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瑶的喉咙忽然有点堵。会议室里是这样的静,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着薄靳言,看这位传说中的瞎眼神探,还能得出什么更有价值的结论。
薄靳言忽然微微笑了一下。他摸到旁边的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就放下。一个念头冲进简瑶的脑海里:这里的茶叶不够好,他喝不惯的。只是不让自己的口太干而已。
然后他沉沉静静地开口。低沉悦耳的嗓音,冷静中带着疏离与倨傲,竟与从前没有任何差别。
“一、凶手拥有良好的经济条件,外形整洁体面。他用以作案的涂料、绳索等工具,都是最好的。这不能说明他就是该方面的专业人士,但至少能说明他在经济上没有压力。并且,习惯选择好的。
一个将犯罪现场清扫得如此干净,并且作案有条不紊缜密周到的人,不可能是一个外表邋遢、蓬头垢面的人。那样的行为是矛盾的。
二、更确切地说,凶手经常活动的区域是租住屋附近,而不是公园。”
简瑶心头微微一震。
尘封多日的熟悉感觉,涌上心头。这个男人总是看得比她更远,更准,并且就在她身旁。
薄靳言顿了顿,说:“同样是《地理学上的犯罪心理学》告诉我们,凶手分为猎取者、偷猎者、机遇者、下套者四种类型。猎取者在自己熟悉的地域附近寻找受害者。偷猎者到某一特定地点寻找受害者。以凶手的谨慎计划风格,不可能想不到,这起案件发生后,公园将加强整个安保监视,很长时间内只怕也不会有人敢往公园里跑步。他若是连环杀手,将无法再在这里作案,必须放弃公园。所以,’公园’这个地点,并不是他心理高度依赖的场所和固定狩猎场。也就是说,他不是在公园寻找猎物的。这里,他随时可以放弃。”
简瑶怔然。薄靳言此刻讲的观点已经有些深了,有刑警已露出茫然神色。但她却顷刻间理解了。
第68章
“第三点,也是本案犯罪心理学上最大的疑点。”薄靳言的语速骤然加快,“死者聂拾君是22:05跑到公园门口,跑到案发地点是在22:20-22:25左右。根据你们的调查,公园四周都有高围墙,除了出入口无法穿越。案发当晚23点闭园,案发次日,清洁工在开园之前就发现尸体报案,然后封园。之后警方搜查,并未在公园发现可疑人。也就是说,凶手在前一天夜里23点闭园前,就混入人流离开了。从案发地点跑到公园门口,需要15-20分钟。换句话说,凶手整个杀人过程,只有15分钟左右。如果凶手真的是个蝴蝶杀手,是个精神病态,这个时间对他来说,太短了,太仓促了。”
刑警们露出不解神色。一名刑警开口:“15分钟,杀人、绘图、再清理现场,动作快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简瑶心里却是一震。是了,她刚才就觉得,凶手画的蝴蝶太柔和简单,有些异样。现在薄靳言这么一说,她忽然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仓促的不是杀人这些动作,而是……
薄靳言微微一笑,说:“仓促的不是杀人。而是体会。对于一个精神病态来说,还是个新手,好不容易杀死了自己精心挑选的对象,却在画好梦中的蝴蝶后,马上转身离开,没有任何品味、观察、享受……这对于他来说,犹如大餐摆在面前,却连闻都不能闻一口,是非常难受的。”
薄靳言的脸色变得清冷:“所以,我的结论是,要么,他根本就不是精神病态杀手,这只是他转移警方视线的手段,他谋杀是因为别的特定原因。要么,他的确是因为首次作案,经验不足,根本就没有得到满足。那么,他很快会实施第二次作案。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他精心挑选的目标聂拾君,一定是我们的突破口。聂拾君性格内向,鲜少交际。凶手选择谋杀她,一定是有原因的。甚至可以推断,他们曾经有过直接接触。”
——
这天薄靳言和安岩回到别墅,已将近半夜了。
于平日的随意不同,薄靳言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反锁了房门。
安岩在冰箱翻了半天,胡乱填饱肚子后,又跑到他的门口:“喂。”
屋里没人应他。
“后来她跟你说什么了?”安岩问,“你们俩没和好吗?”
“她什么也没跟我说。”薄靳言平静如水的声音传来。
安岩:“为什么?”会议结束后,大家都默契地走了,就留他们两口子隔桌而坐。他在楼下车里等了半天,薄靳言才下来。他还以为他们床头打架床尾和了呢。
不过想想也是,这事儿比床上打架还是严重多了。
对于他的疑问,薄靳言有片刻的沉默。
此刻屋内的灯全关着——本来开灯关灯对他也没差别。窗帘也全拉着。只开了一扇小小的窗通风。薄靳言躺在床上,只感觉全世界都在陪自己静默。
他想起今天会议结束后的情形。
他坐在原地没动。听着身边的人都走了。
后来,他感觉到周围的光线都暗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才知道,她也走了。
在这样意外而温柔的重逢后,她没有对他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薄靳言感觉到胸腔部位,隐隐牵扯着痛。
……
“我怎么知道?”薄靳言回答道。
门外蹲着的安岩听他如此回答,仔细分析了一下,说:“她是不是……还没原谅你?”
