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见状,撇了两人一眼,努力压制下脾气,尽量和蔼的道:“难道收成不好?”
尹惑跪着拱手道:“回殿下,尚可,春收与秋收加起来足够一户人家两年食用,我国人口基数不大,耕地面积虽差但贵在足够多,且水利设施已经完善,收成不错,可自上次实现征收,这次是说什么也‘买’不出来了,估计余粮是为以防万一用的…”再说你娶了千叶公主,无疑加重了危险的因子。
尹惑说的算含蓄了,说白了,就是百姓怕太子哪一天就发疯了,根本不愿连续‘出售’粮食,可这对不征税的国家储备而言却是致命伤。
宋岩尰也出来说话了:“外物都是虚的,即便交易市集有所好转,但根本伤还在,若想形成良性循环,恐怕也要五年之久。”
“五年?!”
宋岩尰、尹惑急忙低头,五年算保守估计。‘来生教’的事却不敢提,说出来就真是他们不作为了,他们自己弄死来生教,也不能让太子知道有人在他们眼皮底下做大了,否则他们的位置真要换人来做:“微臣该死。”
“好了!你们死不了!”死的是她!她不是不知道焰国兴起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是嫌弃年经太长:“现在国库储备如何?”有夏储的‘底蕴’应该不至于太糟糕。
宋岩尰擦擦汗,就怕太子问这个问题,他还偏偏问了:“回,回殿下…据辛大人呈言,不…不足冬季发官粮之用…”
“什么!”
宋岩尰、尹惑把头垂的更低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太子走后,三地灾情,依照太子临走颁布的旨意,他们必须给予足够的补给,再加上修缮河道和农田水利发放出去的国储,实在没剩多少。
何况兵部也要吃饭,黑胡一要就是几个粮仓,那点储备哪够发,最后他还贴了自家的所得,实在没办法了。
周天就不喜欢他们一副‘没办法你看着办’的样子,再不然就是把自己的腰包掏尽了拿来应急,他们是官员!要解决的是国事!不是拆东墙补西墙,人家漠国皇帝只是签签字的清闲差事,齐国鹰国人家的主子天天在外面欺男霸女都不会亡国,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要事事亲为!
本来就心情不好的周天,回来后因为这么多烂事,心情更遭了:“你们说怎么办!”
宋岩尰想了想,大义凌然道:“微臣可以不要饷银!”
周天闻言气的没把茶杯扔他脸上,你发过饷银吗!焰国给你发过吗!你在这里装委屈!
宋岩尰感觉出自己说错话了,颤颤巍巍的跪着,不敢再言!
“我问你怎么解决根本问题!”
宋岩尰吓的小心肝一颤,张嘴就来:“征税!”
周天气的吼道:“本宫说过的话是狗屎吗!”气死她了!
陆公公赶紧上前帮太子顺顺气,修养、修养,不能总说‘狗屎’‘狗屎’的。
尹惑、宋岩尰没人敢吭声了,宋岩尰心知说错了话,头垂的低低的半个字也没敢吭。
周天努力稳定好自己的脾气,在没被气死前赶紧挥挥手:“出去,出去。”
宋岩尰、尹惑闻言急忙跑了,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尹惑出了门,忍不住擦擦额头的汗,再看看好像刚入厕回来的辛成,顿时觉的他被骂的莫名其妙,国子监和礼部合监的科考办的没有一丝疏漏,为什么骂他?
