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不如再为殿下施针看看。”
慕容彧赞成,沈大人取出针袋,此次多扎了几处大穴。然而,和昨夜一样,慕容辞只是不安地动了几下,接着又睡沉了。
第1卷:正文 第275章:摄魂
一番尝试后,慕容辞依然昏迷不醒,众太医束手无策。
慕容彧心急如焚,“照此下去,殿下会怎样?会不会病情恶化?”
沈大人锁眉道:“从太子殿下面泛青色、颜色加深来看,应该会恶化。不过王爷无需太过忧心,太子殿下的脉象还算平稳,这一两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慕容彧想了想,道:“沈大人,这几日要劳烦你留在府里医治殿下,至于其余大人,不如先回太医院。”
其余的太医纷纷告退。
琴若道:“王爷先去处理政务,奴才看着殿下便好。”
慕容彧点点头,来到外面,吩咐林管家派人去问问乔太医和马东是否找到医书,然后去书房。
原本今日一早就要上早朝的,不过出了这事,他哪有心情?早就差人去宫里通报了。
琴若衣不解带地守着殿下,时刻注意殿下的病情变化,就这么过了一日一夜。
除了处理政务,慕容彧也守在床边,焦虑得眉头紧皱,眼里的阴霾浓重得可怕。
又过了一日,天亮了,慕容彧不得不去上早朝,吩咐琴若好好看着阿辞。
琴若吃了早膳,去了一趟茅房,回来的时候看见殿下站在院子里,于是欣喜若狂地奔过去,“殿下,你醒了?太好了!”
然而,情形好像不太对劲。
两个侍卫、两个侍婢站在一旁,着急地围着她,不敢上前。
慕容辞手里持着长剑,青色的小脸布满凶狠之色,那双明眸却空洞无神,视线无法聚焦。
而一旁的地上,躺着一个受了伤的侍婢,她的腹部中了一剑,正汩汩地冒血。
琴若不由得皱眉,怎么会这样?殿下这是怎么了?
“殿下殿下持剑杀人”那两个侍婢惊慌失措地说道。
“殿下,奴才扶你回寝房歇着。”琴若试图靠近。
忽然,慕容辞凝目瞪向琴若,涣散的目光好似找到了仇恨的对象,变得凌厉异常。她持剑直刺琴若,如疾风,似奔雷,狠辣地刺向琴若的胸口。
琴若大惊失色,疾速地侧身避开。
殿下这一刺,用了全部力气,不过应该没有使用内力。
慕容辞持续地乱刺,毫无章法,力道却是十足十的,眸里燃烧着仇恨的怒火,十分可怖。
那两个侍婢闪避不及,被她一剑刺穿身躯,倒在地上,血水涌出。
琴若震惊非常,殿下竟然杀人!
看见有人流血,慕容辞好似迷恋于这血腥的气味,陶醉地嗅了嗅,继续杀人。
“快夺了殿下手里的剑,不能让殿下再杀人!”
琴若喊道,殿下最恨的便是滥杀无辜的人,怎么会杀人呢?
虽然慕容辞没有使用内力,但武功不俗,只凭一腔蛮力也足以让那两个侍卫焦头烂额。他们顾忌到她的身份,担心不慎伤了她,因此根本无法夺下她手里的长剑。
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琴若趁殿下和那两个侍卫周旋的时候从后面靠近,试图制服殿下。然而,殿下察觉了,往后横扫一剑,凌厉无比,她急速后退两步,险些被剑尖伤到。
慕容辞的面容狠戾扭曲,再次持剑刺向琴若,仿佛风雷动地起。
琴若避开了这一刺,却没避过第二刺,眼睁睁看着那锋利的剑尖刺入血肉之躯
危急时刻,她好似被一道磅礴的力气裹住,不受控制地往一旁飞移,远离了那剑尖。
下一刻,她落入一人强有力的臂弯。
她抬头一看,是鬼影。
鬼影稳住她的身子,她的心不由得颤了颤,脸颊似被火焰烫了一下,烧起来。
而慕容辞看见猎物消失了,不由得大怒,转而寻找另一个猎物,凶狠地刺向那两个侍卫。
一道黑影暴掠而过,在她的后背戳了两下,当即,她软倒在慕容彧怀里。
慕容彧抱起她,直入寝房。
鬼影吩咐侍卫:“把院子清理一下。”
琴若跟着进了寝房,看见殿下已经躺在床上,御王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殿下。琴若禀报:“王爷,奴才没看好殿下,奴才有罪。”
“阿辞怎么苏醒的?”慕容彧沉声问道。
“当时奴才去茅房,回来就看见殿下在外面,握着剑”她自责不已。
“你去外间候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
琴若退到外间,想着殿下怎么会忽然苏醒呢。
慕容彧凝视又昏睡过去的阿辞,叫了几声,她依然没有反应。现在,他后悔了,方才就不应该点她的睡穴。
阿辞忽然苏醒,却性情大变,狠戾地杀人,这太可怕了!
