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辞倔强地拭去泪水,他还没死呢,为什么要哭?
再说,他是她的死对头,她为什么要伤心?她不是应该欢呼雀跃吗?
然而,她就是克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担忧悲伤
“若你就这么死了,本宫登基后一定广招男宠,夜夜笙歌。”
“本宫知道你一直在找一个人,其实本宫知道她是谁,知道她在哪里。只要你好起来,本宫就告诉你。”
“慕容彧,若你死了,你就输了。本宫会让你风光大葬,不过你的家族永远不能入仕。”
她哑声说着,虽然装得强硬,但语声里那份悲痛让人动容。
慕容彧幽寒道:“你招多少个男宠,本王就杀多少个!”
慕容辞怔住,这霸道沉厉的声音,是他在说话吗?
他睁开双眼,挣扎着坐起身,她连忙去搀扶他,欣喜若狂,“你你怎么忽然醒了?”
那她刚刚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他拉她近前,捏住她精巧的下巴,黑眸微眯,一丝危险自眸底浮现,“你敢招男宠?”
“有什么不敢?再说关你什么事呜呜”
他陡然扣住她的后脑,把她的头移过来,精准地吻住她的唇。
这出其不意的侵袭弄得她手忙脚乱,她整个人趴在他身上,避无可避,又不敢用力挣扎,唯有让他欺负。
慕容彧热切地吮吻柔嫩的唇瓣,吸尽甜美,温柔与暴烈如影随形,且诡异的如此和谐统一,温柔里带几分暴烈,暴烈中藏着几许温柔,让她的心尖颤了几颤。
慕容辞猛地推开他,气恼地拍向他的肩头,“你怎么可以这样?”
“嘶——”
他抽了一口冷气,剑眉微皱,好似很痛。
她知道自己打到他受伤的部位,有点愧疚,“本宫不是故意的”
他握住她的柔荑,她用力地抽出来,坐远一点,冷淡自持道:“你早就醒了是不是?”
“你怎么了?”慕容彧凝视她,她冷冰冰的,全然不是这两三日的态度。
“既然王爷已经苏醒,那就说说公事吧。”慕容辞摆出一张“刀枪不入”的冷漠脸,问他如何处置越景辰的尸体及其余党的尸体,还有那些活捉的人。
当她得知他吩咐鬼影把越景辰的人头和那些人的尸体送到南越国皇帝面前,不禁错愕。
转念一想,她不得不赞叹他的攻心术。
虽然南越帝对越景辰不重视,但毕竟是他儿子,看见儿子的人头和那么多尸体,他不动怒才怪。这一招的威慑与警告毋庸置疑,必定引起南越国朝野的震荡。
她心潮起伏,世间没有哪个人有胆量像他这样做,只有慕容彧才有实力这般“挑衅”一个国家。
若是旁人,这么做必定激怒对方,极有可能会激发两国争战。
而他,战魔的名号名扬天下,对方想挑起两国纷争,要掂量掂量。
她的心里,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那越景辰的尸身如何处置?”
“先保存着。”慕容彧剑眉飞扬,“虽然南越帝不看重这儿子,不过皇子的尸体被别国扣着,是大大的耻辱。南越帝会派使臣来交涉。”
“届时我们可以漫天要价。”慕容辞勾唇冷笑,“只可惜,军器监的机密想必已经到了南越帝的手里。”
“你无需担心。其实,火炮的制作秘方、火箭的制作图样和绝世神兵的制作图样,早在四年前,本王已经将军器监收藏的那一份取回,以一份假的代替。”他森冷地笑。
她心神大震,又惊又喜,“泄露出去的那份机密是假的?”
他郑重地点头,“真的在本王这里。”
她不明白了,“可是这几年军器监制造火箭、火炮,假的秘方和图样怎么做?”
慕容彧云淡风轻道:“制作火箭、火炮、绝世神兵的那几个工匠无需秘方、图样也能造出来,本王将他们的家人秘密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们衣食无忧。那几个工匠定期回去看望,不敢有异心。”
慕容辞无语了,今日知道的秘密简直是晴天霹雳。
慕容彧回朝没多久就控制了军器监,把军事机密握在手里,防止泄露。
这深谋远虑,她自问做不到。
然而,心念一转,她又想到,他握着北燕国的最高机密,那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本宫觉得,你珍藏一份,宫里也要珍藏一份。”她试探道。
“殿下想试探本王?”慕容彧似笑非笑。
“你觉得是试探,那就是吧。”
“这原本就是皇家机密,给殿下一份也无妨。过两天本王抄录一份送给殿下便是。”
慕容辞没想到他这般爽快,倒有点错愕。
她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那些吸食阿芙蓉膏的官员如何处置?”
