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挺大,适合逛街的地方很多,陈随文一般都是去淮海路和徐家汇这些地方,因为有很多商场和品牌专卖店,风格多样,可选择的很多,碰上节假日活动折扣也很可观。陈随文并不是个特别讲究衣着的人,衣服并不多,但是他每一套衣服都是精心搭配过的,所以他对买衣服的态度是贵精不贵多,哪怕是贵一点,也绝对是值得的。
高朝的收入不低,但是穿衣品位跟他的收入非常不成正比,大概是成长环境的原因,他的衣服都不贵,一二十块的淘宝爆款也穿,几十块的专卖店打折款也穿,唯一贵一点的估计就是牛仔裤和外套。他以前说陈随文会过日子,其实真节俭的是他自己。当然,他也有不节俭的时候,比如玩游戏的时候,给游戏角色买装备那是很舍得的,给陈随文花钱的时候从来不皱眉的。
两人收拾一下出了门,一出门,高朝就后悔了:“不该今天出来的,全都是人。”公交车爆满,出租车拦不到,路上堵成了长龙,几乎寸步难行。
陈随文倒是很兴奋,他很久没有好好体验城市的拥堵了,自打病了之后,他不是宅在家里,就是住在医院,高朝一般不让他出门,出门的时候也都是挑人少的时段,因为怕堵车拥挤让他累着了。陈随文想起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突然惊觉高朝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他内心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那个念头愈来愈强烈,几乎要把他的呼吸都夺过去了。会吗?会是那样吗?
高朝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陈随文没有跟上来,便回转身来拉他:“你怎么了?走啊,坐地铁去。”
陈随文怔怔地看着高朝,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感觉都快不是自己的了。高朝走了两步,发现手里拖着的这个人有点不对劲,回头看他:“你干嘛呢?又哪儿不舒服了?”
陈随文看着他不做声,高朝松开他的手,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陈随文还是没什么反应,高朝急了:“随文,随文,你到底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陈随文眨了几下眼,深呼吸了几口气,觉得口干舌燥,他舔了一下唇:“没有。”因为一直不说话,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是沙哑的。
“没有就好,我还以为你又犯病了。”高朝松了口气,他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四周的人群,有不少年轻人都对着他们行注目礼,还有人偷偷拿着手机在偷拍他们,高朝视若无睹,只是说,“我觉得今天出去不太明智,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明天说不定人就少些了。”
陈随文摇头:“不用,咱们去坐地铁吧,走了。”说完带头往前走去,他强行按捺下去内心的激动,暗示自己要冷静,得好好分析观察一下才行,不能太莽撞了,说不定是自己会错情了。
上了地铁,也是拥挤得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高朝还想给陈随文找个座位,陈随文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们站会儿就好,要不了多久的。”说完伸手抓住了拉环。
高朝双手抓住拉杆,低头对陈随文说:“你不用抓拉环了,扶着我就好。”
陈随文瞬间就想起了北京地铁上的时候,脸上一热,扭过脸去,不敢面对高朝。高朝腾出一只手,将他的一条胳膊抓起来,放到自己腰间圈起来:“你就这么扶着我,小心摔着。”
陈随文便一手抓着吊环,一手抓着高朝的衣服,隔着薄薄的面料,他的胳膊和手都能感受到高朝身上传来的热度,温暖而可靠。
地铁上人挤人,视线有限,除了身边的几个,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暧昧姿势,陈随文借着人群屏障的保护享受着这短暂的亲昵和甜蜜。
高朝的电话恰在这个时间响了起来,高朝低头对陈随文说:“帮我拿一下手机,在我前面裤袋里。”
陈随文松开抓吊环的右手,低头帮他将手机抽了出来,上面显示的名字是“爸爸”,陈随文突然觉得有股凉水兜头浇下,将他刚才的绮思全都给浇灭了,他将手机拿给高朝:“你爸的电话。”
高朝松开一只手,接过手机,接通,开始讲电话,陈随文听得懂浏阳话,他听见高朝说他没办法回去,人在上海,还有点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那边又说了什么,高朝说,这事不用他们操心,他自己会找。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陈随文看着高朝:“你家里让你回家?”
