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雷转头看向有点懵的唐飞燕:“你要死,我不拦着你!反正我唐雷的女儿,应该嫁给一个爱她、疼她、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男人,而不是唐箫这样根本不在乎她的人!”

唐飞燕嘴巴扭了扭,没敢出声,但唐雷已经激动非常。

“你娘当年为了生你,险些丧命,如今再无所出,你要是希望她日后以泪洗面,老无所依,你就去死!”

唐雷说着再往前一步。

唐飞燕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她爹?

她泪眼蒙蒙地看着唐诗琪:“娘,我…”

“爹知道你喜欢唐箫,也知道你恨我和你娘瞒着你做了许多事,可是我的傻闺女啊,当爹娘的怎么会去害自己的女儿呢?”

唐雷说话间,又上前两步,离飞燕不过一步之距。

“可是…可是你们要唐箫死啊,我…我不能接受!”

“你错了,我们从来就没有对唐箫下过手。”

“你不承认?”唐飞燕激动地瞪着唐雷:“你让唐钰他们在箭簇上下毒,你还…”

“飞燕!那与我们无关!”唐雷大声否认,一旁的唐诗琪也立刻上前几步:“是啊,我和你爹谋求的是什么,你是知道的,就算唐箫死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我们干嘛要动他?”

“飞燕!你清醒点!这唐门里,有异心的人那可多了去了!门主偏爱唐箫,一心把他当继承人培养,但是这么多房、所有弟子全都同意吗?这次的事,明摆着是有人想趁乱要了他的命,而你却恨上了我和你娘!”

“真的是这样吗?”唐飞燕将信将疑:“那你们为什么不和我解释,还把我关起来?”

“解释?”唐雷冷哼道:“有这个必要吗?反正我也看不上唐箫,他的心里没有你,就不配做我的女婿!”

“可是爹,我…”

“飞燕!别再犯傻了!你越是这样,唐箫越是不会把你当回事!爹希望你,嫁一个比唐箫好十倍、百倍的男人,让他知道,错过你,是他一生都要后悔的事!”

唐飞燕看着唐雷,眼里慢慢蓄满泪水,慢慢地,手中的破损瓷片也离开了脖颈,终被丢在了地上。

“爹!”唐飞燕扑进了唐雷怀中号啕大哭。

唐雷搂着唐飞燕,扭头看向唐诗琪,彼此长出一口气,眼神透漏着疲惫与无奈。

圆形大厅里,花柔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大厅之中,嫣然浅笑。

而其他人三三两两地站在壁画前,细细观察。

唐六两蹭蹭下巴,伸手拽唐寂的衣袖:“这些画里都有一个头画着眼睛的人,可怎么长得不大一样?”

“一幅图画纪录一任门主,自然不同。”

唐六两惊讶道:“这些都是咱们唐门的门主?”

唐寂点点头。

“哦,怪不得好多都是女的。”唐六两喃语中,唐箫指着两幅壁画中的空缺处:“这里是少了一幅吗?竟然被抹得如此干净。”

他身边的慕君吾伸手摸了一下石壁:“被人一刀刀刮掉的,当然干净!”

唐箫闻言,立刻凑近细看石壁,果然看到了非常细的刮痕。

“奇怪!这里这么多壁画,为什么要单单刮掉这一幅呢?”玉儿好奇地也凑了过来:“是有什么秘密吗?”

第二百二十二章 炸了!

唐门的秘密,这帮人里最有可能了解的,就只有唐箫了。

大家几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唐箫,唐箫赶忙摆手:“你们别看我,这个我可不知道,姥姥从不和我说这些。”

慕君吾轻喃了一句:“也许等你成为门主,就会知道了。”

“或许吧!”

“你们快看!”此时玉儿伸手指向壁画下方:“每幅壁画的下方都有一些像线虫一样的黑线。”

慕君吾瞥了黑线一眼,淡定道:“那是记数用的,表示这幅图记录的是第几代门主的丰绩。

“一、二、三、四、五、六、七。”玉儿伸手点着壁画数数:“啊!第七代门主的壁画被刮掉了!”

唐六两感兴趣地接茬:“那看来,第七代门主一定有什么丑事不能提喽!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唐箫认真地想了想:“应该是违背了教义,又或是给唐门带来重大危难的事,不然壁画不会被刮掉。”

“又或许…”慕君吾看向唐萧:“是唐门的重大机密,怕进来的人看到了生出异心,会给唐门带来危难,也说不定。”

唐箫看着慕君吾,两人目光相对了几秒后,唐箫点了点头赞同道:“有可能。”

不远处,唐寂沉默着,若有所思。

隐藏在成都府龙泉山脉深处的一片开阔地里,有孟知祥秘密设置的一处工坊。

这里聚集着他从四处招募而来的能工巧匠,特别是铁匠是数量最多的,因此坊间的冶炼场,也大大小小的有七八个,终日里,烧炉化水,建模锤砸,叮叮咣咣地,忙得是热火朝天。

因着孟知祥对此事的在意,宋志便时常来检查,今日在王管事的引领下检阅各处时,看到了架子上放着一些已做好的兵器,便信手抓起一把长枪,舞动了几下,又换了一把陌刀试手。

“这些兵器做得不错。”

“先生请放心,这些都是按照主人要求打造的,保证对冲时硬度刚猛,不会折断!”

