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拾起书本,慢条斯理地起身,扭着小蛮腰经过韩毅身边时,低低地笑了声。
之后,正要离去时,韩毅忽然扣住她的手腕。
程桑桑眨巴着眼,问:“怎么?不舍得我离开?”
韩毅瞬间松开她的手。
程桑桑头也不回地离开。
林楚安拿冰块敷了两天的脸,仍然没有怎么消肿。
他在房里憋了几天,闷得可以发霉。
这会是半夜,他准备出舱房走走。
林楚安上了甲板,担心会有人,他直接往静悄悄的塑胶跑道上走去。
走到转角处的时候,冷不防的冒出一道强壮的身影,他尚未看清人脸,就被套上了一个麻袋。拳头如雨点一般落下,他闷哼几声,想要叫时接下来又是一阵胖揍。
林楚安被揍得无法动弹。
末了,他终于逮着机会嚎叫。
“谁打我?”
韩毅粗哑万分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看不惯劈腿的天皇老子。”
第九章
林楚安喘过气来后,艰难地弄走了麻袋。
来一趟邮轮,林楚安简直要气疯了,金屋藏娇的女人没有大脑地跑来邮轮破坏了他和程桑桑的关系;没多久在攀岩的时候输给了另外一个男人,发生争执后武力值不及对方,挨了一拳;现在跑出来透气,还被莫名其妙的围观群众胖揍了一顿。
男人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林楚安找到保安组,顶着一张挂彩的脸,表示要投诉邮轮上的治安。
季云打量着他那张脸,问:“是在哪里遇袭?”
“甲板上的塑胶跑道。”
季云又问:“林先生,您在邮轮上有得罪什么人吗?”
林楚安想到那一句“看不惯劈腿的天皇老子”,那凶神恶煞的语气让他不由打了个冷颤,劈腿到底不大光彩,又因为劈腿而被揍,放在网上就是大众喜闻乐见的事情。
这么一想,林楚安真怕面子丢尽,打碎牙齿和血吞,咬咬牙说:“算了。”
林楚安回舱房后,碰到了郭雪安。
郭雪安惊诧地看着他的脸,随后又极快地掩藏了自己的情绪,她和林楚安说了程桑桑的事。果然如程桑桑说的那般,林楚安半个字都不信。
“行了,你没哄回桑桑就算了,没必要说谎诬蔑她。”
郭雪安看着林楚安关上舱房门,一口气咽在喉咙间上下不得。
监控室里。
季云喊来了韩毅。
“毅哥,再过两个月你的合同就到期了,对吧?”季云看着他,问:“你有什么打算吗?你知道的,我们在邮轮上干这一行的,转业陆地并不难,很多星级酒店喜欢有邮轮工作经验的员工。海上的生活太苦了,我做完今年就不打算继续了,你知道万通集团么?他旗下的五星酒店来挖我,我准备答应了。”
她似笑非笑地说:“毅哥,你不准备续约了吧?”
“有什么事直说。”
季云拿着一支笔,指着监控的一角,说:“毅哥你知道吗?今晚有个客人在监控的死角被揍了,偏偏监控什么都没拍出来。那位客人是因为私人恩怨被揍,本来是想找我们保安组讨个交代,后来又作罢了。”
韩毅扯扯唇,不以为意地说:“是吗?”
他这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是极其吸引季云的地方之一。
她叹了口气,说:“我真的很不懂,凭毅哥你的能耐,为什么会屈就于这里当一个保安?”
韩毅的回答还是没变。
“懒。”
季云说:“如果你到期后不续约的话,也想转陆地可以找我,我给你写推荐信。”
韩毅没有拒绝,爽快地说:“行。”
季云见过他痴迷海洋的模样,知道这一句“行”不过是敷衍。
韩毅准备离开监控室的时候,季云忽然问:“茉莉花香的正主是程桑桑吧?”