“嗯,我妈想我了,想让我回家看看。”高朝说。
陈随文觉得他还有些事没说,不过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是这个电话将他之前那些激动和期盼打击得一干二净,是又怎样呢,高朝家里的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那么传统的家庭,传宗接代的观念那么强烈,就算高朝愿意,他们怎么可能允许他跟着自己一条道走到黑,陈随文不由得黯然起来,算了,别多想了,本来也没有太多期待对不对,那就继续做好朋友。至少,没有人能够控制他的心,至少,他能够健健康康的,已经是上天厚爱了,人不要那么贪心。
高朝不知道陈随文的心思在短短的数分钟之内千回百转,本来已经敞开的心门又一下子被世俗的强风“嘭”地一声吹关上了。
第36章 男朋友
男人通常不爱陪女人逛街,因为他们觉得女人逛街太麻烦,看太多试太多,但就是不肯下决心买,有选择障碍症似的,神烦!其实嘛,男人如果不能有钱到让女人没有选择障碍症,或者女人花自己的钱让你陪着买东西,请你乖乖闭上嘴陪着走行么,人家不介意你的物质条件,只需要你的陪伴,这都做不到,那就干脆别交女朋友,总在一旁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女人看着你这样子,也神烦!
如果是两个男人一起逛街,这中间的不可调和性就少多了,喜欢逛街的男人很少,就算陈随文是个gay,对穿着比较讲究,他也不爱逛街,他买东西是有目的性的,通常只会逛几家店,到地儿之后直奔那些店,选衣、试衣,喜欢就买下,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
陈随文喜欢穿休闲装,除了非要穿正装的场合,一般都穿休闲装,现在他不上班,更不用买什么正装,高朝完全就是家里蹲,正装根本用不上,两人的服装需求出奇地一致,逛起来就省事多了。
大国庆的,商家都在搞促销活动,店里人头攒头,人几乎比衣服还多。高朝逛店不看衣服,只看着陈随文,跟在他身后随时准备保护他,以防他被人挤着了。
刚开始的时候陈随文还问高朝的意见,高朝基本上都说好,于是他干脆就自己说了算,他觉得好看的,就拿了给高朝去试。高朝顺从地去试衣服,两人都觉得好看,意见达成一致,就买下来。陈随文的衣服也是这么买的,他自己挑,换上让高朝帮忙参考一下,都觉得还行,就买下。这法子非常有效率,速战速决地各买了两套衣服,其中还有一套款式一样,颜色略有差异的衣服,是高朝坚持让陈随文买的,暗搓搓想着这就是情侣装了。陈随文自然也是乐意的,他对高朝的反应有些儿甜蜜,又有些儿心酸,他告诉自己,只看当下,不问将来,过好现在的每一刻,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幸福。
高朝看看收获,说:“差不多了吧,别逛太久了,当心累着。”
陈随文说:“嗯,旁边还有一家店,逛完咱们去买双鞋子。”那家店是JACK JONES,陈随文很喜欢的一个男装品牌,衣型酷帅,充满阳刚气,高朝虽然瘦,但是肩宽,穿他家的衣服应该会很合适。
高朝听说还有一家店了,便陪着陈随文过去了。这家店的人真不少,导购员都有点忙不过来,陈随文熟门熟路地自己挑选搭配衣服,高朝则兢兢业业地提着所有的购物袋跟着,俨然一个称职的男伴。
陈随文选好一件衬衫和一条长裤,递给高朝:“这套不错,你拿去试一下。”
试衣的人真多,还好这家店的试衣间也多,高朝一直等到了试衣间门口,才将手里的购物袋递给陈随文:“你去那边坐着等一下。”
陈随文看了一下,在附近找了个皮沙发坐下来,等着高朝换衣服。他手里东西多,便不好起身去看衣服,只好扭头四下打量,没想到一扭头,便看见了熟人,是他以前公司的女上司,跟许尤一起设计他的女人。陈随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上海可真够小的,真他妈活见鬼!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脸上表情有些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陈随文面无表情地扭过脸,装作没看见,但是扭过脸后却看见了一只更恶心的鬼。许尤身上穿着JACKJONES的秋季新款,显然是在试衣服,而且心情似乎不错,正语气轻快地叫女上司的名字让她过来看,却在叫出对方名字之后咽下了后半句话,睁大眼跟见了鬼似的看着陈随文:“…,随文?”