宋岩尰无辜的看着他:“老弟,没办法的事,我也没料到你会跟我一起进去不是。”
辛成更了,他猜到他们进去没好事,赶紧溜了,就是怕太子传他,现在好了,终于逃过一劫。嘘。
“那你也不跟我通个气。”这不是想吓死他,算了,现在也只能认命的想办法,谁让太子发话。
宋岩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老了,经不起太子这样吓,朝廷还是他们年轻人的。
周天靠在座椅上,心思有些沉重,看着堆积的奏折,又恨不得把焰国吃肚子里,其实周天心里又明白,这是个急不来的过程,这与臣子努力与否没有关系,而是家国大业岂能一蹴而就。除非她中了‘齐国的**彩’。
说起齐国,鹰风流会这么算了吗?她不希望这片土地再生事端,这里也承受不起他们的怒火:“哎…”周天揉揉额头,又强行振作起来:“传黑胡。”
黑胡、江土、赵竖、辛一忍随后觐见,代表了太子私人军事实力的队伍,总是颇得周天心喜。黑胡率领的新军营,江土率领的禁卫军,是周天目前拥有绝对统治权的地方:“辛苦各位了。”
黑胡嘿嘿一笑,浓密的大胡子如今又厚重了一层,喜庆的样子永远自得的乐呵着:“为殿下效力,臣等万死不辞,嘿嘿,恭喜太子娶得漠国公主。”
周天无奈的笑笑:“行了,就你话多。”
赵竖没黑胡那么乐天,他听说月国在漠国吃了太子的亏,高铭文甚至没从漠国回来,南战国也出了些问题,都与太子脱不开关系,若是这两国联合报复,可不是‘好玩’的事:“殿下…”
周天伸出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她知他要说什么,地鼠总比黑胡心细一些,用眼神示意他不用担心,转移话题道:“听说黑胡喜得贵子,恭喜恭喜,回头本宫的那份贺礼补上。”
黑胡闻言难得羞涩的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他与夫人成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想不到真的有了,真亏他听了那个算命先生的话,改天让太子也去算算,说不定也能有一儿半女。
江土黑了一些,憨厚的跟着黑胡等人笑着,他觉的自己没什么本事,可太子却给了他禁卫军统领的职务,所以为太子死是他身为人臣不容分说的责任。
辛一忍站在一旁不吭声,以他的官职尚且没资格此时觐见,只是因为他的身份,黑胡等人对他好一些便让他来了。
黑胡一推辛一忍,没正经的道:“哈哈,殿下,你看,一忍不高兴了,是不是怕比不过漠国公主,放心,殿下是念旧的人。”
地鼠赶紧拽拽黑胡,乱说什么!殿下不拿他们当外人不代表他们可以乱说。
辛一忍脸色赤红的低着头,不是害羞,而是年纪小羞怒的,听闻太子打了孙公子,他见鬼了才需要太子喜欢。
周天失笑的看眼黑胡,匪气未消呀:“你呀,别以为有点成绩就得意忘形,军部的进度不能怠懈。”
黑胡顿时拍着胸脯保证:“定不让殿下忧心。”
周天会心一笑,如果连他们也不让她省心,她还不愁死:“你们放心,近期焰国不会被大战困扰,会给你们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大家听说过战国吧,战国会给你们一次切磋的机会,希望你们别给本宫丢人。”
黑胡、地鼠眼睛一亮:“真的?!”那可是战国,出了焰国地界的征战传奇,以往他们仰望也不敢的存在,黑胡和地鼠跃跃欲试之余又有些胆颤的敬畏。
周天笑笑,没点破他们未表达的那点小不安,作战是磨砺出来的,再好的将领也需要锤炼,尤其对于黑胡、地鼠等人,想要磨平他们心里经常存在的敬畏,就要见识过更广阔的天地。
“一忍。”
辛一忍没料到太子会叫他,急忙见礼:“微臣在。”
“到是长高了些,黑胡说你非常勤奋,并上折一本给你嘉奖,你要知道让不写奏折的黑胡上奏说明他非常看好你,以后跟着黑胡好好做,少不得你应得的好处。”别成天跟在苏义屁股后面出幺蛾子。
辛一忍闻言激动的不得了,他可以升官了!以后只要做的好都可以?:“多谢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黑胡自鸣得意的屡屡他黑漆漆的胡子,怎么样,他的马屁拍对了吧。
赵竖懒得理他,妄揣圣心。
周天突然转向地鼠,面容严肃的问:“如果是你,不卖给朝廷粮食的理由是什么?”
赵竖多少听说了这件事,他们贫苦过,太子问他们再合适不过:“殿下,恐怕所有温和的措施都不会管用,焰国因‘吃’死伤太多,而您…又娶了千叶公主,公主带来的好处百姓看不到,但隐藏的危险可人人皆知,另外焰国天灾如家常便饭,众人也考虑了储备的问题,两者相加才为太子此次征粮造成困扰。”
周天苦笑“利益还没看到,先出问题了。”
赵竖笑笑,殿下不那么觉的但是别人会:“太子,您‘威名’远播,如今又娶个‘享誉’世界的女人,怎能不让百姓担心。”赵竖难得调侃太子两句。
“就是怕我们联合起来把他们饿死。”周天也自我消遣。
黑胡大掌一拍,洪亮的声音震撼的响起:“对!吓死是小饿死是大”连他都担心太子会不会变回以前的样子何况别人,所以他才把辛一忍带来,让太子知道还是旧人好,别跟那个什么公主亲了。
“你一边去。”远在漠国的水都,经历了重重磨难的齐小七终于找到了骆曦冥的大门,看到骆曦冥的那一刻险些没跪在大门口哭了:“曦冥,我终于回来了!”