回答他的,是薄靳言的沉默。
安岩感觉自己猜中了,叹了口气,嘀咕道:“我以为简瑶这样的女人,是永远不会生气的。哪像彷彷,非常难哄……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关你的事。”薄靳言答道。
安岩轻轻“切”了一声,到底还是心疼他,问:“你要不要出来吃点东西?今天下午我们不是抽空去超市买了条大鱼吗?明天吃可就不新鲜了。”
谁知等了半天,还是没动静。安岩起身欲走,隔着门却似乎听见一句:“鱼怎么和她比?”
这话说得着实有点痴,可落在痴人耳里,却也是刹那动容。
安岩静立片刻,叹了口气,说:“是啊,再好吃的东西,怎么和她比?我明白了。”
安岩回房了,门外重新安静下来。
薄靳言自己拧了块热热的湿毛巾,敷在眼睛上,闭着眼,想的却是她今天说的每一句话,在脑海中幻想她应该有的表情和动作。
眼睛烫得发热。
简瑶,对不起。
简瑶,我离开太久。
我们之间隔了一条淌血的河。
我瞎了眼也会爬过去。
——
与此同时,方青和简瑶却选择另一种更直接的方式,释放今夜心中的情感。
他们在警局楼下找了家小店喝酒。属于这个城市的一家小红烧烤。
彼此都没有太多言语,喝了好多杯之后,两个海量的人,眼睛在黑夜中依然是亮的。
方青放低烟蒂,问:“为什么什么话都没对他说,就走了?”
简瑶抬起头,望着这城市与家乡似而不同的夜景。恍惚间好像还是多年前的夜晚,自己与三两好友,在街头畅谈喝酒烧烤。可后来,她选了一条与普通人不同的路,选了一个万中无一的男人。
然后满身伤痕,满怀畅慰。
满心欢喜,满心疼痛。
“老方,你知道靳言为什么要走吗?”
方青没答。对于薄靳言的离去,世人多有解读。但是他知道,简瑶一定有自己的解读。
简瑶抬手抿了口酒,说:“你知道鲜花食人魔案吧?那次我差点死了,也受尽很多折磨。靳言他弄坏了自己的嗓子,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把我救了出来。可以说,他差点为我放弃了整个世界。”
“嗯。”
“失去我,也许会令靳言变得疯狂。可如果失去傅子遇,我想会令他变得沉默。”
方青静默不语。
“如果还失去了眼睛呢?失去了原本可以看透一切罪恶的眼睛,信仰要放在哪里?靳言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他没有沉沦,更没有堕落。他只是一个人远离了一段时间,可他内心的那双眼睛,依然凝望着那一切。老方,我今天……其实很高兴,看到一年后的他,恢复得这么好,几乎就跟从前一样。”
方青忽的笑了:“被你说得……我都不忍心再揍他一顿了。”
简瑶也笑了,只是笑容很轻。他俩举杯一碰,然后不约而同看着眼前苍茫的城市夜色。
罪犯是抓不完的,罪恶始终在黑暗边缘蔓延。这城市里,还有丧心病狂之徒在逃窜。可为什么我的心,已经感觉到温暖起来?
“你问我为什么没有跟他说一句话。”简瑶轻声说,“我怕他还没有准备好。我在等他走向我。”
——
夜色寂寥,有人在追寻,有人在等待,有人却在拼命地藏。
黑暗的房间里,城市的高楼大厦间,电视始终播报着有关“蝴蝶杀人案”的消息。他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听着颤抖的水声,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坏透了,坏透了!一切都坏透了。
他杀的人,他爱的人。还有他自己。
猛然间,他放下手,就像做了一场特别长特别模糊的梦,突然惊醒,才发觉自己都干了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窗外,楼宇的缝隙,暗色窗户的背后。
那儿有一双眼睛。黑色复眼,骷髅一样。
那是蝴蝶的眼睛,正看着他呢!
杀人呀,它说,那不正是我们想要的事么?
第69章
清晨,天刚亮,简瑶就醒了。她睡不着,迷迷糊糊砥砥砺砺都是煎熬。
她走出警员宿舍,发现隔壁的方青应当是还在沉睡,静悄悄的。天地之大,阴暗笼罩,她竟也无处可去。于是又走上了不远处的刑警队办公楼。
刑警队有人在值班,看到她来,很是吃了一惊:“简老师来这么早?吃了吗?”
