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真人坐在一旁,眼中也是异彩闪烁,他只是听到长孙珏提及小婉的一些事迹,却是百闻不如一见,见小婉的话已经告一段落,便笑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张夫人果然名不虚传”

小婉有些汗然:“真人过奖了,适才所说不过是小技耳,哪里当得一个‘道’字。”

青叶真人摇摇头:“微末之中存大道,贫道也多谢了”

说话间,天色已黑,小这向二人告辞,携了一双儿女返回住处,石亭中只留下长孙珏和青叶真人。

青叶真人又重新泡了一壶茶,然后给长孙珏倒了一盏,又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盏,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喝了一口后,轻轻放下:“今天晚上不过湖,怕丢了真经?”

“丢了真经?”

长孙珏先是一愣,然后失笑道:“洞庭湖据说有位老龙王,可没有一只老龟精,而且我也没有答应它们什么。”(《西游记》中的故事)

“你没有答应它们什么事情,可是答应过我的,这长生观的修缮可就要看你的了,这两天张夫人在君山,我那无花徒儿可没少跑腿,这笔帐都要算在你的身上。”

“没道理嘛,你化缘也应该找那有钱人,我虽然不敢自称两袖清风,可也就凑合捐点儿香油钱,修观的钱…嘿,我捐不起”

“不过,有一个主意你不妨试试。”长孙珏眨了眨眼睛。

“什么主意?”青叶真人好奇地问道。

“你有一手好雕功,不是都已经传给无花了嘛,你们师徒俩就用这手雕功刻制一些东西…比避笔筒之类的,然后标注上长生观的名号,保管是生意兴隆,君山别的不多,可就是竹子多,等生意做开了之后,你这长生观的名气也打出去闻,还愁没钱来修观?”

“真的这么灵?”青叶真人半信半疑。

“那是当然。”

长孙珏道:“张夫人之智,连皇上和我家里那位都赞叹不已,她说的办法绝对可行,如果所行有误,那绝对是我们理解的不对。你还记得我上次给你带的望远镜?”

“就是那两根竹筒,两头堵着琉璃片的东西?”青叶真人问道。

“别不识货,”

长孙珏对某人的眼神严重抗议:“那是用上好的玻璃磨成的镜片。”

“也就是看得远一些,清楚一些。”青叶真人不以为然。

“嘿,给你的不过是个民用版的,军用望远镜比你那个厉害的多,看的距离更远,更清楚。你在长生观里坐井观天当然不觉得如何,可如果是两军对垒,或者海上交锋,相隔很远就能够看清楚敌人的调度和军情,这对战斗会产生什么影响不用我教你吧?”长孙珏冷笑着问道。

“它这个…”

青叶真人微一思索,恍然怒道:“长孙珏,你也太不地道了,既然有更好的军用版,为什么给贫道一个民用的?”

“咳…”

长孙珏无语了,那个钓鱼的无花反倒轻声笑了起来。

“闭嘴”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喝道,把无花吓得差点儿窜进水里。

“嘿,只可惜她只是给了个思路,具体如何实施还需要我自己琢磨,想一想还是张鸿渐有福气,皇上派他主持韶州,未始没有利用张夫人才智的意思。”

在翠螺峰半山腰的一片竹舍里,王参三人还在值夜,两个孩子正在院中的竹林里玩,忽然妞妞奶声奶气地喊了起来:“兔…我要兔兔”

她指着一片竹子喊道。

“兔子?在哪儿呢?”宝儿也四处逡巡起来。

“叫唤什么?”

小婉听到外面儿女的喊声,连忙从屋里冲出来。

宝儿道:“娘,妹妹看到那林子里有只兔子,想抓兔兔。”说着,小家伙还舔了舔嘴唇。

小婉一看笑了,这壮小子每顿饭是无肉不欢,偏偏上岛之后,鱼肉是管够,可宝儿吃不惯,看他现在这付模样,好像那只兔子已经跑进他的饭碗里了。

“呵呵,学会用你妹妹当挡箭牌了,长大了哈”小婉轻轻弹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好,让我们来看看兔子在哪儿,妞妞,你看见它们往哪儿跑了吗?”