韩毅的脚步一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季云说:“毅哥,在海上漂流的人真的不容易找对象。”
邮轮的最后一天会有例行的欢送晚宴,午夜时分在三楼的酒吧里还会有送别party。party结束后,邮轮之旅算是结束了,次日早晨七点即将靠岸。最后一夜的狂欢极其热闹,季云怕酒后闹事,加强了人手。
每次这种狂欢,季云少不得安排韩毅。
一般酒后闹事的都是年轻气盛的人,韩毅又强又壮,杵在那儿,不说话气势已经有了七分。
酒吧里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
舞池上年轻人扭成了一团。
小柴最喜欢这个时刻,身材火爆的美女们的腰扭得跟水蛇似的,大饱眼福。他光明正大地看着目不暇接,好一会才注意到吧台旁的程桑桑。
“嘿,毅哥,你看那是不是程桑桑?”
韩毅顺着小柴的目光望去,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程桑桑的身影。
她穿着一条红裙子,艳丽得像是酒吧里最亮眼的一把火。
她孤身一人在喝酒。
指尖转着一杯即将到底的红酒,美得不可方物。
许多男士向她搭讪,甚至有女人。
她耐心地一次又一次的拒绝,靠在角落里喝酒的模样像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小柴好奇地问:“毅哥,程桑桑还有找过你吗?”
韩毅冷漠地说:“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柴一听,不由一怔。
毅哥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微妙呀。
事实上,程桑桑也确实很听话,说不惹韩毅就不惹韩毅,在公海巡逻的最后两天,大多时间都乖巧地待在舱房里,偶然和韩毅碰上面了也装作不认识。
程桑桑一杯接一杯地喝,喝得眼神迷离。
又有人向她搭讪,刚开了半句口,程桑桑就干脆利索地拒绝:“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男人念了一句英文。
程桑桑看了他一眼。
男人露出迷人的笑容,说:“程小姐忘记我了?我和你一起攀过岩的。”
“哦,带伯爵表的男人。”
男人说:“我姓周…”
还没自我介绍完毕,程桑桑又拒绝了:“我还是想一个人待着,能离我远一点吗?”说着,她撑着桌子起身,微微晃着身体穿过了舞池,她似是有几分醉意。
穿出舞池后,仿佛在寻找什么,最后将目光落在韩毅身上。
她走了过去,却不是和韩毅说话,而是和韩毅身边的小柴,问:“洗手间怎么走来着?”
小柴受宠若惊地说:“直走右转。”
“哦,谢谢。”
小柴看着程桑桑略站不稳的身影,问:“毅哥,程桑桑喝成这样真的不会出事吗?”
韩毅说:“出个屁事,只有她折腾事的份。”
小柴默默地看了韩毅一眼。
话是这么说,可毅哥您的视线别老往程桑桑的背影瞄呀!
这时,小柴又看到刚刚和程桑桑搭讪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跟上了,正想转头和毅哥说一声时,发现毅哥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程桑桑触碰感应水龙头。
接了一捧水。
冰凉的水拍到脸颊,令她清醒了大半。
她一抬头,剩下的一小半醉意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女厕所里居然出现了一个男人。
她认得他,是刚刚在酒吧里搭讪的伯爵表男人。
她冷声喝斥:“我只要一叫外面就会有人进来。”
“程小姐,别这么激动,我诚意十足,大家交个朋友…”他逼近程桑桑,不怀好意地说:“现在外面这么吵,不会有人听到你喊。”
程桑桑看了眼被他堵住的门,后退了两步,迅速躲进洗手间里。
她锁上门,想要拿手机报警,然而刚刚跑得太急,忘记拿走洗手台上的包了。
男人拍着门。
砰砰砰的声音像是落在她的心上。
忽然,拍门的声音停了下来。
程桑桑屏住了呼吸,只听外面好一阵声响,又有开关门的声音,忽然间洗手间里安静下来。
“喂。”
隔着洗手间的门,声音飘进了程桑桑的耳里。
那一瞬间,她忐忑不安的心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打开了门。
韩毅听到程桑桑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说:“韩叔叔,我被吓得腿软走不动了,你能进来扶我一把吗?”
手掌拨开了门。
程桑桑坐在马桶上,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
韩毅伸出手。
程桑桑搭了上去,她尝试了下,又说:“不行,真的腿软,要不你背我出去吧?”