陈随文眉头猛地皱了起来,心里后悔不已,刚才就该听高朝的意见回去的,就不会遇到这个恶心鬼了,但是现在高朝进去了,自己又不能走,他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对方。许尤却向他走了过来,看到他手边的购物袋:“原来你还在上海。”
陈随文不想跟他说话,心说自己在不在上海关他屁事。
许尤见他不理自己,又追问了一句:“你既然在上海,那为什么要躲着我?”
陈随文翻了个白眼:“不为什么,纯粹觉得你恶心,我怕恶心到自己。走开,你恶心到我了!”
这句回答令许尤有些受伤,陈随文从来不对他说一句重话,哪怕是当初他们负责的那个单子出了问题,陈随文急得嘴角起泡,也没跟他说过一句难听的话,他喉头滑动了一下,想了一下说辞:“随文,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突然就走了…”
“许尤,你干嘛呢?”女上司踩着恨天高过来了,她只有1米5出头,每次至少要穿8厘米以上的高跟鞋才肯出门,她伸手挽着许尤的胳膊,打断了他朝陈随文装深情,“哟,这不是陈随文吗,现在在哪里高就呢?当初离开公司的时候连工作都没交接就走了,这可是违背合同法的啊。”
“我违不违背合同法老板心里有数,有问题他会来找我问责,关你屁事!”陈随文临走的时候将手头的工作都交接给了另一个业务主管,估计让这女的一直怀恨在心。
女上司擦满粉的脸上都掩饰不住她的愠色,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他们身后试衣间的门打开了,换好新衣服的高朝出来了,看见这架势,不由得叫了一声:“哟,怎么回事呢?随文,你熟人?”
陈随文扭头看着高朝身上的衣服,他的眼光果然不错,高朝虽然瘦,但是肩膀宽,衣服架子不错,衣服非常合身:“不相干的人。我觉得你这衣服不错,买了吧?”
高朝朝镜子里看了一眼自己:“行,买了。”
许尤看见高朝,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说:“随文,你还有点东西在我那,你什么时候过来拿?”
高朝听见这话,皱起了眉头,扭头去打量许尤,凭良心说,许尤长得不算帅,只能算五官端正,但是个子高,大概有1米85,比自己壮,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敌意。高朝多聪明啊,立马就想起了当初那个打电话质问他是不是陈随文男朋友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这家伙了,他冷笑一声,这哪里是不相干的人,分明就是情敌啊,他伸手搂着陈随文的肩,亲昵地说:“你什么时候把东西放别人那儿了?”
