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再度出现在慕骄阳面前。
“甜心，你怎么不走？”慕骄阳猛地回头。
她咬着唇不作声，眼眶很红，但没有哭。
洛心轻笑。
钟明泽用旷音器说话，和他谈判。但他都不予反应。
洛心爬上窗台，说：“你们都不走吗？只是死我一个，你们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弟弟，你不是被选择的那一个。永远不是。我们不能、也不应该拿你的生死和我们的生死去权衡，哪一个更重。对我来说，你们所有人比我生命还要重要。我什么也做不了。既救不了你，也救不了他们。我很难过。弟弟，回来我身边。”洛泽对他伸出了手。
洛心一怔，手伸进袋里，取出了遥控器，按下了炸-弹的取消键。对他说：“哥哥，你看，我取消了。即使我死，你们也不会有事。哥哥再见了。”说完，他仰头往外倒去……
“啊！”洛泽妈妈猛地扑了过去想扯他。而离洛心最近的洛泽已经第一时间跳了出去，抱住了洛心的脚，洛泽半边身体悬空，是慕骄阳一把扑过去抱住了洛泽的腰身，用尽力气想将洛泽拽回来。
“哥哥，放开我吧。慕骄阳快坚持不住了。你和他都会跟我一起掉下去的。”
“你死，我陪你一起。”洛泽咬了咬牙。洛泽妈妈也死死搂着洛泽，可是扯断了他的西服，他在一点点往外倾。
慕骄阳搂着洛泽的手用尽了力气，他的肋骨更疼了。而肖甜心已经从另一头跑了过来，将绳子扔给洛泽，“大哥哥，快！”
洛泽将绳绑在洛心身上，而慕骄阳和洛泽妈妈一起用力去扯洛泽。肖甜心将绳绕过房间水管绑死一并用力拉，先是帮助慕骄阳将洛泽扯了回来，再和洛泽、慕骄阳还有洛妈妈一起用力将洛心拉了上来。
落地的那一刻，洛心始终紧闭双目，不愿再睁开眼睛。
得到慕骄阳指示，一众fbi冲了进来，冰冷的手铐铐在了洛心的双腕之上。
一切尘埃落定。
洛泽走了过来，说：“骄阳对不起。当时我没有别的选择。”
“我知道。洛心在测试你。而且他手里还有一把枪，如果你不开枪，他会直接打爆我的头。他是为了复仇而来。他成功瞒过了大家，以为他要拉拢我。其实他有两个目的。一是拉拢你。二是处决我。b就是他养父或教父。”在最后关头，慕骄阳完成了对洛心的所有侧写。
“洛心的养母haley，拥有和b一模一样的眼睛。这是由遗传基因决定。他和haley是兄妹。”慕骄阳又咳出了一大口血。
“乖，别说话了。你需要休息。”肖甜心帮助医务人员将慕骄阳扶上了担架。她看着他眼睛说：“我陪你去医院。”
根本什么都不用说，只需彼此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慕骄阳笑着闭上了眼睛。
他很疼，需要沉睡。
他的意志，从来不坚定。他知道洛心说的都对，甜心最爱的是慕教授，并不是他。
他该如何抉择？像洛泽的本我人格导师那样，将甜心让给她最爱的人吗？
或许，这样做是对的。
或许，洛心给出的选择题，从来不是给洛泽，而是给他。
“阿阳。”肖甜心轻轻唤他，似乎充满惆怅。
他再度睁开了眼睛，是在去往医院的路上，街边风景一晃而去，一切都似不真实。
他听见她说，“阿阳，我很爱你，很爱很爱你。你一定要坚持住！”
急救医生安慰她：“小姑娘别担心。他生命体征很强。他充满了求生意志。”
肖甜心喃喃：“我知道。我知道。他怎么可能舍得离开我呢？慕骄阳，你要好好的，赶快好起来。我们说好的，还要结婚的呀！我们还要生孩子！我想要一个小阿阳，那样，我就有两个太阳了啊！”
十五岁，她说过同样的话。她说想嫁给他，给他生个小宝宝。
她最爱的，真的是他吗？
是的。他不应该怀疑！
第117章 零六 那些有她的恬静时光
慕骄阳做了手术, 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
后来他不愿意再住院, 肖甜心也劝不了他, 只好陪他回了夏海养伤。
洛泽为送他，启用了洛氏的私人飞机。
