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川冷脸睨她:“不用了。”

摩托车驶上山路,离开羊圈山,急速前行。

月月在佳县县医院缝针时,蒋川给小城打电话让他去羊圈山善后:“顺便告诉月月父母让他们不要担心,她没事,过几天我送她回去。”

小城问:“那阿西和小白呢?”

蒋川沉声:“让她们从哪来回哪去。”

秦棠从病房里走出来,看见他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月月打了麻药昏睡过去了,医生还在为她缝针。

她走过去。

蒋川挂断电话,一转身就撞上她的目光,他低头看向她手上的血迹,“怎么还不去洗手?”

秦棠动了动僵掉的手指头:“马上就去。”

她刚一转身就被人从身后攥住手腕,蒋川低头看向她的手指,食指和无名指被刮破,尤其是食指,破了很大一个口子,血迹已干,四周红红肿肿的,他抬头看她,眼睛很黑:“受伤了怎么不说?”

秦棠抽回手,垂在身侧:“小伤,月月破了脑袋才严重。”

蒋川看她一眼,拽着她往前:“去找护士处理一下。”

护士给秦棠处理伤口,蒋川就靠着门框,目光落在她手指上,除了右手食指和无名指肿起来,其他几根手指纤细白皙。

秦棠处理好伤口回头看,不知道蒋川什么时候走的。

回到月月病房,发现蒋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秦棠走过去:“我想带月月去榆林再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伤到脑子。”

县里的医疗设备不如市里,月月才八九岁,砸了那么一下,光处理伤口是不行的,万一脑震荡或者有淤血留下什么后遗症都不好。

她解释了一番,蒋川看着她:“有这么严重?”

秦棠说:“没有,但是检查是必要的。”

蒋川本来想说山里的孩子没那么娇气,他小时候都不知道磕破多少次,伤口比这大的常有,却见她一脸严肃,根本不是在跟他商量,而是转告他而已。

头转过一边:“随你。”

这姑娘有时候很有自己的固执。

原计划是今晚回西安,现在肯定回不去了。

小城跟徐鹏三个在羊圈山善后,月月父母想来县城看月月,小城劝了半天才劝住,拖延了一天,隔天才到佳县跟他们汇合。

小白跟在小城后边,脸色不安地看向蒋川。

昨天小城对她们转达蒋川的话:让她们从哪来回哪去。

刚进义站的时候她是很想回去,现在出来一趟,看见那群孩子,她是真心想留下来,希望这个暑假都能跟着他们,小白看着蒋川,低声求:“蒋哥,能不能让我们继续留下来,我们错了,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月月的医药费我、我愿意出…”

蒋川:“你有钱吗?”

小白羞愧:“现在没有,等开学就有了。”

蒋川问:“生活费?”

“省了吧,你们不适合这里。”

蒋川大步离开,阿西本来站在几米之外不敢上前,这会儿跑上去站在他面前。

“蒋哥等等!”

蒋川目光沉冷,她缩回脑袋,低声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木板太沉我抓不稳就脱手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蒋哥,你就让我留下来吧。”

蒋川说:“带你回西安,你就离开。”

他看向小白和徐鹏,说:“你们俩要是想留下,可以。”

小白脸上一喜,连忙说:“谢谢蒋大哥。”

徐鹏也不想走,不用被连坐自然高兴。

只有阿西低头咬着唇,闷不吭声,眼泪都快掉了,眼睛却瞪着自己的脚尖。

秦棠在病房陪月月,月月穿着病号服,原本红彤彤的脸蛋如今有些发白,不过她很乖,醒来后就没哭过,秦棠换了条裙子,小姑娘又弯着眼睛夸好看。

她好像很喜欢裙子。

秦棠摸摸她的头发:“明天我给你买条裙子。”

月月眼睛一亮,很快又摇头说:“不用啦,我有衣服穿的。”

秦棠笑了笑:“衣服是衣服,裙子是裙子。”

月月有些茫然:“都是穿身上的,不一样吗?”

“不一样,裙子漂亮啊!”秦棠逗她。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小白和阿西站在门口,小白看着秦棠:“秦棠姐,我们来看看月月。”

秦棠抬眼看她们,不咸不淡地说:“看吧。”

小白凑到病床前,温柔地说:“月月还疼吗?”

月月很诚实地点头:“疼。”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就被砸了脑袋。

小白很愧疚,摸摸她的脸,“对不起啊,是姐姐不小心…”

阿西站在后面,也跟着说:“还有我,对不起啊小妹妹。”

秦棠低头检查相机,昨天镜头被磕了一下,有一道磨痕,很明显,她皱紧眉头,那一道磨痕跟刮在她心上是一样,心疼死了。

小白见她手指上缠着白色纱布,两根手指显得有些笨拙。

“秦棠姐,你也受伤啦?”

小白拉拉阿西,说:“对不起。”

秦棠抬头,目光笔直地看向阿西。

阿西咬咬唇:“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小心。”

秦棠看了她几秒,说:“我原谅你。”

阿西愣住,很快又说:“那你可以帮我跟蒋哥求情么?小白和徐鹏都留在这里,我也不想走…”

秦棠说:“这件事你去问蒋川,义站不是我的,我管不了。”

晚上吃完饭,蒋川手里提着打包盒:“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去医院。”

秦棠没打算回去,走在前面。

蒋川喊住她:“上哪儿去?”

秦棠回头:“我逛一会儿,等下去医院看月月。”

刚才经过一家儿童服装店,有条裙子挺漂亮的,她想去买。

蒋川看她一眼,说:“行,别走太远。”

秦棠没回话,转身就走了,等她走回那家店,店门却关了,上面挂着个牌子:

店主有急事回家,

有事联系13XXXXXXXXX。

她有些失望,站在店门口张望,不知道店主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打个电话?