“就在那底下。”妞妞指着一丛竹子的下面说道。

小婉找了挖掘的工具来到那竹子前,仔细一看,在地面上果然找到了一个洞口,她将王参等人叫来,大家一起东西,不多时便挖出一个大洞。

“哈,找到了”一名护卫大叫道,他的手上捏着两只兔子般大小的动物,小婉仔细一看,却是认了出来。

竹鼠,又称竹馏、芒狸、竹狸、竹根鼠因主要吃竹而得名。它体大肉多,味道鲜美,营养丰富…呃,说道简单一些,那就是味道好。

“宝儿,这个不是兔子,是竹鼠,娘今天晚上给你做红烧肉块。”小婉笑道,这东西做出来可比兔子肉好吃多了。

“大人,我去收拾。”王参上前一步将两只竹鼠接过去,跑去山溪边洗剥了,这两天众人不是吃素就是吃鱼,委实有些怕了。

不一会儿,竹鼠已经洗剥好了,小婉拎着去了灶房,没过多久里面传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和阵阵香气…

第一卷乱世第五百零七节喜事

第五百零七节喜事

长安淮南王府。

淮南王妃有两个月没见到女儿了,王妃拉着女儿的手嘘寒问暖的,唯恐她瘦了,又要给她添几个丫头使唤。

“母妃,女儿哪里就那么娇贵了,婆婆待女儿很好,屋里的下人也够使唤,莫不成真要往官人眼前放几个狐媚子不成?”淑媛不依道。

“好,都听你的。”

王妃拉着女儿的手就不放,像是怕她跟别人跑了似的:“前段时间我听说皇上有意放姑爷去外面,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姑爷又是怎么想的?”

“有这回事。听说是近段时间高句丽人又开始不安分了,朝廷要重整水师,皇上也有意让官人去水师发展。”

淑媛刚开始说的时候,也有些涣涣不氏的,可说到后面的时候,却是快活起来:“母妃,你知道骂,水师的新式战船使用的明轮是我们家大嫂发明出来的,听说比普通战船要灵活得多,就算是没有风也能够在海上行驶,可厉害了”

“没有风也能行驶?这可是个稀罕事,前两年我也听说过,总以为是说着玩的,原来是真的”王妃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是啊,大嫂可真厉害,张府那些产业都是她一手经营的,还发明了许多好玩的东西。”淑媛将张府后院那个游乐园说了一遍,还笑道:“高阳近一段时间都玩疯了,宝儿和妞妞都不在家,也没人跟她抢着玩,她隔三差五的就跑去玩儿,跟自己家似的。”

“自己家…嗯?淑媛,你二伯还没有婚配,会不会?”王妃猜测道。

“母妃,你想哪儿去了?”淑媛好笑道:“高阳年龄还小,而且二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是罗士信将军的义女。”

“哦,看来是为娘多虑了。”

王妃点点头,忽然又问道:“淑媛,你们张家的那些产业是如何分配的,我听说都是你大嫂一手打理的,恐怕你们得不到多少吧?”

淑媛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悦地问道:“母妃,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妃勉强笑了笑:“我这不也是关心你吗?再说,你们家也没有分家,这些产业兄弟几个都有份,妈妈担心你们到时候吃了亏,听说你嫂子可精明着呢”

淑媛沉默了一会儿,知道肯定是有人在说什么,便道:“其实大嫂早就将那些产业给分配好了,这你就不必担心了。”

“分好了?你婆婆怎么能够让儿媳妇负责分配家产,这岂不是个笑话?”王妃一方面觉得不可思议,一方面更加担心了。

“我们家的家产分配与别人一样。每个产业都经过估价,然后划分成股份,每个人多少股,每股代表多少钱,可以领多少红利,还有一些股份是留着发展壮大张家产业和奖励下属所用,这个方案十分合理,只是不允许与外姓人买卖股票的所有权,张家三兄弟和妹妹都有,就连女儿也单独有一份用于添妆的股份,每个月的零用钱都多了不少。”淑媛解释道。

“竟然是这样分…”王妃听着新鲜,但仔细一想,又非常合理,这样大家都会劲往一处使,整个家族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用不用帮你找几个人打点产业?”王妃还是有些不放心。

