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钰和唐紫枫一人一句,催得唐飞燕烦躁不安,犹豫中还是走向了唐箫伸手要去掏他身上的令牌。

“住手!”默不作声的花柔见状蹭得一下站起来并两步冲到了唐飞燕的面前:“你们不能这样!”

唐飞燕看见花柔就来气:“用不着你来管!滚开!”她大吼一声,抬手扬鞭朝花柔抽去,花柔动作机敏地刚闪避开来,唐钰等人也已经纷纷对她出手。

花柔脚下步子一滑,直接用出了之前慕君吾教她的迷踪阵法步,将这些攻击尽数闪避开来,此时倒在地上的唐箫喝骂道:“唐飞燕,你们多人围攻一个,无耻!”

这一句骂,骂急了唐飞燕,她手中鞭子一转向,全往队友的身上抽,边抽边骂:“谁要你们帮忙了?谁要你们出手了?滚!都给我滚开!滚开!”

队友们谁也没想到唐飞燕抽自己人,一时间被抽得是四散跑开,唐钰急了:“唐飞燕,你理智点好不好?她可是敌人!”

“敌人也是我自己来打!”唐飞燕怒道:“对付她,十招足够!你们谁敢上来,我抽死谁!”

唐飞燕挥舞着鞭子,横行霸道地不是一点点,唐紫枫和唐钰无奈地对视一眼后,只能和其他人退开。

唐飞燕此时看向花柔:“现在,我亲自来教训你!”

话音落下,唐飞燕就朝着花柔挥鞭而去。

而此刻,唐钰的眼神却落在了慕君吾的身上。

唐飞燕手中的鞭子舞得是呜呜生风,每一下都抽得分外狠戾,完全不留余地。

花柔一直在闪躲,她没有出过手,只是一味的闪避,纵使她没有被抽中,却看起来很是狼狈,有些下风受挟的感觉。

“花柔怎么不用毒功呢?”躺在地上的玉儿焦急无比:“她干嘛总是躲?”

“她怕伤人。”慕君吾看着花柔,眼里的忧色十分浓郁。

玉儿一愣,大声喊道:“花柔,带上你的手套,和她打!”

“手套让师父收走了。”花柔很为难。

进来试炼的前夜,唐九儿说试炼之地不可携带那手套,便收走了,说等她出来再给她,她那时上交了手套忧心忡忡地问唐九儿,若是对敌该怎么办?

唐九儿说,用你的毒功就是。

可是,毒,怎么能是随意使用的呢?

花柔不认可,自然不愿意用,但失去进攻能力只能防守的她怎么可能有对抗之力?

连续闪避了七八招后,唐飞燕的鞭子还是抽在了她的身上,那力道生猛地让她一个踉跄摔跌在了唐箫的身边。

“唐飞燕,你给我住手!”唐箫见状当然喝止,唐飞燕眉毛一挑,怒火中烧:“怎么?这就心疼了?还早着呢!”

当下,唐飞燕抡着鞭子就朝花柔抽去。

“花柔,用毒功!”慕君吾此刻大声催促,花柔一个翻滚避开鞭子,不安地喊她:“我那是毒,会伤到她的!”

“你不伤她,她却不会放过你!”唐箫瞪着唐飞燕忿忿而言,唐飞燕闻言又朝花柔抽来。

“控制你的毒功力道,让他们和我们一样就好!”慕君吾话音之时,唐飞燕的鞭子正好抽打在花柔身上,花柔忍痛反手一抓:“飞燕师姐,对不起啦!”

花柔当下运起毒功,唐飞燕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就要抽走鞭子,可是花柔死死拽住,她根本抽不走。

“得罪!”花柔一声轻喝,上前出招。

毒功啊!双掌带毒,唐飞燕虽未亲自领教,却也是看过花柔出手,眼见她靠近自己,手里软鞭子无法使用,情急之下,直接抽出腰间匕首就朝着花柔刺去。

花柔临危不惧,脚下步子一变,单掌以手背拍打在了唐飞燕的手腕上,立时那短匕飞落于地。

唐飞燕见势不妙,丟了手中软鞭迅速退走,花柔却如附骨之蛇缠附在后紧贴连攻。

此刻,唐飞燕根本不敢接招,先前她的手腕就挨了那么一下,这会儿从手腕到臂膀完全发木发麻,几乎要失去直觉,若是人挨上一下,岂不是要完蛋?

