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淑妃闻言,只得先不去管颜天真,随着宁晏之走到了旁边。
“淑妃娘娘,本王不是瞎子,自然看得清你们这些妃嫔对颜天真的成见,此女确实不太守规矩,你们也总拿她不懂规矩为理由训她,却不知这样只会让陛下对你们更加不满而已。”宁晏之语重心长道,“陛下久居宫墙之内,看多了逆来顺受乖巧优雅的女子,他是天子,所有的女子都臣服于他,他自然觉得没味道,两月前,这颜天真入了宫内,陛下从此对她百般纵容,你可知原因?”
严淑妃道:“不就是因为她貌美动人,会唱会跳?听宫里人说,这女子时常以本天仙自称,她是真把自己当天仙了,她爹娘当初怎么给她起了颜天真这名儿,不叫颜天仙?”
宁晏之低笑一声,“娘娘你只说对了一半,她才艺过人的确是不可否认的,但陛下真正喜欢她的原因,还真的就是因为她不懂规矩,不受礼教束缚,自有一股无拘无束的洒脱之气。你们平日在陛下面前太过拘谨,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与颜天真的胆大放肆简直天差地别,陛下看惯了颜天真那样灵动的女子,看你们,便觉得你们像极了木头,不懂风趣。”
“竟…竟是这样?”严淑妃有些发怔。
学学颜天真?
“本王只能跟娘娘你说这么多了。”宁晏之温润一笑,“娘娘唤我一声皇叔,本王自然是要跟娘娘说些心里话,本王以一个男人的立场分析陛下的心思,也不知娘娘您能听进去几分,或许,可以找那颜天真讨教一下,学学她平日里的德行。”
言罢,也不等严淑妃反应过来,他便噙着笑走开了,经过颜天真身侧时,还不忘朝她道了一句,“方才淑妃娘娘有句话说得在理,天真这个名字,与你不太符合,不如改个名,叫天仙。”
颜天真闻言,怔了怔,随即羽扇颜面,轻笑道:“殿下说笑了,天仙不是挂在嘴边的,大家心中明白就好,不用再刻意来夸奖我了,总是听着这些赞美之词,天真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宁晏之稍稍恶寒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这姑娘…真不谦虚。
颜天真端着那盘荔枝回到了仙乐宫,一路走向了偏殿。
也不知宁晏之与严淑妃说了什么,那泼妇竟没有再找她的麻烦,转身走开了,也不再追究荔枝的事。
到了偏殿楼上,便见云泪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她一走近,他便睁开了眼。
“新鲜采摘的荔枝,圆润大颗,十分清甜,吃不吃?”颜天真说着,将荔枝递了出去。
云泪迟疑了一瞬,伸手拿了一颗。
正剥着荔枝,却听颜天真忽然问了一句,“云泪,你觉得,颜天仙这名儿会比颜天真好听么?”
云泪剥荔枝的手抖了一下。
颜天真见此,挑眉,“说啊,哦不对,写啊。”
云泪将剥了一半的荔枝搁在一旁,提笔写了一个字:俗。
“俗吗?”颜天真撇了撇嘴,“难道还是我原本的名字更好听?可今儿有人说,我这名与我不搭。”
云泪又写下四个字:半雅不俗。
“也罢,我该相信你的品位的。”颜天真吞下一颗荔枝,悠悠道,“天仙这名听上去确实有些自恋,天真好,人家一听便觉得,我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
第18章 靠脸打架
颜天真此话一出,云泪不再接话,搁下了笔,拿起那颗剥了一半的荔枝继续剥着。
云泪口不能言,颜天真便也不跟他多话,只觉得若是自己这么一直说,他都要一直写写写,难免手累。
说多了,倒像是在欺负他不会说话。
颜天真心中叹息一声。
跟这样的人聊天都觉得不方便呐。
“云泪,我只问你个问题,希望问了之后你不会气恼。”颜天真顿了顿,道,“你不会说话,是天生么?是这样的,很多病症,天生的不太好治,但如果是外界因素造成的,那就有得治,你是天生不能言语么?”
云泪摇头。
“不是天生?”颜天真挑眉,“那没准有希望,改日我抽个空去问问御医这个问题,看看是否能有所收获。”
云泪闻言,正欲提笔再写字,却听窗子外响起了几道女声。
“颜姑娘,你在何处?”
