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派人送你回东宫。”沈知言连忙道。

“不必,本王还有要事跟殿下商谈,顺道送她一程。”慕容彧站起身,挽着她的手臂架着她。

“本宫的头很晕本宫要在太傅府歇会儿”她假装醉醺醺的,发酒疯似的用力推开他。然而,推不开。

“殿下醉了,本王送你回宫。”

他强硬地拽着她往外走,任凭她挣扎、痛打。

那些大臣一脸懵圈,这又是什么情况?御王亲自送太子殿下回去?

沈知言想帮忙的,不过见御王完全把殿下架住了,就没有出手。

御王和太子离去后,寿宴继续,气氛更加热烈。

太傅府外,慕容彧搀扶慕容辞上马车,她恼怒地推开他,“放手!”

不知是没有防备还是怎么的,他竟然趔趄了两步才站稳,低低一笑,“殿下演戏的功夫越来越好了。”

她气哼哼地怒指着他,“不许跟着本宫!”

他朝着她笑,眼里柔波流转,格外的邪魅。

她转身登上马车,刚进车厢却觉得马车轻微一晃,一转头就看见身后站着慕容彧。她气急败坏地推他,“你坐你的马车去!”

他一屁股坐下来,躺倒在左侧,“去东宫。”

慕容辞想把他扔出去,可是哪里搬得动他?

喝了不少酒,她的头晕晕乎乎的,想睡觉,可是她绝不会在马车上睡觉,让某人有可趁之机。

他倒是睡得跟死猪一样,呼吸匀长。

忽然,她的小腹痛如刀绞,屈身、斜靠、仰着都不行,好似有一只邪恶的手在她小腹残忍地搅动。

莫非是螃蟹之故?

她摁着小腹,吩咐车夫加速前进。

终于到了东宫,她不顾一切地飞奔下去,一路直往专属的茅房狂冲。

在大殿闲聊的琴若和如意正在嗑瓜子儿,一阵疾风吹过,把他们的衣袂掀起来。

“这风怎么这么诡异?好像带着人影。”如意眨眨眼,手拿着瓜子放在嘴里,僵住了。

“不是风,是人。”琴若也是一样的表情动作,一动不动。

“啊?是谁?窃贼?”

“好像是殿下”

“啊殿下回来了?”

她们连忙放下手里的瓜子冲进去。

浴殿一旁是茅房,专属于殿下,如意在外头喊道:“是殿下吗?”

很快,里面传出舒爽的声音:“是本宫。你去备水,本宫要沐浴。”

如意道:“殿下,热水备着呢,你出恭完了就能沐浴。”

“去把本宫的衣衫拿到浴殿。”

“是,奴才会备好的。”

慕容辞蹲了好久,直至小腹没那么疼了才起来,真是腰酸背痛腿抽筋啊。

来到浴殿,她舒舒服服地沐浴,然后在如意的伺候下穿好衣衫。

她回到寝殿,筋疲力尽外加头昏脑涨,半眯着眼往前走,冷不丁幽暗的寝殿幽灵般冒出个人来,臂膀搭在她肩背,浓烈的酒气拂在她颈侧,“正好,我也沐浴了。”

她全身一震,震得后退两步,人也清醒了几分,看见慕容彧只穿着月白中衣,打算赖在这儿不走,怒火就蹭蹭地上涨,“你快滚!如意和琴若很快就进来!”

“她们不会进来,我吩咐过了。”

他脱了乌金锦靴,慵懒地躺下,侧身而卧,朝她勾勾手指。

那眸光迷离浅醺,那眉宇醉意生晕,那俊脸流淌着浅红的色泽与暗红的光影,那流水般的乌发散落在雪色肌肤上,跟平日里的凌厉、霸道或温柔迥然不同,多了几分迷乱、魅惑人心的醉态。

若说他上次醉酒还算清醒,那么这次应该是七分醉。

慕容辞本是气得头顶冒烟,却见他这般勾魂夺魄的模样,不由得呆愣了半晌。

很快,她回过神来,咬唇想着今夜她没有战斗力跟他斗,怎么办呢?

“我知道你吃坏了肚子,来吧,睡吧。”慕容彧懒懒道,那种蛊惑人心的迷乱模样足以颠倒众生。

“要睡回你的王府睡!”她咬牙坚持。

“你不睡,那我睡了。”他拉过薄衾盖在身上。

她越想越气,原本她就身子不适,床榻、被子又被他霸占了,她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鼻头一酸,可是她努力地忍住,坚决不哭。

慕容彧察觉到不对劲,迷离生晕地起身问道:“怎么了?”

慕容辞怨恨地盯着他,“本宫不想看见你!”

他见她眼眶发红,心里蓦然一痛,把她抱起,放在床上,拉过薄衾给她盖上,“是我的错,要不你打我?”

