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缓了缓后,看着眼前清瘦了些许男人,她心疼得紧,忙催促他梳洗沐浴,早些歇息。

高煦含笑应了,夫妻梳洗妥当上榻后,他笑道:“娘娘不好生犒赏一二?”

纪婉青眨了眨眼,抬眸瞅他,见他黝黑眸底隐有炽热,这才明悟。

“你也不累?”她嗔道。

安哥儿满三月了,太医当初建议的调养日子也满了,高煦素了很久,娇妻在怀,当然蠢蠢欲动。

“不累。”他近段日子虽工作强度很大,但年轻人有心有力,精神奕奕的。

妻子心情畅快,俏脸泛粉,一直笑盈盈的,高煦看着心头发热,说话间,大掌已经钻进寝衣里头,一路向上了。

纪婉青对这事儿不排斥,毕竟夫妻和谐,少不了灵与欲契合。

她产后已三月,身材恢复得极好,也想他得紧,既然夫君明确表示不累,她就轻轻“嗯”了一声,任他翻身覆上。

她骨架子纤细,产后胸臀丰腴挺翘了些,腰肢却细细,高煦用实际行动表示了他的欢喜。

他素得久了,动作难免狠,但到底惦记夫妻许久没敦伦,她怕是不大适应,想着徐徐渐进方为好,他浅尝了一回便罢。

锦帐低垂,许久,急急的娇吟粗喘渐平息,高煦侧身搂着妻子,一边轻抚着她的背,一边细细亲吻她汗湿的鬓角。

安抚良久,怀中人颤栗渐渐平息,他扯过锦被给二人盖上,方低声嘱咐道:“青儿,明日就班师回京了。”

“你与儿子待在清宁宫即可,外头诸事有孤,你不必劳神。”

纪婉青本昏昏欲睡,闻言一惊,忙睁眼询问:“那,陛下那边……”

大军凯旋,彻底击溃鞑靼七十万大军,鞑靼已至少二十年再无力南侵略,皇帝该回来了,而且他肯定以非常快的速度赶回来。

大军收尾工作花费了些时间,说不得,昌平帝銮驾已正往京城赶了。

东宫仅凭这一战,声望已完全压过惊慌“南狩”的皇帝,特别在北地,看看此刻老百姓发自内心尊崇的谁?

当然是临危不惧,挺身而出,并一举荡平鞑靼大军,还北地数十年太平的皇太子殿下。

这已完全侵犯了皇帝的根本利益,彻底激化父子间的矛盾。

对于皇帝而言,他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事,错处都在对方身上,危难时给予出去的权柄,当然不计代价收回来。

而且,有这么一个声望能耐皆高于他的皇太子,想必会寝食不安,继而欲除之而后快吧。

纪婉青虽笃信夫君能力,但思及此,心下仍惴惴。

妻子忧心忡忡,高煦忙低声安抚道:“青儿你放心,孤这几个月来,劳心劳力的,可不仅仅是军务朝务。”

他岂是坐以待毙之人?

从高煦自请代天子亲征那一刻起,战后要面临的一切他早有心理准备,一切都已密锣紧鼓的布置妥当,只待东风。

他今日提前嘱咐,就是怕妻子平白担心。

“那就好。”

纪婉青安了心,也没详细问什么布置,倒是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另一事,“殿下,那皇后临江侯的事呢?”

她问的是通敌信笺,大战已结束,这事儿该提上日程了吧?

“很快了,等犒赏三军,再给诸位有功之臣论功行赏过后,孤就处理这事。”

大胜过后,第一时间当然是抚恤伤亡将士,并论功行赏。

此次战事完美收官,并把将士百姓喜悦顺利推到最高峰,使天下归心,是头一等大事。

紧接着,就可以揭露通敌之事了。

届时,天下臣民有多欢欣鼓舞,就会对通敌者有多痛恨,时机就卡在最恰好之处,仇恨罪恶值能飙升到极点。

这群人做下了通敌卖国的恶事,只配人人唾骂,死后不休。

高煦知道妻子惦记,给细细分析了一番。

纪婉青点头,“殿下说的是。”

