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辞愤懑地盯着那张名动帝京容色如花的雪颜,恨不得一脚踩扁成肉饼。
他靠近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际,“若殿下不乖,本王每夜出宫前都来探望殿下。”
唔,她刚刚沐浴,清香馥郁,气息清甜,似初夏盛开的蔷薇花,令人迷醉。
她的心骤然收缩,气愤满胸。
他炽热的气息烫着她如雪的肌肤,转瞬就染了一抹艳红,宛若朝日云霞铺就长空,艳丽无匹。
她猛地推开他,然而他纹丝不动,如山岳般倾向她。
慕容彧盯着她,目光颇为玩味。
唇如花瓣娇软,那抹艳红似苍茫雪原里迎风摇曳的一朵嫣红夏花,瞬间就惊艳了他的眼。
心弦颤动,似有什么勾着他朝那抹艳红靠近。
慕容辞蓦然一惊,拿起茶盏泼向他。
随着哗啦一声轻响,温热的茶水淋了他一脸,细碎茶叶糊在那张冷峻的雪颜上,要多惨有多惨。
她终于缩回手,站起身,眼底眉梢寒气森森。
活该!
慕容彧僵硬不动,默然半瞬才朝她伸手。
“做什么?”她没好气地问,觉着他的黑眸如一团阴沉的霾云乌沉沉地笼罩了寝殿。
“给本王丝帕。”他低哑的语声好似克制着怒火。
慕容辞取了一方丝帕放在他手里,好心道:“本宫叫如意来伺候你。”
慕容彧抬眸看她,似笑非笑,“谁犯的错,谁来收拾。”
她愕然,半天没找回自己的声音,暗暗磨牙。
“那么,本王勉为其难在殿下的寝殿留宿”
“无耻!”
她利落地抽了丝帕,切齿间水眸闪过一抹狡黠的流光。
先是轻轻柔柔地擦,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忽然,她用力地擦,竭尽所能地下狠手,好似要搓下他三层皮。
好似风和日丽突然狂风大作,暴雨来袭,令人防不胜防。
慕容彧扣住她的手腕,“不好好伺候,若本王觉得殿下没有诚意,本王勉为其难”
慕容辞咬咬牙,把烧到脑门的怒火压下去,擦拭他脸上的碎茶叶和茶渍。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纤眉细长乌沉若羽,玉色披风和素纱中单遮掩了她的身躯,却更让人想入非非。
清楚地记得,曾有几次他抱着她,那身段纤细得柳条儿,那柔软如春水微漾,那触感无与伦比的美妙
血气瞬间燥热,一路上行,充胀在胸口,在四肢百骸,几欲爆发。
鬼使神差的,他伸手
然而,她退开三步,冷淡道:“好了。”
慕容彧怅然若失,站起身,语声沉沉,“本王的话,希望殿下牢记,在东宫学习如何安邦治国。”
“本宫自然会刻苦学习,不过王爷也该记得收收心,太野了总归不好,说不准会遗臭万年。”慕容辞针锋相对地说道。
“殿下是执意任性到底了?”
“本宫不觉得侦查疑案有什么不好,既可锻炼头脑”
“本王说不好就是不好。”
慕容彧语声寒沉,深眸溢满了深秋凌晨的清寒之气。
看见殿下和沈知言一起查案,语笑举止亲昵,他就觉得日光格外的刺眼。
慕容辞讥嘲地冷笑,“王爷请便。”
他凝视她的目光由冷凉变得寒凛又变成凉薄如霜,最终拂袖离去。
她跌坐下来,胸口剧烈地起伏。
他不让她查案,不就是担心她查出什么吗?
他就是心虚!
无论如何,她都会查下去!