“没有,就是我以前在上海工作时一起租房子的那人。东西我不要了,扔了吧。你去换了衣服,咱们去买单吧,我在收银台那边等你。”说完转身就往收银台走去,他本来自己也打算买一套的,现在也没心思选衣服了。
高朝听说陈随文跟许尤合租房子,心里闪过一丝不爽,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他配合地点头:“好,马上就好。”
女上司对站着发愣的许尤说:“你这衣服要不要?不要咱们就换一家店。”
许尤说:“要,为什么不要。” JACK JONES是陈随文喜欢的牌子,最初还是他带他来这里买衣服的,现在他已经开始带别人来买衣服了么。
高朝换好衣服,拿去找导购。买单的人有点多,陈随文在收银台前排队,脸上表情木木的,有些走神。高朝过来了,将他手里的提袋拿过来:“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
陈随文缓缓摇头,没说话。
那就是刚才那个人的缘故了,高朝扭头瞪了许尤的方向一眼,欺负陈随文,要他好看:“你去那边坐着休息,我来排队。”
陈随文没有出声,只是走到了门外,站在人行道上,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上海真是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城市,仔细衡量,还是爱比较多一点,毕竟这里给了他新生。高朝很快出来了,他很自然地抓住了陈随文的手腕:“好了,走吧。还要去买鞋子对不对?哪家的?”他对刚才的许尤有很多疑问,但是陈随文不主动说,他也不打算问,谁没有个过去,都计较的话,那就不用相处了。
陈随文也没有拒绝他的牵手,他注意力不在这上头,说:“New Balance的吧,我一直都穿他家的。”他从前爱跑步,NB的跑步鞋轻而且软,跑步舒服。
高朝点头:“行。”高朝很少买外国牌子的鞋,他穿得最多的运动鞋就是李宁,但是陈随文说买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是再贵也不说什么。
陈随文挑了一双经典灰的跑步鞋来试,高朝蹲在他面前替他拿鞋子,这时有个人在陈随文旁边坐了下来,高朝一抬头,忍不住骂出了声:“操!”
陈随文猛地抬头,然后看见了坐在自己旁边的许尤,他怒火腾地起来了,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他猛地站了起来:“你想干嘛?!”
许尤坐在凳子上抬头看着陈随文:“随文,你不声不响地走了,连声再见都没说,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陈随文冷笑:“有必要吗?”他留意了一下,女上司并没有跟过来,看样子只有他自己来了。
许尤说:“我还没跟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帮我扛了那次。”
陈随文脸色森寒:“既然你觉得欠我的,我能提个要求吗?”
许尤点了点头。陈随文一字一句地说:“你走吧,我希望我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你。”
许尤表情有些受伤,他缓缓站了起来,咬紧牙关说:“为什么?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当初陈随文对自己多好,掏心掏肺的,如今连见都不想见他了。
陈随文捏紧了拳头,真想一拳挥过去,高朝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语气不耐烦地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随文叫你走,听见没有?
滚!”
许尤把脸转向高朝:“这是我跟他的事,你算哪根葱!”
高朝被挑衅得笑了:“嘿!你骚扰我男朋友了,我不能管,谁能管?叫你滚,听见没有!”
许尤听见这话,猛地扭头看见陈随文,想从他这儿确认一下,陈随文的脸有些发红,但是并没有否认,许尤深吸了几口气:“是吗?那我恭喜你了。但是随文,我们同学了这么多年,又是最好的朋友,难道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陈随文被高朝那句“男朋友”激得胸口气血翻涌,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现在不是找高朝质问的时候,他看着许尤,这人还是老样子,以前自己向他表白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死样子,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的,当断不断,浪费自己的感情和青春,他冷笑说:“许尤,你觉得我们还能做朋友吗?从你和洪艳一起算计我起,咱们之间的关系就彻底完了,不要总把人当傻子,我不想跟你当面撕破脸,是看着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既然我什么都没计较就走了,你就该偷着笑,见了我你就该躲着,居然还有脸跑到我面前来说要继续做朋友,你真当我是个没气性的泥菩萨?”
许尤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显然没有料到陈随文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他嘴巴嗫嚅了一下,想说什么没说出来。高朝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这个姓许的坑了陈随文,高朝往前一步,挡在陈随文面前,伸手推了许尤一把:“听见没有,给我滚!给脸不要脸,找打是不是?随文不跟你计较,并不代表我不跟你计较。滚!”