那么久都等过来了,确实不差那一时半日。

她冷哼一声,皇后死了儿子,即便暴风雨前夕有平静,她也绝对不会好过,多煎熬一些也是好的。

直接打垮反倒便宜了她。

次日,皇太子率大军班师返京,蓟州距京城,不过一百里出头,即便没有急行军,依旧隔日便到。

城门大敞,京城留守方远远出迎。

皇帝南狩未归,皇太子殿下正是统领大军之人,于是,便由首辅王瑞珩为首,率领六部数得上号的官员,一同迎出城门外。

大军当然不可能全进去的,高煦下令挑选三千兵士为代表,由参战将领亲率,从城门而入。

余下的原地扎营,等待犒赏三军。

高煦一身锃亮的雁翎锁子甲,在亲卫簇拥下当先而行,随后是霍川张为胜二人,再后面就是纪明铮,还有一干武将。

一入城门,京城立即沸腾起来,早早赶来的百姓夹道相迎,欢喜鼓舞,欢呼声一浪紧接一浪,一息不歇。

有大胆的姑娘小媳妇们,纷纷把手上的帕子香囊鲜花往里头扔,送给她们的英雄们。

皇太子虽俊美,但却没人敢冒犯的。后面年轻英俊的小将军们是重灾区,纪明铮排位很靠前,人也长得极好,虽有道刀疤,但姑娘媳妇们都不在意。

这行为历来有之,是被允许的,纪明铮左闪右避,依旧躲不了多少,被砸得很是狼狈。

霍川刚回头想取笑他,不想他这个中年大叔也未能幸免,一个香囊砸过来,接住定睛一看,还是绣鸳鸯的。

他大囧,紧接着帕子鲜花兜头就袭来,得了,这回大哥不说二哥,一同躲避着吧。

一行抵达皇宫,犒赏三军的教令立即发出,宫中的庆功宴亦同时开始。

城里城外一片欢腾,笑声欢呼声处处洋溢,在这种氛围下,却唯独有个地方死寂一片。

这地儿,就是坤宁宫。

大军得胜还朝,魏王的死讯也掩不下去了,跟着大军一起进了皇宫。

“嬷嬷,你说什么?”

噩耗太过巨大,皇后懵了,她死死瞪着胡嬷嬷,“嬷嬷本宫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这消息,除了胡嬷嬷,还真没人敢禀报,她颤抖地落下泪,哽咽道:“娘娘,是真的,魏王殿下半月前战死沙场,灵柩停在蓟州,如今随大军一起返京。”

可惜正值满城欢庆,即便魏王是皇子,这事儿也无法激起浪花。

“这消息是假的!嬷嬷,这消息是假的!”

不可置信的皇后,此时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本宫的钧儿是皇子之尊,怎可能停灵蓟州半月,再随大军返京?”

这根本不是皇子的待遇!

“是不是东宫做的手脚,他让我的钧儿受如此大的委屈?”皇后情绪爆发,语无伦次。

事实上,她心里是清楚的,皇子战死无人敢谎报,潜意识知道是真的,但事实上她无法接受。

“啊啊啊!”

皇后此刻哪里还能维持一国之母的形象,她狠狠一推,将炕桌翻到在地,又站起来,将目光所及的一切物事砸烂。

她的手受伤了,被花瓶碎片狠狠划了一道,指甲套也掉了,修剪圆润的指甲齐根断裂,血立即沁出。

但皇后动作依旧不停,仿若感觉不到丝毫痛意。

没错,她心中痛苦要重太多了。

“娘娘,不是东宫的主意,老奴问清楚的了,是陈王殿下的提议的,为了的就是怕您悲痛无人安慰,也怕魏王妃娘娘悲痛之下,腹中骨肉不保。”

停灵前因后果知道的人太多,日后肯定能清楚的,早说迟说都一样。

胡嬷嬷悲痛,但理智仍在,她觉得陈王做得也对,毕竟魏王妃那胎实在有些悬,万一这个遗腹子没保住,魏王的血脉就真绝了。

死的人已经死了,稍稍委屈一下,保住亲儿子,也很能理解。

胡嬷嬷能理解,皇后却不能,她甚至没有听清楚后半句话,只听是“陈王殿下提议的”。

她不可置信,“烨儿为何要委屈他哥哥?”