慕容辞的病情有点反复,次日早间又烧起来,到午时才退了。
这回如意坚决不让她下床,要她好好歇着,哪里也不许去。
在床上躺了两日,总算不烧了,慕容辞决定出去走走,去找沈知言问问有何进展。
用膳的时候,端柔郡主慕容诗求见。
慕容辞不想见她,吩咐琴若把她打发走,她却已经闯进大殿。
第1卷:正文 第030章:验证
看见慕容诗,慕容辞再好的胃口都没了,可惜了满案精致可口的膳食。
慕容诗俏生生地站在那儿,看见琳琅满目的珍馐美味,不由得美眸发亮,吞吞口水。
方才兴冲冲地离开王府,还没吃午膳呢,这会儿闻到美食香气,肚子咕咕地叫。
“郡主还没用膳吗?一起用膳吧。”慕容辞忽的眉宇含笑,灿然生辉。
“谢谢殿下。”
慕容诗不客气地坐下,先吃一口琉璃盏里的羹,接着拿起银箸津津有味地吃着。
琴若和如意面面相觑,殿下竟然请端柔郡主一起进膳!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看殿下那意味深长的微笑,她们心想,殿下不会又想整端柔郡主吧。
今日慕容诗身穿桃红织金夏衫,下系同色绣芙蓉花百褶纱裙,一身的柔软娇嫩;乌光水滑的朝云髻插着蝴蝶珠钗,宝光流转,璀璨流光;那五官精致如玉如琢,唇红齿白,端的明艳娇媚。
“郡主有事找本宫?”慕容辞淡淡含笑。
“殿下,我把《三字经》背下来了,要我倒着背也可以。”慕容诗想起今日来的目的,眉开眼笑。
“哦?《三字经》倒背如流不算什么,郡主可要多加努力。”
“我每日都跟先生学功课呢,殿下,我没有偷懒。”慕容诗一本正经地说着,“稍后我就背给殿下听。”
“本宫有一件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只有郡主可以帮本宫。”慕容辞笑看着她,“不知郡主是否愿意帮本宫?”
殿下主动提出要求,而且只有她才能帮到殿下,慕容诗怎么可能不愿意?
她兴奋地答应了。
用膳后,慕容辞让她坐好,如意取来胭脂水粉。
慕容诗看见那些胭脂水粉,不由得诧异,“殿下想要我做什么?上妆吗?”
慕容辞神秘地挑眉,“稍后郡主就会知道。”
如意遵照殿下的意思为慕容诗上妆,慕容诗原本的妆容恰到好处,桃腮粉面,肌肤娇嫩而清透。
不多时,大功告成。
慕容诗好奇不已,“殿下,我想看看自己的模样。”
慕容辞示意如意,如意取来妆镜,让慕容诗自己看看。
妆镜里映出一张浓墨重彩的小脸,眸似秋波,唇如含丹,面如桃夭,颜色风流,瞬间惊艳了世间男子的目光。
群芳盛放,繁花葳蕤,却不及她三分的貌美如花。
慕容诗又惊又喜又迷惑,简直叹为观止,“殿下,我从未上过这么浓的妆。”
“郡主这么一打扮,便是帝京第一美人了。”琴若笑道,不过在她心里,殿下比郡主还要美几分,貌若琼雪。
“可不是?把所有世家闺秀都比下去了。”如意附和道。
“殿下想要我做的就是这件事吗?”慕容诗蓦然想起方才殿下说的,娇羞地垂首敛目。
原来,殿下是想看看她盛妆的模样。
那么,这不就说明殿下喜欢她,想娶她为太子妃吗?
她悄悄地斜眸瞟向殿下,只见殿下似笑非笑,也正在看自己。
目光相撞,她窘迫地移开目光,好似做了坏事被当场捉住,心如小鹿乱撞。
慕容辞起身往外走,如意搀扶着慕容诗道:“郡主,跟着殿下到外面。”
慕容诗心里喜悦,好似饮了甘醴那般甜蜜。
殿下让如意为她打扮,这会儿肯定是带着她在宫里走走,或者去御花园赏花。
想到稍后就能和殿下并肩而行、形影不离,她就心花怒放。
琴若见她一脸的娇羞、窃喜,摇头失笑,郡主啊郡主,稍后你就笑不出来了。
虽然琴若不知道殿下究竟要做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
殿前阶下,慕容辞止步。
夏日炎炎,毒辣灿烂的日光笼罩寰宇,晒在娇嫩的肌肤上,有点辣疼。
慕容诗有点懵,殿下为什么站在这么烈的日头下?
