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柔糊涂了,她什么时候成了妖孽?她又为什么要害死大家?
而就在此时,拖拽停止了,她发现她身在墓坑前,那墓坑里有一口没盖棺盖的大棺材!
这…这是要干什么?
花柔惶恐惊惧,她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此时,一个脸上涂满了油彩的长发男人站在了她的身边!
“九首天凤在上,这煞命妖孽夺魄害死寨中之人!今日我等以破煞阵将她毁去,镇魂永生,令她再无法祸害苍生!求天凤保佑阵法大成,寨中人平安无忧!”
长发男人话音刚落,花柔就被人拖下了深坑,几人合力拽着绳索将她丢进了棺材里…
第三章 绝望
不!
我不是什么妖孽!
我没有要害人!
恐惧,带着狰狞将她吞噬。
委屈,无助,让她眼泪翻滚。
花柔扭动身躯,她挣扎;
口中呜呜哼鸣,她求救;
她睁大的双眼,泪水如断线珍珠颗颗滚落…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遭遇这样可怕的事,为什么她就变成了妖孽?为什么大家要这样对她!
然而,有什么用呢?
围观的村民们已经纷纷下跪,虔诚的向天凤祈求着庇护,希冀着平安,根本没人在乎她的一条小命将在大家的眼前被残忍扼杀。
巫师的两个弟子带着几个村民将棺材盖抬了起来。
那黑色的棺盖如同鬼魅的双手,将她眼前所有的残忍在逐渐掩盖…
不!
不要!
我不要死!
我不要这样死!
花柔奋力地蜷缩身躯,努力想要坐起身来逃离这可怕。
可是绳索将她拽得死死的,她根本逃不掉!
“咔!”
棺材盖上了!
一片漆黑里,绝望与死亡同时碾压在她无助又不甘的身躯上。
“叮叮”
钉子钉入了棺盖,但花柔觉得它们钉进了自己的骨髓,血液,生命…
痛,真的很痛,那是一种生命只能在绝望里流逝的痛。
那是一种永世不能翻身的绝望!
她被伤害,被抛弃,在大喜之日,在父母双亡之后,在自己热爱的家园山寨里被熟悉的村民们活活埋葬…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娘!爹!为什么会这样?女儿要来陪你们了,可是我很痛,我不甘啊…
“咔”,一道光照亮了花柔的双眼。
已经泪流满面近乎绝望的花柔愣住了…
棺材盖上竟然有一个小抽板,它被抽开了!
花柔看到了火把,看到了天空中明亮的星辰,一瞬间,她觉得不那么痛了,好像生命有了喘息的气口,她能活了!
她的眼中,出现了一张陌生的脸,她看着他,双眼满是求生的渴望。
然而,一只竹篓出现在眼前,她还没反应过来,竹篓倾倒,冰凉的一片兜头落下。
“咔”抽板拉上了,她的视界再度一片漆黑,但是她毛骨悚然,因为那些冰凉的东西会动,而且还发出了“嘶嘶”声…
蛇!是蛇!
“唔…唔唔…”
花柔才刚清楚地意识到发生什么,这些蛇就毫不客气地开始了啃咬,那痛仿若喷溅的熔岩在肆虐地灼烧她的身躯…
棺材里发出了闷痛的叫声与一下又一下的撞击。
这是生命不甘的挣扎,是对他们残忍的控诉!
可是这些围观的民众却都静默地看着,听着,感受着一条生命最后时刻的无助挣扎。
“哇…花柔姐…”巧儿哭了,她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又因为口鼻被捂住而戛然而止。
水汪汪的大眼里是恐惧,是不解,是对这残忍的质疑。
“她不是…棺材里的是妖孽!那不是花柔,你花柔姐姐她早死了…她被妖孽给吃了!”
这回答像说给小女孩听,更像是说给他们自己听。
似乎只有这样,此刻才不是残忍杀戮而是神圣的庇护,是对自己的救助。
巫师开始了吟唱,在晦涩难懂的字句里,两名弟子带着村民将土推埋入坑,将棺材掩埋…
渐渐地,村民们感受不到撞击与闷痛之声了,只剩下死寂的空气中火把在夜风中呼啦啦的给巫师的吟唱作陪。
巫师坐在了地上,像是被吟唱耗费掉了所有的气力般,懒懒地摆了摆手。
弟子走去了寨主身前:“你们回去吧,最后一程我们来!,今夜你们谁都不要再过来,以免有残存的怨念附着在你们身上。”
村民们闻言掉头就走,飞速逃离,寨主都只能仓皇的跟在后面。
顷刻间,这里就剩下巫师和他的两名弟子了。
巫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辰,竟笑了:“等吧!”
