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来了
许桐摇头,苦笑,“她是真心想帮你呀?你也不是不知道,当初那笔钱她是要拿去赌的,如果不是要债的人拎着把菜刀砍上了门,她才不会舍得把钱拿出来。医院的工作她出钱出力,那是要你有个饭碗赚钱,可以还她钱。”
顾初笑了,“看你就知道气得够呛,其实你比谁都清楚姨妈是刀子嘴豆腐心。”当年顾家拖欠了太多人的钱,那些人找不到她父母,就开始跟踪姨妈,最后追到了家里,姨妈吓得都快住院了。现在想想,顾初还觉得后怕,如果当时那个人一刀砍下来怎么办。
许桐吃了块芒果,吃的没滋没味。
“你现在怎么样?”顾初问,“能在家里住多久?”
许桐拿水果的手滞了下,说,“我,可能会换家公司。”
“那位盛总?”
许桐抬头看了顾初一眼,然后落眼,没说话。顾初想了想说,“我觉得,他喜欢你。”
“别瞎说。”
“看得出他挺紧张你的,真的。”
“他希望我去他公司帮忙。”
“你总要找工作的呀,能力这么强,看那位年总就知道了。”
许桐眼神黯淡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他的。”
许桐又笑,“提他怎么了?我又不避讳。”
顾初抿唇,然后说,“你不是暗恋他吗?”
头就被许桐轻轻敲了下,“人小鬼大的,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对吧?”
“都多大了,什么人小鬼大啊。”顾初故意呼痛,捂着头,“为了个男人你就欺负表妹对吧?”
“还瞎说,看我怎么打你?”许桐上前就要挠她的脖子。
逗得顾初连连求饶,两人就这么疯闹,直到都累了,双双倒在沙发上。
“姐。”
“嗯?”
“我希望你越来越好,真的,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
“你是长大了,以前可说不出这样的话。”
顾初沉默了,盯着天花板。
许桐扭过头看她,碰了碰她,“怎么了?”
顾初便伸手搂住了她,久久的,才开口,“其实,我挺不想你再走的,如果都像是小时候该多好,大家都在,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需要懂。”
许桐抬高了顾初的脸,狐疑地看着她,“你是怎么了?遇上麻烦了吗?有事一定要跟我说。”
顾初便轻轻笑了,摇头,“我哪有什么麻烦?顾思之前的小麻烦也劳驾了盛总出马嘛。你也说了我长大了,长大了总该感慨一下人生吧。”
许桐仍旧看着她。
“哎呀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稀有动物。”顾初笑得更是开怀,说,“我要吃个车厘子,喂本宫一颗。”
“滑头!”许桐见问不出什么了也作罢,一颗车厘子塞进了她嘴巴。
车厘子很甜,甜到发腻,那一层糖份就眷恋在喉咙中,久久不散,以至于令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就这么,顾初不经意又想起了陆北辰那晚的话,这甜就成了线,愈发地勒紧了喉管。
“你也被号称是中国好助理了,怎么车厘子的核都不去掉呀?”
许桐笑瞪她,“我的老板可没你这么事儿。”
顾初微微扬起下巴,道,“我的嘴巴可比你老板要刁。”
许桐忍不住笑了。
手机响了,许桐碰了碰她。顾初这才听见,抓过包掏出手机,一个陌生的国外号码。
接起。
手机那边却是熟悉而清朗的嗓音,顾初一怔,是乔云霄。
他低沉而愉悦地跟她说,“顾初,我马上要回国了。”
没有的情,哪来的恋
实验室。
两张尸检台,一张上面躺着一副完整的尸体,另一张,躺着身穿白大褂的陆北辰。
罗池戴着医用手套,小心翼翼地捧起被精致粘好的人头骨,不由得暗赞陆北辰的耐性。想起昨天,他风尘仆仆地从南山而归,将一箱子或被泥土包裹或已经快看不出形状来的碎骨放在陆北辰面前时,心里那叫一个愧疚。
经过数日不眠不休的折腾和追踪,在对南山进行地毯式搜索后,也终究找到了萧雪遗失的头颅和连着头颅的那截颈骨,只不过下场惨点儿,南山的猴子极具破坏力,将头骨和颈骨摔得七零八碎的,大大增加了警方的搜索难度,他们如同拾荒者,一块一块搜寻,骨头碎片就成了堆,如同一个个拼图块,这些人骨碎片交给陆北辰,意味着他的工作量极大。
陆北辰接到箱子打开开了一眼后什么都没说,直接在交接文件上签了字,虽说罗池也明白这是陆北辰的工作,但还是不放心今天特地跑来看看,谁知道头骨竟已经粘好了。
只是,陆北辰看上去是累坏了,他就和衣而睡,规整地平躺在旁边,连罗池进来他都未察觉。罗池抱着头骨,瞅了瞅左手边的尸体,又瞧了瞧右手边的陆北辰,想着要不要将他叫醒,一个正常人躺在尸检台上,乍一看挺瘆人的。
“你最好把头骨给我放下,我可不想重复性工作。”尸检台上,阖着眼的陆北辰慢悠悠地飘出了句警告。
原本是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的环境,冷不丁冒出一道声音着实会吓人一跳,罗池没料到他是醒着的,手冷不丁一抖,头骨就从指尖滑落,就在快要回归碎片时,一只大手利落地将其接住。
罗池这才反应过来,开口说话时嗓音都变尖细了,“老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已经从尸检台上起身的陆北辰给了他个不悦的眼神,然后十分谨慎地将头骨接到了颈骨之上。罗池见他面色略微憔悴,眼圈还有点黑,问,“你花一晚上的时间拼好的?”
