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张氏倒是眉间一舒,不由嗔怪的瞧了眼自家女儿,“这是好事,有何好瞒的,日后等你与殿下相处的时间多了,他定会对你有所改观的。”
柳吟撑着脑袋懒懒的叉起一块西瓜放在嘴里,还改观,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回到自己房间,让底下人加了些冰块在屋里,又腾出一间书房,柳吟开启了她的幼儿园学习之路,首先第一步,就是学会写字。
不得不承认,这毛笔字真不是一般的难,什么提、勾、压、纳,这些分寸都把把握的极好,不然就是鬼画符。
练了半天,才勉强写好几个字,胳膊都酸了,柳吟突然佩服那些书法家,一个字也能写的那么飘逸,不知道在底下又练了多久。
白天就在书院识字,下午回来练,之后几天柳吟再也没有遇见过那位太子,她也乐的自在,演花痴也是挺累的,还得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只是在第五天,她终于遇到了那位染了风寒,京城第一才女,沈瑶,她的头号情敌。
这天去的晚了些,一进大殿就感觉气氛有些怪,六公主坐在那一个劲给她使眼色,柳吟拿着刚买的杏仁酥回到自己位置上,眼角的余光却落在左下方不远处坐着的那个女子身上。
她身着一袭羽蓝色曳地望仙裙,发饰简洁淡雅,面容秀丽端庄,虽不是极美,可身上一抹高洁的气韵让人心生只可远观不可近看,柳吟瞧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很好,和那个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字的太子非常配。
真想祝他们百年好合,不过可惜,她的身份告诉她,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自己必须找对方茬。
不过还没等她想到怎么找对方茬,对方却是主动找上了门。
“柳二姑娘,听闻前几日玉儿与彤儿惹您生了气?”
女子声音温婉悦耳,让人心生好感,听上去也是来道歉的,不过柳吟却是懒洋洋的咬着她的杏仁酥,头也不回,“这种小事我一般都忘了,原来她们两个还记着呢?”
沈太傅还没来,殿内其他人也都眼观鼻鼻观心的当做什么也没看到,只觉得今日又有一场好戏看了。
她这话的意思是在指责吴玉两人斤斤计较,一点小事还要大肆宣扬,小家子气,不过落在沈瑶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意思,不由仔细打量了眼前面那个身形窈窕的女子。
她一袭朱色撒花软烟罗裙娉婷动人,精致俏丽的五官上带着抹不以为意,好似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以往,对方早就寻着过来大吵大闹了。
不知为何,沈瑶总觉得今日的柳吟有些不对劲。
“一场误会,柳二姑娘能不放在心上自是最好,改日我再让她两人给您赔罪。”女子面上带着盈盈浅笑。
倒是旁边的五公主却忍不住皱皱眉,嘀咕了一声,“本就是她冤枉人,竟还要别人赔罪。”
她声音很小,柳吟却听的一清二楚,当下眉梢一挑,一旁的六公主立马拉住她胳膊,冲她摇摇头。
这五公主的生母是丽贵妃,最近颇受父皇宠爱,与她母后也是极其不合,此刻还是不宜把事情闹大。
后台这么多,柳吟可不想让自己受气,顿时转过头看了眼那个嘀咕不停的五公主,提高声音,“我可从未说让她们来赔罪,是沈妹妹自己说的,你难道听不懂人话吗?”
闻言,五公主立马手心一紧,这柳吟以前就不给她面子,没想到现在还这么跋扈!
“还有,难道沈太傅没有教过公主,背后计较人长短乃下作之为,我一个刚入学五天的都明白,怎么五公主到现在还不明白?”
不顾对方那极其难看的脸色,柳吟又幽幽的咬了口杏仁酥,好奇的道:“昨日我刚学到了一个词,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五公主年幼,身为伴读,怎么沈妹妹也不教教她一些为人处事之道?”
第5章 偶遇
清脆张扬的声音响起在众人耳中,一句一句的居然还会暗讽他人,以前的柳吟可只会大吵大闹的污言秽语,才不过入学几日,这连口齿都伶俐了不少。
五公主气的眼眶都红了,何曾被人这人辱骂过,而且母妃还一直叮嘱自己不要惹这柳家的人,她堂堂一个金枝玉叶,如今难道要让她活生生被人折辱不成。
沈瑶目光清浅的扫过对面的柳吟,忽然淡淡一笑,“公主也是一时口直心快,柳姐姐也说公主年幼,又何必与她计较。”
瞥了眼那个波澜不惊的女子,柳吟抿了口带来的果汁,语气悠悠,“我说公主年幼不过是一个比喻,再过一年也该及笄了,身为伴读理应及时劝导公主,莫让其学了些不好的风气,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沈妹妹也不明白?”