许尤被比自己矮了几公分的高朝挑衅,不由得将怒火转移到了他身上:“你想干什么?打架是不是?”
高朝才不怕他,打架最怕的就是输阵仗了,他捋袖子准备开打。陈随文在一旁冷冷地说:“你不怕赔偿你就在人家店里打!”
高朝不解地看着陈随文,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结果发现这话简直就跟点穴一样点中了许尤,他怒腾腾的气焰顿时灭了,将手捏成拳头,咬紧牙关,然后忿忿地扭头就走。
高朝见许尤走了,好笑地问陈随文:“他就那么怕赔偿?”
陈随文撇嘴:“他从来不多花一分跟他自己无关的钱。”
高朝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这人得多抠门啊。
陈随文板着脸看着高朝:“你刚才跟他胡说八道什么?”
高朝伸手挠挠头,嘿嘿笑了一声:“你是指我跟他说你是我男朋友的事吗?”
第37章 表白
高朝的声音不小,周围闹哄哄的人群一下子静了,陈随文飞快地看了一下四周,全都是好整以暇看热闹的人,他的脸瞬间红得跟个西红柿似的,脑子一热,抓起高朝的手腕就往店外走,试图逃离这个尴尬的场合。
高朝咧嘴乐:“等等,随文,东西还没拿。”
一个导购员追上来:“先生,您还穿着我们的鞋。”
陈随文窘得简直想钻进地缝里去,他只好停下来,坐回去将鞋子脱下来,手指颤抖地将自己的鞋子穿回去,整个过程完全不敢抬头,耳朵红得都要滴血了。
导购员问:“先生,这鞋子您要吗?”
陈随文说:“谢谢,不要了。”他哪里还有脸继续留在这里买鞋。
与此同时,高朝说:“要了,这双麻烦你包起来,另外还拿一双43码的。”
陈随文急着要走,低着头小声地说:“我都说不买了。”
高朝笑眯眯地说:“我看你穿着挺好看的,家里那双也有点旧了,买吧,我也买一双。”
导购小姐的少女心都飞起来了,和颜悦色地问:“请问是一样款式一样颜色的吗?”
高朝点头:“对。”
陈随文本来急着走,但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停了下来:“你也不试一下就买了。”
高朝笑着说:“那行,我先试试吧。麻烦你了,小姐。”
“好,请您稍等。”导购员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陈随文浑身都不自在,仿佛所有人的视线都粘在他身上似的,他的耳朵红得变成了半透明状,脖子根都成绯红一片了,他不知道高朝怎么想的,明明是个直男,干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是他男朋友。
高朝笑着将他拉到沙发凳上坐下来:“别着急,你先坐会儿。买了鞋子咱们就走。”
陈随文觉得自己手啊眼睛啊都没地方放,只好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看。高朝一直没说话,这种场合不适合表白,他本来也没打算现在就表白的,准备等陈随文病愈出院了再跟他表白的,那样他们就双喜临门了,多有纪念意义。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现在说也不算早,择日不如撞日。他满意地看着鸵鸟状的陈随文,嘴角挂着不自觉的宠溺笑容。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还在不断地觑着这一对,那个受长得真帅,攻也不错,看着真养眼,两人虽然不说话,但是那气场、那氛围,粉红泡泡似乎都能肉眼看见了,歹命啊,帅哥全都搅基去了。
导购小姐终于拿了鞋子过来,高朝换上,觉得非常合适,问陈随文:“好看吗?”