他握住她的小手,眉睫染了水雾,泪光闪闪。
阿辞,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阿辞,我怎么做你才会醒来?
阿辞,我宁愿折寿十年,只希望你平安喜乐。
他的长睫轻轻地颤着,心好似被一只邪恶的大手握住,狠狠地揉搓,剧痛难忍。
一滴清泪,滴落棉被。
外面传来琴若禀报的声音:“王爷,乔太医求见。”
慕容彧心里一喜,放下阿辞的手,拭了拭眼眸,“让他进来。”
琴若和乔太医快步走进来,他面有喜色,双手奉上一本古朴的书册,“王爷,下官找到那本医书了。”
“书里如何记载的?跟殿下的病情一样吗?”慕容彧的剑眉略略舒展。
“这本医书里记载,有症如殿下这般昏睡不醒,面泛青色,不是患了某种重症。”乔太医翻开书册,递过去,“不过,书里还记载,此种病患还会忽然苏醒,性情大变,持剑行凶,暴戾非常。”
“王爷,乔太医说的跟殿下一模一样。”琴若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
慕容彧接过那本书册,认真地看了半晌,剑眉紧蹙,“书里没有记载如何医治此症?”
乔太医面色沉重,“的确没有记载。想来编著这本医书的先人也没有良方医治此症。”
慕容彧面上的喜色一扫而空,“书里也没写这是什么病症。”
即使找到了,又有何用?
乔太医道:“下官无能,下官惭愧。”
琴若转头去看殿下,“希望马东能找到那本古籍。”
慕容彧挥手,乔太医退出去,去厢房候着。
不过,他马上又回来了,一起进来的还有马东和两个太医。
“找到了吗?”琴若着急地问。
“找到了。”马东拿着一本残破的古籍,翻开来道,“王爷,这本古籍里记载,有症如殿下这般昏睡不醒,面泛青色,忽然苏醒却性情大变,凶戾行凶”
“乔太医找到的那本医书里也是如此记载。”琴若道,“这本古籍里可有记载此症名称与医治的良方?”
“殿下可有忽然苏醒、性情大变?”他问。
“方才殿下苏醒了,且性情大变。”她回答。
“王爷,此症命曰摄魂,但没有记载医治的方子。”马东惭愧道,好像是他无能救治不了殿下。
“摄魂?”慕容彧蹙眉玩味道。
众人面面相觑,摄魂?这是什么病症?听说过离魂症,还真没听说过摄魂。
琴若忽然道:“沈大人来了。”
沈大人走过来,面色有异,“王爷,下官跟随祖父初学医的时候,听祖父提起过摄魂。摄魂是一种神秘、诡谲的病症,绝少有人得此症。”
慕容彧感觉阿辞治愈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沈大人可有办法医治?”
沈大人摇头,“此症非药石所能及。”
琴若大恸,“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殿下饱受折磨吗?殿下会不会”
慕容彧径自往外走,“沈大人跟本王去书房。”
沈大人跟着去了,其他人则出了寝房,到外面候着。
书房里,慕容彧开门见山地问:“沈大人,你是不是还有一些话没说?”
沈大人点头,“王爷英明。下官的祖父跟下官提过,摄魂此症药石无灵,但有来头。”
“什么来头?”慕容彧隐隐地猜到了什么。
“摄魂此症跟摄魂术有关,可能是有人对太子殿下施展摄魂术。而摄魂术早已失传数十年,好像跟伽蓝古国有关。”
“本王也猜到了。伽蓝古国有三种秘术,摄魂术便是其中之一。如此说来,有人对殿下施展摄魂术。沈大人可知破解摄魂术的办法?”
“当年祖父没有详细说,只说找到施展摄魂术的人或许可以破解。”沈大人道。
慕容彧黑眸紧眯,暗澜激涌,茫茫人海,如何知道是什么人对阿辞施展摄魂术?
