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道:“虽然容公子戴着面具,不过我总觉得你跟我认识的一位朋友有几分相似。”
慕容辞心神大震,不过面具遮掩了她的表情,她冷笑,“方才你不是说你没什么朋友吗?”
说罢,她径自离去。
秦公子目送她走远,灰蓝色眼眸纯净得纤尘不染,却有一种魅惑人心的妖艳气息弥漫开来。
他唇角微勾,噙着的一丝微笑神秘而意味深长。
慕容辞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确定他走了才离开凤凰楼,还特别注意是否被人跟踪。
天下第一庄内堂,她把这件事告诉容湛,百思不得其解,“我们在查秦公子,他竟然找上凤凰楼。他为什么要买凤凰楼?”
容湛搁下茶盏,啪的一声打开素扇,“应该是凑巧。或许他正愁着有钱财没处花,想在京城大展拳脚,看上凤凰楼也不出奇。”
“我总觉得这事儿太巧了。”
“你觉得他早已知道你的身份和底细,故意提出要买凤凰楼?”
“就算如此,他知道我不会卖凤凰楼的,又为什么这么做?”
“这么看来,秦公子对庄主颇为了解,甚至对庄主很感兴趣。他去凤凰楼或许是想见到庄主”
慕容辞忽然想起慕容彧说过的话:秦公子结交你,或许不是偶然。
顷刻间,她脊背生寒。
她和秦公子第一次偶遇,不是偶然,那么他对她相当的了解,并且刻意接近她。那么,他有什么企图?
容湛叫了几声“庄主”,她都没有回应,直至他在她面前啪的一声打开素扇,她才回过神来。
“庄主,你在想什么?”他见庄主面色不太好,连忙宽慰,“其实方才我只是瞎说的,你别当真。”
“不,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很大。秦公子这人太神秘了,你吩咐下去,把人盯紧一点,有消息速速传给我。”慕容辞站起身,匆匆往外走。
“庄主,路上当心。”容湛扬声道,尔后招来两个下属,吩咐他们暗中保护庄主。
慕容辞行色匆匆地回宫,赶往上书房,可是在半途改变了主意:还是不要跟慕容彧说。
他对秦公子的印象不太好,她说了只会平白招惹他。
真是昏头了,她居然想着告诉他!
她生自己的气,气哼哼地掉头回东宫,却看见他从存墨阁的方向走来。她立即加快步伐火速逃离,却也知道被他逮到了,逃掉的机会几乎等于零。
果不其然,她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殿下,陪本王上城楼。”
她止步,上城楼做什么?这儿离宫门城楼还挺远的呢。
慕容彧走到她面前,低沉道:“走吧。”
倘若不跟他走,慕容辞不知道他会在这没有任何遮蔽的宫道做出什么举动,只得跟他走。
一路无言。
宫门城楼上有戍兵,他挥手让他们退下,于是偌大的城楼只剩下他们二人。
“有事就快说吧。”
好久没上城楼,慕容辞顿时觉得心境宽阔起来。
城楼厚重巍峨,象征着皇宫的气势与森严。从这里可以俯瞰整座皇宫,也可以俯瞰整个京城。
宫内殿宇连绵起伏,宫外民居鳞次栉比,截然不同的世界,截然不同的观感。
看着看着,一股异样的激荡情绪油然而生。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落日熔金,西天绚烂的晚霞犹如一条晴灿璀璨的长河,气象万千,万千霞光熏染了整个人间,把人间装点得那么美好。长风猎猎,冷意入袖,掠起他们的鬓发少许,掠起他们的广袂飞扬。
他们并肩而立,沐浴在橘红色的霞光里,远远地望去,那么的渺小。
然而,正是这一男一女,掌控了宫内宫外的两个世界。
乌发与广袂齐飞,他们的目光也在落日余晖里望向遥远的天际。
“有事跟本宫说?”
慕容辞终究开口,方才她很享受片刻的宁静与冷风的吹拂,只是忽然有点慌,没来由的。
慕容彧负手而立,“你去凤凰楼了?”
她心神一凛,眉目立即浮现一缕寒意,“你派人跟踪本宫?”
“我只想暗中保护你。”
“本宫不希望有下一次!”
“秦公子去凤凰楼做什么?”
“他要买凤凰楼,被本宫打发了。”慕容辞越想越气,他掌握了她的行踪,那相当于半条命被他捏在手里。
“秦公子这么做,是一步步地试探你。那日我没有跟你说,或许他早已知道你的身份,因此有意接近你。”慕容彧的深眸闪着冷酷的厉芒,在血红的余晖里寒如利刃。
她全身一震,寒气从脚底升起,不由自主地看他,“他为什么接近本宫?”