…
夜风寒凉,两支火把一左一右的插在墓坑的两侧,两名弟子挥舞着铁锹正把先前掩埋的土铲走。
“师父,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您要的毒体能成吗?”胖点的弟子边挖边问。
“是啊,这才一个时辰,会不会挖开了人还没死透…”
坐在高处休憩的巫师翻着白眼冷哼一声:“你们懂什么!百条毒蛇撕咬,就是大罗金仙也活不了!这一个时辰足够毒血形成且还新鲜,正好让我的宝贝儿吃了提升毒性。”
巫师说完,伸手摸了摸腰间的布袋,布袋的东西回应般地动了动。
两刻钟后,棺材上的土被清理干净,两名弟子一人拿个布口袋,掏出大把的药粉撒在了棺材以及周围,又在自己身上倒了些,这才把棺材盖上的盖板一抽,便提着竹篓等着将涌出的毒蛇们装笼了。
可是…没有动静。
两名弟子惊诧对视时,巫师在高处催促:“别磨叽!快把棺材打开!晚了就不新鲜了!”
两名弟子闻言,不敢耽误,迅速地撬走了钉子,费力地推开了棺材板。
棺材内,花柔面容痛苦地躺在里面,周身爬满了毒蛇,但蛇全部一动不动。
“天哪!这些蛇都死了吗?”
两人惊讶不解,好奇下用铁锨将蛇扒拉两下,果然没有一条蛇还有反应,像是全死了。
不过,花柔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全都是蛇的咬痕,而且血正渗出来。
巫师此时已来到棺材前,看到蛇全都死了,自是惊讶疑惑的,但他腰间的布袋动得厉害,再看到花柔身上正在渗血便顾不上思考了:“别急别急,瞧把你馋的…快快,把这些蛇拨开,扒开她的衣裳,我的小宝贝已经急不可耐了…”
两个弟子拨开那些死蛇,为了好扒开花柔的衣裳,掏出匕首割断了绳索,他们正准备动手去扒衣服,且巫师也把袋子的绳口打开准备倾倒,但两名弟子突然极其痛苦地一手扼喉,一手捂向心口。
巫师见状,惊觉不对,仓皇地将手里口袋丢进棺材里,立刻去摸身上的解毒药,但是他刚摸出一个小瓶,自己也开始痛苦地扼住喉。
巫师惊骇恐惧地拔开瓶塞,急于倒出药来解救自己,可两个徒弟相继倒地时偏偏撞到了他,倒出的药丸从他的嘴边滚落不说,手里的小瓶也落在了地上。
巫师干忙跪地去捡,他不想死,他抓起了小瓶往嘴里倒,小瓶内一颗药丸都没有,他丢了药瓶,想要去捡落在地上的药丸,但此刻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
他倒在了地上,嘴巴离泥土中的药丸不过寸许,他使劲儿地伸出舌头,想要够到那颗药丸,可是舌头刚伸出来,就再也动不了了。
他死了,死在了棺材旁,双眼圆睁,舌头吐出,嘴脸难看。
而此刻,丢在棺材内的布袋里,一条翠绿的蛇吐着信子窜了出来,看到花柔胳膊上的血毫不客气地上口咬。但这一咬,它的身子扭动了几下,就成了一条死蛇。
一片静谧里,满脸痛苦的花柔突然睁开了双眼。
第四章 活下去
花柔醒了。
她的意识里前一秒是被绝望包裹的疼痛,而这一秒,她是困惑地生还。
她坐了起来,因为绳索已断,她终于不再是无力反抗。
她扯出了口中的布团,大口呼吸着空气,咽喉的刺痛感让她忍不住呛咳起来,她茫然无助,下意识的从棺材里往外爬…
“啊!”一堆的死蛇中,倒着三具尸体,其中一个还是要将她活埋的那个巫师!
受到惊吓的花柔身体瘫软在棺材里,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三个人也死了,但是很快她意识到,她不能待在这里。
她哆嗦着,手忙脚乱地爬出了棺材,带着一身的血口子,仓惶地逃离了这里…
花柔朝着家的方向拼命奔跑。
她神色慌张,惊惧不安,呼吸急促,脚步更是踉跄。
夜色里,她看不清脚下的路,摔了一个跟头又一个跟头,可她连痛都不敢叫,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冒出来,冷漠又残忍的将她再送回墓坑里。
所幸的是,深夜,整个山寨里早已闭户无人游荡,她跌跌撞撞地从后门冲进了她家的小院里。
刚把门关上,她就无法抑制的跪地呕吐。
她的身体在颤抖,她的心在狂跳,她的五脏六腑倒海翻江般地恶心着!她真真切切地感受了生与死,更感受到了什么是无助。
“哇…”不可抑制,她大哭起来。
爹娘身亡,自己被人当作妖孽,又是活埋,又是蛇咬,她的身心满是创口,那些不同的痛在撕扯着她的意识…
然而此时,她闻到了呛人的烟火味道,起身抬头就看见前院的上空,有黑烟在翻滚…
“爹!娘!”花柔顾不上害怕,她撑起身来,往前院冲!她爹娘还有亲戚们的尸体可都在前院!
花柔一冲进前院,就看到火光冲天。
花柔冲到父亲的尸体前,拽着他的尸体就往屋里拖!