“呀,宫女们又在找我了,想必有事,先失陪了,这盘荔枝留给你慢慢吃,记住别乱跑。”颜天真说着,起身迅速出了房门,下了楼。
云泪见次,将手中剥好的荔枝含进口中,起了身,缓步行走到了窗台边。
不多时,便看见颜天真奔向了梨花树下,喊她的宫女正在那树荫之下。
“找我何事?”颜天真冲宫女问着。
宫女道:“颜姑娘,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奴婢方才在这附近转悠,竟没看见你。”
由于偏殿久无人居,不曾打扫,因此宫人们也从来不进。
颜天真随口敷衍道:“是你眼神不好,我方才也在这附近转悠呢,说正事,怎么了?”
“哦,香泽国的天师求见,奴婢们没找到颜姑娘,也不能怠慢了那天师,便将他迎进了大堂内,颜姑娘您看,见还是不见?”
“那和尚要见我?”颜天真笑了笑,“见吧。”
那和尚若是再敢胡说八道什么,她一定怼死他。
带着宫女去了大堂,花无心正坐着喝茶,一见颜天真出现,便起了身,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颜姑娘,贫僧此番来,是致歉的。”
“致歉?”颜天真挑了挑眉。
花无心道:“不错,为贫僧在大街上言语冒犯而致歉,颜姑娘这样的妙人,贫僧委实不该误解你的。”
“喔,既然如此,我接受您的致歉就是了。”颜天真一本正经道,“大师没有别的事儿了吧?若是没有,我便要忙着练舞去了。”
和尚竟然是找她道歉来的…
也是,之前调侃她是小皇帝的多功能暖床女婢,之后被她斥责了一番,事后他或许想通了,这才来道歉。
她先受了他这致歉,算是给他一个薄面,毕竟要从他身上打探藏宝图的消息,不能与他太僵。
但她接受这致歉后,便要干脆利落地将他打发走,无形中告诉他一个道理:我虽然原谅了你,但我目前还是没有什么心情与你说话。
总要让人知道,她也不是那么好相处的。有些道理不必从口中说出,聪明人也会心领神会。
花无心显然是个聪明人,笑道:“既然颜姑娘还忙着,那贫僧就不打搅了,告辞。”
颜天真漫不经心道:“大师慢走。”
花无心离开了大堂,朝着宫殿外走去。途经一座假山时,蓦然听见一阵极小的破空声从脑门后传来,当即反应极快地回过神,截住了那一颗打向他脑门的石子。
“何人偷袭贫僧!”他迅速扫了一眼四周,却没见到半个人影。
这仙乐宫内一共只有七人,颜天真外加六个下人,而这七个人任意揪出一个都不是他的对手,若是偷袭他不成功,必定是要被他捕捉到身影才对。
这偷袭他的人,一定不是这七人中的谁。
花无心顿时警惕了起来,一双清明的目光变得有些锐利。
忽的,视线扫到了假山口,停了下来。
他虽不敢说自己武功盖世,但轻功的确是难逢敌手,他能察觉到这暗处的人速度也很灵敏,但他方才反应那么快,哪会捕捉不到半点儿影子?除非那人藏在暗处。
这附近能藏人的地方,也就这假山了。
想到这儿,花无心眯起了眼,缓缓走近了那假山。
正要踏入假山口,忽然一只修长的手探了出来,直接朝着他的脸抓来!
花无心眼明手快地擒住那只手腕,将对方从假山里揪了出来!
而等他看清了那被他揪出的人时,顿时心口一抽。
“我的个娘,这么丑…”对方那满是斑点的丑脸当真是让他惊吓了一瞬间。
而他只是这么小小的走神了一下,对面那人的拳头直接砸上了他脑门。
花无心吃痛,伸手揉着自己的脑门。
“这位丑…这位施主,为何殴打贫僧?”他抬起了眼,视线再次触及那张丑脸,又是唇角一抽。
太丑了。
这位仁兄靠脸打架必定是稳操胜券啊,先将敌人吓一吓,趁着敌人走神立即就能出招,防不胜防。
花无心原本不忍再看,可他的目光扫过对面那人眼睑下的一处,却是一怔。
这张满是斑块的脸,丑到惨绝人寰,可那双眼却是实打实的漂亮,眼睑下的那滴小小的泪痣,是这张脸上唯一好看的风景。
而最让他讶异的不是那双眼睛和那滴泪痣有多好看。
“云…云渺?”他颇为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丑男子,连说话都结巴了,“真…真是你?我的个娘,你为何画一个如此丑陋的妆容?你明知我最见不得丑东西,你…”
不等他说完,云泪上前一步,揪着他的衣领子到了假山口,用假山的影子遮住了二人的身影,以免被人遥望到。
“我听说先前闯入皇后宫里盗窃火芝的窃贼有着一身好武艺,身形挺拔灵敏,最大的特点就是相貌丑陋,难不成就是你?”花无心任由云泪揪着他,不可思议道,“好端端的,你为何会来这北昱国皇宫?”