“你给本宫立刻消失!”她切齿道。

“只要你睡着了,我就走。”他在外侧躺下来,二人之间保留了楚河汉界。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再也不搭理他。

不多时,慕容彧听见匀长的呼吸声,把她搂在怀里,柔情蜜意。

次日苏醒,慕容辞没看见慕容彧,想着或许他昨夜早就走了。

用过早膳赶到大理寺,兰梦色、曹嬷嬷已经在大理寺等候。

原本她们急着对沈知言叙说案情的,不过他说要等一个人来。待看见慕容辞,她们才知道等的是她。

他没有道出慕容辞的身份,只介绍是大理寺的官员。

慕容辞让她们喝茶,道:“二位详细说一下案情吧。”

第1卷:正文 第190章:兰氏姐妹失踪

兰梦色与曹嬷嬷对视一眼,柔声道来。

她们是扬州缀锦坊的人,缀锦坊里有不少瘦马,其中三朵金花被称为淮扬三艳,兰梦色便是其中一艳。

三艳里其中一艳兰妃色,跟兰梦色是感情要好的姐妹。前不久,兰妃色被京城某个小官看中,嫁到京城。她大婚之时,邀请缀锦坊的众多姐妹来喝喜酒,顺道在京城游玩。兰梦色、曹嬷嬷带着几个年纪较小的妹妹一起上京为姐妹贺喜,十日后,她们打算启程回扬,其中两位妹妹喜欢京城的繁华与风物,决定留下来,靠自己的才艺在京城站稳脚跟。

她们是缀锦坊的人,曹嬷嬷是教习她们的嬷嬷,自然不准许她们滞留在京城,再者缀锦坊也不会同意的。她们好说歹说,曹嬷嬷才应允,回扬州帮她们跟缀锦坊的老板说情。于是曹嬷嬷带着兰梦色等人回扬州,而那两位姐妹留在京城。

慕容辞问道:“你那两位姐妹是不是名为兰若萱、兰若薇?”

兰梦色惊诧不已,“大人如何知晓的?”

“半个多月前,她们在得月楼卖唱,本官与她们有过一面之缘。”确定了是那兰氏姐妹,慕容辞的心沉重起来,那么她们极有可能已经遇害。

“原来如此。”兰梦色焦虑道,“恳请二位大人一定要找到若萱和若薇。”

“兰姑娘,你接着说。”沈知言道。

“我和曹嬷嬷回到扬州,跟老板求情,原本老板不同意,坚持派人来京把人带回去。我们游说多日,说若萱和若薇一定会赚到银两为自己赎身,老板才同意放人。之后我和曹嬷嬷赶来京城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却没想到,怎么也找不到她们。”她忧心忡忡道。

“你们知道她们住在哪儿吗?”他问。

“我们离开京城的时候她们住在客栈,我们去客栈问过,客栈的掌柜说她们早就离开了。”

“你们不在京城的这段时日,她们有没有找过你的姐妹兰妃色?”慕容辞沉眉问道,“对了,兰妃色嫁给谁?”

“妃色嫁给京兆府主簿林江大人。我们去京兆府衙门报案,江大人为我们说情,出了不少力,京兆府衙门才愿意帮我们寻人。”兰梦色道。

“我们去问过妃色,若萱她们没有去找过她。她们发生了什么事,妃色不知情。”曹嬷嬷道。

慕容辞默默地算日子,兰梦色回京半个月,寻人半个月,而半个月前,慕容辞在得月楼跟秦公子听兰若萱、兰若薇唱曲儿这么说,那日之后,也许她们就失踪了。

沈知言温和道:“二位放心,大理寺会尽力寻人。不过过了这么多日依然没找到,本官觉得不容乐观。”

兰梦色和曹嬷嬷点点头,诚挚地道谢。

慕容辞忽然道:“兰姑娘应该精通书画吧,可否画出兰若萱、兰若薇的画像?”

兰梦色自然应允。不到半个时辰,她就画出两幅画像。

她们离去后,沈知言问慕容辞:“殿下,你在得月楼见过兰若萱和兰若薇?”

慕容辞颔首,“先去得月楼问问。”

路上,他又道:“既然殿下见过兰若萱和兰若薇,殿下觉得她们是否还在世?”

她明眸冷凝,“现在下定论,为之尚早。不过两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身上没有多余的银子,能去哪里呢?”

“会不会是她们被某个豪富人家、达官贵人看上,接进府里住下?如此一来,我们寻人就犹如大海捞针。”

“不无可能。对了,你提醒本宫了,李公子对她们颇有兴致,欺负她们时,本宫和秦公子撞见,被我们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会不会是李公子把她们软禁在府里或是别苑?”