“啊!?他竟敢这样委屈自己的同胞兄长!”

皇后又急又怒,死了亲儿子,亲儿子还受了大委屈,她心痛如绞,拧巴得心肝脾肺肾都痛,脑子“轰”一声就炸响了。

其实,也不能说她不疼爱小儿子,只是大儿子刚逝世,已永远不可能再承欢膝下了,这一刻,天平是无限倾斜的。

偏偏这个时候,有小宫女战战兢兢来禀:“启禀娘娘,陈王殿下来了。”

“母后。”

照理说,陈王此刻应在参加庆功宴的,但有魏王这档子事,他一等开宴就离开了,匆匆往坤宁宫而来。

他惯常是直接进门的,这次也不例外,不想一跨进门槛,就先迎上皇后赤红的双目。

陈王一顿,却并没在在意,毕竟母后伤心,早在他预料之中,他继续上前,口中关切道:“母后,您请节哀。”

“二哥在天之灵,想必……”也不希望母后哀毁神伤的。

他话未说完,便被一个狠狠的耳光打断,“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后,耳光劈头盖脸而来。

皇后如同被打开了机括,突然就暴跳起来,左右开弓,“本宫打死你!打死你个不孝子!”

“你知道他的谁?他是你亲兄长,你竟敢停灵蓟州半月,让他受尽委屈!!”

即便皇后更倚重大儿子,也不能说她只疼爱魏王,在她心中,两个儿子的地位其实都是一样的。

只可惜,一个英年早逝,刚无端死去的那个,当然占据了她全部心神。

而且,她还万分悲痛,一颗心火烧火燎翻滚得厉害,这燎原的怒火与痛意,突然找到一个宣泄口,自然是立即往那处奔涌而去的。

这时候,如果儿子体谅一下,细心安慰,她发泄过后,就能好很多的。

只是很可惜,陈王完全体谅不了。

他手刃兄长,不就是认为母亲不公平吗?

自幼时一点点积累起,再由权势地位发酵之,那把匕首扎进去那一刻,某些东西已舍他而去。

劈头盖脸的耳光,还有不顾形象的撕扯,陈王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偏皇后手上指甲套虽掉了一个,但还有好几个,狠狠一挥,又在他脖子上留下两道不浅的血痕。

伤口火辣辣的痛,分不清是挨耳光的脸更疼,还是正渗着鲜血脖子更难以忍受。

陈王以手阻挡,低垂的眼睑,掩住了一闪而逝的恨意。

“殿下,娘娘这是伤心过度了,您先回去,老奴多劝劝。”

胡嬷嬷赶紧冲上前,从后面抱住主子,有吆喝几个宫女过来帮忙。

制住皇后以后,她不忘低声劝慰陈王,“殿下莫要怪娘娘,娘娘心里难受得紧。”

陈王放下手,面上已不见阴霾,反倒带上关切,“本王知道,嬷嬷你好生伺候母后,本王先回去了。”

低声安抚母后几句,他才转身离开。

胡嬷嬷也没多在意,毕竟平时母子感情好的很,适逢巨变,她笃信陈王能体谅。

陈王体谅了吗?

恐怕不大容易,他一出坤宁宫后,面色立即一沉,抬手摸了摸脖子,眸底阴霾得厉害。

也是,战役大胜,皇太子声望大涨,军权政权在握,大局势对纪后一党十分不利,他本已极压抑。

要说陈王替代兄长以后,其实发展得算不错的,偏偏一切都太晚了,他甚至来不及挣扎两下,大局已定。

他本就极烦躁不安,心沉甸甸的,强打精神来坤宁宫,不想又遭遇这事。

他唇角紧抿,身畔气压低到了极点。

“殿下,魏王府那边……”硬着头皮上前的,是陈王一个心腹。

陈王将灵柩停在蓟州的最大借口,就是魏王妃腹中骨肉,照理应第一时间过去关照的。

他进宫的同时,确实也立即遣人过去了,这事儿正在办。

只是一件差事,却有很多种办的法子,有全力以赴的,也有敷衍了事,还有表面郑重实则敷衍的。

心腹虽不知陈王杀兄,但主子暗地里的官司却很清楚,他问这话的意思,是差事要办到什么程度?