“母妃,你就放心好了,我们府上除了在京里有产业,其它地方也有一些产业,每个月都有报表,我们都要进行查看,婆婆近段时间正教我查帐呢。”淑媛说道。

因为张麟和李淑媛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过来,淮南王妃命人准备的晚饭非常的丰盛,也是男誊、女眷分开,整治了几桌酒菜。

内堂这边当然是淮南王妃和李淑媛母女二人,还有李南天的几名姬妾,丫环、仆妇们也都做在旁边的座位上。

外堂除了张麟之外,还有淮南王妃的两个娘家亲戚,王廷孝和王廷忠,一个二十五,一个二十二,都已经娶亲生子,他们过来也是为了帮忙,毕竟这满府之中也找不出再合适的,而且由他们招待张麟于情于理都说得客气。

喝了几杯酒之后,张麟他们几个开始划起拳来,刚开始还小声,划着后来声音就不那么避讳了,吆五喝六的好不热闹。

淑媛有些担心,王妃却笑道:“现在也是个锻炼的机会,赶明儿进了军营,喝不得酒、划不得拳可就带不好兵”

“哪有这个讲究,也没听说诸葛亮是个酒鬼。”淑媛扁扁嘴道。

“所以他只能当个好军师,当不得好将军。”王妃笑道。

张麟这些日子的心情有些不好,他的志愿就想成为父亲那样的将军,带领军队东征西讨,建功立业,但他只是在征突厥的时候在军前效力了一段时间,虽然也参加过几次战斗,但就跟跑台试的,得了些许的战功就被雪藏起来,然后赐官赐婚,一套流程下来,就成了卫戍长安城大军中的一员…这远远不是他的期望。原本这次听说皇上要调他去参与整顿水师,攻打高句丽,可又不知道是哪一个家伙进言,意思是不让自己参战,理由更是可笑之极,说什么再立战功不好封赏,也不知道结果到底会怎么样,所以最近几天很是郁闷。

都说喝酒是男人们调节心情的润滑剂,喝了几杯之后,张麟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笑着听大家讲一些长安城里的趣闻逸事。这时就有一个小厮过来,在他身边低声说话,说是二门有吩咐,王妃娘娘请郡马爷过去。

张麟吃得也差不多,当即将杯中的残酒喝干,然后拱手做了一个罗圈揖,请大家慢用,自己出了前厅,进了二门。

早有一个叫香草的丫环在这里等着,她是李淑媛贴身丫环,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见张麟进来,连忙道:“三爷,郡主不舒服呢?王妃娘娘已经打人去请大夫。您过去瞧瞧吧”

张麟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脚下如同生风一般,一边往内院上房奔去,一边问香草:“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香草紧跟在后面答道:“奴婢也不清楚,只是王妃娘娘很着急,奴婢也慌了起来”

“这都叫什么事?一问三不知。”

张麟心中郁闷,也不再理会她,直到来到上房里,看到王妃和李淑媛之后,面上才算是镇静一些,屋里几个丫环仆妇见他来了,都告退离开了房间。

张麟匆匆向王妃行礼,然后急忙来到床边,仔细打量着淑媛,关切地问道:“到底哪里不舒服,可是这几日着凉了。”

淑媛却带着一丝羞意,声音低低地道:“没事的。”

所谓‘关心则乱’,张麟却是没注意淑媛的神色,握着她的手道:“突然变成这样,怎么会没事,你先别急,等大夫来了就会好的。”

他没有注意到,王妃正好笑地看着他,脸上却是有几分欢喜的神色…王妃是真的欢喜,且不说女儿现在的情况,这女婿对女儿的关切可不是装出来的。

见淑媛只是低着头不再说话,张麟却是焦急之中带着几分疑惑,这时一名王府的大丫环进来禀报道:“娘娘,太医院的罗宣平太医到了。”

王妃微微颔首:“快请罗太医进来”然后命人将床幔放下。

那罗宣平太医也是出身世家,世代行医,在隋朝的时候就在太医院行走,妇科方面尤其擅长,知道是给郡主诊脉,行事便多了几分恭谨,向王妃请安行礼之后,这才隔了手帕给淑媛诊脉。

诊治了一番之后,他又问了一些问题,心中便有了把握,起身来到外间。

有王妃在前,张麟也不好多问,连忙命人上了茶,罗宣平已经拱手恭喜:“恭喜娘娘,郡主确实是喜脉”

喜脉?这就要当爹了?