骆曦冥看他一眼,破败的衣服,看不见鞋面的靴子,蓬乱的头发,脏兮兮的皮肤,如果不是先叫了自己的名字,他会直接施舍他一枚铜钱,不过,如果此人是齐七,只能说:还好没让他们等一年:“速度不错。”
齐小七闻言顿时气馁,他这次真没迷路:“你不知道,本来为能更快,可我遇到了个疯子,疯子啊!领着我原地不停的转圈,单那破茶棚我就看到了八次,最后还是我指路才活着回来。”哭啊!早知道他自己走。
骆曦冥懒得理他,从朝阳宫去寿安宫都能迷路,他还能遇到疯子?
“不好了!骆主,鹰二爷不见了。”
骆曦冥神情顿时紧绷:“什么时候的事。”
“回主子,下人说,早上送饭的时候就没再看到二爷。”
齐七自发的把鞋子脱了,去踩骆曦冥脚上的白灿灿的鞋子,顺便搭问:“二胖做什么去了?”
骆曦冥闻言没闲情再搭理齐七,直接撤脚,快速向外追去:“召集全部力量,阻止他去找那个妖女。”
“是,主子。”
齐七可怜兮兮地看眼自己漏在外面的脚趾:“被嫌弃了,喂!什么妖女啊!”
程希急忙拿了新靴子放在齐七脚下,笑眯眯的眼睛十分可爱,蝴蝶花钗轻盈的煽动着孱弱的翅膀:“齐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漠国的千叶公主出嫁了,可惜,我们错过了好玩的事。”说着惋惜的嘟着嘴,掰着小手指。
“你说什么!那个万人斩的女人出嫁了!哪个乌龟娶的!”齐七说话跟他穿的衣服一样,味重。
程希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是什么‘火’国,不对,不对,焰国,对了是焰国。”
齐七挠挠头:“没听说过。二胖干嘛去了?”
“不知道啊。”程希真不知道,骆哥哥不喜欢与人说话,鹰风在一直不在,她也不知道问谁:“好像二胖这些天都不高兴,骆哥哥一直派人盯着他不让他跑了,不过,嘻嘻,我今早帮他引开了看守了人,他还答应我回去后收心当鹰皇,我厉害吧,这下鹰伯父该感激我了。”
齐七闻言反而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什么事能让二胖以他最讨厌的事做代价交换?
与此同时。
焰国上书房的大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一只修长的大手顿时掐住周天娇嫩的脖子,顿时把她撞到墙上:“你敢把我扔下跑了!我掐死你!掐死你!”
周天挡住要出手的黑胡,用眼神示意他们下去,随即扣住子车页雪的手腕,扒下他的手:“你要掐死我呀!咳咳!咳咳!”人家好歹是女人,懂不懂怜香惜玉。
“掐死你也不怨你!”子车页雪越想自己越倒霉:“要不是你扔下我,我会遇到那个疯子!”
“什么疯子!”
子车页雪气的跳脚:“还能有谁!我…我就没见过那么白痴的人,跟他说了往南走,他偏偏往西走,南边能有太阳吗!他的学问难道是自己做梦得来的!最可恶的是,他还非拉着我给他指路,我指的路你到时走啊!不走让我指什么!”子车页雪想想,都想一头撞死,要不是心里素质够坚强,他早被那疯子玩死!
子车页雪气恼的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那疯子最后还给他一副‘天宫图’当奖励,当他是傻子吗!那明明是教会的异想天开图。
想起来就来气:“啊!——”衣服还报废了两套,可气的是另一套还是被疯子偷了!连内衣都没放过,呜呜!
周天小心的上前一步,斟酌的道:“不用气成这样吧,你看我,不也没被那些朝臣气死。”
子车页雪吼道:“你气什么!焰国现在各地太平,两季收成都有所增长,水利畅通,你气个鬼!”他就惨了,险些没穿树叶回来。
周天讨好的笑笑:“我不是也没办法吗。”她大概猜出他遭遇谁了,否则以子车页雪的能力,怎么也能甩了对方:“谁知道你那么倒霉就撞到他了。”
“你还——”
“好,好,我承认我不义气。”
“气死我了!”子车页雪说着掏出疯子硬塞给他还不准他丢的图稿,啪的一声扔在地上:“以后别指望我跟你出门!”他快被折磨疯了,他扔一次竟然就出现在他怀里一次!简直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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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爱好
周天殷勤的帮他捡起来,满脸堆笑:“呵呵,你这不是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嘛,焰国子民一定铭记你的丰功伟绩。”
“你少说风凉话!别给我!”一张教会的‘梦幻天宫图’有什么可要的。
“别这样呀小宝贝,怎么也是战利品不是。”周天不经意的展开,刚想调侃几句‘物必有所值’,却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了:“谁给你的!”
