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朝笑起来:“别,我怕挤着你,影响你休息,赶紧睡吧。床已经铺好了,我熄灯了啊。”说着就把灯给关了。

一切归于黑暗中,陈随文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高朝应该躺下了,他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人家千里迢迢从北京赶过来看自己,竟然睡他家的地板。

过了好一会儿,高朝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他躺在地铺上,侧耳听着陈随文的动静,一点声响都没有,连呼吸都浅不可闻。刚刚他提议让自己上床去睡,天知道他有多愿意,但是他不敢,怕自己控制不住向陈随文耍流氓。本来他是兴冲冲地回来追求陈随文的,但是今晚被曲乐两口子一分析,他冷静下来了,陈随文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陈随文了,他现在脆弱无比,吹一口气都可能会化了,他不能由着自己的冲动来,得克制一下,陪着他,等他好一点再说。就像杨磊说的那样,他的确需要时间去深思熟虑这份感情和这个决定,一时冲动承担不了沉重的后果,是对自己和陈随文的不负责任。

高朝抬手抚了数下自己的前胸,告诫自己说:高朝,不要着急,慢慢来。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陪伴他,一起克服重重的困难。

“随文。”黑暗中,高朝轻唤着陈随文的名字,他的名字怎么那么好听呢。

陈随文轻轻地嗯了一声,模糊地咕哝:“什么事?”

高朝抬起手,摸到床上,探进了被子里,然后摸到了陈随文的手,抓在手心里,陈随文察觉到了,有些诧异地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对方的手背,高朝说:“随文,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我会陪着你。”

陈随文只觉得力量源源不断地从高朝的手心里传到自己的胸膛里,他嘴角扬起来:“嗯,谢谢。”

高朝用力握了一下陈随文的手:“不要说谢谢。”

第27章 代笔

第二天,高朝陪陈随文去了医院,主要是他想了解一下陈随文的病情,并听医生说一下注意事项,这样他就能更好地照顾随文。

他们在医院看到不少眼皮耷拉面无表情的患者,连上楼梯都迈不动脚,这些都是重症肌无力患者,陈随文不由得心有戚戚然,那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将来。高朝扶着他胳膊的手捏了他一下:“幸亏你去检查得早,能尽早进行治疗,我们的情况比他们的好多了,以后肯定不会到这一步的。”

陈随文一想可不是如此,幸亏发现得早,自己又年轻,身体底子好,医生也说治愈的几率比较大,治愈后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质量,不由得又有了信心,他发现高朝看待问题比自己乐观多了,有他在一旁鼓励,自己的病都能好得更快一点。

从医院回来,陈随文开始慢慢收拾行李。高朝说:“后天才走,你这么急着收拾行李干什么?”

陈随文笑笑:“我也没别的事,就慢慢收拾吧。”他是那种凡事都做足准备的人,而高朝则是那种临出门时才匆匆忙忙收拾行李的家伙。

高朝拦住他:“不用急,走之前再收拾吧。你想不想写小说?”

陈随文停下来看着他:“可是我现在写不了。”

“我帮你写。”高朝说。

陈随文好笑地说:“你怎么帮我写?”

高朝说:“你有大纲吗?有大纲的话,我按照你的大纲写出来,然后念给你听,你觉得不好咱就改。”

这是要给自己当枪手啊,陈随文笑着摇头:“没有大纲。”

高朝惊讶地看着他:“那你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陈随文说:“有一个大致的想法,列了一些人设和背景,然后就想到哪里写到哪里。”谈恋爱的文和剧情流的文不一样,有个大致的故事走向,是可以想到哪写到哪的。

高朝摇头:“难怪你的文写不长。写小说没有大纲怎么行,你以为我们一小时写三五千字是怎么来的,都是有细纲的,然后将这些细纲扩写,一章就出来了。”

“那你准备大纲和细纲要多长时间?短时间里怎么能够一下子想到那么多内容呢?”陈随文也知道很多作者写小说是要写大纲的,但他自己好像没办法在动笔之前就将整个故事的细节想完整,毕竟写小说是创作,灵感随时会爆发出来。

“我一个大纲起码得准备两个月。我一篇小说几百万字,不写大纲到后面肯定会相当混乱,缺乏逻辑,人物走形,而且丢三落四,前后矛盾的情况也有可能出现。”高朝说。

陈随文眨眨眼:“写完大纲你还会想写吗?”