一旁的六公主满脸异色,就这么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女子,从没想过这才入学几日,表姐就变得这么会说话,不像以前只会撒泼胡闹。
话落,沈瑶不由秀眉微动,正欲说什么,旁边的五公主却忍不住站起身,一脸怒意的瞪着柳吟,“沈姐姐再如何,也不知比你好了多少倍。”
擦了擦手上杏仁酥的碎屑,柳头也不回的道:“纵然大不敬,臣女也得在这规劝一回公主,您是金枝玉叶,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家颜面,怎可如同那市井泼妇一般大喊大叫,您看看其他比您年幼的公主殿下,她们都比您懂事。”
话落,其他一些年幼的公主也瞬间坐直身子,一副端庄大方的模样,她们生母不如丽贵妃势大,自然时刻都得小心着行事。
扫了其他正襟危坐的人一眼,五公主气的眼都红了,由于丽贵妃的娇养,她的急性子哪有其他人那般会隐忍,倒是旁边的沈瑶冲她微微摇头。
沈太傅进来时,只看到殿内一众小孩间气氛格外怪异,五公主还趴在桌上红了眼,而那个柳二姑娘倒是悠哉悠哉的坐在那吃着糕点。
“表姐…”
六公主立马扯了扯旁边的人衣袖,声音压低,“太傅来了。”
就跟看到班主任来了一样,柳吟还是很尊敬这个沈太傅的,立马把她的零食打包递给旁边的细云,然后拿出笔墨纸砚,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
好似没有察觉这群小孩子间的矛盾,沈太傅来到殿前,放下戒尺,扫视一圈,“昨日老夫让你们准备的文章如何?”
话落,底下都是齐声道:“请太傅过目。”
这就为难柳吟了,她本来就是一个插班生,还是幼儿园级别的,字都不会写,现在突然跳到高三,别说文章了,字都认不全,不过身为一个刻苦的插班生,她昨天可是准备了许久才完成了作业,虽然她的字依旧不忍直视,可比起一开始已经好很多了。
“嗯,都放在桌上。”
闻言,所有人都把宣纸摆在桌上,太傅一个一个顺势收了上来,准备一个个来点评。
这次文章的主题是“文与武”,太傅先看的是十皇子的,一个才十二岁故作老成的小孩,看完后,突然拂了拂胡须,让人看不出喜怒。
“文能治国,武能定国,两者缺一不可,不过此番老夫让你们阐述的是文与武其一,十皇子有些偏离文章的本意。”
太傅微微摇头,继而又翻到下一个,十皇子微微低下头,沉默寡言的他让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下一个是九皇子的,他本就是一个跳脱的性子,太傅看了后,顿时把他的鬼画符文章拍在一旁,眉头一皱,“明日给老夫抄写五遍赋语。”
太傅生起气来时还是有些吓人的,九皇子撇撇嘴,继续吊儿郎当的在那里玩着他让太监捉来的蚂蚱。
等轮到六公主时,太傅倒是舒了舒眉,“不错,不过论不达意,缺了点东西。”
身为一个好学生,得到了太傅的批评,六公主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开始反思自己哪里写的不对。
到沈瑶时,太傅丝毫没有徇私,“天下通常都是掌控在智者手中没错,但你言论中对武的概述太过片面,带轻蔑之意,此乃文者大忌。”
沈瑶手心一紧,慢慢低下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倒是五公主坐在那有些得意,似乎就想看着柳吟出糗,丝毫不认为她能写出什么。
的确,当看到柳吟那一篇的字时,沈太傅也是眉头一皱,他教书育人这么多年,朝中有不少肱股之臣都是他的得意门生,可这字却是他见过最…最…难以言喻的。
不过比起开始那一日,这柳二姑娘的确要进步不少,他也顺势看了下去。
所有人都在等着太傅如何批评这柳吟,可不多时,太傅却是笑眯眯的拂了下胡须,“不错不错,纵然只是纸上谈兵,可你有此等想法也是不容易。”
没想到太傅居然夸奖了那柳吟,要知道太傅可从来都不会这样夸奖一人,更何况是那柳吟,五公主当场就气的几番欲言又止。
“文与武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不过纵观历朝历代,真的智者不会展露锋芒,谁知文者不会武,武者又不会文?可其主导还是文,武者通过武力获得天下,而文者则通过征服武者来掌控天下,由此可见,文大于武。”
太傅拂着胡须颇为满意的看向第一排的柳吟,“你有此见解,的确不错。”
“什么见解,与沈姐姐的不都是一样的吗?”五公主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见有人还有质疑,太傅也是板下脸,“老夫看的不是你们的选择,而是观点,瑶儿字里行间都透着贬低武者之意,这正是文人的酸腐,与他人一般无二。”
柳吟一副星星眼看着这个沈太傅,什么叫做大公无私,什么叫做大家风范,谁说太傅都是古板的老头,这绝对是偏见。
被自己父亲当着众人批评一番,沈瑶眼眶都红了一圈,手中的丝帕被她握的极紧。
“沈姐姐本来就没有说错,那些蛮人除开会打架还有何用?”五公主一副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这话柳吟不乐意了,立马回头瞥了她眼,“五公主此话可就寒人心了,没有武者,谁人苦守边关谁保家卫国?你吗?还是你的沈姐姐?”