张麟一时之间又是欢喜又是惶惑,王妃只以为他欢喜得傻了,便命人拿了诊金和赏赐之物给罗宣平。

罗宣平正要告辞,张麟却醒过神来,连忙向他开口道:“罗太医还请留头,郡主是头胎,这饮食行动之间都需要注意什么,或者如何安胎之类的,还望太医加以指教”

这罗太医也是经常出来朝廷官员府邸的,知道这些郡马的身份俱非同小可,因此也不敢失礼,道了声‘稍等片刻’之后,便寻了纸笔将一些养胎、安胎的方子以及各种注意事项详详细细地列了一个单子,

张麟看着那写得密密麻麻的医嘱,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再次向罗宣平道谢,等着回过头来再看向淑媛的时候,脸上已经尽是笑容…只是有些傻傻的,淑媛低着头,白皙的面庞上早已经腾起一团晕红,连颀长的脖子都红了。

“淑媛,我们回家,娘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高兴的。”张麟柔声问道。

“嗯。”淑媛答应了一声,便掀开被子下床。

王妃轻轻点了她脑门一指头:“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多待一会儿都不肯。”

第一卷乱世第五百零八节麻烦

第五百零八节麻烦

长安,张府,张杨氏所居的上房,张杨氏和李氏手里拿着个针线活,可两个人的手都没有动,正在唠着闲磕…虽然绣娘结婚了,但万万没有带着母亲去婆家居住的道理,而李氏和张杨氏老姐俩一起惯了,经常凑在一起说话,倒是养成了默契。

“老夫人,大少夫人还没有到韶州吗?”李氏问道。

“看日子应该是快到了。”

张杨氏叹了口气,道:“这一路之上有诸多不便,若不是要离得太久,我真不舍得让那两个孩子跟着去。”

李氏笑了笑,道:“这是老夫人心慈,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当娘的就不应该和儿女分开,听说一任刺史是三年,等三年后回京,你们祖孙就相见了。”

张杨氏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我那两个小孙孙还认不认得他们的奶奶。”

“放心吧,妞妞还小,可宝儿可是记事的,他一定记得你这个祖母。”李氏安慰道。

“但愿如此。”张杨氏还是有些泱泱不乐,自从宝儿和妞妞离开之后,她就像被抽了筋的老龙一样,没精打采的。

就在她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唠时,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大丫环紫菱跑了进来,满面欢喜地道:“恭喜老夫人,三少夫人有喜了”

“什么?”

张杨氏差点儿将手里的针线活儿扔下:“你说的可是郡主?”

“是啊,老夫人,不会错的。”

紫菱笑眯眯地道:“刚才三爷特地打发人过来报喜,好像是三少夫人在淮南王府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王妃娘娘请了太医过去才确认这个消息,因为三少夫人有些反应,所以要在王府先休息一会儿,特地遣人先回来报个喜讯。”

旁边的李氏连忙给张杨氏贺喜:“老夫人,当真是大喜事呢,这一下您又有事做了,再过几个月,这院子里又热闹起来了。”

“是啊。”

张杨氏这会儿喜得合不拢嘴,一面吩咐准备红包,一面又让人通知厨房准备这个、准备那个,等张麟夫妇来来后,发现整个院子几乎是人人都知道三少夫人有喜了,见面就是道喜。淑媛虽然是出身大家,为人却甚为腼腆,等回到房中的时候,那脸红得如同滴出血来似的。

“娘,这才刚刚确认的事情,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嚷嚷得满院的人都知道?”张麟送淑媛回去休息后,来上房见过张杨氏,抱怨道。

张杨氏道:“添丁进口怎么不是大事?你媳妇呢?”

