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穆凝绕过他，头也不回地进了小区。
贺云舟望着她的背影，想起分手那天她脸上忽然凝结的笑容。他那时候听她语气毫无波澜，冲动之下摔了很多东西，事后他买了新的厨具送到她公寓门口，她却怎么都不肯让他进门。他最后将东西留在门口，一个人离开，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处理那些东西的。
那天见到肖劲在她房里，心里没有介意是不可能的。回来以后，许屹然又告诉他穆凝派任丽去肖劲那里归还衣服的事，他私以为穆凝是为了他才不跟别的男人产生过多牵扯。可她态度依旧坚决，就像她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他。
他在楼底抽了三根烟，这才驾车离开。
许屹然忽然打来了电话，贺云舟说自己在开车，有话快说。
许屹然笑了笑，“二哥火气挺大啊，又去穆凝那里了吧？”
贺云舟吸进一口气，“说吧，什么事。”
“果然。”许屹然道。贺云舟正要挂电话，许屹然又道，“二哥，你一会开车是不是要经过‘一家面馆’，办公室几个人惦记着想吃呢。”
“要几个人份？”
“三个。你自己如果也想吃那就四个。”
“行了，挂了。”
“多谢。”
他开车右转，从右侧忽然跑出一个人，贺云舟立刻踩了刹车。车前站了一个年轻女人，她手里提着高跟鞋，光脚踩在马路上，不知所措地看了过来。她身后跑来两个穿深色西装的男人，她神色紧张，最后咬咬唇，来到他车旁、拉开车门上了车。
“小姐，这不是出租车。”他出声提醒她。
她没有看他，只是盯着紧紧追过来的人，“你开车吧，到时候我会付你钱。”
贺云舟眉心一拧，“下车。”
她这才朝他看过来，目光中带着恳求。
“我求求你了，我好不容易才跑下车的，不想被人就这么捉回去。”
贺云舟锁上她那侧的车门，面上依旧不为所动。
两个人追上来，站在车边猛敲车窗。
“小姐，您下车吧，不然我们回去没办法跟先生交待。”
原来是偷跑出来玩的有钱小姐，贺云舟冷笑了一声，身子探过去打开了车门。车外两个男人立刻将人拉下车。她似乎妥协了，并没挣扎，只是回头看贺云舟的目光写满失望。
贺云舟冷淡地收回视线，将车子开了出去。
**
穆凝当天下午便回了公司，任丽将上午的文件拿去给她签字。
她进了办公室就发现桌上多了一盆仙人掌，问任丽：“这是谁送来的？”
“贺总送的。”
“…谁？”
“贺总。他今天亲自去了一趟花卉市场，给好多人都带了花回来。”
“嗯。”
穆凝低声应了一句，又问她，“送你的是什么？”
“绿萝。贺总说绿萝好养活。”
“…那其他人呢？”
“也是绿萝。”
穆凝将签完字的文件交给她，揉揉额头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一定又是许屹然出的馊主意。
送她仙人掌是什么意思？是想说她浑身带刺、不好接近么？
偏偏许屹然自己找上门来。
穆凝指着那盆仙人掌问他，“你二哥送我这个，什么意思？”
“这我怎么清楚，要不我打电话问问？”
穆凝没说话。
许屹然给贺云舟打了电话过去，一会后他挂了电话，对穆凝说：“二哥说仙人掌是老板送的，他回来才发现绿萝不够分，为了体现你在二哥心里跟其他人不一样，他只好将独一无二的仙人掌送到你这里来了。”
穆凝指了指门口，“你们都滚远点。”
许屹然：“…”不带这么迁怒人的，贺云舟没事买花，干他什么事啊！
许屹然待不住了，但他还有正事要跟她说。
“还不走？”穆凝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挑眉问道。
“二哥让我上来跟你商量点事。”
“说吧。”
许屹然咳了咳说：“衡安要跟我们来场撕名牌大战。”
穆凝：“什么东西？”
许屹然开始为她科普何为撕名牌。穆凝摆摆手，“我知道那是什么，我的意思是…你们一群人这是要闹什么？”
许屹然耸耸肩，“友谊赛么，增加了解，促进感情…什么的。”
穆凝头疼，“行，什么时候？”
许屹然说：“周五晚上，在衡安的CBD大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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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衡安，就是肖总所在的公司啦^_^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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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衡安的员工五点钟准时下班，半小时之内，公司里只剩保安跟年轻的几个高层。五个人坐在一楼大厅里喝茶聊天。六点半的时候，越领的人准时到了。