宋志满意地将陌刀放下,颇有深意地看了王管事一眼:“那…那些做得如何?”

王管事犯愁地摇了摇头,一脸的苦色。

“不是给了两个成品做样子吗?”

“先生啊!那东西可不像铁器啊,是会爆炸伤人的!我寻的那两位匠人虽是常碰这些东西的,也不过是做做烟花而已,哪里就做得出那东西了?”

“可那东西,才是主人最想要的!”

王管事看着宋志不悦的脸色,忙是欠身低头:“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会嘱咐他们再…”

“轰”地一声巨响,打断了王管事的话,更引得房子都瑟瑟地抖动了一下,落了不少灰尘草屑下来。

宋志惊愕地抬头看房顶时,王管事已经脸色大变的转头就往外跑,宋志见状自然跟了出去。

一出去,就看到大约五六十米开外的一处院房是坍塌之状,那管事撒丫子的就往那边跑,宋志也跟在后面,然而两人才跑了几步,那坍塌处又是一声轰隆巨响。

??大地震动,王管事和宋志一个踉跄扑跌在地,再抬头起来时,但见那塌陷处,黑色硝烟腾空而起,已是遮天蔽日般地黑压压一片。

房屋塌陷处,黑色硝烟与尘土混杂在一起,四周散碎着一些燃烧的火苗。

周遭的人群因惊吓,大都失神地看着黑色硝烟地弥散,过了七八秒后,他们才反应过来,立即去刨坑救人。

然而,被救出来的人,身体黢黑,血肉模糊,根本没有了气息,更有一人从废墟里刨出一只残臂,吓得马上扔在地上,转身呕吐起来。

此时,王管事也终于是跌跌撞撞冲到了废墟前,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切,他僵住了。

宋志气喘吁吁的追到近前,一看到这满目疮痍也是错愕又不解,皱眉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管事劫后余生般虚弱地答道:“炸了。”

“什么?”

王管事颓然而畏惧地转头看向了宋志:“先生,您给的那两个成品…炸了。”

宋志闻言瞬间脸色发白,再看这片废墟时,除了眼中的惧色,腿肚子都有些抽搐了。

这唐门的火器,也…太邪性了吧!

书房内,孟知祥盯着前来汇报的宋志,面色阴沉。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老爷责罚。”

“罚你有何用?”孟知祥脸色薄怒:“行了!炸了就炸了,再弄两个成品来。”

“可是老爷,现在先且不说这成品好不好弄,这次这么一炸,工人们都给炸散了!现在是没人敢碰了啊!”

孟知祥眉毛一挑:“要没有这样的杀伤力,我何必费心让你们制作。”

宋志低头不语--这话是实话,他反驳不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去川西各地城池的夜市里散消息,凡是烟花匠人,都招募过来。”

“是,老爷。”

“让匠人们分散开工,选些隐蔽的地方,不要再惊了一窝。”

“明白。”

孟知祥摆手,遣了宋志出去后,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桌前,面色愈发阴沉。

“没用的东西,守着火器房,既弄不出秘方,又弄不出像样的火器来…”他嘟囔了一句,眼珠子一转,提笔就写了一张纸条,而后叫了心腹过来。

“老爷。”心腹恭敬折身候在书桌前。

孟知祥将纸条折叠成信条后,又浇上火漆烙印,才递给心腹:“即刻送过去。”

心腹一看火漆烙印,严肃慎重道:“是,老爷。”

心腹走了,孟知祥伸手捋了把胡子,冷笑道:“凡事,总要多留些后手啊!”

时间飞逝,已到黄昏。

圆形大厅里,唐箫、唐六两和唐寂站在壁画前观察,讨论。

玉儿则疲惫无趣地坐在一旁等待,看起来有些孤单。

慕君吾则站在花柔面前,细细观察她的面部表情和反应,沉默不语。

“花柔还是一直在笑吗?”玉儿懒懒地问着。

慕君吾点了点头。

“真羡慕她,在幻境里遇到的定然都是开心的事。”玉儿说着叹息一声低下头,手指在地砖上划拉起来。

慕君吾扫了她一眼,继续看回花柔。

“我说,这都多久了?”唐六两其实早就没什么耐心了,他嘟囔起来:“花柔怎么还不出来?”

唐寂看向花柔:“她应该是很喜欢所处的幻境吧!”

唐箫闻言,迈步来到慕君吾和花柔身边:“花柔一直在幻境里,倘若出不来,可不是好事。”

第二百二十三章 神奇的阵眼

唐箫的担忧何尝不是慕君吾的担忧?