“确实有点影响创作激情,但是也比较轻松,不用担心会卡文,你一个小时撑死了也就能码两千五吧,因为得一边写一边想,卡文的时候几百字都写不出来,对吧?”

高朝说的是实情,陈随文说:“要是突发灵感,想加点什么内容进去,那可是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后面的部分怎么办,完全跑纲了?”他也听说过不少作者准备了大纲,最后故事走向完全不按照大纲来的。

高朝说:“那就必须得有所取舍了。大纲就好像是必经线路,你可以有旁枝末节插进去,但是最后一定要圆回来,圆不回来的就只能舍弃掉,放到以后看用不用得上吧。”

陈随文知道,这种创作方式是男频作者必须具备的,而且有大纲的好处是可以控制节奏,每隔几章就出现一个高潮,这样便能抓住读者的阅读心理,说白了就是有点套路化,但长文没有办法,必须得有大纲,不然没有逻辑,烂尾是必然。但他还是不想那么干,作为对文字有点执着的人,他还是希望创作是天马行空的即兴发挥,而不是套路。

高朝又说:“你既然没有大纲,那么你口述,我帮你打字总可以了吧?”

陈随文不好意思地笑:“那怎么好意思。”

“怕我看?”高朝笑嘻嘻地看着他。

陈随文伸手摸摸脖子:“你又不看耽美。”

“你怎么知道我不看?你的小说我还追了呢。”高朝说。

陈随文猛地抬头看着他:“真的假的?你追我小说了?”

“对啊,我还在你那个仙侠坑里蹲着呢,我急于知道后续情况,所以你赶紧写吧,我帮你把坑早点填完。”高朝眼巴巴地瞅着陈随文。

陈随文根本没想到高朝会追自己的小说,高朝看过自己的定制小说他知道,觉得就是无聊翻翻,但没想到他会追连载,顿时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尴尬地笑笑:“嘿嘿,你有没有不适感?”

高朝说:“有什么不适的?你是说那些肉吗?全都是你自己想象的吧,不真实!”

陈随文:“…”他斜睨着高朝:“你怎么知道不真实?”

高朝嘿嘿笑:“十八岁的小处男,你从哪来的实战经验?”

陈随文脸不由得有点发烧,他嚷嚷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高朝哈哈笑起来:“好吧,不逗你了。我跟你说真的,你说吧,我给你写,你不想更新吗?”

陈随文当然想更新,但是他更不了啊。高朝开了电脑:“来吧,我给你当打字员,你口述,我打字。”

陈随文还在犹豫这种办法的可行性,真的能成吗?高朝看自己小说是一回事,但是盯着自己写又是一回事,哪个作者写东西都不希望有人在后边看自己打字吧,更何况他还等着自己说出来,那么尴尬,能写好东西吗。“我觉得这办法行不通。”

“你不试试怎么行得通?”高朝捧着电脑,盘腿坐在床上,“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口述,我写。”

陈随文经不住高朝的劝说,有点心动,他犹豫了半天,才说:“我很久没写了,前文是什么我都忘了。”

高朝说:“我给你读一读最新的章节,你就能找到感觉了。”然后打开晋江页面,翻到最新一张开始读。

高朝的声音真好听,读他的文章特别有感觉,陈随文听得浑身都酥了。等他回过神,注意力从声音转移到内容中来,顿时就尴尬了,这章攻受关系刚有了突破,还写了点肉渣,攻受在温泉池里洗澡,两人互撸了一把。不过高朝也很识趣,读到两人洗澡的部分,就跳过去了:“…两人跨进泉池,以下小黄文省略几百字…”然后又开始到剧情部分,听得陈随文又脸红又好笑。

高朝读完了,扭头望着陈随文:“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写?”