陈随文不抬头,只是扭头去看他的脚,微点了下头。高朝笑着说:“好了,就这两双,麻烦开单。”
陈随文去买单,被高朝推到一边了:“我来。”他将自己的信用卡递上去买单。陈随文也不跟他争,回头转账给他就行。
出了鞋店,高朝提着所有的购物袋,陈随文要帮他拎几个,被高朝避开了:“我拿着就好。那边有个咖啡厅,我们进去坐坐吧,休息一下。”
陈随文知道高朝有话要说,也不反对,跟着一起去了。两人进了咖啡厅,找了个窗边的卡座坐下来,高朝将东西放下,自己去点单,端回来两杯画着两颗心的卡布奇诺和一份糕点,他将糕点和咖啡放到陈随文面前,自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陈随文觉得他的目光有温度,滚烫灼热,慢慢地他的脸就被烧热了。高朝用勺子搅拌了一下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口,上唇上留了一圈白色的奶泡,看起来非常可乐,陈随文忍不住扭过头去笑了起来。高朝见他笑了,这才伸出舌头舔去泡沫,开口说:“累不累?”
陈随文摇了摇头:“还好。”
“吃点东西吧,趁热。”高朝简直无微不至。
陈随文看着卡布奇诺的那颗心,有点不舍得搅散了它,便用勺子挖了一小勺蛋糕放到嘴里,巧克力的微苦在舌尖上蔓延开来,很快又被甜味取代,不会太甜,软绵香醇,非常可口。高朝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陈随文吃东西,觉得他慢条斯理的动作特别迷人,吃蛋糕的时候还用舌尖舔一下嘴唇,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诱惑,那条舌头的味道不知道如何,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燥热起来,赶紧扭转视线看向窗外。
陈随文又低头抿了一小口牛奶咖啡,他放下杯子的时候,对面的高朝突然伸过手来,陈随文条件反射地往后躲,高朝说:“别动!”陈随文停住了,高朝用大拇指抹去他唇上的奶泡,以宠溺的语气说,“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陈随文的脸唰地充满了血,幸亏是高背卡座,又是靠窗的位置,除了左边能被人看见,别的方位都还算隐蔽,陈随文悄悄地拿眼去偷瞧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高朝忍不住笑起来:“你看什么?”
陈随文脸皮没高朝厚:“你别动手动脚的,两个大男人,给别人看见了不好。”
高朝笑了:“我给我男朋友擦嘴巴,有什么不好?”他说得那么自然,好像陈随文真的已经是他男朋友了似的。
陈随文垂着头,有些结巴地说:“你、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是你男朋友了!”
“我只是提前行使一下做男朋友的权利。”高朝收了吊儿郎当的笑容,正色道,“随文,我跟你说正经的,咱俩在一起吧。”
陈随文抬眼飞快看一眼对面的高朝,发现他一本正经,并不是在开玩笑,他垂下眼帘,吞咽了一下口水,有些不太确定地想:在一起是什么意思,这算是表白吗?
高朝等了十秒,没等到陈随文的回答,便又开口了:“你给句话啊,想什么呢?”
“为什么?”陈随文出声了,虽然高朝主动表白了,但他还是想不明白,高朝什么时候弯了,他明明直得不能再直了。
高朝挑起眉毛:“什么为什么?”
陈随文抬起眼睛看着他:“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高朝笑了:“多简单啊,喜欢你呗。”他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笑的时候嘴角往上扬,微微有点邪气,令他看起来有点不羁。
陈随文微微失了神,脑子里一直在回响那句“喜欢你呗、喜欢你呗”,这句话就好比隔空打牛,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实际上他内心已经产生了剧烈的震荡,高朝果然喜欢自己!不是自己的错觉!可是——那又能怎样呢?
高朝有些不满陈随文的反应,太淡定了,难道不该羞涩脸红,然后说一声“好”么?他伸出手,掐了一下陈随文的脸颊:“跟你说话,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老走神啊。唉,我真有点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陈随文嘴角抽了几下,努力收敛一下心神,摇头说:“别开玩笑了。”
高朝收回手,一手杵着脑袋,有些泄气地说:“我就知道,没有准备的表白效果肯定不好。女人才喜欢惊喜,男人就未必了。”
陈随文心说,谁说男人不喜欢惊喜了,他不是不喜欢,只是他不能答应。
高朝见他有点意兴阑珊的样子,忍不住有点着急:“你不相信还是怎么的?”
