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吾看到她急切又认真地样子,立时笑着抬起身来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好,我等着你。”
花柔的脸红扑扑的,眼中含情,美不胜收。
第二百四十九章 怎么可以输?
“唐箫、唐六两还有玉儿都受了伤,花柔和唐寂安然无恙,慕君吾一直没有出来。”
凤稚房主厅内,打听消息的弟子回来汇报情况,可凤主不知道怎么了,呆呆地坐在那里,连个回应都没有。
弟子等了半晌不见动静,小心翼翼地抬头:“凤主,您…”
“行了,下去吧!”
弟子在错愕中行礼退下,人刚走,唐飞燕匆匆跑进来,张口就喊:“娘,我的秘典呢?”
唐诗琪看她一眼,幽幽道:“我收走了,那功夫不适合你。”
“怎么会不适合呢,我昨儿个还练得好好的!”
“好好的,你就不会晕倒了。”
“我…我那是…”
唐诗琪起身拉上唐飞燕的手:“飞燕,娘不求你成为门中的佼佼者,只想你平平安安就好。”
唐飞燕闻言不由狐疑地看着唐诗琪:“娘,您到底是怎么了啊?打我昨天醒过来后,您就一直怪怪的,这会儿又说这样的胡话,莫非…我是害了什么病吗?”
“别胡说!”唐诗琪顿了顿又道:“你只是身子骨虚了些,需要隔三岔五吃些补药罢了。”
“哦。”唐飞燕拍拍心口:“那您和爹这郁郁寡欢,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的样子,是为什么呢…?”
“娘在自省,我这一辈子稀里糊涂地做了很多错事,到头来才发现…”唐诗琪看到唐飞燕清澈的双眼,突然收住了话头。
“发现什么啊?”
“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不需要知道,行了,快回去歇着吧。”
“可是秘典…”
“别再提秘典的事!”唐诗琪严肃地呵斥:“我说了这秘典不适合你,别再强求了!你把这茬给我忘了!”
看着立马又凶起来了的娘,唐飞燕很是无奈,当下懊丧地撅着嘴离开了。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唐诗琪一脸悲苦地闭上了双眼。
…
当花柔和慕君吾从阵法口里出来时,就看到唐九儿和几名唐门弟子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
“师父?”
唐九儿看了眼花柔,眼神就落去了她身后慕君吾的身上。
慕君吾当即行礼:“弟子见过毒主。”
唐九儿唇角轻抽了一下,随即看向花柔:“对你来说,唐门门规形同虚设吗?”
花柔立马低头道歉:“对不起师父,我并非有意违禁。我迟迟不见慕大哥出来,我实在是担心…”
“毒主,错在我,是我…”慕君吾见状赶紧抢言替花柔辩护,只是话没说完就被唐九儿一脸严肃地打断了:“行了!你是机关房的人,有错向你师父请罪去,我教我的徒弟,轮不到你开口!”
慕君吾诧异地瞥了一眼唐九儿,微微欠身,不再出声。
唐九儿此时又冲花柔道:“你现在去刑堂领罚,罚完再来见我,哪怕是三更半夜,我都等着你。”
“是,师父。”花柔应声后,迅速冲慕君吾微笑了一下就赶紧走了。
唐九儿看了一眼慕君吾,也走了。
慕君吾站在原地愣了一瞬,才迈步离开。
…
渝州河堤处的酒肆一直是人们聚集热闹的地方。
彭岚坐在上次慕君吾喝酒的那张桌子处,拿着一壶酒慢慢地自斟自饮。
胭脂站在酒肆门口,眼里满是关切,却不敢靠近打扰,偶尔客人前来准备饮酒,胭脂就会递上几个通宝,将人打发了去。
一壶小酒饮下,再要了一壶后,罗诚骑着马赶到这里,刚要入内却被胭脂拦住了:“小姐说,谁都别打扰她。”
罗诚朝内看了一眼:“可是所有的安排,得小姐心里有数才行。”
“但小姐她…”
“让他进来吧!”彭岚说了一声,将杯中的酒饮下。
罗诚一到彭岚跟前,立刻拿出一个羊皮卷,摊开在桌上:“小姐,这是夷州地图,我们打算在这几个地方动手…”
罗诚指着地图上设定好的几个地方,给彭岚详细说明此次的整个安排,虽然彭岚一直偏着头看他,看着罗诚的嘴在动,但是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发呆。
“…以上就是我的计划,小姐可有什么异议?”
彭岚笑了一下:“有你做安排,我无需担心。”
“既然如此,属下立刻叫人行动。”罗诚说完就要起身离开,彭岚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喝一杯再走吧!”
罗诚惊讶地看向彭岚,但还是坐下了,看着彭岚给自己斟酒后,他有些紧张地捧起,刚要喝,就听到彭岚的声音有些飘:“你是不是…喜欢我?”