陈随文眨眨眼,他还没有找到感觉啊,就要写吗?“你让我想想。”

高朝眼睛含笑:“不用急,慢慢来,刚开始肯定有点不习惯,多配合几次就好了。”

陈随文吸了一口气,静下心来开始想后文。高朝拍拍自己身边:“你躺着说,我打字就OK了。”

陈随文真的双手托着后颈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开始想故事情节,不用看着高朝,他的尴尬感少了许多,思路也就顺畅起来了,他张嘴,开始叙述。因为是一边想一边说,速度也快不了,高朝不用喊停,完全可以跟得上陈随文的语速。而且有时候陈随文说完了,又会叫高朝停下来念一遍给自己听,觉得不合适的地方又要修改一下。

高朝发现陈随文的词汇量比自己多不少,很多词语他压根都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而且行文方式也跟自己不同,语言句式都不是自己熟悉的风格,果真还是不一样的脑回路啊。高朝觉得,这还真是个学习的好机会。

由于是第一次合作,一小时只写了一千多字,写完一小时,高朝要求休息。他检查了一遍刚才写的内容,摸着下巴说:“我发现你今天写的不那么放得开,你的文字本来有一种热烈奔放的张力,感染力非常强,今天好像有点收敛啊,是不是因为我帮你打字的缘故。”

陈随文睁开眼:“这不是废话吗?我看着你写,你能写得毫无顾忌?”

高朝将电脑放下,转过身对着陈随文坐着,一手杵在膝盖上,托着脑袋含笑看着陈随文:“我说了,我只是个打字员,你不用顾忌我,或者把我当打字机也都行啊。你如果这么写着发了,读者多半会跟我一样觉得风格有些变化了,你不怕他们说你请人代笔了?”

陈随文看着高朝的笑脸,莫名觉得心跳加快,他抬起胳膊挡在了自己眼前,掩饰住眼中的情绪:“应该不至于吧,慢慢来,让我适应一下,我隔了这么长时间没写了,感觉还没到位,大家应该都能理解。”

“那行,咱们有的是时间磨合。”高朝说。

陈随文说:“你自己的小说什么时候更新?”

“存稿还有两天,我今晚可以写两个小时,先把你的搞定再说。”高朝说。

陈随文想着自己码一章差不多需要三个小时,就算是订阅完全不掉,一章也才百多块钱,这三个小时给高朝自己码字,不知道要多赚多少钱,他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的千字收益是多少?能说吗?”

高朝看着陈随文,眼中含着笑意:“我没算过,我一个月大概更新二十万字,月收入平均两万吧。”

那就是千字一百,陈随文露出一脸果然是大神的表情:“出版算不算呢?”

高朝说:“不算。”

陈随文抬手拍了他一下:“大神啊。”

高朝有些得意,但还是懒洋洋地说:“我赚的其实不多。我就指着卖游戏版权呢,这样别说一套房子,几套都出来了。你知道玉米吧,他去年卖了一本书的游戏版权,五百万,在帝都都买上房了。今年还有一本在谈,玉米要价一千万,双方还在洽谈中。”

陈随文的嘴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看不出来啊,玉米是那么牛逼的一个人。”平时玉米在群里很低调,也就拼拼文,聊天也不像少帅刘他们那样猥琐,还经常在群里秀恩爱,还晒他女儿,典型的好男人。

高朝说:“这家伙之前也挺高调的,有次被一个读者偷拍了他女儿的照片发到网上,这才低调起来,很少在外抛头露面了,说要保护女儿。”

“原来是个女儿控。”陈随文笑了,“你的文也一定能卖出去的,我觉得写得挺好的。”要是没那么种马就更好了。

高朝耸了一下肩:“前阵子有人找我谈过,后来不了了之了,这个都是看缘分。”

“那说明你的小说有市场啊,不用急,该来的一切会来,好饭不怕晚。”陈随文望着天花板淡淡地笑。

高朝点头:“嗯。那我们继续吧。”他希望版权能早点卖出去,这样的话他就有底气了,将来跟家人谈判也就有了砝码。高朝一直觉得,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只要有足够雄厚的经济实力,家人就不怎么能干涉他生活方式了,至少态度不会那么强硬激烈。

陈随文停更一个礼拜之后,又恢复了更新。高朝登录上了陈随文的晋江后台,看到更新页面的作者有话说,嘿嘿笑了,在上面敲了一行字:“作者君正在病休中,我是代发小天使,以后会不定期更新,大家的留言作者虽然不能及时回复,但他都能看到,请大家多多支持鼓励与病魔作斗争的作者君,么么哒大家!”