“你——”五公主气的立马眼眶一红。
“还有,试问古往今来那些名家大师,谁曾贬低过武者无用?文人武者缺一不可,就好比我们的皇上,和历朝历代的太宗,谁人手下不需武者定国?你这么说,将满朝武将置于何地?!”
掷地有声的话语,让殿内所有人都愣愣,看柳吟的眼神多了抹别样的意味,从未想过那个蠢笨无脑的柳吟居然能说出此等话。
六公主更是惊呆了,这…这真是她表姐。
“说的好!”太傅毫不吝啬的附和起来,她这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太在乎表面功夫,殊不知这些才是最无用的东西。
“都是太傅教的好。”柳吟笑着拍了个马屁。
五公主气的一脸铁青,就这么死死的瞪着前面的柳吟,倒是旁边的沈瑶一直低着头,似乎在反省一般。
等上完课,柳吟不出意外收获了许多好奇的视线,见此,便挥挥手让细云把带来的糕点分给其他人吃。
都是些人精,见这柳二小姐比以前好说话了,不管是为了与她打好关系还是什么的,一个个自然是热络的收了她的东西,还顺带聊了起来。
“这杏仁酥味道比御膳房的还好,定是聚德斋做的。”九皇子深刻发挥了一个吃货的潜质。
“你们喜欢,日后我经常给你们带。”柳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那些个年幼的公主的公主们自然是凑了过来,问起她的胭脂水粉哪里买的,女孩子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五公主不屑的望着这一幕,不过念了几日书,就在这里摆谱,谁知道那文章是不是她写的。
不过最后柳吟却是被沈太傅叫走的,两个人像是忘年交一般,笑呵呵的聊了起来。
走在整齐划一的宫砖上,沈太傅一边拂着胡须看向旁边的女子,苍老的面孔上带着和蔼,“你刚入学有些事并不用着急,只要有进取之心就好,若是不嫌弃,老夫明日拿叠字帖让你临摹,这样对你会有不少帮助。”
没想到对方是来帮她练字的,柳吟自然是忙不迭的点点头,“谢谢太傅!”
看着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小姑娘,沈太傅也是呵呵一笑,只觉得传言终究是有误,这柳家的小姑娘虽然为人霸道强势了些,倒也是个通事理虚心好学的,他倒喜欢有个这样的学生。
“太傅。”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柳吟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小道上走出来一群人,锦衣华服气度不凡,说话的好像是夏邑,而为首的正是原主的心上人。
柳吟的心情有些复杂,不想碰上的却偏偏要碰上,为什么原主没有这个好运气。
看到人,沈太傅也是立马躬身上前,屈身作揖,“微臣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三皇子。”
深呼吸一口,柳吟又开始了她的表演,立马提着裙摆小跑着过去,甜腻腻的喊道:“太子哥哥!”
第6章 心事
女子脚步轻盈,一袭朱色罗裙在烈日下骄阳似火,竟比路旁的娇花还耀眼,太子后面的那些世家子弟都纷纷低下头,眼角的余光不由投向前面的人,心想今日殿下也是倒霉,被这柳家嫡女粘上怕是甩不掉了。
凑近后,也不理会其他人那异样的眼神,柳吟依旧笑容满面的看向前面的男人,“太子哥哥,我们可真有缘分,皇宫这么大居然都给我们碰上了,肯定是上天注定。”
好几个世家子弟差点没忍住憋笑出声,想必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大胆的女子,竟没有一点女子的矜持。
秦砚神情未变,像是没有看到眼前的女子,而是对沈太傅微微颔首,倒是旁边的夏邑眼中弥漫一缕疑惑,实在是把柳吟和沈太傅这种人联系不到一块,忍不住就这么好奇的看向太傅,“您这是…”
低着头,沈太傅一本正经的回道:“柳二姑娘是六公主的伴读,微臣正想着给她本字帖临摹,虽然入学晚,但只要有进取之心,何时都不迟。”
“她给六公主做伴读?”饶是夏邑也不禁面露诧异。
柳吟忍不住瞪了眼对方,“我可聪明了,你莫要瞧不起人!”