故而,她开始了一味的闪避,狼狈不堪,那唐钰眼看唐飞燕情况不妙,迅速地扫了一眼慕君吾,立刻看向唐紫枫。

唐紫枫此刻十分不安地也看向唐钰,见他与自己眼神对视,当下点了头,迅速从腰间摸出三根三寸长的银针,捏在手中,另一只手覆盖遮掩。

唐钰此刻也左手伸进右手的袖袋之中,盯着慕君吾。

第二百零四章 这就是我的原谅!

花柔双掌带毒,即使掌力未落在唐飞燕的身上,但掌风中也有余毒弥散。

她克制了毒功的层级,只敢用出一成功力,但饶是如此,一串掌风的近身左呼右扇之后,唐飞燕也开始眼冒金星,意识涣散。

花柔一连三掌递进向她袭来,她脚步虚浮不说,人已无法再闪躲,只能闭眼等着挨掌,然而就在此时,唐钰和唐紫枫疾步冲到慕君吾和唐六两身后一起动手!

唐钰是摸出一把匕首刺向慕君吾后背。

唐紫枫则是手里三根银针朝着唐六两的后颈上扎去!

“小心!”玉儿大喊着倒向慕君吾,与此同时,唐寂已使出浑身气力、抬手去护住唐六两的脖颈。

这一刻,不过一瞬间的事。

慕君吾身子一歪,避开了匕首,但匕首却划伤了玉儿前来保护与阻挡的胳膊。

唐紫枫的三根银针则扎在了唐寂的胳膊上。

此刻,花柔的毒掌因为玉儿的呐喊悬停在了唐飞燕的身前,她迅速回头看到的是唐寂目露凶光的暴喝:“你敢伤他,我要你命!”

花柔震惊不已,她顾不上唐飞燕了,迅速回撤前来保护大家,而唐飞燕在听到玉儿惊呼时也睁开了眼。

此时,她是呆滞的,是惊讶的,是懵的,她完完全全没料到唐钰和唐紫枫会有如此行径!

唐钰一击不中,手中匕首再次刺向慕君吾,可慕君吾却是身子又一滚躲过了。

唐钰很意外,他没想到中了软骨散的慕君吾居然还能如此灵活自如,他还想动手,但是没机会了!

匆匆赶过来的花柔一掌就打在了他的肩头上。

“啊!”实实在在的一掌,毒立时渗入唐钰的体内,痛得他抱住胳膊,整个人随即癫狂疯嚎起来:“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呢!”

失感!

一痛之后,他的胳膊仿若不见了!

他抱着,捏着,急切地按压,抓扯,可是他却完全感觉不到这个胳膊的存在。

没有触觉,没有痛觉,什么都没有了!

下一秒,花柔反手手背在他的胸口处一擂,唐钰立时摔了出去,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起来。

手背,毒性低于掌心直接接触,毒量少,且发的缓慢。

可是才对胳膊失感的唐钰却是心生恐惧,他倒在地上翻滚着,他明明还有感觉,却已经开始觉得整个身体都在失去存在感了。

就在唐钰陷入恐惧的时候,花柔的双掌也拍在了唐紫枫的背上。

唐紫枫立刻身体僵硬,痛苦地倒在地上痉挛、抽搐。

“花柔,还有他们几个,快!”唐箫高声提醒,花柔一脸怒色地朝剩下的三人奔去。

不过顷刻间,那三个就被花柔放倒在地,呻吟打滚,抽搐嚎叫。

花柔顾不上他们,为怕唐飞燕会伺机行凶,她给了完全呆滞不动的唐飞燕肩头一掌:“你们真是一帮恶棍!”

她喝骂一句,看着唐飞燕痛苦倒地后,赶紧收敛了毒功之势,立刻奔去慕君吾身边救人解毒。

此刻,唐飞燕倒在地上固然痛苦,但她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花柔倒出带进来的药丸,迅速给大家解毒后,众人慢慢都恢复了气力。

玉儿的伤口在流血,花柔忙去给她包扎伤口,此刻,唐寂拔出胳膊上的银针,直接朝着唐紫枫走过去,一把将他提起,欲拿银针扎他。

“等等,寂哥!”唐六两大喊一声来到唐紫枫身边,一脸不解:“我和你有仇吗?”