高朝看着后台的点击:“你们晋江的点击也太少了,一篇文才几十万点击,我们网站那是上千万算的。你这V章一章才两千多一千多的点击,那才多少订阅?”

陈随文说:“我也没算过,大概就是一千多订阅吧。晋江好像是一个ip算一个点击的。”

“难怪这么少。那你这订阅率很高啊,总共才四千多收藏,就有一千多订阅,难怪他们说晋江的收订比是最高的,就是收藏基础太少了。你写耽美,除了网站订阅和定制的收益,就再没别的收益了吧?”高朝一边浏览后台一边说。

陈随文嗯了一声,哂笑:“所以写耽美的都是真爱啊。帮我看看后台的评论,好久没看了。”

“行!”高朝又找到后台“我的评论”,然后一点,小菊花转了很久之后,页面变成了一片空白,最上面出现一行字“502 Bad Gateway”,“什么情况?502胶水?”

陈随文“噗”地笑出声,然后很淡定地说:“抽了,再刷新。”

高朝又刷新,还是502,刷了好几次都这样:“不行,刷不开了。”

陈随文说:“那就算了,过阵子再看。这是晋江的老毛病了,三天两头都这样。等你见识过108种花式抽法,你就淡定了。”

高朝忍受不能:“这么烂的网站,你居然能忍!”

陈随文耸肩:“有什么办法,卖身契都签了。”

高朝伸手摸摸他的头:“等合同到期赶紧解约去别站吧。”

陈随文淡淡地说:“签了五年,还有四年多。再说写耽美的网站只有晋江还成气候,能去哪里?”

高朝差点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这抠门的老板有恃无恐呢吧。赚了钱干嘛去,换了个服务器会死?”

陈随文嘿嘿笑:“晋江一切都烂,老板特别抠。真是难为我们这些作者和读者了。”

高朝仰天长叹一声:“你们爱晋江爱得深沉啊。”

“可不是!”

第28章 北上

等晋江抽好的时候,新章节的评论也都有了。读者不出意外地非常热情,留言前所未有的多,有人关心剧情,有人关心作者的身体,也有人关心作者有话说里的内容,代发小天使是谁?称呼作者君为什么用的是“他”,难道雁回大大是个男的?

关于作者性别这个问题,陈随文早有考量。因为耽美读者以女生为主,作者也以女生为主,男作者非常少,物以稀为贵,尤其又是写BL的男作者,自然会引起读者的各种遐想,几乎没有性取向常规的男生会写耽美文。而看耽美的大部分读者都没接触过三次元的gay,在某些读者的想象中,写耽美的男作者应该都是又软又萌又帅的,所以对男作者兴趣会更浓厚一些。

早期耽美圈曾经出现过女装男甚至扮gay博取注意的作者,闹得腥风血雨,因此有很多圈外人士认为耽美读者都是无脑崇拜男作者,甚至骂得非常难听。其实绝大部分读者都不在乎这个,她们将二次元和三次元分得很清楚,不管是男作者女作者,都要文写得好才支持,绝对不会因为作者是个男的,就无条件跪舔,写得不好,读者照样懒得甩你。

陈随文入耽美圈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有那么多前车之鉴在前,所以曲乐建议他不用强调自己的性别这件事,模糊化处理,甚至就默认是个女作者。陈随文也不想以自己的性别和性向来博取人的眼球,所以他的微博性别选的就是女。

高朝将留言的内容念给陈随文听,念评论的时候他用的浏阳话,语气很搞怪,惹得陈随文哈哈笑个不停。当听到读者质疑他性别的时候,陈随文凑到电脑跟前:“你在我文里胡说八道了什么?”

