滚一边去!”

鱼幼薇披头散发箕坐在地上,李亿站在旁边,失了耐心:“鱼幼薇,你别给脸不要脸,好言好语,你不听,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做了!”

鱼幼薇听了,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她这惊恐的模样,倒让李亿起了怜惜之情,他慢慢蹲下,靠近鱼幼薇:“幼薇,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说着,他伸出手。

就在他伸手的一瞬间,鱼幼薇突然伸出双手,在他脸上一阵乱抓、乱挠,趁他双手捂脸的时候,伸出右脚,对着他的裤裆,恨恨地踹了过去。

紧接着,李亿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在他痛的在地上打滚的时候,鱼幼薇已经爬起来,冲到房间里面,从里面把门栓的死死。

这一连番的变故,让那些仆役愣在了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门外一阵喧哗,原来是杜荀鹤送刘氏回来了。

见到自己家中一团乱,刘氏已经吓得没了主意,她忙冲到内室拍打着房门:“蕙兰,蕙兰你怎么样?”

这一声连跌一声地呼唤,让鱼幼薇从惊恐中醒来,她拉开房门,扑进刘氏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杜荀鹤见到她衣衫褴褛、头发蓬乱,伏在刘氏怀里瑟瑟发抖,肩膀耸的高高的,显然是受到极大的惊吓。他只觉得自己心痛的揪在一起,站在一旁也不知如何安慰才好!

杜荀鹤铁青着脸冲到院内,盯着蜷缩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李亿,心里一个念头呼啸而出:掐死他!非掐死他不可!

他定了定心神,对那些仆役喊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大夫?”

有几名仆役慌慌张张跑了出去,他冲着剩下的人说道:“你们快回杜家去报信,这里我看着!”

仆役都走了之后,杜荀鹤的手狠狠地掐着李亿的脖子。半晌,他松开手,目光下移,抓住了李亿的裤裆!

李亿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比刚才更要惨烈!

收到消息的李家人来到鱼家,看见的是鱼家的院子里挤满指指点点的人。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缩在一角哭得梨花带雨,一旁的李亿虽然昏迷不醒,却还是蜷缩着身体,护住下体。

来人是李亿的族兄,平时跟李亿有些不对付。见到这种情况,他大致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闹出这种事,无人愿意来收场,倒让他做这种倒霉的买卖?他心中着实憋着一股气!因此来到此处,倒也没有立即着人安置李亿。

反倒是院中站着的白衣少年让他眼前一亮。剑眉斜飞入鬓,星目迥然有神,身姿高大挺拔,肩宽腰窄。光看着外貌,俨然是一等一的人物。

杜荀鹤上前去跟他寒暄:“今天姨母一家到我家做客,回来就看见乱成一团!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李大人若真是喜欢,这个婢女送给他也行,但是主人不在,李大人这样莽撞,吓坏了婢女,出了这样的意外,让人如何收场?”

李亿的族兄早就认出这是鼎鼎有名的少年的将军,本来以为事情有些棘手,谁知对方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并没有刻意的责怪!听下人说是位小姐,怎么变成了婢女?

只是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思去思量这些,连连致歉:“这件事有杜将军在我便放心多了,家弟今天是莽撞了些!听下人说是将军让送信回家,今天我先带着家弟回去,改日再亲自登门向将军致谢!”

他目光扫过那个婢女,顿了顿:“这里还请将军照看一二,这婢子我李家一定会妥善处理,对鱼家有个交代!鱼家夫人小姐那里,烦劳将军代为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