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吾说着横跨一步,蹲在了花柔身前。
唐箫和玉儿都看着花柔,花柔脸红不已:“我…”
“快点吧,抓紧时间。”慕君吾轻声催促,伸在背后的手勾了勾,花柔的迟疑顿时逃跑,人乖乖趴去了慕君吾的背上。
当下,慕君吾背着她,向唐箫伸手,唐箫只能咬着牙,把绳索递给慕君吾后,默默地退开些许。
慕君吾双手紧紧拽着绳索,背着花柔向上攀爬。
他本就是有功夫底子不弱的,即使背着花柔也并不笨拙,腾挪跨越间,蹭蹭向上,如灵猴一般,而花柔则伏在慕君吾的背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峭壁下方,仰头看着他们两个的唐箫面容苦涩。
玉儿看了唐箫一眼,眼神有些同情地选择了沉默不语。
第一百八十七章 逼供,黑白乱序
唐飞燕带着队员走进了试炼的关卡后,立刻张开手里的图纸对比。
“这关我曾经来过。”唐钰一脸惆怅:“不过失败了。”
“很难吗?”同行的队友好奇询问,唐钰点了点头:“很难,不过对于某人来说,应该很简单。”
他说完看向唐紫枫,唐紫枫当即一笑:“火器?”
“没错,考的就是火器的制作。”唐飞燕合上了地图:“这一关需在一炷香的时间里,根据其他人破关获得的材料做出火器来打掉偶人,一共十个偶人。”
“天哪!要破关拿材料,还要拼装火器,这时间可太赶了。就这,还要打掉十个偶人,唐钰师兄你上次会失败,可一点也不冤枉。”
面对队友的大呼小叫,唐钰无奈地耸肩—当年这一关可难为死他了。
“现在这一关在我们面前,可并没有什么难度了。”唐飞燕看向了唐紫枫:“对吧?”
唐紫枫得意地笑道:“那当然!”
“来吧!大家把材料都拿出来!”唐飞燕一声招呼,大家把材料全部摆在了唐紫枫的身边。
“你做好十种火器后,我们就开始通关。”唐飞燕话音落下后,堂紫枫立刻开始就地取材制作起火器了。
…
天牢,一个进去就鲜少能活着出来的地方。
此刻,何玉被绑在木架子上接受鞭笞,他全身已经被打的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然而执行鞭笞的人,却力道没有丝毫的减少。
何玉的嗓子里,含糊咕哝着呻吟,但他的呻吟之声越来越小,越来越飘。
忽然,一桶盐水泼在了他的身上,可怕的蛰痛激得何玉发出了近乎嘶吼的大叫,此时一名太监挖着鼻/屎,懒懒地上前问道:“招,还是不招啊?”
“我…没有做过…谋逆之事…”何玉双眼血丝刺目,神情激动,可是说话的气力已是极其虚弱了。
“我看你是还不清醒!”太监说着退后两步:“给我继续打!”
鞭笞继续,呻吟继续,无尽的黑暗,在继续,那里面还有更凄凉的声音隐约传来。
那是赵复的惨叫声,此刻烙铁正烫在他的皮肤上,发出的吱吱声混杂着焦臭的肉香,令人背脊寒凉。
烙铁被拿开些许,一张没毛的肥脸在他眼前晃荡:“快说!六公子到底有何图谋?”
“我…我不…知道。”他无力地辩解着,可屈打成招怎么会要他真实地回答?
于是,另一块烧红的烙铁比在他的脸旁,即使还未贴上,那热度已经在焦灼烤烫着他的意志。
“这个摁下去,你可连全尸都保不住的。”
威胁,嚣张跋扈。
身位荆门军的大将军,一个浴血奋战的铁血男儿,他得到的不是敬重,不是钦佩,而是这样卑劣地践踏!
“我没…”
“想好了再回答!”胖太监盯着赵复:“这玩意儿烙你身上和烙在你闺女身上,可不一样…”
赵复闻言怒瞪着胖太监:“动用私刑有违国法!”