陈王笑了笑,不达眼底,只淡声道:“你们尽力即可,魏王府人多口杂,即便勉强捂住了,恐怕也难以长久。”

心腹心领神会,立即应诺一声,急急出宫先去办了。

第130章

作为一个十分“关心”兄长遗腹子的弟弟, 陈王提议将灵柩暂停蓟州,并将噩耗捂下来, 想当然,丧报随大军进京时, 他提前一步就使人前去魏王府支应了。

支应什么?

当然是唯恐原本魏王府诸管事不得力,将消息泄露给怀孕的王妃知悉, 特地过来协助的。

魏王府的主心骨倒下了, 一众管事当然惊慌,陈王遣过来的心腹立即发挥作用。

待顺利进驻后, 他就接到主子从宫中传出的新指令。

心腹正琢磨着该怎么不着痕迹行事时,那么凑巧,就下属进来禀报, 说发现英国公府悄悄使人过来, 似乎想给后院传话。

悄悄?

看样子似乎没想干好事,心腹精神一振, 立即道:“赶紧说清楚。”

原来, 这打发人来传话的, 正是现任英国公夫人,秦采蓝的继母姚氏。

要说这位姚氏夫人, 能耐确实不小。

英国公中年丧妻, 前头不但有长大成人的嫡出子女,且庶子庶女也不在少数,这种情况下,续弦肯定只能从门户低的人家里头选。

姚氏父亲是四品官, 只能算是矮子里头的高个,偏她就是能耐,年轻貌美,温柔体贴,又极有心计,老夫少妻的,很快就把国公的心及后宅权柄牢牢抓住了。

她极讨厌秦采蓝这继女。

姚氏其实是个有分寸的人,原配留有两个嫡子,一个还封了世子,没遇上变故推翻现在局面,她绝不会有不切实际的想法行动。

嫡子她是态度温和保持距离的,庶子庶女她虽不热切,但也不亏待,本来一切挺和谐的,偏偏就是这个秦采蓝。

继女表面还算有礼,实际拒人千里之外,沉默不语总在冷眼旁观,她不经意间,总表现出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女姿态,蔑视姚氏这个出身不显的继母。

看继母所出的的那个小弟弟,面上不热切,眸中亦毫无情感。

作为嫁入高门当填房的姚氏,她其实是很敏感的,这种不吵不闹,温和有礼中隐透出鄙夷厌恶,深深扎痛了她的心。

仇恨的种子早埋下,只是从前作为联系英国公府与魏王的重要纽带,姚氏暗地下再痛恨,也只得微笑地凑趣。

好在风水轮流转,机会来了。

姚氏是聪明的,魏王战死的消息一传回来,她就知道秦采蓝没戏唱了,对方即便不算家族弃子,也没啥用途。

可以动手,一雪前耻了。

打蛇要打在七寸上,对于现在的秦采蓝而言,什么最重要?

当然是她怀着的遗腹子了。

听说陈王很关注,特地遣了心腹前往魏王府监督?

别开玩笑了,陈王的待遇,作为嫡次女的姚氏从小经历,她最能体会这种心情了,这遗腹子若没了,她敢打包票,陈王肯定不会真怒。

她也没打算干什么,只是想将实情设法透露给继女而已,也没说谎,至于后果如何,就看对方的命了。

秦采蓝的陪房,大部分是母亲留下的心腹,还有一小撮是英国公府家生子。姚氏既然成了当家主母,这些陪嫁家生子的家人,也在她的管辖内。

想要挟住,并不难。

当然,秦采蓝不是没有防备的,这小撮人已暂时冷处理了,不允许进屋伺候,不允许接触小厨房等等,只安排不相干的外围工作。

新妇进门不足一年,确实不好动自己的陪嫁,但这些人年纪也差不多了,到时候配了人,顺势打发出去,就彻底解决了问题。

秦采蓝的应对策略挺正确的,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没等将那小许陪房打发掉,魏王就死了,继母姚氏大喜,她一刻也不能等,立即就吩咐人来传令。