他也转头看她,幽深的眸子没有了寒凉,只有灼热的火种,“秦公子身份未明,我也不知他有何企图。不过,必有阴谋。”
静默半晌,她开口分析:“秦公子优雅清贵,容貌俊美,气度不凡,穿戴看着平常,但质地上乘,出身必定非富即贵。他钱财不缺,自称周游诸国做买卖,身上却没有半分铜臭气,走在人群里,是万众瞩目的那类人。他极有可能是西秦国人,睿智神秘,可能是西秦国贵族”
慕容彧看着她滔滔不绝地说着,丝毫不掩赞赏,“接着说。”
“他不可能是东楚国或南越国人,因为从他的面相与身形来看,更像西秦国人。他武功高强,轻功尤佳,应该是自幼习武。他拥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眸,天生异相者必定非池中之物”
“或许我们高估了他的身份。”
“你有什么想法?”
“西秦国皇族中人,没有人天生异相,也没有人拥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眸。”他笃定道。
慕容辞相信他刺探诸国消息的本事,也相信容湛的经营,“西秦国宗室呢?”
慕容彧眸色沉凉,“没有。”
她蹙眉寻思,这么看来,秦公子不是西秦国皇室、宗室?那么,他又是何方神圣?
他眼里的火种即将燃爆,“秦公子的底细我会查个水落石出,这阵子你出入当心点儿。”
唔,他会派无影暗中保护她的。
她没有说话,被人算计的感觉太不好了,被人算计而且她知道了却猜不出那人想要如何算计她的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慕容彧抬手轻抚她冷凉的额头和脸腮,她猛地一颤,连忙后退。
然而,他已经抢先一步,把她逼到城垛,目光灼热如烈焰,似要喷出来将她一起燃烧。
“本宫先行一步”慕容辞心里乱糟糟的,试图推开他按在城垛上圈住她的手臂。
“阿辞,你看看。”他转过她的身,面对幅员辽阔的京城与更加广袤的郊野、群山,他的大手放在她双肩上,低沉道,“闭上眼,屏息静气,你会听见你想听见的声音。”
“听见什么?”
“嘘”
她无奈地阖眸,只听见长风掠过的轻微声响,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听见街市传来的隐隐嘈杂声,听见
慕容彧从身后搂住她,她惊慌地睁眸、挣扎,“你放开”
他再次蛊惑道:“用心去看,就能看见你想看见的一切。”
慕容辞无语地翻白眼,却也按照他说的那样,用心地看。
心沉静下来,眼前的景象依然如旧,不过心境悄然发生改变,看见的也随之改变。
她好像看见繁荣热闹、车水马龙的街市,仿佛看见江山如画、山峦河流、原野城郭,好像看见大燕国锦绣山河的未来
“看见了什么?”他沉哑的声音响在耳畔。
“本宫走了。”
她从冥想里回神,转过身推开他,却被他按在城垛上。
慕容彧扣住她的后脑,痴狂地吻她的柔唇。
慕容辞疯了,激烈地反抗,“这是城楼,会被人看见的呜呜”
第1卷:正文 第181章:十八摸
慕容彧可不会理会这里是没有遮蔽的城楼,吻得如痴如醉,恨不得把她揉入自己的体内。
冷风忽然呼啸而来,在他们的四周回旋打转,然而他们的体温急剧他飙升,处处湿热,烈焰焚烧。
慕容辞根本避无可避,被迫承受他暴雷般的柔情。
所幸城垛遮掩了她,下面的人看不见御王吻的人是男是女。
封闭的热吻抽空了她需要的新鲜空气,她的脑子晕晕乎乎的,四肢软绵绵的,整个人必须倚靠着他,不然早就滑下去。
好不容易挨到他减缓了攻势,她清醒了些,奋力推开他。
慕容彧哪里肯松手?他的眉宇溢满了浓浓的满足与微笑,“阿辞,你越挣扎,就越有味道,我越喜欢。”
她恨恨地瞪他,“松手!”
他牵着她的柔荑,一起下城楼。
慕容辞答应过要奖赏慕容诗,不过忘得一干二净,这日,慕容诗在大理寺没找到殿下,就兴冲冲地来到东宫。
慕容诗满目期待,笑眯眯地问:“殿下,你想好奖赏我什么了吗?”