“谁知道?”胖太监嘿嘿一笑:“别扛着了,天下都是大王的,顺了天意你的家人才有活路,那话怎么说来着…哦,好死不如赖活啊!”
赵复盯着那张肥脸,泪终究是淌了下来:“我说,我说!”
烙铁拿开了,胖太监笑得分外灿烂:“快招!”
赵复闭上眼,如一滩烂泥:“你要我招什么,我就招什么!”
堂堂七尺男儿,铁骨铮铮的汉子,这就败了。
败在了家人的亲情?亦或者是对未来黑暗的绝望。
此刻,另外两间刑房之内,郑晓风和张朴华也在受刑。
相比赵复所面临的烙刑之外,郑晓风要遭受的更为残忍可怕。
此刻,郑晓风赤/身/裸/体地趴在一张铺满稻草的桌案上,他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固定在桌腿上,那袒/露地后背上有一块方正的血肉正在淌血。
在他身边不远处,一个精瘦的干瘪老头正拿着一把剥皮小刀在磨刀石上磨,那刺耳的磨刀声,每一声都让郑晓风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
“郑大人,我劝您还是做个聪明人,只要说出您该说的,就不必再受这样的罪…”
“呸!”郑晓风努力地仰头大喝:“祈王不曾谋逆,左相也并未与祈王结党,你们就是剥掉我全身的皮,我也不会改一个字!”
干瘪老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郑大人,我敬您是条汉子,但您这样,那就只有对不住了!”
老头放下磨刀石,捏着刀走向了郑晓风…
当刺耳的惨叫声令人周身寒颤心底发毛时,趴在条凳上被打得体无完肤的张朴华是一动不动。
一桶水泼上去,他没有任何反应。
行刑的上前戳了戳他,又试探他的鼻息,不禁抱怨:“死了?这也太不经打了!”
那人说着回头看向另一个:“咋办?”
“老规矩,签字画押,然后弄个畏罪自杀。”
“成!”
…
日落时分,胖太监将几张供纸递到了许德勋手里。
“都成了?”许德勋大喜过望,翻看供词。
“赵复按我们教的拟了供词;那个张朴华不经打,死了;何玉还有郑晓风却是两把硬骨头,特别是郑晓风,背上的皮都被我们揭完了,疼得是死去活来,居然就是不招!”
“祈王左相一党的人,骨头硬的很,我本来就没指望他们能招。”
胖太监闻言挑了眉:“不招怎么行?得交差啊!”
“放心吧,办法我早想好了,一会儿差人去弄些哑药,喂他们两人吃了,然后趁着他们不防备的时候,再弄个签字画押。”
“不弄死吗?”胖太监有些担忧:“只有死人才稳妥啊!”
“人要都死了,这事儿可就太假了!”许德勋把手里的供纸抖了抖:“还是留着残命,让大王杀去吧!”
胖太监闻言眨眨眼笑了:“有道理,那剩下的就交给右相您处理了,我就回去复命了。”
胖太监当下告辞离开,许德勋立刻叫了下人来去弄哑药等事宜。
刚吩咐完叫了人下去,妻子韩氏来到他身边:“老爷,最近怎么老有黄门上门啊?”
“不该问的别问。”许德勋摆手懒得与其多说,韩氏眉眼浮起一抹忧色:“我是不该问,不过…那没根子的人心可黑,老爷还是惊醒些好,免得被算计了。”
许德勋瞥了韩氏一眼:“妇道人家嘴碎什么,下去!”
韩氏退了下去,许德勋眼神落在了供纸上。
现在的天下已是阉竖的,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是谁的朝臣?
一枚令牌从凹槽内升起,唐飞燕立刻上前去拿。
“想不到当初害我止步于此的关卡,竟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过了。”唐钰的唏嘘引来唐紫枫的大笑:“你在这里酸什么!我们此行准备得如此充分,再过不了,岂不丢人?”