思索几秒,她真的给店主打了电话。

店主很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儿子发烧了得照顾他,要不你明天过来看吧,我明天10点钟开门。”

秦棠说:“好。”

明天她不会来了。

蒋川说八点出发,去榆林市。

秦棠又在街上逛了逛,经过一家银行,想起包里的现金所剩不多,转身走进去。

她把取出来的现金塞进包里,刚走出来手机便响了。

蒋川问:“你在哪儿?”

秦棠转头看了一圈:“干嘛?”

蒋川说:“月月吃完饭了,你是不是跟她说晚上要来看她?”

月月躺在病床上不肯睡觉,说姐姐会来看她。

秦棠说:“嗯,等会儿就过去。”

她是想把裙子买了再过去的,现在裙子买不到了。

她往前走了十几米,看见拐角巷子口里有家童装店,她抬头看了眼路标,把地址说了一遍:“我在巷子口这家童装店,逛完了就过去。”

蒋川对佳县不算熟,不过那个巷名很耳熟。

他站起身,对月月说:“你先睡觉,我出去一会儿,等下再回来看你。”

月月乖乖点头:“好。”

蒋川出了医院,朝右边走了十分钟,就看见秦棠说的那条巷子口了。

他看向周围,目光一顿,看向巷子口那家童装店。

秦棠正拿着两条裙子走到门口附近镜子对比,表情认真,然后转身跟店主说了什么,人又转了进去。

蒋川笑了下,去马路对面糖烟店买烟。

他倚着糖烟店门外的小玻璃柜台,娴熟地撕开薄膜,抽出一根烟,一模口袋,打火机没了。

“老板,打火机来一个。”他压了一块钱在柜面上。

夜里风大,镇上不算热闹,不少店面已经开始关门。

蒋川点燃烟,手肘撑在柜门,吐出几口烟圈,跟老板聊了几句,目光不时瞥向那家童装店。

秦棠给月月买了两条裙子,付完钱推开店门,刚走出店门,忽然一道黑影朝她冲过来,极快地扯过她挎在肩上的包。

那人力道大,秦棠没有防备,包被扯下肩膀,卡在她手上,她迅速拽住包包带,那人一愣,接着用力一拽。

秦棠手指疼得发麻,微一放松,包脱手了,秦棠被惯性往前带了几步。

不过一分钟的事。

童装店老板娘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大喊了声:“抢劫啊!”

那人已经带着她的包朝巷子里飞速逃跑。

秦棠没有犹豫,拔腿就追。

蒋川刚抽完一支烟,正要掐灭烟头,老板说:“靠!那边有人抢劫啊!”

蒋川抬头,就看见秦棠纤细的身子冲进巷子里,前面的男人手里抓着个包,拼命地跑。

秦棠不顾一切地地追。

蒋川猛地扔掉烟头,飞速冲过去,一瞬间就冲过了马路,速度快得让糖烟店老板张大嘴巴。

秦棠已经快追上了,手伸长,快碰上那人衣角时,身后突然窜过一阵急风,一道黑影迅速超越她,一把扣住抢劫犯的手腕,膝盖一顶,压着抢劫犯整个人扑向地面。

“砰”一声闷响。

听声音都觉得疼。

蒋川反手扣住那男人的手,慢慢站起身,登山鞋狠狠踩在他背上,扯下他手上的包扔给秦棠。

秦棠一把接住,看着他脚下痛苦呻.吟的抢劫犯,问:“他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欠下的更新总算补完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正常更新啦。

蒋川意外:这姑娘有时候挺彪悍的。

棠棠:你不是说我娇吗?

蒋川:该娇的时候娇。

第 10 章

“大哥,你放了我吧,我什么东西都没抢到,下次再也不犯了…”

抢劫犯在蒋川脚下挣扎,脸扭向侧面,努力抬起来想要看清对方。

蒋川脚上用力一碾,那人被压得头都抬不起了,他弯腰在他口袋里摸,摸出两个手机两个钱包,他蹲下,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那人身上,拿钱包敲敲他的脑袋:“什么都没抢到?”

人赃并获,抢劫犯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棠已经摸出手机:“我在XXX路口,这里有个抢劫犯…嗯,人已经抓到了。”

蒋川抬头看她,无声笑了一下。

抢劫犯挣扎着要逃,不断求饶。

蒋川脚下用力:“老实点儿。”

派出所民警来得很快,蒋川拎起抢劫犯推过去,简单说了下情况,民警就把人带走了。

那人临走前扭头看他们一眼,眼底恼怒、愤恨…

秦棠忽然对上他的眼睛,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他忽然收起眼底的愤恨。

总觉得有些怪异,又说不清哪里怪。

秦棠看向蒋川,说了句:“谢谢。不过刚才你要是没来我也能追上。”

两人对视几秒,蒋川想起她狂奔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说:“你不会喊人?”

秦棠说:“他一下就跑了,喊人来得及。”

蒋川问:“人重要还是包重要?万一遇上个手段恶劣的歹徒你想过后果没?”

“没有。”

蒋川看着她,眼睛很黑,大概是对她无语了。

秦棠:“包里有证件,还有内存卡和其他东西。”

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不能丢。

很多决定只是一念之间,甚至来不及想,做了就是做了。

蒋川仍然盯着她,忽然嗤笑出一声:“有时候真搞不懂你这个女人。”

该娇气的时候不娇,不该娇的时候却拼了命地往前送。

“…”秦棠白他一眼,“用不着你懂。”

蒋川:“…”

确实用不着,过几天她就回去了。

她不属于这里。

蒋川看了她一会儿,说:“在这里,我得负责你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