“没有。”她笑笑,“太早了还不想吃。”同时瞥见邵勇给他们安排的那间办公室,里头灯亮着。
“有人?”她问。
“哎。薄教授他们半夜三点多就来了……可能是有什么事吧。”
简瑶站在门外,没有动。过了一会儿,轻推开门。一个人坐在桌前,另一个跟一只大熊似的,躺在沙发上睡觉,自然是一直就很嗜睡的安岩了。
桌前那人半夜就穿得这样齐整,黑西装、浅色衬衣。简瑶注意到,他甚至还换了件衬衣。白净的脸在柔和灯光里,透着种说不出的安静。
他依然戴着墨镜,即使深夜无人。她还没来时。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
大概是察觉了,是谁像他一样,半夜睡不着觉,跑来这里等候。
“来了?”他轻声问。
简瑶:“嗯。”心想他必是听出了她的脚步声。他以前没瞎时就听得出她的脚步。
他微微笑了一下。于是简瑶知道,他此刻是开心的。
简瑶笑不出来。
她在他对面坐下,拿出电脑和一些资料。似乎也察觉了她的沉默,他微微低下头,手指动了动,然后问:“吃早饭了吗?”
简瑶答:“吃了。你呢?”
他答:“嗯,我也吃过了。”
明明昨天看到,他面对旁人时,嚣张傲慢得一如从前。可对着她时,他却沉默安静得像另一个男人。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简瑶翻开卷宗,盯着上面的文字,脑子里却乱哄哄的。
他的面前放着一叠卷宗,也没有反动。手指停在纸面上。简瑶注意到他的手指上套着个东西,于是问:“你手上……是什么?”
他举起手指,低下头,答:“这是盲人阅读器。”然后将手指放在纸面上,沿着文字一行行移动,果然,阅读器发出机械而柔和的女声:“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也未提取出有效DNA……”
“方便吗?”她问。
“还好。就是这样的阅读速度,对于我来说,就像在放慢动作。它一天居然只能读完两本书!”
他的语气是那样无奈而鄙夷,简瑶忍不住笑了。可笑完之后,望着他的面孔,又有些心塞。以前薄靳言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现在要靠阅读器来阅读,对于他来说,必然十分难受。可现在他有心情拿这个开玩笑了,可见他已经调整适应得很好了。
他的手指又沿页面移动了几行,然后问:“我这样,会影响到你吗?”
简瑶答:“完全不会。”
他微笑:“那就好。”
两人又都安静了一会儿,这时沙发上传来动静,是安岩伸懒腰坐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好像才发现简瑶,立刻站起来:“嫂子,你来啦?”
简瑶对着他时,自如多了,答:“嗯。你们怎么来那么早?”
安岩扫一眼旁边聆听着的薄靳言,淡道:“还不是因为某人,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薄靳言没说话。简瑶注意到他的脸上泛起些许赧色。
简瑶像是没听到似的,语气淡淡地又问:“吃过早饭了吗?”
安岩露出喜色:“当然没有!嫂子,我从半夜饿到现在了。他连晚饭都没吃。你有吃的吗?”
薄靳言在旁边,还是没说话。是个人都能感觉出他沉默而矜持的尴尬。
简瑶站起来,看一眼薄靳言:“我去给你们买点早饭吧。洵市我很熟。”
安岩:“谢谢嫂子!”
她转身走出门口时,听到薄靳言也低声说:“谢谢老婆。”
简瑶脚步一顿,走了出去。
只余两个男人在屋里。
安岩去洗了把脸,已恢复平日里淡漠神色,在桌边坐下,一边饥肠辘辘地等吃,一边不忘淡淡叮嘱:“待会儿好好哄。”
薄靳言:“还用你说?”
——
简瑶走在街头,洵市她以前就来过许多次,算得上十分熟悉了。她走过两条街,就买到了心仪的早餐。往回走时,抬头就见太阳已经出来了,蓝天上一朵朵云在散开。马路旁有汽车的声音,有人在说话,有早点摊的热气和香气。
她忽然想起薄靳言刚才在身后喊的那一句“老婆”。
然后想起了从前。
他总是直呼她“简瑶”,热恋时郑重其事地叫“亲爱的”。即使结婚后,对人也是称“我的太太”、“我的妻子”。几乎很少,叫她“老婆”。这个在美国长大的男人,向来脸皮奇厚全无羞耻心的男人,却似乎对“老婆”这样本土化的称呼,有一种天然的羞涩。顶多在极端动情时,才会轻轻在她耳边低唤一声“老婆”。
可刚才,他叫了。
回应他的,是简瑶心中一片如湖水般的悸动。
她看着周遭热闹而静谧的城市,忽然自嘲地笑了。
重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好像并没有分开多少时间,好像我们之间,一切都没有改变。
可是我却清晰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重新变得真实起来。
——
简瑶走回办公室时,邵勇也在里头,正在和薄靳言说话。看到简瑶,微笑点了下头。
老家伙就是老家伙,好像对昨天他造成的混乱局面,全然无知。依旧公事公办、严肃温和:“靳言啊,有个情况,跟你们通报一下。昨天到今天,我们已经对死者聂拾君的租住屋附近,进行了全面盘查。主要是两个小区,加一些零散楼栋。目前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大半,但是没有找到明显的嫌疑人。情况不是很乐观。”
薄靳言冷笑了一下说:“他心思缜密,行事特别小心,自然不容易被查出马脚。我这边有另一条线索,今天……”他顿了顿:“我们会去查。”
邵勇笑了:“什么线索?”