洛心在美国受审。因为这件事, 在慕骄阳离开美国前, 洛泽专程找他, 让他去劝景蓝过美国帮忙。景蓝是全球权威的心理学家。他的证词非常关键。洛泽希望景蓝能为洛心做精神鉴定。
慕骄阳是个坐不住的人, 一回到夏海的小别墅里, 就和景蓝商量这件事。
“我的证词不是全部。还是要通过美方的司法精神鉴定。”景蓝蹙眉。但考虑到洛心对“天生犯罪人与犯罪人格”项目的研究有帮助，甚至是一个突破口, 他又说：“不过洛泽家的基因十分奇特。人格分裂属于潜藏精神病况一种, 会遗传。所以洛心极有可能是双重及多重人格患者。如果杀人的是另一个人格，真正的洛心将会被判无罪释放。但会被永久关进精神病院。”
“就像24个比利？”慕骄阳挑眉。
“对，24个比利。比利当庭无罪释放。”景蓝又道：“其实有优秀的律师, 他大概坐十年牢，甚至八年就出来了。他所在的美国的州，没有死刑。”
“我希望能为他争取转到你的精神病院。”慕骄阳说。景氏的精神病院, 关的不是普通精神病人。那里堪称铜墙铁壁, 比恶-魔岛还难以越狱。最重要的是, 与世隔绝。
景蓝点了点头：“我尽力。”
回到夏海后，慕骄阳基本上还是在床上躺着的时间居多。
幸好有哈比给他解闷，还有肖甜心伺候他，他日子倒也过得舒坦。
只是某日，肖甜心在一边工作, 为他做各种案件资料的归纳总结时，他吃醋了。开始不断看时间，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她还是没有看过他一眼……
“汪！”哈比说，“看我呀看我呀，我最可爱！”
慕骄阳怼它：“蠢东西，别挡着我看甜心。”
肖甜心没反应。她的心只在工作上……慕骄阳很受伤。
同样受害的还有哈比。于是，被主人怼了的哈比很受伤地滚走了。
笨猪飞到他头上来，啄他：“你敢骂我的狗？打狗还需看主人呢！”
因为是肖甜心的鸟，他不敢造次，于是说：“甜心，和你说个有趣的故事。一天，一个客人去朋友家做客。朋友对他说，你逗好乖就好啦，别逗不乖。真的，千万别去逗不乖，它脾气不好。客人看了看架子上非常美丽可爱的鹦鹉和面前凶猛的斗牛犬，点了点头。主人离开泡茶。客人去逗鹦鹉，鹦鹉忽然学着主人语气说：‘好乖，去咬他！’甜心，你知道最后结果是什么吗？”
鸦鸦鸦鸦鸦鸦……无人理会……
理会他的只有愤怒的小鸟。笨猪发了疯似地啄他：“秋秋秋！”你这个变态，居然敢绕着弯子来骂我！啄死你啄死你！
慕骄阳也火了，一把抓住它，恨不得拔光它的毛，这时她突然抬头，就看到了那一幕……
“娇娇！你几岁了？还和一只鸟打架？！”
哈比：“汪汪汪！”哈哈哈哈……
慕骄阳：“……”
心生一计，慕骄阳忽然叫起来：“哎呦！”
肖甜心脸色一变赶紧跑了过来，“阿阳，你哪里不舒服？”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到了某个不安分的地方，说：“它不舒服，你摸摸它！”
这一次，她倒没有发脾气，只是红着脸说：“阿阳。你别这样。你伤还没好。”
“那你亲亲我。”
她红着脸坐到他身边，扬起小脸衔住了他的唇，细细吸允。只是他呼吸越来越急速，她就推开他一些，说：“好了。亲了。”
慕骄阳觉得渴，叫她亲自己，简直就是火上浇油活得不耐烦了。“你不准不理我。”
“乖，我要工作啊！”她又亲了亲他，说：“而且还是替你工作。你的文件堆积如山。还有夏海市新的两件连环凶受案，我看过所有案件资料后，要在今晚给出答复。”
“呃……好吧……”他也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了。
又过得几天，衬着天气好时，肖甜心拿来轮椅推他出大院去看风景。
某大丹犬秒变傲娇宝宝：“就那变态吃人柳，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只负责看我好不好呀？”肖甜心笑眯眯的，很知道怎么安抚他了。
傲娇宝宝又秒变大丹犬一直点头。