“倒是有可能。稍后去李家。”

来到得月楼,童掌柜知道他们的身份,把他们带到雅间。

慕容辞清和地问:“童掌柜,兰若萱、兰若薇不是在你们这儿卖唱吗?这几日没来吗?”

童掌柜点头道:“的确好几日没来了。”

她又问:“你仔细想想,从哪日开始没来。”

他掐指算了算,道,“大约有十余日没来了。”

“她们可有对你说过不来得月楼唱曲儿?”沈知言接着问。

“没有说过。我也觉得纳闷呢,好端端的怎么不来唱曲了。她们在得月楼唱曲儿很受欢迎,她们没来,不少贵客都在问呢。”童掌柜回道。

“在得月楼唱曲儿的最后两日,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吗?”

“好像没什么事发生,和往常一样。”

“你再仔细想想。”

童掌柜仔细地想了半晌,道:“真的没事发生。哦对了,若萱姑娘欣喜地跟我说,她们给一位公子唱两支曲儿,那位公子打赏了十两银子。”

慕容辞和沈知言对视一眼,问道:“你对那位公子有印象吗?”

童掌柜摇头,“得月楼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我怎么可能记得住?不过二位大人倒是记住了。对了,跟你一起教训李公子的那位公子今日也来了。”

她眸心一动,问道:“这半个月里,秦公子是否来过得月楼?”

他再次摇头,“没来过。今日是第一次来,比二位早来一会儿。”

“对了,这半个月里李公子可有来过?”

“来过三次,还问起过二位兰姑娘,说是想听曲儿。”

“当真?”

“千真万确,我怎敢欺瞒二位大人?”

慕容辞和沈知言再次对视,这么看来,李公子没有掳走二位兰姑娘,并且把她们关起来?

再问几个问题,他们准备离开得月楼,不打算去见秦公子。

巧的是,秦公子从二楼下来,看见她,立即喊道:“玉公子,沈公子。”

他们不得已止步,她转过笑道:“原来是秦公子。”

秦公子依然是一袭飘然清华的白衣,俊颜洋溢着欣喜的微笑,那双灰蓝色眼眸笑成一弯月牙儿,“好久不见。玉公子最近可是很忙,都不见你来得月楼。”

“最近府里事儿多,今日来得月楼有点事。秦公子是来用膳的?”她笑得有点不自在。

“在这儿跟一个朋友见面。朋友先行一步,我到街上逛逛。你们呢?”他爽朗而笑。

“我还以为你是来听曲儿的,对了,这半个月你来得月楼听兰姑娘她们听曲儿吗?”

“自从上次一别,就没来过,这半个月我也比较忙。不过今日我没看见兰姑娘她们,你看见了吗?”

“我也没看见,方才我问了童掌柜,他说二位兰姑娘有好几日没来唱曲了。”

“哦?我倒是不知道。”秦公子有点讶异。

慕容辞没忽略他的表情变化,不过瞧不出破绽。莫非他真的不知道兰氏姐妹失踪一事?

他眼眸一转,笑道:“对了玉公子,你可是还欠我一顿饭呢。”

她干巴巴地假笑,“实在抱歉,近来实在是太忙了。这两日也比较忙,不如这样,过几日我请你去青云山庄用膳。”

秦公子豪爽地笑,“我说笑的。你哪日得闲了我们再聚也不迟。”

沈知言适时地提醒道:“我们得走了。”

秦公子抱拳道:“那就不耽误你们了,后会有期。”

慕容辞拱手一礼,快步离开。

马车上,沈知言问道:“殿下怀疑秦公子?”

她纤眉微蹙,“不算怀疑,只是顺带问问。秦公子没理由藏匿或是杀害兰氏姐妹。”

“或许,这半个月里秦公子和她们见过面,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他起了杀机。”

“也许真有可能,不过本宫觉着秦公子聪明绝顶,犯不着杀两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女子。”

“嗯,先去李家问问情况。”

不多时,他们抵达李家,管家把他们带到大厅,尔后去告知李公子。

他们喝了两杯茶,李公子姗姗来迟,睡眼惺忪,面色黄白,打着呵欠,就连衣袍都没穿好,分明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

慕容辞不以为意,李公子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夜夜笙歌,日夜颠倒,这副模样并不出奇。

看见她,李公子面色微变,认出她就是那日教训他的人。

那日被爆竹伤了,养了几日伤势才痊愈一半。他在府里耐不住寂寞,呼朋唤友地出去花天酒地,快五更了才回来,一觉睡到现在。

看见仇人,分外眼红。这可是他的家、他的地盘,整治一个人还不容易吗?

如此,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十几种虐打人的办法。

“李公子,我们是大理寺的人,今日来府是例行问询,望你如实回答。”沈知言端着官架子严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