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路当时就准备起来了。

若皇太子登上大位,任何文臣武将,都是无法与之抗衡的,这一点,穆怀善看得清楚分明。

他不眷恋权位,既然如此,彻底遁逃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正好这是一场庞大的战役,而战场恰恰毗邻燕山山脉。

燕山山脉庞大而广阔,小许人潜入如龙入海,再想寻觅,简直难于登天。

穆怀善做好两手准备,一边继续观望着,一边就已经吩咐心腹们去勘察燕山地形,寻找一条合适而隐蔽的路径。

必要时,就让大同都指挥使战死沙场,然后他通过燕山遁离,从此无踪。

反正大战役后,无法辨认出身份的遗体,不要太多。

“我吩咐你们办的事,都办好了么?”

“回主子的话,路径已经选好了,绝对隐蔽;替身也已准备妥当,绝不露半点端倪,只待主子适时脱身。”

“很好,随时待命,等大战过半,我们就离开。”

不得不说,穆怀善是非常聪敏的,计划完善周全。他也确实有能耐,即使有人密切关注着他,这个遁离计划,依旧捂得死死的,不露半点端倪。

如无意外,他确实能顺利离开,天高海阔,再无人能觅其踪影。

只不过,当大战起后,他准备寻找机会离开战场时,却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就是耶拉。

第120章

天阴沉沉的, 云层很厚,压得极低。

燕山之前, 大周与鞑靼,双方陈兵列阵一百多万, 黑压压一整片,望之不绝。

仅仅隔了一片微凹的平坦之地, 泾渭分明, 双方呈两军对垒之势。

人极多,偏偏一丝声音俱无, 风声鸟声也销声匿迹,气氛已紧绷到了极点。

大战一触即发。

鞑靼可汗跨于马上,眺望敌军兵阵, 他的眸光准确落在中后方的一个位置。

那地儿是大周军阵核心, 众将士重重守护,端是安全至极。

他知道, 大周皇太子亲临战场, 所在位置, 应该就是那处。

大周与鞑靼不同,讲究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不要说像鞑靼可汗这般亲自下场拼杀了, 即便是稍稍往前面来,也不会有的。

这种做法,鞑靼人是不屑的,然而, 就是这么一个矜贵的大周皇太子,却让他遭遇前所未有的挫折。

可汗面色阴沉,冷冷掠过那块地方,半响才收回视线。

“诸位鞑靼的勇士,一雪前耻的时机到了!”

可汗一抖缰绳,掉转马头,环视身后雄赳赳气昂昂,眼眸掩饰不住燎原杀意的大军,满意地点了点头。

“日前,我们不少同胞被大周屠戮,如今是否要讨回来?”

“要!要!要!”

可汗这站前动员十分热血,一下子将大军情绪调动起来,士气高昂,将士们立即高声应和。

耶拉也在其中,他官职不低,位置也在前排,他表面虽随身畔人一起激动高呼,实际却借着动作,不动声色打量着可汗,还有眼前这群鞑靼高级将领。

可汗虽依旧魁梧,但与之前相比,是黑瘦了些,显然接连处于下风,以及军中细作一直没有排查出来,让他压力颇大。

没错,可汗大战之余,不忘当初泄露他行踪的细作,反复在军中排查,一旦有些许疑点,立即拉下去严办。

好在耶拉既然做了,这准备也是足足的。

他很谨慎,事后也不再动弹半分,加上当初他虽失忆,但牧民的身份还是及时扫干净尾巴,身份上毫无疑虑,便顺利蛰伏了下来。

视线从可汗的脸上划过,落在充当背景板大周军马上,耶拉眸底闪过一丝眷恋与渴望。

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来。

高等级暗牒历来潜伏不易,他既然成功了,就得好好为家国谋福利。这次大战恰恰好,如果大周取得胜利,鞑靼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力南侵。

顺利的话,他很快就能回归家国了,但在此之前,他还需要谨慎隐忍,好探听机密,协助大周取胜。

“勇士们,灭杀大周!”

“杀!杀!杀!”

牛皮大鼓已开始敲响,一声更比一声急,“咚咚咚咚”仿佛响在心头,等到鼓点急促到极致,已经将近连贯之时,可汗一挥手上锋利的弯刀。

“勇士们,前进!杀啊!”

随着这一声大吼,静止的画面立即涌动,霍川同时一挥大刀,厉声大喝:“将士们,杀尽鞑靼贼寇!”

“杀啊!!!”