云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他。
花无心接过了纸,摊开一看——
玲珑性命垂危,需要火芝救治,我易容换颜,独自混入北昱皇宫盗取火芝,火芝所藏之处遍地机关,不慎被机关所伤,又被半百侍卫围攻,费了好些功夫才得以脱身,可伤势太重,无力行走,便掰下火芝一角口服疗伤,倒是管用,可惜火芝药性太烈,服用过后喉管如被烈火焚烧,竟不能发声。
花无心看完之后,颇有些幸灾乐祸,“啧啧啧,如此可怜,成哑巴了都,你为了玲珑还真是愿意赴汤蹈火啊,不明情况的人若是听你这经历,还以为那是你娶的美娇娘,为了它搞成这番模样,看来你下半辈子真要跟着它过了,一个玲珑,赛过万千美娇娘。”
玲珑:我是它,不是他,不是她。
第19章 你今夜是不是中邪了?
花无心的话音刚落下,便见云泪目光一凉,那张奇丑无比的容颜忽然就朝他凑近了一分。
花无心当即退开一步,“我不调侃你了,你也莫要再拿这张丑脸来吓唬我!话说回来,你如今是逃犯了,怎么还敢顶着作案的这张脸在宫中晃悠?你就不当心哪日被逮捕了么,这几日你躲在什么地方?你若是想要出宫,我倒是能帮的上忙。”
云泪闻言,垂下眼眸,静默。
“喔,我忘了你如今口不能言,不能回答我的问题,那这样吧,我索性将问题全问了,你全写在纸上答复我即可。玲珑在何处?它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拖延?你如今是躲在什么地方?这几日宁子初加强了宫中戒备,进出宫的人都要接受盘查,你可是想好了脱身的办法?最后,你到底要顶着这张丑脸多久?跟你正面说话,我当真需要莫大的勇气。”
花无心说到这儿,深呼吸一口气,挪开了视线,再也不愿去看云泪那张脸。
下一刻,一张纸又抖在了眼前。
花无心接过那张纸,扫了一眼,不禁额头一跳…
仙乐宫,被颜天真收留,拿星华作为报酬。
易容要的物品才到手,准备换张脸。
每月初三固定有一批宫人出宫采购,准备混入其中,便可脱身。
玲珑在帝都城东最大的梅园内,由伶俐照顾。
玲珑所能等待的时间还剩余七八日,可距离下月初三还有十日,劳烦你将火芝带出宫给玲珑服用。
总共五句话,将花无心所提问的几乎解答全面了。
“你都猜得到我要问什么了,不愧是云渺…”花无心说着,忽然脸色一变,目光回到了第一行字,下一刻,险些跳起。
“你把星华给了颜天真作为收留你的报酬?你疯了!”
星华,是云泪随身携带的那串项链的名字,意义颇为重大。
花无心当真是被他的行为吓着了。
而相较于花无心的过激反应,云泪倒是一脸平静,神色毫无波澜。
花无心继续说教,“你糊涂啊!那星华是开启九龙窟的钥匙,你怎么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颜天真?你要给她谢礼就不能选其他的东西么?你以为那颜天真只是单纯的一名舞姬?你莫要看她巧笑盼兮,纯真无害,实则她是宁子初的得利下属,颇得宁子初宠信。”
云泪闻言,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之前她在夜宴之上就试图诱我一次,虽然贫僧的相貌丰神俊朗,但我着实不会单纯地以为她对我一见倾心,想必是听那小皇帝的吩咐,来我这儿打听藏宝图的消息。”花无心轻叹一声,“此女虽是个妙人,但实在心机叵测,云渺,你可莫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啊。”
云泪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鄙夷。
接触到云泪这样的视线,花无心松了一口气,“你没有被她迷惑?那便好…星华在她手中,她想必也就当成稀世珍宝看待,并不知其用处,这么一来,先放她那儿倒也无妨,但你要想个法子拿回来才好,宁子初绝对想不到,他让颜天真来打探九龙图的下落,可九龙窟的钥匙就在颜天真身上,这么一想,还挺好笑。”
花无心说着,便见云泪低下头,从宽大的袖子内侧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锦盒,递给花无心。
花无心自然明白这里头是火芝,便接过了,“既然是玲珑的救命药,我等会儿便出宫一趟给它送去,哦对了,你的伤如何?我来给你把把脉。”
话落,他的手探向了云泪的脉搏。
“啧啧,你这内伤还不轻,还是先在颜天真那儿休养着吧,等下月初三再离开。那女子狡黠,若是她有心给你提供栖身之所,想必不会让人发现你,赶紧把这张丑脸换了啊,我先走了,等你能说话了,再与我说说你的奇遇,闲来无事当笑话听。”
花无心说着,将装着火芝的锦盒塞进自己衣袖中,转身离开。
仙乐宫内总共也就七人,云泪随处晃悠并不需要太多顾忌,哪怕他此刻身上带伤,避开这些耳目也是轻松的事儿。
他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偏殿楼上,继续吃那盘未吃完的荔枝。
是夜。
长央殿内灯火未熄。
宁子初坐在书案之后阅览奏折,有内侍上前来报,“陛下,淑妃娘娘在殿外求见。”
宁子初头也不抬,毫不迟疑道:“不见。”
内侍又道:“娘娘说,怕陛下饿着,给您亲手煮了杏仁莲子羹。”
宁子初略一思索,道:“点心留下,人赶走就是。”
内侍怔了怔,随即应了声是,退下了。
宁子初继续看着奏折,不多时,听到前头响起内侍焦急的声音,“娘娘,没有陛下的命令,您不能闯进去!”