罗诚僵住,抿唇道:“属下…不敢有非分之想。”
“是不是非分,不由你妄议。”彭岚波澜不惊地给自己倒酒:“你只回答我,是与不是。”
彭岚说完放下酒壶便死死地盯着罗诚,盯得罗诚吞咽了好几次口水,才鼓足勇气点了点头。
彭岚笑了一下:“你喜欢我什么?”她问完抓起酒杯饮下,罗诚却是震惊得有些僵直,局促不安道:“属下…都喜欢。”
彭岚再笑:“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挑剔啊!”说着又去斟酒。
罗诚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她:“小姐白璧无瑕,无可挑剔。”
彭岚笑着举起酒杯:“你说我无可挑剔,他却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到底是玉?还是泥?”
彭岚仰头再次喝酒,这次却是一滴泪划落脸庞。
罗诚偷眼看她,见状很是心疼:“小姐切不可妄自菲薄,公子只是…还没发现小姐的好…”
“行了,你做事去吧。”
她不需要他的任何安慰与怜悯,因为他不配,而她之所以问不过是糊涂,糊涂自己究竟是哪里不好,为何偏偏入不了那个人的眼。
论相貌,她可以说是一等一的倾国色;
论姿态举止,更是从小她就严格受教,端庄优雅处事不惊;
论家世和眼界,她堂堂节度使之女,开国侯家的嫡长女绝对可以成为那个人身边最合适的贤内助。
可是他居然根本不在意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她,提什么解除婚约。
这,简直就是羞辱。
被逐的罗诚无奈起身,看了几眼彭岚后,默然离开。
他走后不久,彭岚盯了眼罗诚未喝的酒,抬手扫落,眼中隐有戾气。
我彭岚,怎么可以输?
第二百五十章 你要当门主
花柔对于受罚没有任何异议,当她受罚归来进入院中时,就看到唐九儿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立刻上前行礼。
“师父。”
“领了罚了?”
“嗯。”
“罚了你什么?”
“罚跪了一个时辰。”
唐九儿看了她一眼,指指对面:“坐下吧,我有话和你说。”
花柔乖乖地坐去了对面石凳上。
“你在生死冢里继承了秘术?”
花柔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自己继承的,是什么秘术吗?”
“我不大清楚,但似乎…和毒有关,我的毒功好像提升了不少。”
唐九儿沉吟道:“说说你继承秘术时的情况。”
“是,当时本是唐箫在池中运功,但他受了伤,承受不了池中的毒,就叫我拉他出去,但当我伸手拉他的时候却反被他拉入池中,无奈之下我只得听他的话,开始运功…”
唐九儿挑眉打断:“你进入时,池中之毒已经开始融汇?”
“嗯,当时那个像树一样的东西已经沉下去了四层…”
唐九儿的挑眉在这一瞬变成了皱眉,花柔见状赶忙询问:“怎么了师父,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唐九儿却垂了眼眸:“你…继续说。”
“我泡在池水中,按照唐箫师兄所说的运功引导,全身先似被虫咬,而后似被针扎,再往后如刀割,如火烧,越来越痛,到了最后更似被万蛇撕咬…”
唐九儿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池水剧毒常人沾之即死,毒物融入后毒性猛增,你感觉到的种种乃是你体内血脉承受的数次毒淬。当你成为剧毒之体,方才能练习‘太一毒经’。”
“‘太一毒经’?您说的是池底显露的那些功法吗?”
“不错,无间毒功可让万毒俯首,而太一毒经能令…万物俯首。”
花柔嘴巴微张,一脸迷茫。
万物俯首?这什么意思啊?
唐九儿看了眼花柔轻叹一声:“不必惊讶,若非如此,也不会习得此功者,可掌唐门了。”
花柔“蹭”地站了起来:“真的要我执掌唐门吗?可是我…”
“我今日想和你谈的就是这个,虽然你继承了太一毒经,但你对唐门所知尚浅,若你此时继承门主之位,只怕会令门内生乱。”
花柔闻言急忙摆手斩钉截铁道:“我不想当门主。”
唐九儿笑了:“这事儿,你做不了主,总之现在你不能告诉大家你已经继承了太一毒经,只说继承了秘术就好,等你对唐门知根知底了,也就是时候掌管唐门了。”
“啊?”花柔难以接受:“难道我一定要当门主吗?我…我若成了门主,那唐箫师兄怎么办?”
唐九儿看着花柔,眼里有些无奈,却沉默不语。
…
密室里,姥姥站在唐箫面前,看着他那不知悔改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起来吧!”
唐箫听话起身,但腿上有伤,又加之跪了这么久,一时不稳有些趔趄,姥姥立刻伸手去扶他,随即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唐箫这才注意到姥姥左手包扎着:“您的手怎么了?”
姥姥唇抿了一下,淡淡道:“断了一指。”
“发生什么事了?”唐箫急切起来,然而姥姥却缓缓地走到一旁坐下,将脖颈上的饰带扯下,露出了伤痕。
“这…”唐箫震惊地冲到跟前:“怎么回事?”
“就在昨日,家业房和凤雉房动手了,不过他们没能伤我分毫,反倒让我把夺魂房里那些个蛀虫都挑了个干净!”