两边大军同时动了起来,骑兵为先锋,步甲紧随其后,流水般冲向对方。

喊杀声不断,鲜血喷溅,瞬间染红了大地。

马匹嘶鸣声,刀剑入体的“噗嗤”声,垂死前的哀鸣声,尸体倒伏的“噗通”声,用血腥瞬间将燕山脚点燃。

耶拉默念着皇太子当年传过来的话,你即便无奈手染同袍鲜血,亦是为国尽忠,今日之举,只为挽救更多大周军民的性命,不必心存顾忌。

对于一个热爱家国的人,亲手砍杀同胞,是一件极煎熬的事,然而皇太子说得很对,他必须做,还得不能露出半分痕迹,以免前功尽弃。

耶拉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连同眼角湿润一并抹去,继续冷着脸,策马向前。

他一边激战,一边不动声色眺望四方。

没错,他在寻找一个人。

一个即便是大周将军,他也极乐意甚至期盼手刃之的人。

那人就是大同都指挥使,穆怀善。

耶拉现已清楚松堡之役的前因后果,他对这罪魁之一深恶痛绝,即便将对方千刀万剐,亦难泄心头之恨。

可惜双方大军合共一百多万,要想从中寻觅一个人,谈何容易,所以开战以来,他都未能找到此人踪影。

本以为这次同样无果,谁料一抬头,他瞳仁却猛地一缩。

鲜血喷溅,血腥满地,穆怀善只觉得畅快淋漓,从清晨到半下午,奋战了大半天,他惬意至极。

看一眼天色,很可惜,他要离开了。

大战到了胶着状态,十分混乱,而他一通厮杀,也渐渐接近了燕山脚,这是最合适的时机。

留恋看一眼猩红满目的战场,再不动声色瞥一眼就在附近的霍川等人,他得先把这伙人甩掉。

自穆怀善率领大同兵马汇入大军后,每次战役,他的兵马总夹在霍川张为胜部队之间,被牢牢钳制住。

霍张两人也常常出现在他左右,即便二人不在,也有对方的心腹轮换着出现。

一次两次是凑巧,三次四次就不可能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穆怀善知道东宫盯上了自己,深想一层,对方甚至可能把当年那两封协议拿到手了。

他思索过后,开始准备退路,命人悄悄勘察燕山的。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摆脱霍川等一干碍眼人物后,就可以立即遁入燕山了。

穆怀善微微挑唇,要想顺利摆脱,也不难,往敌军密集的地方冲几轮,就可以了。

届时对方忙于砍杀敌军,肯定有错眼的时候。

他朝穆德等人打了个眼色,猛一夹马腹,主从几个立即冲向不远处。

这个法子简单,但却是很奏效,穆怀善冲了几轮,身影已经湮灭在敌我众多骑兵当中。

霍川横刀一扫,劈翻眼前挡路的鞑靼将军,抬首一看,不见了穆怀善踪影,他心头一凛,立即沉声吩咐:“赶紧撒开人手,将那姓穆的找回来。”

“霍兄放心,这一转眼功夫,他跑不远的。”

张为胜也打马出现,见状一边砍杀敌人,一边沉声吩咐左右,“赶紧的,立即拉开,往人多的地方多寻寻。”

战场混乱,这种情况不是没发生过,确实搜索片刻便找到人了。

只不过,诸人万万没想到,穆怀善居然察觉不好,当机立断打算遁逃,没往战场深处去不说,反倒按下身躯,往偏僻的燕山脚下靠拢。

他还指使了好几个心腹,穿着类似甲胄混乱视线,准备不可谓不周全。

搜索时机稍纵即逝,如无意外,穆怀善确实能成功的,但在堪堪眺望到燕山脚下密林时,他面前却冲出一骑。

对方恰恰好,在他面前猛一勒缰绳,胯下毛色油亮的黑色健马立即嘶鸣一声,停在他面前十余步远。

这人很明显,就是来堵他的。

穆怀善不慌不忙勒停马匹,挑眉看了一眼。

对方是个鞑靼将军,高大魁伟,矫健有力,一声银黑色的盔甲穿在他的身上,不显得沉重,反倒轻轻松松撑起,平添威武雄壮。

这人蓄了一大把络腮胡,微有蓬乱,遮住了大半张脸,不过露出来那部分却是极英挺的,浓黑剑眉,双目斜飞,黑眸炯炯有神,可惜一侧太阳穴位置,有一道深深的刀疤。

这英俊络腮胡如今横刀跨于马上,黑亮的瞳仁闪着冷光,端详穆怀善半响,才冷冷说道:“终于找到你了。”

“哦?找我?”

身边穆德眼看主子就要脱身了,却被人阻拦,神色罕见出现焦急,再缓一缓,怕是霍川等人要追上来了。

穆怀善却一点不急,遁离未必非在今天不可,反正这大战一天两天是完不了事的,他打量着眼前明显来者不善的络腮胡,感到有兴趣极了,燕山之事立即被搁到一边。

他似笑非笑,“你找我有何事?”