“淑媛的反应有些大,精神有些不济,先回去休息了。”张麟回答道。

“唔,第一次是辛苦一些,你回去要多照顾她,想吃什么可以让厨房单独做,去鹿鸣春也可以,对了,给你大哥大嫂去封信,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张杨氏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顿时精神起来…是啊,再过几个月,就又有孙子抱了。

“是,母亲。”张麟答应了一声,有纳闷地看着张杨氏,觉得她变得和早晨有些不一样了。

岭南道,韶州府,曲江县城。

岭南道的治所在广州,距离韶州不远。韶州,既是广州的门户,更是岭南军事重镇,它的治所在曲江县。

晚春时间,岭南的气候要比北方更暖,枝头一片葱郁,田野见更是一片姹紫嫣红,春色无片。张松站在距离县城六、七里处的接官亭,焦急地向前方的官道张望…按照上次书信中所写,夫人的车驾就是在这几日来到,只是张陵去各县巡视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也不知道小婉会从哪条道来,只好在这必经之地候着。

当然,也并不仅仅是候着,张松已经打发了一些人去各处路口打探消息,他也是不耐等在衙门里,才跑这接官亭等候消息的。

他这边还思量着,要不要使几个人去码头那边看看,忽然听得前边马蹄响,只见数骑健马轻快地驰过来,随着那些骑士越来越近,张松的眼珠子也瞪圆了:“这可了不得,若是被人知道刺史夫人就这么快马扬鞭的来了,还不轰动全城?”

心里琢磨着,人已经迅速地迎了过去。

自离开巴陵之后,众人乘船,一路循水而下,早就将车队撇在了后面,上岸之后又换乘驿马,而且现在岭南的气候十分宜人,两个孩子一路上都在大人的怀抱中,并未受什么苦,尤其是宝儿还似模似样的学习骑马,直嚷嚷着到岭南之后要张陵给买一匹小马骑乘,七个人倒是比车队还要提前数日赶到了韶州。

“夫人,那不是张松吗?”看到前面亭子里出来一个人,紫鹃倒是一眼看清楚来人,笑道:“这一年不见,张松倒是瘦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那是七分心理毛病,三分生理毛病,我看他倒像是晒出来的。”小婉道。

说话间,人已经来到近前,小婉勒住马缰,等张松见过礼之后,便问起张陵的情况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完张松的话后,小婉微微摇头:“这么大的一座刺史府,莫非我还会迷路不成?阿陵既然出去,你为什么不随行?”

张松连忙道:“回禀夫人,老爷有唐先生和张所大哥随行,特地让小的在家里等夫人和公子、小姐。”

“在家里等?”

小婉目光一凝:“张松,你似乎没听懂老爷的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给你一个呼吸的时间解释,不满意的话,我就让你体会一下不能呼吸是多么幸福的事”

“咳…”张松立即呛着了。

“说吧,你已经浪费了这个宝贵的喘息机会。”小婉平静地看着张松,但在他看来,就像是一只大猫正好整以暇的准备扑向它的猎物,而自己就是那个‘猎物’。

“夫人,我正要说这件事情…”张松再也不敢迟疑,连忙将事情说了出来。

事情似乎很复杂,又很简单,张陵到任之后,先是整合了刺史府的政事,张信也顺利接掌了司兵参军的位置,可是在一次社交饮宴中,张陵中了一个小小的圈套,在醉酒的时候,一时失口接受了当地富商黄某人的礼物,其实原话是怎么回事已经不好说了,反正人家礼物送上门,再退也不好退了。

其实仅仅是礼物也没什么关系,可问题是…这礼物是两位窈窕妩媚的小美人,而且还带着全套的丫环婆子,这就不好办了,在唐朝,相互赠送歌姬也算不得什么严重的事情,既然接受了,如果退回去肯定是失礼的,而且也会成为官场上的笑柄——既然不想要,干嘛要接受?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转送出去或者卖出去,可张家没这个习惯,张陵更不可能有这个习惯,因而,用小婉的理解就是…张陵现在就像请了两个祖宗回来一样,只好放在一个小院里供养起来,不知道如何办理才是。

“这么说,咱们那位刺史大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小婉斜睨着张松,似乎怒火有向他移动的迹象。

“没有,绝对没有,老爷说了,一切凭夫人做主”张松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赶忙回答。

“哼”

小婉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连王参等人听的都是一哆嗦,“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两位小美人”

来到曲江县城前,看着陈旧的县城城墙,小婉有些蹙眉,这朝廷是怎么回事?就不能让张陵去好一点儿的地方任职?幸好这里没听说有什么匪患,否则这城墙就是个**烦,看来在未来的两年中,这城墙改造也是一个很严肃的任务。