别人的幻阵都是痛苦的,这多少让人会产生一些逃避的情绪,解脱出来也相对容易。

可是花柔一直在笑,这种甜蜜是最可怕的,它能令人沉溺其中,甚至于你知道它是假的,都心甘情愿的待在其中。

“这样,我们不妨四处看看,先弄清楚这这幻阵如何形成的,再帮她找个办法出来。”

慕君吾的提议换来了大家的响应,当即四散寻找。

慕君吾此时回头看了看入口处的拱门内廊,朝那边走去。

“你要往回走?”唐寂诧异询问。

“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形成幻阵的关键就在这内廊中。”

“我和你一起!”唐寂说着走了过去,慕君吾并未拒绝,当他们两个进入内廊后,玉儿却紧张不安地攥了拳头。

拱门内廊里,慕君吾和唐寂一前一后在内廊里观察,摸索。

慕君吾若有所思地察看那些鹰头、鱼尾、人面的摆设,他眨眼频繁,手指也在不断地往复掐算,而唐寂看似观察,却不断地偷瞄着他,心里盘算着动手的可能。

如果我在这里动手,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三招之内必须拿下,还不能让他出声,否则我就暴露了,可是…我并没有万全的把握…

“嘶…”慕君吾倒抽一口凉气,这引起了唐寂注意,他凑了过去:“怎么了?”

慕君吾指着面前几个雕像:“这些雕像,如果把他们看作是阵列的话,那这条内廊就是一个‘四丁五行阵’。”

“什么阵?”

“幻阵。”

唐寂点头道:“所以我们才都入了幻境呢!不过,你之前怎么没察觉?”

“因为整个内廊没有阵眼,阵不成形。”

“没有阵眼?”唐寂很惊讶。

“所以我一开始也没察觉这是个幻阵,着了道。”

“不对啊!没有阵眼,则不成阵,那我们是怎么入阵的?”

“因为......我们就是阵眼,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慕君吾把带在身上的石牌拿了起来:“是它!”

圆形大厅里,唐箫和唐六两四处探寻可能,玉儿却是站在花柔的面前,一脸忧色地多次看向内廊。

看着看着,她像是做了决定一般地点了下头。

花柔,你救了我,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痛苦,哪怕…是和他为敌。

玉儿当即表情决然的转身奔向内廊,但她刚跑到内廊口时,慕君吾和唐寂一起走了出来。

玉儿一时怔住,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唐寂一眼,恰此时。唐六两正好转头看到唐寂,立刻关切上前:“寂哥?你们这么快就出来了?”

“慕君吾已经发现了内廊的秘密。”

唐箫闻言也迅速凑了过去。

慕君吾捏着手里的石牌往前走了几步后,眉头微微一蹙。

“内廊有什么秘密啊?”唐六两一脸好奇地看着慕君吾。

“内廊是一个缺少阵眼的幻阵,而我们每个人身上的石牌就是阵眼,所以我们一旦穿过内廊,就会进入各自的幻境。”

唐箫和玉儿皆惊诧,唐六两则是咧嘴道:“太夸张了吧,就这么个石牌会是阵眼?”

“虽然难以解释石牌为何会有如此神妙之处,但是,你们仔细看一下石牌就会发现,它和之前已有所不同。”

众人闻言立刻低头看石牌,果然大家的石牌上都多了一道划痕,只不过每个划痕的方向,长短,深浅各不相同,而且所有的石牌颜色较之前也偏红了一些。

“诶?什么时候多了一道痕迹啊?”

“我的也是!”

“我也有。”

“一样。”唐寂跟着大家一起表态,慕君吾看了一眼花柔,快步走了过去看她身上挂的石牌。

大家好奇之下也都跟了过去,此时唐寂趁着众人背对,忙将自己身上挂着的石牌塞进了衣服里。

“怎样?她也有吗?”

慕君吾看着花柔干干净净的石牌,摇头道:“尚未,估计等她冲破幻阵,就会有了。”

“当是如此。不然刚才你我从里面再出来,应该会再次进入幻阵。”唐寂的补充令大家点头赞同,而此时慕君吾看看花柔,又看看她身上的石牌,忽然眉一挑:“或许,我可以进入花柔的幻境,带她出来。”

众人愕然间,慕君吾已伸手握住了花柔身上挂着的石牌。

登时,他感觉周遭一切都在旋转…扭曲…

而后,慕君吾发现他站在了一个农家小院里,他的身边站着花柔,不过她的视线却是向前的。

“花柔。”慕君吾有些惊喜的唤她,可是花柔没有任何反应地看着前方。

慕君吾顺着花柔视线看去,他看到了翻药材的中年汉子,以及从灶房里走出来的美丽妇人。

“鱼蒸好了!快来吃吧!小柔,快去,叫你爹吃饭了!”

妇人说完又返回了灶房里。

花柔激动地从慕君吾身边跑开,然后她给中年汉子,舀水洗手,而后一家人就在他的眼前,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用餐。

慕君吾看着花柔的脸上扬起了甜美的笑容,不禁自己的眼中也充盈了羡慕。

这些饭菜一定十分美味,真想也有这样的机会与父母一起吃顿饭啊!

他想着,看着,殊不知圆形大厅里的他,双眼是空洞的,但嘴角却浮起一丝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