他反问:“你想如何处置?”
“本宫问过沈太医,吸食阿芙蓉膏会上瘾,这瘾可以戒,不过过程非常痛苦。”
“殿下想要他们戒掉这瘾?”
“本宫想过了,以王爷的名义将他们集中在行宫,勒令他们戒瘾,侍卫、宫人严加把守,太医负责诊治和汤药。倘若戒瘾成功,他们革职查办,此生不再录用,三代不可入仕。”
“就依殿下的意思办。”慕容彧轻笑,这办法倒是不错,“那空缺的官职,何人替补?”
慕容辞站起身,神采湛湛,“本宫已经拟好替补的官员,稍后本宫派人送来名录给你过目。”
他目送她离去,抿唇微笑。
她想在替补的官员里安插自己的人,他焉能不知?
不过,对他来说,这无关紧要。
回到东宫,慕容辞就着手办这件事,以御王的名义召那些吸食阿芙蓉膏的官员到东郊行宫议事。
第二日上午,二十余人抵达东郊行宫,由行宫的掌事内侍安排在大殿歇息等候。
等了一个时辰,没有等到御王,他们不耐烦了,焦躁忧虑忐忑不安。
御王传召他们到行宫究竟是什么事?
他们完全没有料到是因为吸食阿芙蓉膏,开始抱怨起来。
慕容辞于午时姗姗来迟,看见他们怨声沸腾、敢怒不敢言,清冷地笑起来。
第1卷:正文 第110章:强行戒瘾
大殿鸦雀无声,众官员看见草包太子踏入大殿,怎么是太子殿下?不是御王传召他们有特别任务吗?
众人猛地回神,连忙行礼:“下官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慕容辞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负手而立。
“殿下,御王将下官等人传到行宫,下官等人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不知御王何时才来?”
吸食阿芙蓉膏的官员大多官职不高,官职、品级最高的是户部侍郎周勤,他恭敬地问。
虽然宫人送来消暑的茶水和冰镇瓜果,可是等了一个多时辰也太久了。
她冠冕堂皇道:“御王政务繁忙,让本宫代他前来。”
众人面面相觑,低声议论,那周勤赔笑问道:“既是如此,殿下尽管吩咐下官等人。”
“其实也没什么事,你们尽忠职守,为朝廷办了不少事,御王与本宫特此嘉奖你们在此消暑数日。”慕容辞冰冷地眨眸,“数日后,你们就能回到京城。”
“啊?”
众官员再次面面相觑,有人惊奇不解,有人不知所措,有人隐隐有气,有人担忧不安。
每个人都在想,在行宫消暑数日,自然极好,可是每日都要吸食阿芙蓉膏,那如何是好?
于是,有人道:“下官多谢殿下、御王体恤,不过下官什么都没带来,不如先让下官先回城一趟,带些替换的衣物过来。”
众人纷纷附和。
慕容辞冷冷道:“行宫有衣物给你们替换,宫人会尽心伺候,让你们满意。”
众人听这语气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为了每夜能吸食阿芙蓉膏,他们拼了。
“殿下,将下官等人关押在此究竟是何用意?”周勤气愤道,“下官任职户部,户部有不少公务等着下官去办,下官不能在此消暑。再者,下官多日没回去,家人会担心的。”
“是啊是啊,这不是将下官等人关押在这里吗?这究竟是做什么?”
“为什么把你们关押在这里,其中缘由,你们比本宫更清楚。”慕容辞森冷的目光扫向众人。
“下官实在不知,还请殿下明示。”周勤压着怒气,不卑不亢道。
“不在行宫消暑数日,那便流放北疆,你们的家人受到株连,一生为奴为婢。”她的语声陡然严厉,十足十的威慑。
众官员噤若寒蝉,纷纷垂首。
周勤觉得自己的秘密不可能外泄,大着胆子道:“殿下这话什么意思?下官究竟犯了什么罪?”