高朝说:“没什么,就是呼吁支持和鼓励了。”

陈随文点开章节页面,看到作者有话说的内容,的确也没说什么,只是用的人称代词是“他”,有些读者还挺细心的。高朝将他推开:“你看啥呢?别伤了眼。”

陈随文拧起眉头:“读者在问我是不是个男的。”

“男的怎么了?本来就是男的啊。”高朝不以为意。

陈随文说:“算了,反正我现在也不回评论,冷处理掉吧。以后不用跟读者说我是个男的。”

“你不是男的,难道你还是个女的?”高朝斜睨着他。

“我当然是男的,但我不想让读者关注我的性别上。”陈随文说。

高朝笑着说:“好吧,那就不说。”

断更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收益大幅缩水,只剩下原来的一半订阅了。陈随文看着收益,叹气:“果然不能断更啊,断更订阅就哗哗地掉。”

高朝安慰他:“没事,一点小钱,回头我给你补上。”

陈随文鼓着腮帮子:“哪用你补。我是觉得读者都弃文了,所以才伤心。”

高朝看他无意识做出的可爱动作,跟他平时的高冷形象形成巨大的反差萌,恨不能将他搂在怀里好好搓揉一番,但现在却只能伸手揉揉他的发顶:“读者都养肥去了,等你写完了,大家就都会回来的。”

陈随文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弃文都算了,别去看盗文了。”耽美的盗文是整个网文圈内的重灾区,连载时的秒盗,完结后的文包,就是不懂那些人为什么那么爱分享,某些盗文网站下载量成千上万,留言无一不是说“谢谢楼主”,好像文是那个他妈的盗文者写的一样,看得人火冒三丈。说实话盗文现象令每一个作者都寒心无比,偏生国家打击力度太低,晋江的防盗技术也形同虚设,小偷进来偷东西,就跟进没有门的房子一样,出入自由,毫无代价。而支持正版,只能靠读者的素质了,所以每一个支持正版的读者都是天使。

高朝继续揉他脑袋:“晋江的盗文都是直接抓取的,我没见过哪家站的防盗技术如此烂。”

陈随文小声嘀咕:“老板不舍得花钱呗。”

“所以你来我们网站吧,至少我们这边盗文还需要手打。”高朝又开始挖墙脚。

陈随文眨巴着眼:“可我还是想写耽美。”

高朝无奈地笑着摇头:“行吧行吧,喜欢就写,不要为那些破事担心,支持正版的读者总会越来越多。”以后自己负责赚钱养家,他就负责为理想开花好了。

他们终于踏上去了北京的高铁,陈随文发现高朝买的居然是商务座的票,这得多贵啊。高朝解释说:“机票都卖完了,火车有卧铺,但需要的时间太长了。一等座也只能坐,你坐七个多小时会不太舒服,所以买了商务座,座椅能放下来躺着。”

陈随文还是头一次坐商务座,椅子宽敞舒适,座椅能移动,人能平躺,简直是太舒适了,就是价格不太亲切,比机票还贵,一张两千多。“回头我将车票钱给你。”

高朝模糊地说:“回头再说吧。”他自然不能要陈随文的车票钱,但是得有合适的理由说服他接受才行。

高铁的商务座真是挺舒服的,宽敞平稳,陈随文坐在靠窗的位置看风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高朝怕他着凉,细心地拿来毯子给他盖上。一路上高朝嘘寒问暖,端茶送水,别提多细心了,引得过道那边的年轻姑娘频频扭头看他们,高朝也没当回事。

陈随文吃了午饭后又继续睡,直到进入河北境内才醒来,他看着窗外一望无垠的辽阔平原,顿时啧啧称奇,他以前坐火车去北京玩的时候,是半夜时分经过这些地方,清晨抵达北京,如今白天坐车,可以饱览一路的风景,可惜前面大半程都睡过去了,实在遗憾,所以接下来怎么也不肯睡了,一路看到北京。

下车的时候陈随文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贵是贵了点,但是真舒服,一点都没觉得颠簸。”

高朝微笑着拖起行李箱:“走吧,我们坐地铁去。这个时间正好是下班高峰期,路上特别堵,地铁最方便了,就是人多,我怕挤着你,你跟紧我。”本来还有晚上九点以后到北京的车,但考虑到陈随文要早点休息,就买了这个时间段的票。