听说继女那前未婚夫不但没死,还立大功还朝了,正好也一并给透露透露。

姚氏知道纪明铮,对方有多好多好,战死后继女如何伤心痛苦,她都听说过的。

正好,一个消息不保险,两个一起来吧,对比强烈更震撼,不是吗?

那些外围陪房干不了其他事,但适当“不经意”透露一下消息还是可以的。

不是说,秦采蓝身体好了不少,能下榻走动了吗?春光正好,在屋里憋久了的人,肯定会出来走走的。

本来姚氏传讯还颇有难度的,毕竟王府高墙大院,如今王妃的院子还被各方谨慎以待。

但就是这么凑巧,陈王的新命令下来了。

简直是瞌睡遇上枕头,进驻魏王府的陈王心腹一击掌,喜道:“来的好!”

省了他苦思冥想了。

心腹立即吩咐下去,让己方人马悄悄放开缺口,让姚氏的话顺利传到位。

他们甚至不用动明面人手,毕竟因陈王某些小心思,这么些年,魏王府是埋下了一些细作的。

短短的时间内,魏王府暗流汹涌,偏偏作为中心人物的秦采蓝一无所知。

“秋月,外面怎地这般热闹?”

她说话时,正由一群丫鬟嬷嬷簇拥着,小心翼翼地走动。

秦采蓝这胎保了三个月,终于见到起色了,太医说,卧榻之余,可以适当在走动一番,活动活动筋骨。

之前春寒陡峭,她不敢往外面去,只命人挪开桌椅,在屋里走动。

这天也如此,谁知刚走了一半,忽听见外头欢呼声震天响,似乎全城都沸腾了起来。

秦采蓝疑惑,见贴身丫鬟摇头说不知,便打发她出去看看。

秋月刚走两步,就被从外面进来的张嬷嬷截住了。

张嬷嬷脸色很难看,狠狠刮了她一眼,才努力调整脸上表情,露出一抹不以为意的笑。

“娘娘,没什么,就是陛下回銮了。”

其实并不是,张嬷嬷已经接到魏王战死的消息了,同时她的任务是管住正院所有人的嘴,不可泄露一丝消息给王妃知悉。

她是大惊失色的,心痛自家大小主子许久,才收拾好心情准备回去。

不料这时,她又接到一个消息。

靖北侯世子没死!

没错,就是自家姑娘曾经的未婚夫,前靖北侯独子纪明铮。

纪明铮不但没死,他还在此次大战立下赫赫战功,生擒鞑靼可汗,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功臣。

即便靖北侯爵位阴差阳错被叔父袭了,他凭借战功,封侯封爵不在话下。

两个消息一前一后,轰炸得张嬷嬷发晕,险些眼前一黑,立即倒地。

可是她不能倒,她还得把两个消息都捂住,不能惊了主子的胎。

皇家媳妇,没有另嫁的说法,秦采蓝腹中骨肉,是她今生唯一倚仗。

张嬷嬷与大管事等人商议过后,死命令下来了,除了指定人员,其余人等一律不许往主院凑,而主院的一应仆役,也不许往外挪动一步。

先把传播渠道截断吧,不然这个消息太过震撼,她怕年轻丫鬟控制不住表情会露馅。

捂住一时,后面她再分批训诫,给丫鬟婆子们缓冲时间,大家齐心协力隐瞒住主子。

这个不难,院子里大部分都是王妃的陪房,大家前程都系在主子身上,主子没好日子过,他们也得吃糠咽菜。

至于剩余那一小撮不稳定因素,张嬷嬷打算今晚腾出时间,就清出院子去,确保万无一失。

来之前,已经把方方面面想妥当了,她努力调整情绪,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上前搀扶主子。

“陛下回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