“那您这伤是…”
姥姥没有回答唐箫,而是从袖带里摸出了唐九儿截获的绢书,递给了唐箫。
唐箫看后,脸色大变:“这人是谁?”
姥姥看着唐箫没说话。
唐箫眼珠子一转,惊愕地连退两步:“难道是…红姑?”
姥姥点头,唐箫一把攥紧绢书:“能让您防范不及而中招的,定是身边极为亲近之人,但她怎么会…”
唐箫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从他记事起,红姑就是跟在姥姥身边的亲随啊!
“我们的对手可不仅仅是一只老狐狸、一头狼,我以为他只是从我这里见了些好处,临时起了贪念,但殊不知,人家一早就瞄上我们了。”
“您是说…姓孟的原本就想吃掉唐门?”
“不错,否则我身边怎会有这样一颗棋子?”姥姥说着盯着唐箫:“箫儿,现在你还觉得让花柔继承秘术,成为唐门门主,是对的吗?”
…
毒房的院落里,唐九儿与花柔轻声交谈。
“这次试炼你们获胜,按照规矩明日将会被赐姓为唐,以后就要改口叫你唐柔了。”
花柔还没从非要成为门主这件事上缓和过来,闻言慢慢地坐回石凳上:“师父,为什么我们要改姓?”
“赐姓后,你才是真正的唐门人。不但可以进入秘典阁学习,还能得到门内的倾力相助,特别是你的毒功,无间也好,太一也罢,都是需要毒饲帮你提升的。”
“毒饲?那又是什么?”
“过两日你便知道了。”
花柔只得点点头。
“花柔,门主之位对你来说可能很遥远,你从未想过。但人生很多时候会给你意想不到的选择,我希望你不论遇到多大的难题,都能勇敢地面对,不忘初心。”
唐九儿突然的教诲,令花柔错愕又不得不正襟危坐道:“是,师父,弟子记住了。”
唐九儿站起身来,花柔立刻跟着起身。唐九儿此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怜惜:“以后,要有防人之心,不管那人是谁。”说完她不等花柔反应过来,迈步就走,花柔看着唐九儿的背影,神情不解:师父这是要我提防谁呢?
…
“为什么不说话?”密室里姥姥看着一直沉默的唐箫,质问道:“现在知道你一时冲动的决定,有多草率了吗?”
唐箫犹豫了一下鼓足勇气道:“姥姥,对于花柔继承秘术这件事,我并不认为有错。虽然孟知祥野心不小,但我愿意尽力去帮助花柔治理好唐门…”
“啪!”姥姥愤怒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好一个尽力帮助!我辛辛苦苦栽培你到今天,难道只是为了要你做一个房主吗?”
“姥姥,我…”
“你死心吧!花柔是做不了唐门门主的。”
“为什么?”唐箫有些急躁气闷:“姥姥!她已经学会了太一毒经,您就算想拦,想让所有人都反对也是没用的啊!门规可是…”
“我拦?我的确想拦!但真正拦住她的不是我,而是她的爹娘!”姥姥无奈地瞪着唐箫:“她们可是死在了我唐门弟子的手中!”
“什么?”唐箫惊呆了,而姥姥双眼全是阴霾:“把唐门交给她,我绝不答应。”
“为什么花柔的爹娘会死于唐门弟子之手?”唐箫激动地惊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姥姥重重地叹息道:“埃,我要是早告诉你这些,或许…就不是今天这个结果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夜,噬心
月亮高挂夜空,星辰在闪烁。
花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白日里,唐九儿说她会成为唐门门主的话,着实惊吓到了她。
且不说她一个才入门不足一年的丫头有何德何能敢肖想门主之位,只说门主之位的重与责,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怎么负担的起?
更何况…门主之位不应该是唐箫的吗?若真的变成了她,唐箫该怎么办啊?
还有母亲曾告诫她,不可往蜀地去,要远离唐门,现在阴错阳差弄成这样,已是无奈,她固然知道母亲与唐门必有渊源,也是打定主意日后弄个清楚明白就远离的,可是这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她终有一日要当唐门的门主,这可就…
她烦闷摸不着头绪,睡在另一边床榻上背对着花柔的玉儿,此刻也睁着双眼,面色忧虑。
疤痕被红姑发现,她已经意识到,危机重重。
放下屠刀,改邪归正,他们会信吗?会在乎吗?依照唐门素来的脾性,玉儿觉得自己未来堪忧、生路渺茫。
在花柔和玉儿无法安枕的时候,姥姥和唐箫也没有睡。
姥姥虔诚无比地跪在祠堂里静默地守望着牌位,长明灯的光影将她的面容照得忽明忽暗。而唐箫则站在自己的房间窗前,凝望着天上的月亮,目光悲怆。
这一夜,有人愁就有人笑。
唐寂盘膝坐在床上,他的面前是打开的青铜匣子,内里有金色的圆冠和一些他挑拣出来的刻有图案的破损竹简,以及一件半尺长的玉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