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九盯着群消息看了会,不知道回什么是好。

看到她纠结的样子,陆未修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有困难的话和我说。”

“我知道。”

辛九忙把群消息给删了,免得被他看见后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

漫长的黑夜过去后是寂静的清晨。

24小时内总有人是共同失眠的。

习惯于熬夜晚起的安晨晨难得地在七点钟起床,洗漱,没有化妆的面容略显憔悴,在洗手间镜子前照了会,把短发扎成小辫子,刘海用发卡拢上去。

她一样一样从盥洗台上取下护肤品,开封的SK-ll还剩下不到十分之一,她找个小瓶子装好,然后用保鲜膜风口,放到收纳包中。

出去的时候差点被行李箱绊倒,好在抬手扶住桌子才免于灾难,但手指被桌沿边拉起的一根刺条划伤了。

小时候跌倒那么多次都不觉得算什么,长大后一个踉跄就让人心惊胆战。

安晨晨提着行李箱,脚步很慢地走着,走得越慢她越容易思考该怎么说。

最终,她摸出手机,翻开联系人,找到一条号码拨过去。

拨了两遍才拨通。

听着那端迷糊不清的男声她大概猜到那人喝了多少酒。

安晨晨语调一如既往地轻松:“我们是不是一直没有在一起过?”

电话那头的陆与还是没有醒酒,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我怀孕了。”

陆与酒醒了,“你开什么玩笑?”

安晨晨继续道:“我算了下日期,孩子应该不是你的,我们只是炮友,所以我不需要愧疚,你也别觉得自己头上戴了个绿帽子。”

“你有病吧?”

“没有。”安晨晨难得这样正经,“不过我现在要去医院。”

“去医院干嘛?”

“你猜。”

打掉孩子?

陆与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来,手机不小心掉落在地,等他再看时那边已经挂断了。

操。

这么多年他头一次这么暴躁上头。

以最快的速度,陆与去外面打车,然后疯狂call安晨晨。

“你他妈有病吧,谁说我们没在一起的?”

“别去医院,给我回来。”

“……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老子养还不行吗。”

“你知不知道流掉对女人伤害很大?”

通话始终没有接听,语音留的言并没有任何的作用。

车子到医院时,陆与直冲下去,司机立刻骂他还没给钱。

陆与心烦气躁地把腕上的表往车厢里一扔。

医院里,刚上班的护士可以看见一个男人横冲直撞,闯到妇科这边。

但是发现这边没有一个人是自己熟悉的面孔后,他的心突然往上一提。

安晨晨和他说完之后,为什么手机关机了。

那只有一个可能。

她上飞机了。

辛九和往常一样起床,阳光摸着屁股才慢悠悠地起床。

今天天气很好,蓝天白云,是个坐飞机的好时机。

她丝毫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

就在五分钟前。

日常晨跑回来的陆未修和日常扫视家周围占据领地的胡胡,一人一狐步伐都是冷漠大佬专属的,本该是非常优秀的走秀,但是偏偏两个人相撞了。

相撞过后,因为身体较小的胡胡条件反射地往后一个弹跳,又长又花里胡哨的尾巴不知道撞到什么,不到半秒的时间,客厅里就传来玻璃跌碎的声响。

陆未修没注意到这条狐狸什么时候进的客厅,不然至少会留意下它,毕竟某狐仗着女主人宠爱经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横冲直撞。

一人一狐相撞后,如果胡胡受伤的话,那么陆导在家中的地位可能就一落千丈,虽然本身也没什么地位。

还好胡胡没受伤。

受伤的是放在茶几上的一个袋子。

具体点的话,就是袋子里的一个瓶子被摔碎了。

香水从破口中流出来后,在旁边观望一会的胡胡突然抬起前爪,沾了沾地上的香水。

见此,陆未修颇感意外。

这狐狸挺臭美呢。

还给自己喷香水。

爪子沾上香水后,狐狸下意识地伸出舌头去舔。

香水有毒,吃到胃中的话可就麻烦了。

“蠢死了。”陆未修拧眉,不得不伸手把狐狸爪子拍开,冷声教育,“这不能吃。”

几番折腾下,狐狸爪子上的香水捣鼓捣鼓就沾到他手上了。

陆未修喊保姆过来,用毛巾给狐狸擦爪子,免得吃到胃中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陆未修吩咐道,“地上这些也尽快处理了吧。”

“怎么回事?”

这一幕,刚好落到下楼后的辛九眼中。

嗅到空气里的香水味后,她直接走过去质问。

这个袋子是安晨晨昨天送给她的,里面装的是一款香水,价格不贵但胜在心意。

眼下这个心意就很糟糕地被人打碎在地上。

香水味弥散在空气里,味道越来越浓郁。

危险也正在来临。

陆未修和那条狐狸对视狼烟后,回答得字字清晰:“是它不小心打翻的。”

辛九忙着把剩余的香水装好,一时间没顾着上处理胡胡。

男主人和女主人都没说话,空气尤为微妙。

胡胡“嗷呜”叫了声。

“怎么了?”辛九问道。

胡胡:“嗷呜。”

那张说尖又不尖说圆还挺圆的狐狸脸充满几分委屈似的。

见此,辛九抬头看向陆未修:“那香水真是它打翻的吗?”