“可是只能看不能吃，很委屈。”他看着她，深邃的漂亮眉眼都变得活泼起来。肖甜心看着他有一霎怔忪，最后天边晚霞都化作了她脸上绯红，她低着头，眼睫一直颤呀颤的，说话时声音很细：“你都这样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慕骄阳拍了拍膝盖，说：“来，抱抱。”
她只好坐到了他怀里，但离他伤口远远的，手也按在他肩上，不让他搂紧自己。他将脸埋进她颈窝间，轻声叹：“甜心，都怪这该死的伤，我不能一口吃掉你。”
“你这人。你读书时从不会这样口无遮拦。”她仰起头来，已经是春天了。
头顶是一树樱花。
夏海今年的春天来得早，气温高，院子里的樱花都开了。
“阿阳，你看。多漂亮。我们没有错过花期。”
慕骄阳看着她，手抚着她动人的大眼睛，然后是红润的唇瓣说：“是，我没有错过花期。”然后深深吻住了她。
又过得几天，他的伤口不怎么疼了。就弃了轮椅。她扶着他到院子里去晒太阳。
哈比会在草地上不断翻滚。慕骄阳黑着脸喝止它：“你是马戏团出来的吗？”
花树下，正在青花瓷案上泡茶的肖甜心听了轻声笑：“你得多谢景蓝，给它开发了那么多技能。哈比在逗你开心。你看不出来？”然后一把抱起哈比搂在怀里又揉又亲。这让慕骄阳更不爽了，撅了撅嘴：“它又不是你。只有你能逗我开心。”
肖甜心吃吃笑，模样儿又俊又俏，让看的人挪不开眼睛。
她抬眸时，刚好一片樱花瓣飘落，就贴在了他左边眉心一点点，和他的小红痣相映成趣。“阿阳，你真好看。”她抱着哈比笑着看他，就像从前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看着他就脸红，看着他就发呆。
他抬起手来掸了掸她眉心。
她只是好脾气地笑。
和她一起的时光，十分美好，美好得教人贪恋，想要永久留住这一霎时光。
他拿来本子，给她画画。
一笔一划勾勒，她的轮廓，逐渐清晰。
是她抱着哈比在对他笑。
她看到成品十分喜欢，手轻轻抚过画中人，说：“阿阳，你画得真好。”
“是你长得好，不是我画得好。”
她的脸又红了。最后飞快地在他唇上一啄，说：“慕骄阳，我很爱你，很爱很爱。”她声音很轻，他听见了。
从前，在午后安静的校园天台上，她在看海，而他在一边给她画画。
是她的侧颜，有海风轻吹。他的油画画得很细腻，甚至能看见蓝色的海风似的。那时，她看了，可欢喜了。看着画她轻声说，很喜欢。然后趁他收拾画具时，说，“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她以为他听不见，但其实他听见了。
“甜心，这句话，可能迟了十二年。那年，在校园的天台上，我也很想你对说，‘我很爱你，很爱很爱。’我送画给你，就是想说，我很爱你。我只画爱的人。除了你，我没有画过别的肖像画。”慕骄阳坐在青花瓷凳上，扬起脸看她。
她站着泡茶，不知道是茶气热的，还是什么，她脸很红，额间还有晶莹汗珠，合着一股淡淡芍药花香。“喝茶吧！”她给他一小杯清茶：“只能喝一点点。你还要吃药。”
原来当年，自己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低着头，她又说：“我一直爱你，从未间断。”
最后一点樱瓣全撒了下来。樱花树的花期过去了。
俩人在这小小的院落里，拥有了最安逸美好的时光。
“甜心，我们现在这样真好。”
“对。”
“像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很多年的夫妻。”他又说。
肖甜心怔了怔，拿着杯子抿了一口茶，说：“阿阳，你好像萌生退意。”
他思考了一下说：“婚后，我想重回校园，专注教书工作。”
“你知道的，你去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但是阿阳，我希望这是因为你想这样做，喜欢这样做，而不是为了我的安全而有顾忌。我并非菟丝花。我说过了，我要和你做乔木，扎根地下，但枝与叶攀向光明。”