话落,其他人都是低着头憋住笑,谁不知这柳家嫡女大字不识,鲁莽泼辣,如何给六公主做伴读。
不过沈太傅却是颇为严肃的道:“柳姑娘的确聪慧过人,凡事一点就透,而是还有自己的见解。”
说着,似乎为了维护柳吟,还一边翻出今天她写的文章,找了半天才将那张字迹潦草的宣纸递上去。
一看那鬼画符般的字迹,后面的那些世家子弟差点没忍住笑,这字怕是三岁孩童都写的比她好。
沈太傅甚少这样夸人,夏邑正欲伸手接过那张纸,却事先一步被人取走。
三皇子颇有兴趣的扫量了眼这篇文章,虽然语句略有不对,但好在准确表达了要阐述的意思,而且言论却是精准的很,倒不像一个女子所作,难以置信这竟是那个大字不识的柳二姑娘所作。
“不错,虽然措辞不太流利,但却很有意思,你这丫头竟也有开窍的一日?”
三皇子乃是德妃之子,与原主哥哥关系极其不错,对原主也颇为照顾,柳吟一副得意的仰起下颌,“那是当然,我可聪明了!”
见三皇子都夸赞了那柳二姑娘,后面的世家子弟对那篇文章也越发好奇了起来,就连夏邑看了后也是一副诧异,怎么也没想到这竟是那个泼辣鲁莽的柳吟写出来的。
秦砚扫了眼那个一脸得意的女子,忽然把视线落在沈太傅身上,声音清淡,“许久未与太傅一叙,改日定寻您酌酒一杯。”
“殿下抬爱。”沈太傅立马垂下头。
说完,见人要走,柳吟顺势拉住男人墨色袖摆,眨着大眼道:“太子哥哥…你为何就不夸夸我?”
葱白的细指在烈日下似泛着莹光,男人神色不变,顿时挣开她手,径直迈步离去,其他人自是立马跟上,只有那个绿袍小太监一脸异样的瞥了眼柳吟,以往殿下可从不会让这柳二姑娘碰到的。
看到人就这样走了,柳吟依旧一副依依不舍的跟在后面喊着:“太子哥哥!”
喊了几句,倒是三皇子停下脚步,敲了下她脑门,“你如此有进取之心,你哥哥必定是高兴坏了。”
“别动手动脚的,男女授受不亲!”柳吟不由瞪了他眼。
如今倒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三皇子乐呵一声,目光落在前面的皇兄身上,特意提高声音,“这某些人整天太子哥哥长太子哥哥短的,可真偏心呦。”
一把捂住他嘴,柳吟红着脸恶狠狠瞪着他道:“你再说一句,我以后就日日缠着你!”
许是真怕这泼辣的小丫头缠着自己,三皇子立马闭上嘴,依旧一脸意味不明的笑着,负手快步跟了上去。
看到他们都走了,柳吟也松了口气,想到自己刚刚撒娇的模样就一阵恶寒,这年头混口饭吃也不容易。
想起旁边还有个沈太傅,对方正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柳吟觉得可能是自己把人给吓到了,毕竟这里女子都是矜持的很,哪有自己这么死缠烂打。
“那个…学生就先走一步,太傅慢行。”她一本正经的拱手作揖,跟着就立马带着细云往宫门口走去。
微微摇头,沈太傅也是笑而不语,继续踱步前行。
回到府中,柳吟立马洗了个澡去去暑气,然后又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幽幽的靠在贵妃椅上看着她的话本,其实她很多字都看不懂,全靠猜。
那一个个都什么表情,等她自学成才了,一定亮瞎他们的眼!
“小姐,奴婢觉得太子殿下对您有所不同了。”
细云一边在旁给她摇着团扇,一边笑吟吟的道:“奴婢觉得太子殿下定是看到您的诚心,不然上次也不会与您说话。”
柳吟:“…”
就说了一句话,至于记到现在吗?
“你只要以后少往娘亲那里打小报告就好了,小奸细。”她瞥了对方一眼。
细云立马就急了,“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奴婢以为这种好事可以告诉夫人,小姐不喜,奴婢以后再也不告诉夫人了。”
看着她那副急切慌乱的模样,柳吟摆摆手,“不过与你开个玩笑,我若真生气还会与你在这说话?不过以后不管我身边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许告诉娘亲,不然我定会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