唐紫枫瞪着唐六两,痛苦地挤出几个字:“有你…我们…哪有…出头之…日…”

唐六两愣住了,唐寂此刻却将手里的银针直接扎进了唐紫枫的脖颈,唐紫枫登时毙命。

“寂哥!”唐六两震惊不已:“你…”

他以为唐寂会扎他几下报复报复,万万没想到他竟直接杀了唐紫枫。

“他敢伤你,就得死!”唐寂的表情硬冷如冰,杀气腾腾。

“可是你杀了他,会被罚的。”

“无所谓。”唐寂说着丟下唐紫枫的尸体不做理会,唐六两闻言是既感动又难过,一时失措无助地立在跟前,茫然地像个迷失的孩童。

慕君吾此时来到了唐钰身边,他慢慢地蹲下,看着唐钰。

被恐惧完全裹挟的唐钰哀声求饶:“我错了…求求你…别…别杀我…”

“你…也是嫉妒?”

“我…慕师弟,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一时糊涂…”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慕君吾说着拿起匕首一把扎了下去!

“不要…”唐钰绝望大喊,然而慕君吾的匕首并未扎进他的心脏,反而是迅速地在他的右手手腕挑了一刀。

唐钰的手臂可是失感状态,所以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到他看清楚那伤口的情况,整个人都癫狂了:“你…你废了我!”

“是”慕君吾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他:“这就是我的原谅!”

唐钰痛苦哭喊,但此刻谁会在乎呢?

一个人学来的技艺不用在善处而是四处行恶,那再好的技艺和本事,他都不配拥有。

唐箫看了眼哭喊的唐钰,又看了眼死掉的唐紫枫,随即起身来到了唐飞燕的身前。

唐飞燕盯着唐箫,她底气有些不足,眼神闪烁,但她又努力地昂着下巴,倔强着等待着来自唐箫的怒火。

唐箫蹲在了唐飞燕的身边,他没有发怒,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把唐飞燕腰间的荷包摘了下来,当场打开看了一下内里的令牌后,随即伸手重击了唐飞燕腰间的竹管。

一道红色的烟缕呼啸升空。

“唐箫,我…”唐飞燕尝试解释,可是唐箫手在嘴边做了噤声的动作,唐飞燕嘴唇翕张了两下,闭上了。

唐箫目光冰冷而漠:“我和你,已无话可说。”

他说完拎着那荷包走回大家身边:“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大家纷纷点头,花柔扶起了玉儿,唐六两低头跟在唐寂身后,大家默默地离开。

此刻,他们并没有丝毫的喜悦,而唐飞燕看着唐箫的背影,泪水如断线的珍珠颗颗滴落。

大家走远一些后,花柔转身在地上放下了一个瓷瓶。

“一会儿你们出去时,拿里面的药解毒吧!”花柔说完走了。

留下唐飞燕的这队人马在此处,哭的哭,死的死。

第二百零五章 生死冢

佛堂里,青烟袅袅。

袁德妃闭着双眼双手合十的跪在殿中的蒲团上祈福诵经。

一串急切的脚步声从远至近,随后丹青匆匆跑进来,俯身在袁德妃身边,低声道:“娘娘,左相大人告老还乡,大王准允了。”

袁德妃双眼圆睁,目露惊色,继而皱眉道:“谁接任了左相一职?”

“大王尚未定夺,不过目前让右相大人拟备选名单递上去。”

“真是胡来!”袁德妃一脸不屑:“如此一来,不是由着右相长翅生羽,安插自己的亲信嘛!”

“那…娘娘要不去劝劝大王…”

袁德妃偏头看向丹青,没好气道:“他是大王,我管得了他吗?”