越领的代表也是五个人：穆凝、贺云舟、许屹然、市场部经理赵培以及人力资源部经理霍梓苓。
肖劲介绍了他们这边的人，他们公司除他以外也是两男两女，周衡、江一海、杜悦跟邹洪艳。
双方人马不好立刻开撕，只能先坐着一起喝茶。
十个人面对面而坐，像是象棋里的棋子，每个人都坐在自己该坐的位置。
肖劲提起在B市遇见穆凝的事，后者简单应对了几句。她已经不记得肖劲有承认过他要追求她的事，记忆里只剩醉酒以后将他衬衣弄脏的尴尬。
谈话间穆凝察觉到对面有人屡次朝她看过来，她看回去，却找不到视线的主人。
茶凉了，规则也该好好定了。
为了更好地认识对方公司的人，第一局通过抽取扑克牌、同花色一组的方式分为两组。
穆凝并不积极，她等到最后才过去抽，肖劲是倒数第二个，他抽完自己的牌，又从助理那里翻过剩余那张牌看了眼，末了对穆凝伸出手。
“我们一组，合作愉快。”
穆凝无可无不可地跟他握了下手。他的掌心很热，穆凝碰到的时候下意识地立刻缩回了手。肖劲低着头笑了一下。
肖劲、穆凝、赵培、江一海还有邹洪艳一组。剩余的人是另一组。
游戏开始。
穆凝找了间休息室躲进去，没躲多久，有人推门进来了。她抬头，看到是肖劲。后者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显然比她要认真许多。
慢慢地，穆凝发现她错了。
肖劲坐到她身边以后就开始玩手游，专心致志的模样。
穆凝看了几眼，问道，“这是什么游戏？”
肖劲漫不经心地道，“男人玩的游戏。”
穆凝：“是么，我以为男生才玩游戏。”
这是在说他幼稚了。
肖劲将手机推到她面前，教她怎么玩。可穆凝到底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对游戏没太多兴趣，只“嗯嗯嗯”地应着。
肖劲也看出她兴趣不大，聊起别的事。
他忽然说：“我没想到你居然可以跟前男友共事。”
穆凝抬眸看了他一眼，“毕竟是一起打拼过来创立的公司，要忽然离开还真不舍得。更何况，我也不是那种会把感情看得比工作还重的人。”
肖劲“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忽然咔嚓一声，又有人打开了门。是江一海，他往休息室看了眼，对抬头的肖劲打了声招呼，又默默为二人关上了门。
接二连三有人推门，但都没有行动，直到贺云舟跟许屹然结伴进来。
穆凝感觉贺云舟一定不会撕她，于是坐着没动。肖劲在他们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就收起了手机，起身挡在穆凝面前。
许屹然踩着木质茶几一步跃到沙发后，中间虽然被肖劲拉住了一只胳膊，另一只手却牢牢地抓住了穆凝的名牌。
许屹然朝她笑笑，“二嫂，今儿对不住了。”
穆凝对他口里的称呼不满，起身，两只手一起用力地去扯他抓着她名牌的手。肖劲使力将许屹然按到墙边，两人对峙起来。许屹然居然有空对着贺云舟大喊，“二哥，赢最重要！”
贺云舟往穆凝这边看了过来。穆凝按住名牌后退一步，“贺云舟，你要撕我？”
贺云舟笑了笑，“是。”
他上前一步，穆凝用空闲的一只手推他的胸膛，手却被他握住了。
贺云舟好一会没有动作。
他已经很久没有握过她的手，熟悉的触感让他一瞬间失神。
穆凝没有察觉他情绪的变化，正与许屹然对峙的肖劲却忽然跑过来，打开了两个人交握的手。
他将穆凝护在身后，“你先走。”
穆凝不肯，事实上她也走不了。因为许屹然已经移到门口，将门堵死了。
贺云舟对身后的许屹然说：“你跟穆凝都别动，我跟肖总单撕。”
四个人达成一致，穆凝跟许屹然站在一旁观战。
两个男人都很拼，谁都不肯让步。贺云舟被肖劲用力一推，腿撞到茶几上，脸色微微发白。肖劲一鼓作气，将他摁倒在地毯上。两个人几乎同时抓住了对方的名牌。
肖劲对穆凝使了个眼色，她看懂了，一秒钟都没犹豫。她趁许屹然没留意，快速跑到贺云舟身后，贺云舟见她跑来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他眼神有些受伤，手上却没反抗。
“滋啦”一声，许屹然还未来得及反应，贺云舟的名牌已经在穆凝手里。
肖劲一刻都没犹疑，立刻起身扑向许屹然。不到半分钟，许屹然被肖劲撕掉。贺云舟这组一下子少了两名主力，很快便以游戏失败告终。
第二局两个公司互为对手。
许屹然还在记恨刚刚穆凝将贺云舟撕掉的事，穆凝虽走在他身边，许屹然却别扭地不跟她讲话。穆凝只当他心理幼稚，完全没当回事。