子车页雪见状,本想发作的‘宝贝’两字停了,随即放下自己的脾气,看向她:“你懂?”不会是真的?怎么可能?
“一半。”工程学不是她的范畴,但二十一世纪有个词非常好叫‘共享’,只要是存在的或被攻克过的,无论什么领域只要你水平够了都可以分享。
这应该是一副地底运输渠道,错综复杂的交织管道可在地底深处进行传输,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技术,因为很多资源都存在地下,而把这些地底深处的资源输送到地表是非常复杂的工程。即便是现在的中国也不具备完全的技术,何况是这里,单是零下一百多度的长期人工做业,就不是当前能克服的难题,即便是西藏铁路,也无非才零下五十:“画的不错。”
子车页雪探着头问:“这是什么东西?”
“你从哪得来的?”
“那疯子给我的,一副施舍给我的样子。”想想都来气!
周天嗤笑,果然张狂,认定了没人能照搬图纸做出能跟他们抗衡的东西,这就好比一个成年人非常自信的给一个婴儿一千万,摆明了嘲笑你不会花。
而这,的确被对方料中了,周天看的懂也不会去玩这么变态的工程,对现在的焰国没什么用处:“我帮你扔了。”说着攥成一团,顺利的投进垃圾里。
子车页雪顿时开始嚎叫:“你干什么!那是我的我的!”周天能看懂的东西一定是宝贝。
周天把他拽到桌前:“那东西不适合你,我送你一份新的…”
半个时辰后,子车页雪终于发现自己被骗了:“这哪是木质工艺!你根本是让我给你写一份建造业的量衡和标准!”
周天安抚的拍拍他的肩,目前焰国有谁比子车页雪更懂营造法式的精髓:“我也是没办法,焰国没有统一建筑制度,各个建筑、府邸、堤坝形不成系统、乱七八糟,设计更是不堪入目,连审美都不存在的营造艺术叫艺术吗?你忍心生活在如此没有木质国度的地方吗?所以你要发挥余热,把量定下、把设计理念融入其中、再总结下你的经验,弄不准能成就一部前无古人的大作。”
“不!”他又不是七八十了,没那份阅历。
“喂!你别不识抬举!”周天不在乎各地的建筑美不美观,她要的是这本书的另一个用途——防腐!不同的等级官员使用不同的府邸,不同的身份用不同的规格,衙门也不准乱建,凡是超标的一律征收,看看张亭道把他的衙门修得那个金光闪闪啊,唯恐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银子!
“你敢骂我——”
“好了,求你了。”周天双手合十看着他。
子车页雪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其实她也挺可怜的:“那疯子的仇你要替我报了。”
拜托,你不是让我死吗:“不如——我宠幸你一次怎么样?”
“给我滚!”
“当你答应了。”周天笑了,这样焰国几个基础规范就形成了,医药、建筑、文公、兵学,恩,总算大框架没丢。
陆公公见主子开心,也跟着笑了:“殿下,时辰不早了,大臣们还在外面候着,可是还让他们等?”
“散了吧。”免得把她气死。
周天并没有去淳安宫,按照规矩她要去给焰霄请安,随后去祖祠告慰,忙下来已经深更半夜,只能派个人去淳安宫问候一下。
周天上床之前,陆公公习惯性的给太子念起宫里的大小事物,孟先己那点事自然没逃过陆公公的‘耳目’,苏义没回宫,陆公公也提了,段敬宸又回去把他爹恶心了一把,回宫的路上却把自己喝的大醉,现在还在酒楼里倒着,陆公公不禁叹口气,哪个孩子不希望得到父亲的认可,偏偏段良案不喜欢这个孩子。
“对了殿下,赵寒回了趟后宫,但没见到孙公子又匆匆走了。”随后又不禁埋怨道:“把后宫当什么地方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个这样还都这样,还有没有规矩了,苏公子这次可没得老奴批准就敢不回来,殿下,您不能这么纵着他们,这男人呀!你不看紧了,他们就学坏。”
周天把头发散开,抖着发丝忍不住笑了:“他们还能怎么坏,哪个女人敢从本宫这里抢男人。”
陆公公不乐意听了,当年这些公子哪个不是首屈一指的俊秀之才,深闺里总有几位小姐是倾心他们的,谁知道几位公子有没有异心。
周天打散头发:“你呀就别操心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何况他们都走了才好。
陆公公欲反驳,但想到主子这一年似乎对男侍也没什么兴趣,便没有多言,可回来后他定要严惩他们:“殿下,太子妃娘娘的事我们管不管?”皇上的所为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周天双手放在头上,靠上椅背,想了想道:“依瑟不说咱们就别插手。”她相信依瑟能处理的很好。
孙家几代功勋,出过无数大儒,只是国衰臣哀,往日风光无限的府邸到了如今也只剩下空壳子。
孙府并没有可观之处,只能依稀从几进几出的大院子里勉强看到昔日亭台楼阁和秀美的小桥流水,但因为常年不修葺已经近乎荒废,尤其晚上观园时仿佛进入了无人的荒地,阴风阵阵,现在也只留主院还勉强保持着孙府的气派。
在焰国不仅孙家如此,很多一门心思做学问的大世家,几乎都是这样。君不明则臣衰啊!