身后马蹄声哒哒,霍川张为胜不是简单角色,这么短短时间已经找上来了,二人将这情景尽收眼底,也恰恰听到了这句话。

他们挑了挑眉,一边杀敌,一边旁观。

霍川利落一个回身,砍翻敌军一员小将,再瞥了一眼,这回他这角度可以看见络腮胡的正脸,骤然望去,他不禁蹙了蹙眉。

他怎么觉得,这络腮胡眉眼颇有几分似曾相识。

很有熟悉感的一个年轻男子。

霍川惊疑不定,却听见络腮胡缓缓说道:“我找你,是为了复仇的。”

这个声音!

低沉而有磁性,与他一位故去好友独子的声音非常相像!

等等!

络腮胡那眉眼,不就是酷似他的故友吗?也酷似故友独子,这父子二人,五官最相似的部分就是眉眼位置。

问题是,故友父子四年前,已经战死沙场,牺牲在那场异常惨烈的松堡之役中。

一刹那,霍川的心急促跳动,他紧紧盯着络腮胡,丝毫不错眼。

难道是?

“怎么了?”

张为胜发现他的不妥,立即驱马赶来,一边杀敌,一边蹙眉低声问:“这人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完全没有问题?”

霍川深深看了络腮胡一眼,收回视线,同样压低声音,对张为胜道:“我们先把这些人挟制住。”

话罢,他下颌微抬,点了点穆德等人。

老实说,霍川这句话有些古怪,毕竟穆怀善再怎么样,也是己方将军,他与鞑靼人对峙,大周这边应该先刀口一致对外的。

可是此刻霍川让隔开穆德等人,不让后者凑上去,这就已间接帮助了络腮胡。

张为胜与霍川那位故友不算熟悉,认不出来,不过他不笨,闻言心念一动。

他想的是,大周在鞑靼军中埋下的那名高级暗牒。

皇太子突然指挥霍川出关,拦截鞑靼可汗,作为大周最高统帅之一的张为胜,他立即猜测,已方肯定在鞑靼埋下了高等级暗牒。

战局能到今日这个局面,这位高级暗牒功不可没,他既惜才,也敬佩对方,既然有了机会,当然得好生维护。

“好。”

张为胜立即点点头,一边指挥左右上前,有意无意隔开穆地等人,一边认真打量络腮胡。

好好认一认人,万一后面对上,也能顺势避开。

霍川并未解释太多,他震惊过后,也立即想起暗牒之事,一时又笃定了几分。

他故人之子虽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尽得其父真传,但到底年轻,眼前这姓穆的武功极高,他不禁有些许悬心。

但眼下这情形,可没有帮忙的说法,他只得暗暗看着。

霍张二人在穆怀善背后方向,后者看不见他们短暂的眉眼官司,一等络腮胡话罢,挑唇笑道:“好啊,来复仇好啊。”

他虽手染鲜血无数,但还真没有被人直接找上来寻仇的,平生第一次,立即挑起了他的兴致,颇有几分跃跃欲试。

这络腮胡正是耶拉。

耶拉冷冷看着穆怀善嘴角笑意,这抹不以为意的笑,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贼子!你今日,偿吾父命来!”

还有他的母亲,若非噩耗骤起,他的母亲也不会悲痛过甚,紧随父亲而去。

此仇刻骨铭心,不见到人,还能暂时深深压抑,如今仇人之一就在眼前,耶拉大吼一声后,双目赤红,立即横刀跨马,直奔穆怀善。

第121章

为了不露破绽, 耶拉说的是鞑靼语,然而经常与鞑靼打交道的大周将军们, 或多或少都能听懂一些。

有人找上门报父仇挺正常的,毕竟穆怀善驰骋沙场多年, 砍杀的鞑靼军士实在不计其数。

“来得好!”

高手看高手,一眼便知, 眼前这络腮胡明显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穆怀善许久未曾遇上,他兴奋极了, 立即大喝一声,同时他一踢马腹,提刀急速迎了上去。

“哒哒哒!”

双方胯下, 都是膘肥体壮的好马, 短短距离瞬息即至。

“砰”一声,两柄大刀猛然碰在一起, 竟有微微火花迸溅。

由于战场的特殊性, 大将们用的刀体积很大。一个长长刀柄, 伸出宽厚的刀刃,大周刀的刀刃相对直点, 而鞑靼这边着弯点, 不过无一例外,都非常非常的沉重。

碰撞起来也格外震撼人心,沉沉的金属交击之声,骤然小范围响彻这片战场。

耶拉穆怀善二人从戎多年, 大刀这点重量早已不放在眼里,两刀一相触,立即提气欲压到对方。

可惜两人旗鼓相当,俱未能占据上风。

马蹄声“哒哒”,毫不停歇,二人交手一招,立即错身而过,互换了位置,又立即提缰转过身来。

“好!”