“程桑桑你别耍花样。”
程桑桑再次可怜兮兮地说:“真的走不动了,刚刚那个男的太吓人了。”
韩毅盯着她。
半晌,终于动了身体,宽厚的身躯一进来,几乎让洗手间变得逼仄。也是这个时候,程桑桑忽然伸手一把拉上了门,利落地锁上,仍然惨白的小脸露出一丝盈盈笑意。
随后,她说:“我想了两天两夜得出一个结论,韩叔叔,我要追你。”
第十章
兴许是喝了酒的关系,她说出来的话伴随着一股子酒气,夹杂着她身上的香味,彰显着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像是扇子一样的浓密睫毛轻轻翕动,在眼睫落下一片阴影,巴掌大的小脸仍有惊慌过后的苍白,但一双杏眼里却有着狡黠的神色,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韩毅嗤了声,没由来的就想起八年前的程桑桑。
当时的韩毅在陆地逗留了数月,年轻的船长再过半月便要再次启航。
韩毅与宋家达成了合作,替宋家的万通集团运输一批货物至东南亚,时长半年,需经历各大东南亚港口。近来印尼那边海盗猖獗,很少人愿意走东南亚的航线。
程桑桑极其舍不得韩毅,天天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小姑娘家家从不吝啬自己的崇拜与爱意,时常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儿就惹得韩毅小腹如火烧。毕竟是年轻人,有着数不清的精力,又极具探索精神,常常程桑桑一个眼神飘过去,韩毅便跟发情的泰迪一样。
有时候韩毅甚至觉得程桑桑可能真的是个妖精,浑身上下都忒勾人。
勾得他欲罢不能。
程桑桑手指戳着手机上的日历。
翻盖机比她的巴掌还小。
“你要半年后才能回来,现在才四月份,你回来的时候就是十一月,”她调到八月份,扁嘴说:“我生日的时候你都不在了。”
韩毅说:“你想要什么礼物?”
两人在私人影院里看电影,荧屏上在播经典电影,女主角脱光了衣服躺在沙发上,男主角在画她。
程桑桑瞥了眼荧幕。
韩毅说:“我给你画一张。”
程桑桑嗲嗲地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韩叔叔。”她说这话时,眼角微微一勾,妖媚得不像话。韩毅无心看电影,半途拉了程桑桑离开,在附近开了房。
程桑桑被折磨得厉害,嘤嘤嘤嘤地哭唧唧。
她和韩毅说:“我想好要什么生日礼物了。”
韩毅一下一下地挺前身躯,粗着嗓子问:“要什么?”
“我想要韩叔叔永远是我一个人的,是我程桑桑的人。”
韩毅“艹”了声,这小妖精在床上调起情来让他性致盎然,千依百顺都不足够表达他现在的态度,起码得来个万依千顺,他毫不犹豫且心甘情愿地说:“行,老子是你的了。”
然而,被贴上程桑桑标签的韩毅没几天就被程桑桑自己撕了下来。
韩毅搞不懂女人想什么,翻脸比海洋上的变天还快。
前几天连身体都能进去的女人,现在连她的企鹅空间都进不去。
他给程桑桑打电话,程桑桑接了,第一句就是:“韩毅,我们分手吧。”
韩毅问:“为什么?”
程桑桑说:“你很好,可是我觉得我们不适合。”
韩毅:“去他妈的你觉得,你在哪里?老子去找你。”
程桑桑挂了韩毅的电话。
韩毅真的气疯了,半夜去找程桑桑。程桑桑不给他开门,他就在校门口逮她。他要程桑桑给他一个理由,程桑桑说:“我觉得我们的感情经不住异地的考验。”
韩毅气得想打死她。
可真他妈的舍不得下手。
他问:“你对我没信心是不是?”
程桑桑说:“我无法接受长时间的分离,与其在煎熬过后相看两相厌地分手,不如在最美好的时候结束。”
韩毅忆起以前的事情,面色微冷。
他不去看她,伸手开厕所门。
还未碰触到开关,一道微凉的柔软便堵在了金属质地的开关上。
韩毅拨开她的手。
她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堵上。
韩毅终于扣住她的手腕,另外一只手去开门时,程桑桑跟没骨头似的缠了上来,一根一根手指地缠上,紧紧地扣上他的手掌。洗手间格子逼仄,她离他的距离很近。
几乎一说话,气息就能喷到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