贺云舟也在一旁，三人一起走着，迎面遇见了肖劲。贺云舟跟许屹然都是见识过肖劲的力量的，两个人都没放松，专心地二对一。
穆凝没有插手的意思，靠在一边休息。
从旁边洗手间里却忽然冲出来一人，是肖劲公司的邹洪艳。上一局二人一组，穆凝以为两人互撕多少会有点铺垫。没想到这妹子很直接，一上来就要撕她。
肖劲将许屹然撕掉，跟贺云舟对峙时忽然瞥到了不远处正躺在地上上演“肉搏战”的两个女人。贺云舟也看到了，两个人默契地停了下来。
两个人加上许屹然，都是第一次围观女人“打架”，由于太吃惊，都忘记要上去帮忙。
穆凝一开始以为邹洪艳只是一时兴起，这是友谊赛嘛，但是也要意思意思地撕一撕的。可后来，穆凝渐渐发现不对劲了。从邹洪艳眼神里，穆凝感觉到她完全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一副不将她撕掉这一天就过不去了的样子。
穆凝冷静地想，刚刚许屹然已经被肖劲撕掉，如果她再被撕，就是三对五。
所以她绝对不能被撕。
她想起贺云舟以前教她的格斗术，刚刚伸出手，手腕就被邹洪艳用力握住了。邹洪艳比她高比她胖，力气比她大很多，她握住的地方，穆凝戴了一块腕表，穆凝感觉被她用力按住的血管里血液不通，她很难受。
穆凝试图抽出手，表链紧扣着皮肤、像要刺进去。手腕很痛，穆凝咬紧牙、用力抽出手，而后快速贴到墙边，喊了贺云舟的名字。
贺云舟立刻过去，轻轻拉起她的手腕，待看到她手腕上红色的勒痕时，贺云舟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邹洪艳一眼。
肖劲也立刻上来，皱眉问道，“没事吧？”
穆凝摇头，“没事。”
肖劲：“把腕表摘下来我看看。”
穆凝后退了一步，眼神抗拒。贺云舟说：“肖总，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穆凝累了，我想带她先回去。”
肖劲抿起唇，望向穆凝，后者低着头盯着手上的腕表，眼神空洞。
“好，”肖劲点了点头，“我代表我的员工像穆总致歉。”
“肖总…”邹洪艳在肖劲身后不敢相信地唤了一声。
肖劲没应，只是盯着穆凝。
穆凝慢慢抬起头，“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游戏本来就是要放开玩才有意思，是我放不开。肖总，你的员工为了你们公司很努力，值得赞赏。”
肖劲点了点头，“那穆总回家好好休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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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凝走出几步才发现贺云舟走在她身旁，手被握在他掌心里。她抽回手，语气冷淡下来，“我自己回去。”
贺云舟转过身看着她。
“穆凝，都过去了。以后，有我们在你身边，你可以不必总去介意之前的事情，懂了么？”
穆凝左手缩了一下，“我已经忘了，只是伤口那里…不好看，我怕吓到别人。”
贺云舟冷哼一声，“你看她刚刚的剽悍样子，像是会被吓到的人么？”
“嗯，不会。”穆凝居然笑了笑，“但我自己也不想见到。一点都不想。”
贺云舟忽然说不出话，他几次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无声。
穆凝走向车旁，贺云舟跟过去。
“穆凝，那不是你的错。别用其他人的恶意来惩罚自己。”
穆凝开车门的动作一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坐进车里、开车离开。
贺云舟不能走，他得回去收拾残局。穆凝离开，肖劲告诉其他人的讯息是穆凝身体不舒服、自动退出。其他人没有任何怀疑，继续游戏。
后来双方只剩肖劲跟贺云舟。两个人缠斗了足足有二十分钟才分出胜负。
两人几乎同时撕下对方的名牌，在肉眼可辨别的时间差内，肖劲更早一步。
贺云舟输得心服口服，他心里惦记着穆凝，不想多留。
九个人一起下到一楼，告别以后，公司门口进来一人。
肖劲轻轻皱了皱眉头。
对方跑过来，乖乖喊了声哥。
“你怎么在这个时间跑来了？”肖劲问。
肖萧笑笑，“想找你一起吃饭啊。”
她回身看到贺云舟的背影、打量了一会，忽然出声道，“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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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