宁子初蹙了蹙眉,抬眼,便见严淑妃端着点心直接闯进来了,大步流星,内侍竟没能拦得下她。
今夜的严淑妃褪去了繁琐的宫装,换上了一身轻盈又飘逸的红裙,头上也少了平日里的钗钗环环,只简单地束了发,斜插两枚青玉簪,面上的妆容很是淡雅。
宁子初眯了眯眼。
淑妃今夜这身打扮,倒是与颜天真有些相似。
“没有朕的允许,你怎么敢闯进来?”宁子初面无表情,语气清凉。
严淑妃接触到他冰凉的目光,只觉得头皮有点儿发麻,险些后退了一步。
然而,此刻她的脑海中却想起了宁晏之跟她说的那番话——
“陛下久居宫墙之内,看多了逆来顺受乖巧优雅的女子,他是天子,所有的女子都臣服于他,他自然觉得没味道,两月前,这颜天真入了宫内,陛下从此对她百般纵容,你可知原因?”
“陛下真正喜欢她的原因,还真的就是因为她不懂规矩,不受礼教束缚,自有一股无拘无束的洒脱之气。你们平日在陛下面前太过拘谨,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与颜天真的胆大放肆简直天差地别。”
胆大放肆…
严淑妃定了定心神,在宁子初冰凉的目光之下,噙着笑意走上前,“陛下,臣妾是担心您的身子,想来看看您,陛下别这样不近人情嘛。”
一旁的内侍见此,有些吃惊。
淑妃娘娘看不出陛下不高兴么?怎么还敢大着胆子上前?
宁子初盯着走近的严淑妃,开口,语气冰凉,“淑妃,你今夜是不是中邪了?连朕的心情都没读懂,还敢嬉皮笑脸!”
严淑妃被这一声喝,心房颤了颤,却还是硬着头皮靠到了宁子初身边,笑道:“臣妾没有中邪啊,对着陛下自然要笑着,哪能愁眉苦脸呢?呵呵…”
宁子初目光一沉,“滚开。”
“臣妾不滚,就不滚。”
宁子初拍案而起,“来人!淑妃扰乱政务,不知轻重,不守宫规,拖下去杖责十个板子,禁足一月!”
严淑妃闻言,如遭雷击。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宁晏之,你这骗子!
宁子初冷眼看着严淑妃被宫人拖了下去,漠视了她的哭喊,坐下之后,只道了一句——
“有病。”
第20章 我好不好看
淑妃扰乱政务被陛下杖责禁足的事儿很快传遍了六宫,仙乐宫内的人自然也没错过这则消息。
颜天真听过之后,轻描淡写道:“作得一手好死。”
身边的宫女掩唇轻笑,“听长央殿的小太监说的,淑妃娘娘当时的打扮像极了姑娘你,一身飘逸红裙,连跟陛下撒娇的语气都和您有几分相似,且也比平日里大胆活泼了许多,平时她在陛下面前都是乖巧温顺的,哪知今夜忽然一反常态。”
另一名宫女接过话,“这不是太明显了么?娘娘们总是喜欢揣测陛下的心思,以为我们颜姑娘这样的性格讨喜呗,颜姑娘在陛下面前向来随意又胆大,她们就看准了这一点学,原本想讨陛下欢心,反而弄巧成拙。”
“你们几个,就别拿娘娘们说笑了,她们也不太容易。”颜天真半卧在软榻上,轻摇羽扇。
“话说回来,淑妃娘娘平日里那么讨厌颜姑娘,竟然还学我们颜姑娘那一套,结果反倒吃了亏,这心里多半又要记恨我们颜姑娘了。”
“做自己才是最好的,没事学别人做什么,真是吃饱了闲的。”颜天真慢条斯理地道了一句,起身下榻。
“时辰也不早了,都洗漱了去歇着吧。”颜天真才对宫女们说着,忽听寝殿外响起脚步声,抬眼一看,是她宫中的一名太监。
“颜姑娘,陛下身边的林总管送东西来了!”