“夫人,请进城,府里早就准备好了,公子和小姐的房间就在您和老爷的房间旁边,每天都打扫,很干爽。”张松知道小婉讨厌南方潮湿的空气,所以早就想了应对的办法,将房间保持得干干爽爽。

“嗯。”

小婉没有深究…主要的是她不想在下人面前深究这种事情,遇见事情解决就是,徒劳的发泄除了给自己和张陵抹黑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进入县城,虽然城墙有些破败,但里面的感觉好多了,小婉一边浏览街道两边的房舍,一边回想记忆中的韶州。

韶州属于粤北地区,在隋朝的时候,分属南海郡和熙平郡,开皇九年曾改东衡州为韶州,但不久即废,并归南海郡。唐朝时,粤北全境基本上都是属于岭南道管辖,李世民登基之后,在粤北境内分置韶州和连州,韶州辖曲江、仁化、乐昌、始兴、浈昌(今南雄)六县,而治所正是眼前的曲江县,在走马观花看了一遍之后,小婉至少满意一件事情——虽然这里显得很破旧,想来经济也不怎么样,但至少是不像泾州那样充满了不安定的感觉。

张陵来赴任的时候带的人并不多,所以整个刺史府的院子里显得空荡荡的,张松请小婉进了上房之后,就去找地方安置王参他们三个,小婉让紫鹃带着宝儿和妞妞去房间里安置,她则来到上房,看着一套红木梳妆台轻轻笑了:“算他想得周到,这个麻烦我就想想办法替他解决算了。”

第一卷乱世第五百零九节探看

第五百零九节探看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传来一个小姑娘的声音:“真的,桂大娘,我真的看见一个身穿胡人衣服的女人进了这间房。”

“就她自己吗?”另外一个略为有些老气的声音问道。

“我就看到她一个人。”那个小姑娘怯怯地回答。

“哼”

那个被称为桂大娘的人冷哼一声,大步走进屋来。估计是紫鹃正在哄孩子睡觉,也没工夫理会她。

脚步声在门口略为迟疑了一下,紧接着便来到小婉的身后停下:“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坐在我们夫人的梳妆台前?”

椅子是一张转椅,小婉微微一动,连人带椅子转了过来,将身后的一个中年女人吓了一跳,连忙向后又移开了几步。

这个女人大约四十岁左右,脸庞瘦削,年轻时应该也是有几分姿色,嘴唇稍薄,说她为人刻薄可能是有些先入为主,但要斗起嘴皮子来,绝对不是个善茬子。

“你又是谁?凭什么在这里大吼大叫的?”小婉的脸微微仰起,看着那个桂大娘问道。

桂大娘明显是被她的气场镇了一下,声音微微放低了道:“我是帮夫人管理内宅的总管桂大娘哎,你有什么资格问啊?”

小婉淡淡一笑:“帮夫人管理内宅的总管?我就是夫人本人,怎么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位总管呢?”

“你是夫人本人…什么?您、您是夫人?”桂大娘本来还在撇嘴,突然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发白。

“怎么?不像?”小婉淡然看着她:“你以为刺史府是菜市场,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吗?”

“啊…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桂大娘连连认错。

看她吓得可怜,小婉摇摇头,一眼看到门口有个小脑袋探了一下,然后又飞快的缩了回去,紧接着便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也懒得理会,摆摆手让那个桂大娘将腰直起来说话:“你这个内宅总管是谁封的,内宅都有多少人,我才来,你先简单地给我介绍一下吧。”

“是,夫…人。”虽然是从来没有见过小婉,但桂大娘知道她这几天就可能到,所以也不敢怀疑,即便是心里有几分不自在,言辞间却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回话。

唐朝官员的俸禄不见得有多高,但刺史府还是相当大的,而且还有偏院,在泾州的时候,小婉就很是恶意地琢磨,可能就是给刺史大人养小老婆用的,只是不知道朝廷有没有定下小老婆的名额,不够使用怎么办?

此时,在偏院的院子里,两个相貌清丽秀雅的女孩子正在下棋,虽然看似专注,但仔细看去,两个人又都有些心不在焉,一个清秀的小婢站在其中一个女孩子的身后,似乎也在神游天外。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子外面传来,刚才那个在上房外面探头探脑的女孩飞快的跑进院子里来,慌慌张张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