“别废话了,抓紧时间继续吧。”唐飞燕收好了令牌,立刻招呼大家收了东西走了出去。
“你们看!”一出来,唐钰便指着林地上空新腾起的两道狼烟:“又有两关被破了,不过还是没看到阵法那一关的狼烟!”
“你费尽心机地把九星幻日阵变成了九星诛日阵,他们这么久没出来,肯定是中招了。”
唐紫枫的话让唐钰得意地笑道:“慕君吾再天才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要栽到我手里。”
“知道你们都厉害,不过,咱们这次可是一个令牌也不能给唐箫他们留着。”唐飞燕来到他二人身边:“既然现在其他队伍也都或多或少得到了一两个令牌,咱们是时候去抢过来了,今晚就动手吧!”
唐钰等人闻言纷纷点头。
唐飞燕意气风发的上前领头带路,众人自然跟在后面,唐紫枫此时伸手扯了扯唐钰的衣袖,两人有意放慢脚步,终落在了队伍的最后。
唐紫枫悄声问唐钰:”那些弩箭上面淬毒了吗?“
“淬不得,淬了就不是意外了。”唐钰冲着唐飞燕的背影努怒嘴:“等她看到了,还不得找我麻烦。”
唐紫枫撇嘴:“女儿家家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不是嘛,要不然家主也就不会一早就授意要我把困阵变成杀阵了。”
“真希望唐六两那个烦人的家伙能死在里面啊!”
“还有慕君吾。”唐钰眼中透着愤恨之色:“这种人就不该活在世上。”
两人此时相视一笑,继续向前。
…
天近黄昏,慕君吾看了看天色和空中升腾的狼烟,出声建议:“我们休息吧,明天再走。”
“我们离关卡还远吗?”玉儿转头去问身旁正在看地图的唐箫。
“不远,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要是近的话,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到关卡跟前,两下破了得了。”唐六两说着打了个哈欠。
“大家走了一天,难免疲惫,还是先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慕君吾,我不反对你选择最远、最难的这一关。”唐箫皱眉打断道:“但是你也看到了,狼烟在不断升起,不断地有人破关,而我们却还没有进展,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休息吗?”
“欲速则不达。”慕君吾的回答让唐箫有些憋得慌,他立刻看向大家:“大家的意见是什么?六两,你想休息还是赶紧破关?”
“当然是想赶紧破关了。”
“唐寂你呢?”
“破关。”
“玉儿?”
玉儿有些为难似地挠头:“我,我也想…”
花柔此时上前一步:“唐箫师兄,没有人不想赶紧破关,但是慕大哥说得有道理,我们其实都很累了,体力不支,注意力也不集中,还是先休息的好。”
慕君吾看了眼花柔的背影,眉眼间浮着一丝高兴。
“既然花柔选休息,那我也选休息。”玉儿立刻附和了花柔的意见,此时花柔看向唐六两:“都说了这是最远最难的关卡,不休息好,你能有把握一定通关吗?”
唐六两迟疑道:“说得也是,那…还是休息会儿吧!
花柔看向唐寂,唐寂直接摸出了匕首:“你们休息,我去找柴火。”
“谢谢唐寂师兄。”
“寂哥,我和你一起。”唐六两立刻追着唐寂走了,花柔转头看向唐箫,刚要说话,慕君吾却把她往后轻轻一拉,挡在了她身前,直视唐箫。
“不到最后,谁是赢家尚未可知,我们既然要做黄雀,总得给螳螂足够的时间吧。”慕君吾说完,转身对花柔说:“我们去摘些野果吧!”
当下,慕君吾带着花柔离开。
玉儿看看愣在原地的唐箫,又看看走远的慕君吾和花柔,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其实我觉得慕君吾说的…有道理,我也去找些吃的给大家。”
玉儿也走了,留下唐箫一人手拿地图,神情有些沮丧地垂着脑袋。
…
天暗了下来,药材行也到了打烊的时候。
店小二正在收拾门板,背着包袱的琳琳站在不远处抬头看了看“悬济”店招,又看了看手里的玉佩,走了过去。
“小二,你们掌柜的在吗?”