穆怀善虎口发麻,可见耶拉劲道之大,与他是不相上下,他很久没有遇见这般功夫精湛的对手了,一时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战意熊熊。

“来得好!”他神色一正,漫不经心之意尽去,盯着眼前年轻的络腮胡,傲然道:“要报父仇,尽管来!”

“要取我项上人头,有能耐就放马过来!”

穆怀善渴望屠戮强者,亦不排斥被同等本领的人杀死,相反,他很热衷与这种光明正大的对战。

畅快淋漓的战斗,能彻底释放心中蛰伏的暗兽,他惬意极了,所谓燕山遁离之事,早被抛在脑后,只目光灼灼盯着眼前络腮胡。

耶拉并没有穆怀善这么好的兴致,眼前的是杀父仇人,他只欲亲手刃之,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其余的情绪,他并没有。

他并不吭声,只紧紧盯着穆怀善,一提马腹,立即疾奔过去。

二人立即展开激战。

耶拉一刀横扫,重若千钧,穆怀善立即一个后下腰,刀锋堪堪贴着他的腹部过去。

刀锋一过面门,他立即翻身坐起,扬起大刀,当头劈去。

耶拉战场经验十分丰富,不等招式使老,立即猛一提刀柄,刚好迎上当头劈下的刀锋。

“砰”一声沉响,耶拉虎口崩裂。

不是他技不如人,而是他接这一招,力道全压在下位,虎口首当其冲,立时鲜血溢出,染红甲胄。

耶拉毫不在意,仿佛痛感俱无,他立即错身避过刀锋,手里猛一旋转,顺势削向对方胸膛。

大将的铠甲很结实,但也并非坚不可摧,穆怀善虽立即往后一缩,但仍晚了些许,铠甲被刀锋撕开,胸膛也被开了个口子。

这伤口颇长,但好在不深。

鲜血顷刻涌出了,“滴滴答答”落在铠甲上,以及骏马的项背之上。

穆怀善见了红,非但不忌惮,反倒一下子激动起来,他鼻翼微动,嗅了嗅自己鲜血的味道,眼睛一下子红了起来。

这是兴奋的。

“好!看刀!”

穆怀善毫不顾忌伤势,大开大合更甚方才,交战更加激烈,两三百个回合下来,双方都挂了彩。

耶拉伤了左上臂,伤口颇深,隐隐能看见骨头,但他攻势非但不减,反倒愈发凌厉几分。

眼前是杀父仇人,这一次不能亲手复仇,怕是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他甚至很庆幸自己潜入鞑靼,否则,对方即便受国法制裁,也远远及不上亲手杀死泄恨。

穆怀善背部又添了一道伤痕,这次深了些,又恰好正好在肩胛骨上,时间一长,不免有些影响行动。

也不是影响很大,只是高手过招,差一点就可能引发很严重的后果。

耶拉渐渐占据上风,他没有喜悦,反倒更加沉下心,专心致志眼前战局。

最后,他连续劈出三刀。这三招刀刀连环,每一招暗藏变化,是他根据祖传刀法,近些年来自己琢磨出来的。

父亲当时还在,曾欣喜夸赞一番,并指点完善了一些不足。

这位置,这距离,正好可以用上这连环三刀。

三刀声势如虹,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向穆怀善,耶拉时机也选得十分之好,后者招式用老,回刀抵挡缓了些。

穆怀善经验丰富,勉强退身,堪堪避开第一刀,随后格挡了第二刀。

到了第三刀时,由于耶拉刀锋角度刁钻,他回手格挡却拉到了肩胛骨的伤口,动作不由自主的缓了缓。

就是这个时候!!

耶拉黑眸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烈光彩,厉吼一声,“贼子,今日就是你偿我父命之时!”

他满腔激愤,动作尤要更快几分,大刀猛一变幻方向,由下往上,斜劈穆怀善颈间。

“噗嗤”一声刀锋划开皮肉的轻响,紧接着,“咯”一声骨头被砍断的脆响,耶拉刀锋过处,一道殷红的热血喷溅而出,撒了他满头满脸。

他却不在意,只不错眼盯着那颗凌空飞往半空的头颅。

耶拉虎目含泪,胸膛剧烈起伏,他终于亲手砍杀敌人,为父报仇雪恨!

他粗粗喘息半响,立即打马上去,一手接住头颅,以头发将其挂在马鞍后,随身带着。

这不但是仇人,还是战功,有利于他在鞑靼更进一步,好获取更深入的情报。

战场之上,不容喘息片刻,耶拉刚刚挂好头颅,便立即抬首望向前。

霍川正驱马而上。

战场上,是有些不成文的规矩的。其中一条,就是双方两名大将正在对战时,即便有第三员大将在现场,也不能轻易插手。

一拥而上这种行径,十分让人鄙夷,即便赢了,也会名声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