陈随文抬起眼看着他:“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女人的?”
高朝耸肩:“那是以前,后来我发现喜欢她们没喜欢你多。”
陈随文突然想起了高朝曾经对自己说过那句话,“你比她重要”,但是后来他却为她去了北京:“你以后会遇到喜欢比我多的女人。”
高朝严肃起来,坐直了身体,郑重其事地看着陈随文:“陈随文,我今天特别正式、特别郑重地跟你说一件事: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除了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喜欢了,我曾以为那只是朝夕相处的兄弟情谊,我反复考虑过,也逃离过,今年年初去北京,就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把以为是错觉的感情扭正过来。结果我发现不行,我离你越远,我想你越厉害,以致于我根本没心情去和王丹相处,这点我有点对不起王丹妹子。我想,既然逃不掉,还是找个理由回来吧。结果我还没回来,你就病了,把我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我恨不得病的人就是我自己,你知道我有多后悔离开你吗?我想,如果我在,你可能就不会出现这种意外了。”
高朝说到这里,用手抹了一把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得知你病了那晚上,我压根都没睡,在网上看了无数肌无力的相关网页、贴子和照片。我怕你最后会变成重症肌无力那样,我想到这种可能,就心痛得难以呼吸。所以我马上就回来了,我想,不管你怎么样,我都要陪着你,我不能再做任何让自己后悔的事了。”
陈随文听到这里,他喉头肿胀得有点难受,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居然会这么幸运,有一个男人,他愿意在自己最困难最无助的义无反顾地回到自己身边,不离不弃地陪伴自己、照顾自己,老天真的待他不薄,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了他。他抬起手,伸手捏了一下鼻子,强抑住即将崩溃的情绪。
高朝看着陈随文:“随文,上天如此厚爱我们,让我们相识相知,历经坎坷,遭遇绝望,然后又赋予我们新生和希望,美好的生活来得这么不易,我们为什么要辜负呢?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觉得我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但是已经过了一年了,我难道还认不准自己的心意吗?你可能还担心我的家人,我既然决定和你在一起,就绝对不会回避,我一定许你一个真实可靠的未来,不用担心我父母,我会搞定他们的,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陈随文用手掩住口鼻,眼泪还是滚了出来,落在了他的手背上,然后缓缓滑过手背,滴落在咖啡杯里。他深知自己失态了,赶紧松开手,捂住了眼睛。
高朝起身,转到陈随文身边坐下,拿了餐巾纸给他擦眼泪,陈随文情绪终于决堤,高朝将他抱住,脑袋压在自己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低声安慰他:“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啊。”
陈随文无声而压抑地流泪,他实在太需要好好发泄一下了,他以为他即将失去所有的一切,结果竟是上天给他出的考题,来考验他的决心和毅力,然后再奖励他更为丰厚的奖品,包括健康、亲情、友情和一直奢望而不得的爱情,他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珍惜这一切呢。
陈随文终于抬起了头,哭过之后的眼睛有点肿,眼圈有点红,但是眼睛黑白分明,格外清明。高朝看着他,忍不住伸手刮一下他的鼻子:“说好了,答应了啊?”
沾着泪水的睫毛轻颤着,显示出主人内心情绪的激动,陈随文用力点了一下头:“嗯。”
高朝弯起嘴角,在他额上印上一吻,然后与他额头相抵,轻轻唤他的名字:“随文。”
“嗯。”
高朝不说别的,继续叫他名字:“随文。”
“诶。”
高朝呵呵直乐,简直有点傻了。
陈随文的状态比高朝好不到哪里去,幸福来得太猛烈了,已经将他没顶了,他的心房在颤抖,理智全无,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他只知道,他的世界现在只有这个男人,只有高朝。
第38章 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