“在,姑娘有事?”
琳琳点点头,很是拘谨的模样。
“里面请。”小二引了琳琳进去,扯着嗓子喊道:“掌柜的,有人找您…”
此刻,斜对面诊室的房间里,负责监视的小厮趴在窗棂缝前盯着药材行,一动不动。
…
翌日,议政厅的朝会上,马希声眼扫众位官员后,主动提到了大家所关心的事。
“昨日陈昭仪下葬之时,孤接到密报,抓了几个人,稍加审问,便收获了几份供词。”
马希声一摆手,赵吉昌立刻将桌上放着的供词端到朝臣跟前,分别给六公子、左相、右相发了一份。
“你们可以交换看看,孤顾念兄弟、君臣之情,就不当朝宣读了。”
六公子一看手里的供词,当即脸色大变,躬身辩解:“陛下,臣弟从不敢有僭越之念,更无谋逆之心,这供词所言密谋之事,实乃无中生有,这…这是诬陷!”
马希声一脸淡然,若无其事般地缓缓说道:“六弟宽心,若孤信了,现在你也不会站在这里和孤说话了。不过这抓了人,总要给朝臣百姓们一个交代,六弟不会有异议吧?
六公子此时诚惶诚恐,恭敬低头:“臣弟不敢!”
姚彦章已经也和李铎等人交换看完了手里的供词,他面色愤怒,上前一步。
“大王!臣手里两份供词分别是何玉以及郑晓风大人的,这上面说祈王有谋反之心,早已结党藏兵,臣认为这是无稽之谈,臣恳请大王,准臣与两位大人当堂对质!”
马希声看了姚彦章一眼,击掌。
赵吉昌当即上前高声唱音:“带人犯殿前听侯!”
马希声此时看向姚彦章,慢悠悠地说:“左相,孤问你一句,你,是谁的朝臣?”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天,黑了!
诛心之问!胁迫之言。
马希声这一问,是极其阴毒的。
但姚彦章却是一愣之后,躬身道:“臣当然是楚国的朝臣。”
楚国,有什么错呢?反正不是你马希声私属之物。
这回答让马希声很不痛快。
“左相大人这话答得过于机巧了吧?”右相看到马希声的不悦,立刻上前道:“在老夫看来,我等可都是大王的朝臣啊,您说对吗?”
姚彦章鄙夷地瞥了许德勋一眼:“我们是大王的朝臣,大王是楚国的大王,老夫所言何错之有?”
“这…”
“百姓是楚国的百姓,江山社稷是楚国的江山社稷,我等坐言立行皆要念及楚国二字,不知右相以为如何?”
“当然当然…”
“既然如此,你我同朝为臣,就更该以楚国大义为先,还望右相大人念及国泰民安之迫切,与我等臣工一起力劝陛下以和为贵!”
姚彦章一连串的反怼令许德勋当即语塞,马希声则是气得拍了桌子:“姚彦章!孤的天下要如何治理,孤自有定论,用得着你多话?”
群臣惊愕,姚彦章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马希声。
大臣不用说话?天下的治理什么时候可以晾开大臣了?
此时,赵吉昌也被马希声这话吓到了,他赶紧扯了马希声的衣袖,冲他摇头示意不可妄言—开玩笑!这种话你可以在心里想,但怎么能说出来啊?你还想不想稳坐江山了?
“启禀大王,犯人已带到!”殿外一声高唱,缓解了尴尬,赵吉昌赶紧给马希声使眼色,还好马希声似乎也反应过来刚才是有些口不择言,便顺势清了下嗓子道:“左相不是要对质吗?赵吉昌,你陪他过去吧!”
“是。”赵吉昌刚应声,姚彦章已经不满道:“大王,为何不在殿中对质?”
“你不是想要以和为贵吗?”马希声压着火气:“孤就给你这份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