汗水,泪水,血水都在滴落,她咬着牙,使劲儿地拖拽着,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终于让爹爹的尸体与母亲的尸体靠在了一起。
花柔瘫倒在了父母的尸体跟前,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院落里,火舌正肆虐地摧毁着她的家。
花柔伸出双手,搂抱着她的父母,流着泪默默地看着。
她想起了小时候,就在这个院落里,娘在教她用茅草编兔子,折蚂蚱,而她爹就在一旁晾晒草药,一家人偶尔目光相触,都是会扬起甜甜地笑容。
可是…
花柔抽泣着低下了头:这样的其乐融融再也不会有了呢…
花柔认命地闭上了双眼,她放弃了逃生,她打算就这样陪着家人一起去,但是她却想起了昨夜的事…
她坐在床角抽泣,娘却拉上了她的手。
“小柔,别哭了,你早些嫁了也好…
“娘,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明天就让我出嫁?”
娘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用力地捏了捏她的手:“你听好了小柔,咱家后院柴房里的南墙脚下,有个洞,那里放着娘看重的东西和积蓄。”
她不解,她糊涂,为什么娘和她说这个?
“如果有一天,爹娘不在你的身边,而你…无依无靠,就记得拿上里面的东西离开这里,找个远离这里的地方过你的日子…但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这辈子都不可以往蜀地去!更要…远离一个叫唐门的地方,好好地活下去。”
好好地活下去。
好好地活下去!
花柔睁开了双眼,他看了眼爹娘的尸体,看了眼烧着的院墙,起身往柴房去。
在母亲交代的地方,花柔翻找出了一个包袱,她迅速打开,里面是两身衣服和一个漆盒。
火石,一袋子铁钱,半把珠花簪子,一把匕首,还有一条绣花腰带。
这…
花柔看着漆盒内的东西有些迷茫,但很快她把腰带拿了起来,因为她觉得这东西有点眼熟。
几息之后,她将除开腰带外的所有东西一股脑儿的包好了背上,抓着腰带迅速地冲回了前院院落里。
院落里,火势不小,她不管不顾地冲到了亲戚们的尸体前,拿着手中的腰带和他们的腰带对比。
浓烟,大火,呛人又熏灼的眼泪直流,她强忍着对比,发现四位亲戚的腰带都是一模一样的款式和图案,而她手里的这条,除里图案有所不同,其他都是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们的腰带都是红色的水滴,而母亲的则是白花藤萝?
飞舞的火星落在了她的手臂上,烧灼的疼痛和焦臭味让她意识到这里不能久留。
花柔迅速起身冲回到厅内,此刻火势已经蔓延进来,门窗皆被熊熊烈火沾染。
她冲到父母身边,从包袱里翻出匕首,将父母的发丝各自割下一缕来,装进了随身佩戴的平安福袋里。
“爹,娘,女儿一定会弄清楚到底是谁害死了你们,为你们报仇雪恨!”
花柔跪在爹娘的尸体跟前,磕头三拜后,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奔了出去往后门跑…
爹,娘,我会好好地活下去!一定!
…
母亲交代的话,让花柔有了求生的欲望,她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死了,她得活着,只有活着爹娘的在天之灵才能安息,只有活着她才能找出真相来,为爹娘报仇!
她拼命地跑,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但她记得爹爹说过,翻过了燕子岭就离开了这座山寨,她自然是先离开这把她当作妖孽的地方。
穿越山林,淌过河流,翻山越岭,她不敢停歇。
饿了摘野果,渴了喝山泉,那些蛇咬的伤口发痒,就摘草药涂抹救治,累了就找棵树杈爬上去眯一会儿,大雨滂沱就躲在洞穴里捏着平安福袋发呆。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一直前行的花柔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城镇。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地的一座府邸中,一名侍从惶恐不安地跪在了竹帘前:“爷,出了岔子,唐蝶…没能带回来。”
竹帘内,一颗云子被重敲在棋盘上。
侍从紧张地深吸一口气抢言道:“不过,祈王那边,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安排好了,定能得手。”
侍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等待着主人的反应。
不多时,竹帘内传来主人的声音:“这个你要是也办砸了,我可要你的项上人头!”
第五章 呵,又是她
南川县,是一座夹在楚地与蜀地之间的边境之城。
因为楚国所用铁钱,在其他地域不能流通的原因,来往的客商们只能在此处换取大量茶桑带走出境,故而这座县城热闹程度堪比都府。
从未走出过村寨的花柔,随着人流稀里糊涂地进入南川县后,就被入眼的一切给整懵了!
楼檐角**错而精美的楼阁高大威猛;货品琳琅的集市里吆喝声此起彼伏朝气满满;华衣锦服的人们来来往往高谈阔论好不热闹。
原来,村寨以外的地方这么夺目和绚烂啊!
花柔惊奇不已,但也不免困惑:娘说外面的世界可怕残忍,可这明明看起来…挺好的呀!哪里可怕?哪里残忍?
“枣糕!刚刚出笼的枣糕!香甜可口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