“你们警方的行动力有待提高。”陆北辰拿了几块医用纱布,走到水池旁简单地洗了把脸,用纱布替代了毛巾,“还多亏了你们,让我重拾了儿时拼拼图的乐趣。”
陆北辰这人说话向来反着说,罗池倒也习惯他的这种冷嘲热讽了,凑上前陪着笑脸道,“骨头没有缺斤少两吧?”
“你们也总算给警局挽回了面子。”
罗池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就舒坦了,萧雪的尸体完整,不论对案情还是对死者家属来说,都有个交代了。
“发现了什么吗?”
陆北辰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下巴新生了胡茬,青嘘嘘的一片,一时间有点恍惚。罗池问了话后半天听不到他回复,见陆北辰盯着镜子不知道在瞅什么,脊梁骨就有点泛冷了,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虚声问,“你…看什么呢?”
警局里总有些新人蛋子讲些什么解剖室实验室闹鬼的事儿,又说什么这个警局原来是座坟场之类的话,罗池从警这么多年倒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也不是说听了那些茶余饭后就不多想。见陆北辰像是中邪似的杵在镜子前,白大褂惨白着脸色的,在旁边还有一具枯骨,便又想起那些玩笑话来了,总觉得这里阴风阵阵。
陆北辰转过身,对上罗池的双眼,盯了半天。这下子罗池心里更是发毛了,咽了下口水,刚想警告陆北辰别吓唬自己,就听陆北辰极其认真地说,“我在想,应该在实验室备把剃须刀。”
罗池一愣,等脑筋转过来后气得差点抽过去。
陆北辰则没心没肺地脱了白大褂,将车钥匙手机装了公事包。罗池见状后马上道,“你是有发现了对吧?”他是了解陆北辰的,如果没有发现,他才不会离开实验室。
“明早你会收到我的报告附件。”
“事先透露点儿呗。”
陆北辰眉头一扬,“罗大警官,我需要吃饭。”
“我请我请,只要你能开尊口。”罗池“鞍前马后”地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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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顾初午饭吃得有点晚,在忙完了一大波的患者后,她又被主任叫到了办公室,捏着她的简历语重心长地跟她说,小顾啊,你看你的学历问题要不要解决一下啊?咱们医院每年都要进行人员考核的,你连本科的证儿都没拿下来,实在是拖咱医院的后腿啊。虽然说你只是在药房工作,可药剂师也是医院的门面不是?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
择了花园的静处,顾初打开了从家里带的便当,想着主任的话,不由得叹了口气。还差一年,就只差一年她就可以大学毕业,以她全优的成绩,再继续考研是十拿九稳的事儿。顾初已经不再去想那些遗憾的过往,但不得不去承认的现实就是,她需要继续充电来保证自己的前途,关键的问题是,她有时间吗?
正想着,一个身影挡住了头顶的光线,落下的是轻哼,“呦,顾大医生,现在才吃饭呢?你们当医生的不是最讲究健康的用餐时间吗?”
顾初抬头,愕然,没料到会是凌双。
凌双倒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她旁边的木椅上,开口说,“怎么?我来找你你觉得很奇怪吗?”
“的确奇怪。”顾初也直截了当。
凌双嗤笑,瞟了她的便当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摆着大小姐的架子,真叫人不舒服。”
顾初没说话,将便当盖好,起身要走。凌双见状后马上起身拦住了她,“你干嘛呀?”
“我让你眼睛舒服会儿。”
凌双无奈,“行了,我不就发两句牢骚吗?你坐下,我有事儿跟你说。”
顾初也没打算真离开,坐回原来的位置,打开便当,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便当里一定是极佳的美食,这倒不在乎食材是否珍贵,主要是料理的人有一套,这点,凌双深信不疑。
“哎。”凌双的表情看上去有点拧巴,“那个…我需要跟他见个面。”
顾初头也没抬,“谁?”
“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凌双不悦,“那位陆大法医,陆北辰。”
顾初差点噎着,抬头,“啊?”
“啊什么啊呀。”凌双皱眉,“我想约他做一期专访。”
顾初有点糊涂了,“你那边可是时尚杂志。”
“时尚杂志怎么就不能做法医专题了?成功人士可不单单指的是商界。光靠陆北辰那张脸,我就能保证那期杂志大销。”
“哦。”反正凌双的世界顾初也不懂。
凌双见她态度漠然,心里自然是气的,但还是压了下来,“时尚圈你又不是不懂,我相信论当今这些奢侈品,随便拎出一个你顾初都能清楚到根儿上,所有时尚杂志都在做奢侈,但我不能光做产品吧?陆北辰现在炙手可热,大家对他的好奇胜过那些明星,所以我觉得,他是最适合人选。”
顾初点头,还在闷头吃东西。
凌双无奈,“老天,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
顾初含糊不清,“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