作者有话要说：愤怒的小鸟，看懂我的一语双关了么？哈哈哈哈，慕娇娇同学恨毒洛泽了。让他吃枪子。让他不能马上洞房花烛。
洛泽：我也很无奈啊。我不出手，你就被心弟弟一枪爆头了。好歹是我救你一命呀，还好意思嫌弃。
第118章 剑桥的河，相恋的人
等慕骄阳休养好了, 已是**月盛夏时节。
英国常年雨季, 天气偏寒冷, 即使是盛夏气温也不过25度。举行婚礼是最好不过的。
结婚请柬，早已由他亲自寄出, 等到他抱着她上飞机时, 她才发觉, 什么他都处理好了。
为了能把哈比也带过去一同观礼, 慕骄阳让洛泽用私人机载他们过去。
慕骄阳的老家在一个靠近海边的偏僻乡村, 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所以, 慕骄阳的第一程不是回家, 而是带着她去了剑桥。
回想起洛泽，抱着她家哈比，站在飞机梯上说：“慕骄阳, 你就把这玩意儿给我，还让我带它去你乡下？”时的模样，她就忍不住狂笑不准。在车后座上滚了好几个圈。
慕骄阳开着经典敞篷老爷车, 还是几十年前的那种款, 一踩油门引擎老响老响那种。见她那模样, 他忽然说：“这里有什么好滚的。我房间的床可以让你慢慢滚，从床上滚到床下都没问题。”
肖甜心脸一红，坐好来，不滚了。
进入李琴公园了。
慕骄阳在这边拥有一套公寓。
车子沿着古典的街道慢慢驶过，慕骄阳说：“我之前在这里听过一段时间的课。所以还保留着那套公寓。我们这三天就住这边吧。我带你四处走走。”
公寓是独栋的红砖小楼, 不大，只有两层，但倚在剑河旁边，一眼望去全是碧草如茵，与剑河，一切美好得不像样子。而天空蓝得像水洗过似的，晶晶莹莹，像覆着一大碗冰蓝色果冻。最好的季节便是现在，有天鹅和野鸭子，在剑河里游弋，处处看着都能令人怦然心动心生欢喜。
来到的第一天，肖甜心就醒来得特别的早。
这里真是漂亮呀！她那还舍得赖床上。早早就到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去了。七点的晨光带着花露的香气，还有小草草尖上的味道。她接了水管，在给院子里的蔷薇、玫瑰、芍药还有海棠浇水。
慕骄阳走出家门时，看到的就是那一慕。他的女孩，穿着洁白的裙子，长发飘飘，赤着脚在给花淋水。
其实，她才是开在他心上最美的那一朵花。
家里虽然一直有请佣人打扫，但他也想陪着她一起收拾属于他们共同的家，于是他也打了桶水来，给一层的立地玻璃仔细摩擦。
她一回头，就看到他了，挥了挥手便对他笑。阳光灿烂，无数金光全落在她身上，而花洒溅起的水花也沾湿了她的鬓发与裙摆，她脸上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跳跃，晶莹剔透，整个人像水晶做的。他心莫名一动，放下抹布，对着玻璃写下了一行爱的诗篇。
莎翁的情诗，他用英文花体字写。其实意识再简单不过，为的是写下一句简简单单：我爱你。
她走到窗下，坐了下来。而他写完，也坐了下来，隔着一道玻璃门，和她头相贴。她一抬眸，就能瞧见他的微笑，眉梢眼底都是温柔。
后来累了，她和他就抬倒在后花园里，那里阳光正好照着，十分温暖。俩人十指相扣，平静地躺着，听鸟虫唧唧。
忽地，她就转了过来看着他。他侧身，伸出一只胳膊给她枕着，她窝进他怀里，风拂过，世间万物都变得安静下来，只有情人间的呢喃，细细、喁喁，十分温柔缠绵。
后来，俩人在温暖的阳光里睡着了。
***
午后醒来，他带她去剑河撑蒿划船。
剑河穿城而过，连接起大部分的古老学院，包括剑桥大学。
河岸两边风景秀丽而贞静，沿着河水缓缓而过。肖甜心叹：“这里真的太宁静了。远离都市喧嚣，让人想归隐。”
慕骄阳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各种树木郁郁葱葱，而树林后中世纪的古堡若隐若现，还有许许多多的哥特色建筑。让人看得忘了时间，恍如置身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