简瑶和安岩也望着薄靳言。
第70章
“聂拾君的生活习惯里,有一点比较奇怪。”薄靳言说,“昨天简瑶也提到,聂拾君经常去的地方,包括公园、公司、商场。这也是邻居、室友和同事反映的。根据你们对她的衣着和生活习惯描述,她是个非常简朴的女孩,很少用昂贵的品牌和奢侈品。她没有信用卡,但是根据她的银行卡记录,每个月都有一到两笔大的取现。这些钱,花去了哪里?我想我们需要到她常去的商场,查清楚这一点。”
众人都是微怔。
简瑶心中却很是赞同。现在从凶手那条线,查不出线索。就应当聚焦在受害者身上。之前薄靳言已经断言——聂拾君身上必然有特殊之处,引得凶手下手。任何细微异常之处,都不应错过。哪怕最后很可能跟案件没什么关系。
“好,那就辛苦你们了。有进展我们随时沟通。”邵勇离开了,简瑶把手里的早餐,递给二位宅男。安岩轻轻“哦耶”一声,坐下马上开吃。
放到薄靳言手里的,是一个热腾腾的饭盒。他打开盖子,闻到里面清淡的鱼香。
“鱼丸粉。”有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是鲜鱼肉捏的丸子,注意可能会有小刺。”
“嗯,好。”薄靳言忽然就有冲动,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这一抓居然让他抓到了。她的手依然是柔若无骨,可他的指尖分辨得出千分之一的差别,分明感觉到她的手心起了薄茧。于是更加不舍,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简瑶的心肝也是一颤,低头便见他额边的黑发,墨镜下白皙的俊脸。那略略发干的手指抵在她的掌心,刹那竟令她觉得浑身震颤。
门口有人走过来了。她迅速把手抽回来,回到自己座位上。
来人是方青。他一大早醒来,就发现隔壁的简瑶早已不在,心知这丫头一见到自个儿男人,果然是坐不住的。
但他也没料到,一走进办公室,居然是这么一团和气的景象。三个人都安静地在吃早饭。
不过仔细一品,气氛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尴尬的。
方青神色淡淡地走到桌前,也拿了袋吃的,自个儿坐下,吃饱再说。
一时间,四个人都没说话。
很快,大家都吃完了。薄靳言说:“走吧,去商场查聂拾君的消费记录。”
简瑶答:“好。”
方青看她一眼,没说话。
四人走出门外,安岩将方青的肩膀一攀,结果被他给挣脱了。安岩低低骂了句“我靠”。方青没理他。过了一会儿下了楼,方青到口袋里摸烟,却没找到打火机。安岩从地上捡起他掉的打火机,递给他。方青看他一眼,接了,说了声:“谢了。”安岩:“不用谢。”
方青点烟抽了几口,过了一会儿,眯着眼兀自笑了。
——
每天早上,洛琅都要锻炼。不下雨就出去跑步两个小时,下雨了就在家里跑,做力量训练。
这天7点多,他刚锻炼完,穿着白背心运动长裤坐在沙发上。修长的体格、紧实的肌肉,满身汗水的热气,看起来一点不像个体面的精英男士。
像个真正的男人。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大概就是用来形容他的吧。
当然,他身上还是有商业人士的特质。譬如此刻,他正在看早间新闻播报,各种财经新闻、社会新闻。同时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擦额头的汗,淡漠得好像全世界都不在他心里。
除了姓简的人。
当新闻里出现“洵市”这个地名时,他抬起了头。
如果没记错,简瑶现在就在洵市查案。
然后接下来的消息,则更令他眉头深重。
蝴蝶杀人案。
因为警方从未正式公开消息,报道里的市民们,把这起案件已传得玄乎其玄。什么连环杀手总是出现在雨夜里,专杀穿红衣的女子,然后做成一只只人体蝴蝶……
直至新闻播完,洛琅都维持着凝重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忽然低下头,讥讽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