丹青语塞。

袁德妃又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儿大不由娘…”

丹青看到袁德妃又开始诵经,默默地退了出去。

她离开后不久,袁德妃的眼角一滴泪淌了下来。

袁德妃在这边落泪,楚王殿里的马希声却为这份少了约束的自在而沾沾自喜。

换过了衣裳,净面之后,他屏退了小太监们,自己一个人站在一人高的铜镜前,不断地挺腰摆臂做着威严之态。

赵吉昌倚在门楣处,懒懒散散地看了片刻,眼珠子一转凑去了马希声的身边。

“恭喜大王,手里已经握稳了一半江山。”

马希声正乐呢,闻言一愣,转身看着他:“一半?”

“是,一半。”

马希声登时激动起来:“孤是大王,这江山不都是孤的吗?你居然和孤说一半?”

赵吉昌浅浅一笑:“大王,左相今日致仕,右相甘做臂膀,您才得了一半江山啊!”

“那…”马希声糊涂了:“那另一半呢?”

赵吉昌目光深幽起来:“自然是在那些个…手握重兵的权臣手里啊!”

手握重兵的权臣?

他们都是谁啊?

是各地武防的节度使,是六军十二卫的都指挥使,是一早就掌握亲兵大军的宗亲!

这哪一个,他马希声都…无力拆解。

马希声彻底失去了照镜子的好心情,他去了桌案前把自己缩进了大椅中,神情无助又颓废。

“你以为孤不知道他们重兵在握是个大麻烦吗?可是孤根本不能拿他们怎样!周边诸国,自打孤继位以来,就虎视眈眈,孤...如何能动得了他们!还有宗亲,都是长辈,都是马家的,孤怎生招惹?”

“大王误会奴才的意思了,奴才不是让您动他们。”赵吉昌不慌不忙道:“而是大王不妨想办法在他们每个人身边,安置一个督军。”

“督军?”马希声费解地看着赵吉昌:“什么意思?”

“大王,现在外军兵权都在节度使手中,如果他们要对大王您不利,那您毫无胜算,但是如果他们身边有一个人和他们共掌兵权呢?”

马希声愣愣地看着赵吉昌,几秒后摇头道:“异想天开!他们怎么可能会同意!”

“大王,您要是派哪位大臣去担任此职,他们肯定不乐意,但您要是派出去的是像奴才这样的宦官呢?”

马希声眨了眨眼,“蹭”地站了起来,兴奋急切地飞起了吐沫星子:“你们没有子嗣,没有家世,也就没有夺权的威胁!”

赵吉昌躬身一拜:“大王睿智!”

马希声激动兴奋地摩拳擦掌,脑子里也开始种种构想,赵吉昌见状趁机进谗言:

“这督军不管打仗,只是以您耳目的名义安插各处,他们届时将各处情况汇报给您,您不就对这些手握兵权的人,知根知底了吗?”

“孤知道,这也的确是个好法子,可是…他们会同意吗?”

“大王,只有动机不纯者,才怕监视啊!”赵吉昌提示地十分明显,马希声会意过来:“对,以结果论,拒着就是不纯!这样好!这样孤就可以盯着他们了,他们一举一动就逃不过孤的眼睛,孤从此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那时,奴才就要恭喜大王,执掌楚国整片江山了!”

马希声闻言开心大笑,赵吉昌也跟着笑,只是他看着马希声地眼神里,满满的嘲讽。

试炼的林地里,大家沉默向前。

这一路,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

伤害,妒嫉,盘算,负面的东西层叠而出,令人心头压抑不已。

走着走着,唐六两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走在最前方的唐箫:“喂,唐箫,你之前话没说完吧?”

这一声问,令大家都停下来看着前面的唐箫,唐箫向前走里一步才驻足转身,他看着大家,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干嘛这个样子?”唐六两烦躁起来,他向前两步:“难道唐飞燕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在骗我们,利用我们?”

唐箫的拳头捏紧了,他深吸一口气道:“我没有利用过你们,试炼的关卡只有大家合作才能获得令牌,但是…我的确撒了谎。”

众人闻言都非常惊讶和意外,而慕君吾是平静的,至于花柔,她眉眼里满是忧色。

唐箫一脸歉色道:“我隐瞒了令牌背后的秘密。”

“什么秘密?”唐六两又上前一步追问,可是唐箫却是面色为难,咬唇不语。

“你都选择说出来了,为什么说一半?”唐寂站在里唐六两的身后:“这样大家更难受。”

唐箫目色纠结,一双手攥得骨节处的皮肤都泛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