“郡主,本宫要你帮本宫,你可是心甘情愿?”慕容辞扬眉问道。
“我心甘情愿,殿下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慕容诗立即表明心迹。
“稍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郡主都不要吵闹,更不能动,乖乖站着便是。”
“我知道了。”
两个内侍分别提着两桶水过来,放在一旁,木桶里放着一只葫芦瓢。
琴若、如意更迷糊了,殿下究竟想做什么?
慕容诗暗暗思忖,莫非殿下不是想去御花园?
“郡主千万不要动,切记。”
慕容辞再三嘱咐,拿起一只葫芦瓢,吩咐琴若道:“本宫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琴若领命,拿起另一只葫芦瓢。
只见慕容辞舀起水,高举手臂将清水浇在慕容诗头上。
琴若、如意目瞪口呆。
“啊”
虽然站在日头下很晒,炎热得很,但清凉的水从头顶浇下来,实在太过意外、太过惊悚。因此,慕容诗惊得失声尖叫,本能地躲开,取出丝帕擦拭头上、脸上、衣裳的水。
慕容辞冷着脸道:“郡主忘记本宫说的话了吗?不能擦,不能动。”
“可是我身上都湿了。”慕容诗哭丧着脸,一脸的苦逼。虽然够凉爽,可是脸上身上湿哒哒的,很难受呀。
“这就是本宫要郡主做的事。莫非郡主想反悔?”
“不是可是为什么要往我头上浇水?”慕容诗欲哭无泪。
琴若和如意仅表示,相当的同情。
慕容辞凉薄道:“若郡主不愿意,本宫不会勉强。郡主请便。”
水珠从额头流下来,慕容诗咬咬牙,豁出去了,“反正湿都湿了,殿下,我愿意。”
只要殿下高兴,她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慕容辞再次叮嘱:“郡主切记,不要动,更不能用手去擦拭脸,知道吗?”
慕容诗点头,深深地呼吸,抬头挺胸,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慕容辞给琴若使眼色,开始一瓢一瓢地把水浇在慕容诗的头顶。
清水从头顶流下来,不多时,慕容诗的衣裳湿透了。好在她闭着眼,美眸无恙,只是那张涂抹了厚厚脂粉的脸可谓色彩斑斓,脂粉顺着水流往下哗啦啦往下滚,如泥石流般倾泻而下。
慕容辞盯着她的脸,饶有兴致地研究着。
慕容诗被她瞧得怪不好意思的,窘迫地低头:现在她肯定变成一只花猫,丑死了。
看着郡主五彩斑斓的脸蛋,琴若忽然联想到什么,惊喜道:“殿下是在做验证?”
“验证什么?”如意好奇地问。
“殿下,好了吗?”慕容诗凄惨地问,全身湿透了能好受吗?
浇了两桶水,她脸上的脂粉基本被水流冲下来,只剩下些许残余。
慕容辞示意,如意连忙道:“奴婢带郡主去偏殿更衣。”
琴若跟着殿下来到书房,问道:“殿下已经推测出清元殿下血雨的布局关键?”
慕容辞坐在书案前,眸子明亮得照亮了一半昏暗的书房,“你派人去传知言来东宫一趟。”
沈知言来到东宫,和慕容辞在书房密谈半个时辰才告辞离去。
这两日,大理寺一直在侦查,可惜没查到新的线索,案件停滞不前。
慕容辞去看望父皇,恰巧萧贵妃也在。
慕容承依然卧榻养病,不过精气神儿好一些了,眼眸比前些日子清亮不少。
看见太子来请安探病,他很开心,乐呵呵地笑。
慕容辞暗暗叹气,倘若父皇知道近来发生的事,必定会震惊,说不定会动怒而吐血昏厥。
因此,她还是决定继续瞒着父皇。
萧贵妃端着琉璃盏进来,笑靥如烈日下枝头摇曳的火红夏花,“陛下,这是臣妾亲手做的金丝雪兰果,陛下尝尝。”
慕容承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