陆未修:“是啊。”

“那我为什么从你身上闻到味道了?”

“我一直在这里,当然难免会被染到。”

“可是你的手上为什么味道这么浓。”

“它爪子不小心碰到香水了,怕它中毒我就抓了下它的爪子,可能不小心染上的吧。”

辛九:“可是它爪子没香水味啊。”

陆未修微怔。

“嗷呜——”胡胡低声叫了叫,然后颤颤巍巍着三只腿站起来,还有一个左后腿瘸了似的。

看起来可怜死了。

陆未修:?

“乖乖的腿怎么了?”辛九忙把胡胡抱到自己怀里,“受伤了吗?”

胡胡:“呜呜呜——”

安抚胡胡一会儿后,仍然不见好转,辛九皱眉看向陆未修:“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看它还好好的。”陆未修冷冷看着那条渣狐,“它是故意装成这样子的。”

“有必要吗?”

“这是狐狸故意迷惑敌人的手段,你别被骗了。”

“好了老公。”辛九叹息,“你一个大男人就别和小狐狸计较了,你打翻香水没关系,勇于承认就好了,干嘛推给它身上。”

胡胡:“呜呜——”

是啊,干嘛要和一只小狐狸计较:)

那张狐狸脸上,真是写着委屈,但黑亮的狐狸眼中,就是妥妥的挑衅和幸灾乐祸。

像是在说“反正你不能拿我怎样”“我抱着你媳妇呢你有本事打我啊”“你要是打死我你就没媳妇”。

陆未修沉默地望着,几秒后,他吩咐旁边正在打扫卫生的保姆:“你去厨房问问,谁会做狐狸肉的话,这个月工资翻倍。”

那条狐还挺能装,演技比辛九还好,从她怀里跳下来之后,依然一瘸一拐地走路。

辛九担忧道:“我得给它请个医生。”

陆未修冷哼:“你把一条母狐狸放到它跟前,它第四条腿不仅好了,还能多出来一条硬的。”

“……”

为了防止香水挥发掉,辛九及时找瓶子将它重新装起来。

剩余的香水液体还剩下不到五分之一。

“晨晨刚送没多久的东西就碎了。”辛九略微疑惑,又觉得自己不该迷信,“算了,碎碎平安吧。”

狐狸腿瘸了,他们一下午都在操心它的事情,兽医来了后并没有用,给它做了全身检查,半点毛病没检查出来。

辛九觉得它可能是吓着了。

陆未修认为它还是需要一条母狐狸。

所以为了体现当爹的体贴一面以及不斤斤计较的宽容作风,陆未修特意托人从市面上挑了只和它差不多大的狐狸。

晚上,辛九照例在沙发上看剧本。

还有最后一场戏,拍完后她就可以走人了。

只是这最后一场戏有点难。

和她相比,胡胡的演技确实要高出很多。

还不止一点,看成骗吃骗喝小能手。

因为瘸腿,辛九心疼它,不再控制饮食,只要它想吃就给。

仗着自己生病,胡胡在家中更是目中无人。

想干啥就干啥,大晚上也没睡觉,吃饱喝足后往辛九旁边的沙发上一坐。

以至于陆未修来了后只能坐到对面。

辛九一边撸狐狸毛,一边捧着剧本,“好烦啊。”

陆未修:“怎么了?”

“演戏太难了。”

“难什么?”陆未修盯着那条狐狸看了会,“你跟它学就行了。”

据他多年导演的丰富经验来看,这条狐狸的演技是满分,无人能及,表情动作叫声都是到位,谁都不是它的对手。

“最后一个动作,我做不到。”辛九愁苦地把剧本丢开。

“哪个动作,我教你。”

“不用。”

“九九,我是你老公,你和我有什么好客气的?”陆未修起身,顺手接过她搁边上的剧本,“哪个动作不会,我亲自示范给你看。”

“算了吧。”

“你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主要是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

见陆未修如此强硬要求,辛九犹豫一会后,不得不伸手,指向剧本上的一段。

大概的内容就是——

【为了勾引男主,女二号特意穿了一条性感的长裙,路过男主身边的时候,故意做了一个撩裙子露大腿的动作。】

备注:动作一定要妩媚风骚。

“这个撩裙子的动作我实在是不会。”辛九托腮沉思,“但是你刚刚都说要亲自示范给我看,那就来吧。”

陆未修沉默。

辛九继续追问:“我现在给你拿裙子,你想穿什么颜色的?”

陆导继续沉默。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只想把编剧拎出来弄一顿。

辛九已经兴致勃勃地去更衣室找衣服。

她的裙子很多,穿过和没穿过的都有,更衣室每天都有新款被塞进来。

红的蓝的紫的白的,纱的布的棉麻的雪纺的,各个类型也应有尽有,大部分都是日常穿着。

陆未修跟着她走进琳琅满目的更衣室。

基本上全是女人的衣服,春夏秋冬晚上早上都有,帽子和鞋子也有专属分类。

辛九专心致志地给老公挑裙子穿,一条又一条地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