有人附和道:“殿下最好说清楚,下官自问尽忠职守,没有作奸犯科。”
慕容辞冷酷地挑眉,周身缭绕着一股冰寒的危险气息,“你们每夜都要吸食阿芙蓉膏才能睡觉,这虽然没有作奸犯科,但也触犯律法,罪不容赦。”
众官员心魂大震,冷汗涔涔,原来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本宫好心让你们在行宫戒瘾,你们非但不感激,反而质疑本宫。其实本宫可以放了你们,不过御王会把你们斩首示众,你们的亲人也会受到牵连,流放北疆。”她冰冷地眨眸,“想死还是想戒瘾,你们自己选。”
“这”
众官员相顾无言,为了保住一条命,为了不牵连亲人,只能在行宫戒瘾了。
慕容辞又道:“只要你们戒瘾成功,本宫免你们一死,也不予追究,你们可以带着你们的亲人离开帝京,永远不得回京,三代不得入仕。”
他们纷纷下跪,心存感激地叩谢:“谢殿下恩典。”
朝廷禁止吸食阿芙蓉膏,他们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殿下网开一面不追究,已经是他们天大的造化。
接下来,慕容辞在东宫闷了三日,睡了吃,吃了睡,就跟猪似的。
左肩的伤复原得不错,再过几日便能痊愈。
行宫那边每日都传来消息,虽然戒瘾痛苦,但没出什么岔子。每个人关在一间殿室里,任凭他们怎么叫嚷怎么折腾,侍卫也不会开门。因为,侍卫一旦开门,就会被治罪。
院使沈大人说,虽然过程痛苦、艰辛,但只要熬过几日,他们就能戒掉阿芙蓉膏的瘾,重新做人。
这日,慕容辞去清元殿向父皇请安。
慕容承一直在天子寝殿静养,不为政务烦心忧虑,气色好了不少,人也丰润了点。
他问她最近朝中可有发生什么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隐瞒。
事情都过去了,让父皇知道只会让父皇徒增烦恼罢了。
“朕看着你好像沉稳了点,近来可有待在东宫学习治国安邦之道?”慕容承温和地问。
“父皇放心,儿臣不敢懈怠。儿臣近来颇有裨益,明白了不少治国安邦的道理。”慕容辞诚恳道。
“好好好,你有长进,朕就放心了。”他爽朗地笑起来。
“父皇,什么事这么开心?”
这娇脆如冬日流泉的声音,来自于轻捷踏入寝殿的昭华公主慕容裳。
她笑逐颜开地坐在床边,犹如一只花蝴蝶翩然飞到慕容承身边,天生就有一种“人到哪儿,欢乐就到哪儿”的魅力。
看见打扮得跟一朵花儿似的爱女,慕容承眉开眼笑,“自然是你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她笑得甜美可爱,“父皇又寻儿臣开心。对了父皇,这几日京城发生了几件大事呢,京城万人空巷,每个人都在议论呢。”
“哦,是什么事?”他好奇地问。
“咳咳皇妹,那又不是什么大事,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一桩而已,你好意思向父皇献宝么?”慕容辞暗中给她使眼色。
慕容裳明白她的意思,立马转了话锋:“太子哥哥说得对,是儿臣小题大做。”
慕容承指着他们,故意板起脸,“你们兄妹俩故意瞒着朕是不是?”
慕容裳娇柔道:“儿臣哪有呀?儿臣是担心说给父皇听,父皇嫌儿臣粗俗。”
他开怀地笑着,慕容辞看着皇妹和父皇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想着如若自己不是太子,想必也会跟她一样,得到父皇的疼爱与宠溺。
“兄妹俩”陪了慕容承一阵,然后一同告辞出来。
“太子哥哥。”
慕容辞正要离去,听见皇妹在后面唤了一声,于是止步。
慕容裳走过来,欲言又止,“太子哥哥,臣妹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慕容辞见她眉目之间有几分娇羞,猜到了几分。
“听闻这几日都没有朝议,御王身子抱恙吗?”慕容裳开门见山地问。
“你如何知道?”慕容辞惊诧,慕容彧受伤一事并没有传扬出去,她如何知道的?
“臣妹就是有办法知道,太子哥哥就跟臣妹说说,御王真的卧病在榻吗?”
“你想做什么?”
“御王卧病在榻,臣妹理当去看望他。”
慕容裳知道这几日没有朝议,派近身宫女元秀去御王府探查,御王疑似卧病静养。
慕容辞郑重地提醒道:“皇妹,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去御王府算是怎么回事?再者你与宫俊豪的婚事已经昭告天下,婚事已经紧锣密鼓地准备,你不能去御王府。”
慕容裳咬唇,眉目布满了忧伤与轻愁,“臣妹知道这些道理,可臣妹就是担心御王太子哥哥,你爱过一个人吗?那种爱而不得的滋味你不会懂。”
爱而不得
慕容辞的确不懂,因为她不是爱而不得,而是被纠缠的那个。
然而,男女之间的百般滋味,激狂,炽热,缠绵,惆怅,纠结,她也算尝过,的确令人身不由己。
她语重心长地规劝:“皇妹,本宫明白你的心思,可是男女之爱要两情相悦。你这是一厢情愿”
“臣妹知道,臣妹不会丢父皇的颜面,太子哥哥放心吧。”
慕容裳匆匆离去,娇俏的背影很坚决。
慕容辞叹气,倘若让皇妹知道慕容彧的心思,皇妹会不会恨她这个太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