慕容辞的脑仁开始疼了,“本宫还没想好。”
“这样啊,那殿下慢慢想。”慕容诗眉眼飞飞地笑,正好她可以待在东宫陪着殿下。
“殿下,不如赏给郡主一个机会,只要郡主亲手做一餐膳食给殿下品尝,那殿下就可以答应郡主提出的一个要求。”琴若笑道。
“这个好。只是我提出什么要求都可以吗?”慕容诗又兴奋又惊喜。
“自然可以。”琴若狡黠地朝殿下眨眼。
“对对对,只要本宫觉得你做的膳食味道还不错,本宫就答应你一个要求,什么要求都行。”慕容辞眼波流转,朝琴若挑眉。
“不过郡主的厨艺有待提高,不如先回府练几日厨艺,待练得差不多了,再为殿下下厨。”琴若接着道。
“好,我这就回去练厨艺!”慕容诗斗志满满外加胸有成竹,还举着小拳头。
“那郡主一定要多加练习厨艺,殿下对于膳食可是很挑剔的。”如意含笑提醒。
“我让王府的大厨教我。”慕容诗浑然不觉被坑了,兴高采烈地带着侍婢走了。
慕容辞呼出一口气,如意竖起大拇指,“琴若你这招太高明了,我太佩服了!”
琴若阴险地笑,“只要殿下觉得郡主做的膳食不行,她就永远没有机会提要求。”
如意笑道:“琴若,没想到你这么狡诈。”
慕容辞心情很好,带着琴若和如意去街上转转。
如意一般待在东宫,主内,琴若主外,因此这次上街,如意兴奋得像个小姑娘,看到趣新鲜的玩意儿都想买。于是琴若的两只手不够用了,变成苦力。
走着走着,她们听见街边茶寮的茶客谈起得月楼,于是竖起耳朵听。
“得月楼一般是不让唱曲儿的姑娘卖唱的,今年不知怎么回事,前后让两个卖唱女进得月楼卖唱。”
“上次那对父女不是出事了吗?这次又是什么人?”
“是两位年轻姑娘。听闻这两位姑娘长得非常标致,又会弹琵琶又会唱曲儿,那歌声清绵软糯,甜酥酥的,任何人听了都筋骨酥软。”
“真的假的?有这么夸张吗?”
“我骗你做什么。得月楼那些达官贵人、豪富公子哥儿都争着要那两位姑娘唱曲儿呢。”
“不就是唱曲儿吗?还能比醉仙楼的小桃红还勾魂夺魄?”
“小桃红勾人的魂魄,那两位姑娘直接把人勾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
几位茶客越说越污秽,纵声大笑。
慕容辞等人听了,相当的无语。
琴若撇撇嘴,啐道:“淫荡下作。”
如意赶紧把她拉走,“你消消气,那种人多的是,不值得为这种人生气。”
慕容辞明眸微睐,“饿了吧,我们去得月楼。”
琴若和如意面面相觑,殿下对那两位唱曲儿的姑娘有兴趣?
已经过了午时,得月楼依然火爆热闹,不过幸好有一个雅间的客人走了,她们才有一个雅间。
伙计拎着茶壶进来,一边斟茶一边问:“三位客官想点什么菜?”
慕容辞随口报了几个菜名,然而问道:“那两位唱曲儿的姑娘在吗?”
“公子也想点曲?那要等等,等着两位兰姑娘唱曲儿的贵客还有好几位呢。”伙计笑道。
“那两位姑娘这么受欢迎?这要等到什么时候?”琴若惊诧。
“估摸着要等上个把时辰。两位兰姑娘在咱们得月楼唱曲儿三日便风靡全城,她们姿容不俗,魅力难挡嘛。”伙计笑眯眯道。
“你跟我们说说,两位兰姑娘为什么这么受欢迎?”如意好奇地问。
“这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兰姑娘那歌艺那身段那姿容,在京城所有歌伎里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她们是珠联璧合,只有三位公子亲自见识了,才知道她们的好。”
“你把她们说得这么好,那点一支曲儿要几文钱?”慕容辞饶有兴致地问。
“不多不多,一支曲儿一两。”伙计笑道。
“一支曲儿一两?还不如去抢!这也太贵了吧。”如意惊得险些跳起来。
“一两是贵了点,不过值呀。就一两,每日点曲儿的贵客还很多呢。”伙计笑问,“三位公子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不过我得赶紧去把公子的菜单传到大厨。”
“你先去吧。”琴若道。
“好嘞,三位公子稍等。倘若公子要点曲儿就要尽快,否则耽搁这一会儿就落在几个人后面了。”
说罢,伙计麻溜地走了。
如意低声问:“殿下,要点曲儿吗?”
慕容辞端茶喝了,“反正今日没什么事,琴若你去点吧。”
琴若出去,不多时便回来,愁苦道:“在我们前面有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