不过,胆敢对阿辞施展摄魂术的人,必定有所图谋,迟早会现身。
他又问:“沈大人,殿下被人摄魂,倘若一直无法破解,会不会有性命之忧?对身子会不会有损害?”
沈大人道:“若长此以往,对身子必定有所损害,会掏空身子。至于有没有性命之忧,下官无法断言。”
慕容彧满面阴霾,为今之计只能尽快找到对阿辞施展摄魂术的人。
然而,他们都低估了摄魂术的危害。
这日午后,慕容辞忽然苏醒,琴若欣喜万分,“殿下,你醒了!”
一旁的侍婢连忙去禀报王爷,琴若扶殿下坐起身,端起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殿下,这是沈大人开的汤药,可以补益气血。奴才喂殿下喝。”
慕容辞横目看她,目光狠戾,似要剜出她的双目,十分可怖。
第1卷:正文 第276章:衣不解带
琴若心里一跳,“殿下”
话音一落,一碗汤药已经被扫出去,飞落在地,碎瓷片和汤药溅了一地。
她还没回过神,脖子已经被一只手扼住,惊骇道:“殿下”
慕容辞凌厉地盯着她,右手猝然用力,似要捏碎她的脖子。
“殿下,奴才是琴若啊殿下不认得奴才了吗?”
琴若震惊得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没想到这危急的时刻应该反抗保命。
慕容辞站起身,迫使她也站起来,眉目布满了阴鸷、邪狂的杀气。
琴若断了呼吸,憋得满面涨红,感觉眼前越来越黑
千钧一发之际,慕容彧疾步进来戳中阿辞的穴道,令她松了手。
慕容辞软倒,他及时地揽住她,扶她坐在床上,扶着她双肩唤道:“阿辞阿辞”
她的小脸依然是浓重的青色,双眸似空空荡荡的黑洞,目光涣散,好似魂游在另一个世界,根本看不见、听不见这个世界的一切。
琴若也叫了一声,慕容辞毫无反应,也不看他们一眼。
“阿辞阿辞”
慕容彧焦急地叫着,捧她的小脸,摇晃她的身子,尝试了各种办法都唤不回她的魂魄。
她慢慢地阖上双目,又睡了过去。
“王爷,怎么办?”琴若焦虑得快哭了。
“去叫沈大人过来。”他沉声吩咐。
琴若立刻去了,很快把沈大人找过来。沈大人诊察了慕容辞,面色忽然变得沉重,“从太子殿下的脉象来看,殿下的身子虚弱了些,长此下去,再过五日,殿下就”
琴若问道:“殿下就会怎样?”
他摇头叹气,“殿下就有性命之忧。”
慕容彧沉沉道:“沈大人,你务必稳住殿下的身子,就算强灌汤药也要殿下活着。”
说罢,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找来林管家,问道:“有民间的名医来府应征吗?”
林管家回道:“有三位名医,小人正要告知王爷。”
不多时,那三位名医被带到院子里,林管家叮嘱了一番,才让他们分别进入内寝为病患诊察。
然而,这三位名医的面色不太好看。他们躬身拱手道:“王爷,恕小人才疏学浅,无法断症。”
“你们可有听说过摄魂此症?”
慕容彧郑重地问,三人面面相觑,尔后摇头。
林管家带他们离去,琴若忽然目泛喜色,“对了,薛神医!王爷不是认识薛神医吗?薛神医还医治过陛下呢。”
慕容彧忽然看见一丝希望的曙光,立即派鬼影去找薛神医。
或许这是关心则乱,以至于他一时没想到薛神医。
不过,薛神医云游四海、悬壶济世去了,能不能找到他还不好说。
慕容彧静静地凝视沉睡的阿辞,时而微笑时而叹息时而悲痛地眨眸时而喃喃自语。
在他回朝的前五年,他瞧不上文弱瘦小的东宫太子,根本不把她当一回事。在他面前,慕容辞不敢直视他,胆小得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白兔。他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小心翼翼,好似担心回答错了会被拖出去砍头。
无论是他日日在上书房处理政务,还是他不让她参政,她都一声不吭,不敢说一个“不”字。不过他知道,她不是不敢,而是没有本事抗争,没有实力跟他一较高下。他也知道,有朝一日她或许会露出锋利的獠牙,疯狂地撕咬他。
作为大燕国正统的储君,参政的权利被剥夺,谁能咽得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