孙家主卧内,孙康德看着夫人哭泣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清沐好不容易回来想不到却是这样。
“老爷。”孙夫人擦擦眼泪语重心长地开口:“孩子再不对也过去这么久了,您就别再提了,现在孩子好容易回来,您就多看看他,跟他说些官场的忌讳,免得孩子做错了事,再遭太子不悦。”说着眼泪又不禁流下。
孙康德叹口气,他即便再嘴硬,心里也有这个儿子,儿子在朝廷的表现他看在眼里,太子对他的重用他心知肚明,可越是如此越危险,太子有意放一批人出宫,半年来也确实有很多人从后宫出来,可儿子越是深入政务,这样的机会越渺茫。
“老爷,您倒是说话呀!难道还让我给您跪下不成。”
孙康德闻言赶紧扶住他敬爱的夫人:“哎…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要我说,还是早离开那是非之地的好…”
孙夫人闻言立即看向老爷:“你说什么?清沐有希望离开皇宫?”孙夫人立即擦干眼泪殷切的看着自己丈夫,只要清沐能摆脱太子的魔掌让她做什么都行。
“哪有那么简单,我这不是在想办法。”
孙夫人噗通给丈夫跪下了:“老爷,您一定要救救清沐,妾身就这么一个儿子,您一定要想想办法,说句掏心窝的话,您没了清沐还有其他子嗣,可妾身…”
“你说的什么话!清沐也是我的儿子!”
孙夫人没敢再多说,但意思已经表达到了,孙康德如果不给她把清沐救出来,就别指望她给他好脸色。
…
清冷的月色悄无声息地在地上铺了一层霜雪,小侍女端着热气未消的药向少爷的房间走去。
孙清沐扶着床柱正想自己站起来,他要回去,听任岖说了朝中的现状,心里有些担心,周天不精通政务,而苏义又会出馊主意,万一激进了什么事,等于让殿下好不容易建立的‘德行’毁于一旦。
——哐当——
小侍女闻声急忙推开少爷的房门:“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孙清沐苦笑,看来还是没有好利落,他挡开小侍女的手,现在已经不习惯女侍伺候:“让小池子来。”
“池公公回宫复命去了,少爷,奴婢扶您。”
孙康德闻讯赶来,见儿子和小蝶坚持着,亲自上前把他扶起,听闻后宫以前没有女侍伺候,看来不假。孙康德心里不禁又是一阵不是滋味。
银色流光在水面跳跃,初冬的皇城郊外入夜后更冷了,河水慢悠悠的流淌,永远不急不缓的追溯着千百年的光阴。
滕修借着夜色看眼穿着‘古怪’的沈飞,忍不住笑了:“我说你够了没有,装柔弱装上隐了,这才初冬的气候,你至于把自己穿这么厚实。”还是后宫男侍宫装的标准搭配,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脂粉气。
“我觉的我真的柔弱。”
滕修哈哈大笑:“别逗了,你弱?你让别人情何以堪。”
沈飞没有笑,倾倒众生的目光忧郁的望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突然有些迷惘,长袖迎风而起,他首次没介意自己身上穿了什么而出门,一袭过于俊秀的衣裙又如何,被养在深宫又怎样,他们出去了还不是躲在他身后求得平安。
“看来这次出门对你打击挺大,遇到什么人了?”滕修不觉的谁能让沈飞受这么大打击,那些求娶公主的国家再了得,又怎么能是沈飞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