“哦?又要赏我什么了。”颜天真挑了挑眉,走向寝殿外去迎接。
还没迈出门槛,便见一名中年太监领着四五名小太监而来,人手一个托盘,也不知是什么东西,都以红绸遮盖。
颜天真冲领头的太监笑着打招呼,“林总管,这么晚了还来给我送东西,真是劳烦您了。”
林总管笑言,“不麻烦,颜姑娘无须客气,陛下让送过来的东西,自然是刻不容缓。”
林总管说着,从身后一名小太监手中接过了托盘,递到颜天真面前,“颜姑娘,这里面的东西你想必会很喜欢,雪花流仙裙,出自妙衣坊,只此一件呐。”
颜天真眸光一亮,“这名儿真好听。”
说着,揭开了托盘上那红绸,红绸下是一个红木质的锦盒,颜天真将那锦盒打了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
伸手摸了摸那衣裳,质地十分柔软清凉,光是这手感,就能判断这布料是极品丝绸。
妙衣坊,是帝都最有名的衣店,不是达官贵人名门望族,根本踏不过妙衣坊的门槛,据说妙衣坊内最上好的绸缎,都是最先流入皇宫。
皇家的女子都是金枝玉叶,穿的皆是特制的衣裳或者鞋子,她们最是喜欢独一无二,不爱与其他人穿的一样,所以妙衣坊专门针对皇族女子,所制作的衣鞋基本都是一个款只有一样,绝不重复制作。
她颜天真虽然只是一介歌姬,但所有的衣裳还真的都是来自于妙衣坊,没有重复款。
“颜姑娘,这件衣裳乃是妙衣坊老板娘亲手制作的,虽然她经营妙衣坊,但她几乎不主动做衣裳,都是指挥手下的人做,妙衣坊在帝都兴盛了三年,她亲手做的衣裳可只有三件呢,陛下也下令了,任何权势贵族都不能逼她做衣服,她愿意给谁做,全凭她自个儿高兴。”
“林总管代我谢过陛下的恩典。”颜天真抱过了锦盒,笑道。
妙衣坊老板娘是多大牌的人物,她可是听说过的。
这件衣裳,深得她心。
“陛下还赏赐了些异国进贡的水果和点心。”林总管说着,吩咐小太监们将东西都摆到桌子上去。
颜天真将那些红绸都翻开了,果然都是些吃的东西,其中有一大盘是之前和云泪一起吃的荔枝,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的,又圆又大又香甜。
林总管临走之际,颜天真塞了一串荔枝给他。
“您在这宫里当差多年,想必是不缺金银珠宝,那些个俗气的东西多了也没用,这哪国所产的荔枝实在好吃,林总管尝尝吧。”
她知道,有权势的太监们敛财多了,是不缺钱的。
但是,主子们能吃到的东西,他们却是不容易吃到的,尤其是贡品。回想起这荔枝当初内务府只分给几位高阶的娘娘,她随随便便就能抢了淑妃那一份,自然是仗着小皇帝的宠信了。
作为贡品的水果,低阶妃嫔都是无福消受的,所以么,这一串荔枝的价值还真不能小瞧。
林总管眼睛亮了亮,笑着接下,“颜姑娘真是大方,多谢了。”
“不客气。”
笑着将林总管等人送走了,颜天真转过头又去看那件衣裳,将那衣裳从锦盒里整间拎了出来,身边的宫女们齐齐发出赞叹。
“好漂亮。”
“你看这雪花的刺绣,好细致。”
“摸上去可真舒服,难怪要叫流仙裙,这衣服只适合我们颜姑娘这样的天仙穿。”
颜天真轻咳一声,“我平日里偶尔以本天仙自称,通常都是在怼外人的时候,正常情况下我不会如此自恋,你们也别夸得太过了。”
“嘿嘿,颜姑娘,明日就穿上可好?您平日里喜着红衣,也许这雪白的裙子穿起来更像天仙。”
一夜过去。
第二日,颜天真穿上了那件雪花流仙裙,照镜子时,当真也被惊艳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