陈随文倒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大城市的拥挤,只是那会儿身体好,怎么挤都无所谓,现在只怕挤都挤不上了。高朝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抓着陈随文的手腕,随着人流进了地铁站。陈随文被他拉着,只觉得手腕被抓的地方火辣辣的烫,烫得他面红耳赤,忍不住想抽回自己的手,高朝抓紧不放:“别动,北京人特别多,我怕把你给挤丢了。”

陈随文小声地说:“哪有那么容易丢啊。”但不再挣扎了,任由高朝拉着他。

车上的人果然多,他们带着大件行李,陈随文身体又不好,根本不可能抢得到座位。上了车,高朝就四处张望爱心专座,希望能给陈随文找个座位坐下来。他看见一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坐在专座上,走过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劳驾,可以麻烦您给让个座吗?我朋友身体不好,不能久站。”

那人戴着耳塞在看视频,扯了一边耳塞不耐烦地抬头看着高朝:“干啥?”

高朝礼貌地笑着说:“我想请你让个座,我朋友身体不好,不能站。”

那人瞅了一眼高朝身后的陈随文:“就他啊?”

陈随文拉了一下高朝:“高朝,算了,不用了,也用不了多久。”

高朝继续笑着说:“对。我朋友身体不好,是个病人,您现在坐了爱心专座。”

那人根本不想让座:“那我也身体不好,所以才坐爱心专座。”

陈随文又拉了一把高朝,低声说:“算了。”

高朝看了一眼对方,没再坚持。旁边一个老人看见陈随文精神不太好,颤巍巍准备起身:“小伙子坐我这吧。”

陈随文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您坐。”

高朝看了看,找了个靠车壁的地方,将箱子推到那儿竖起来,将陈随文推过去坐在上面:“你坐这儿,扶着我就好了。”说完将双手扶着车厢撑开,将他圈在自己的保护圈内。

陈随文仰头望着高朝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揪住了高朝的衬衫下摆。他们这个姿势非常暧昧,车上不少人频频斜眼看过来,还有女生拿起手机来拍照。高朝扭头注意到对方的动作,朝对方摇摇头,对方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收了手机。

陈随文的手没抓多久就酸软无力地滑落了下去,高朝低头看着他:“抓不住你就别抓了,靠我身上就好。”

陈随文哪里好意思。高朝直接腾出一只手,将他的脑袋往前一压,压在自己胸前:“就这样,别动。”

陈随文靠在高朝身上,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有自己沐浴露的清香,还有点好闻的男性气息,令陈随文觉得莫名安心。他的嘴角忍不住扬起来,没想到高朝也会有这么照顾人的一面。

转了一趟地铁出来,已经到了大兴,这边已经是六环了,道路也就不拥堵了,高朝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自己的住处。高朝租的是一个小区里三居室的一间,他跟陈随文解释说:“跟人合租的,就这么个小破房间,已经够我们在星城租两室一厅了,非常坑,不太方便,不过咱们就住几天,等看完病咱就回去,不在这儿受这份洋罪了。我们这房子是后来盖的,要规整多了,王丹租的房子是原来的老职工宿舍,一间隔成了两间,中间只有一条这么宽的缝隙,中间的房间连窗户都没有,黑洞洞的,时刻都要亮灯,连空气都不流通。”

果然是居大不易啊。高朝租的这个三居室还算挺新的,里面一共住了三家,高朝住最大的一间,还有一对情侣和一个女生,高朝的大卧室比别人贵几百块钱,因为他这间有个单独的卫生间。陈随文看了一下,条件倒还可以,至少洗澡上厕所不用和大家一起抢着用。

到家已经七点多了,高朝的室友还没有回来,据说都在市中心上班,每天要八点左右才到家,高朝放下行李:“你要先洗个澡,还是咱们先出去吃个饭?”

陈随文洗了把脸,说:“先去吃饭吧。”

北京的空气果然干,幸亏是夏天,感觉就是干爽了。晚上非常舒适,微风吹过,高大的杨树叶沙沙作响,陈随文觉得这风真不错,滤去了一切燥热,北京的夏天应该也挺好过的,至少比星城的桑拿天好。

高朝说:“想吃什么?那边有个湘菜馆,哦,不行,你现在不能吃辣的,得清淡点,上粤菜馆吧。”

陈随文看着路边的沙县小吃:“我们去吃沙县吧,我想喝他家的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