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西一怔。
晋绥已经翻身坐起来,他接着压在顾明西的肩上,“西西,你怪我吗?”
声音可怜巴巴的,但动作却无比强势。
顾明西能怎么办,她深呼吸,病号,病号,我不和他一般见识。
“你是同意我的想法了吗?”晋绥的表情对着墙面,顾明西看不见,“西西。”
顾明西动作凝固,她能不同意吗?
“小绥,你说的出去住,得等到我们寒假以后再说,我们现在不是应该租房子,而是去医院。”顾明西一字一句道。
晋绥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声响,“西西,我就当你是默认。”
顾明西心很累,怎么一转眼世界就变得太快了,究竟是以前她的眼神不好使,还是她的脑子不够使。
但是有什么办法,看着只要她说一个不字,就能立刻变态的鬼畜的晋绥,顾明西把接下来的话咽到肚子里。
顾明西唾弃自己,她很清醒的意识到,十年来,对晋绥好的这个意识,已经完全融入了自己的骨子里。
刚刚明明有机会离开的,不过在破门而出的那一刻,她深深的体会到了自己心里的担忧,不是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对于未来的担忧,而是单纯的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的担忧。
她嫌弃自己,但是又无比庆幸。
唾弃自己的无用,又庆幸自己对晋绥的关心,让她可以平静的面对现在这个情况。
毕竟人是她创造出来的,而性格的养成也是现在的她负责。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把她的开水白菜换成了水煮肉片,既然现实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只能以柔克刚,潜移默化晋绥的观念。
顾明西给自己打气,小绥现在一定是太小了,过几年,见识够外面的莺莺草草,怎么会知道顾明西是哪个葱。
不过一想到这儿,顾明西心里泛起阵阵不适。
“小绥,我们可以走了吗?”顾明西问。
晋绥直面顾明西,两个人目光交汇的瞬间,他轻轻的笑了笑,“我知道了。”
顾明西松了一口气。“小绥,走吧。”
晋绥点头。
南阳市人民医院的急症室。
“住院吧,已经变成肺炎,”医生看完检查报告,说道。
“这么严重?”顾明西瞥一眼乖乖端坐的晋绥,怎么看都是一个身体正常的好人啊。
医生看了看顾明西,“同学,你也不容易,三天晚上送了两个病人来,记得提醒你们班的同学,冬天了,请注意保暖,风度什么的,的保证自己不进医院再去讲究。”
这话是对着顾明西说的,眼神却是看着晋绥的。
晋绥本来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大问题的,在听过医生解释之后,看着满脸关切的顾明西,高热,头痛,全身肌肉酸软,全都一股脑的冒出来了。
他抓住顾明西的手,’“西西,我有点难受。”
顾明西蹲下来,语气放缓,像幼时一样,“我陪着你啊。”
晋绥的眼睛一亮,恹恹道,“好。”
医生擦了擦眼睛,果然,早恋什么果然是虐狗神器。
他三十还是单身狗,人家十五居然已经甜蜜蜜,这个世界,果然不公平,呵呵。
半个小时后,晋绥终于在呼吸内科安顿下来
三人间的病房只有晋绥一个人。
顾明西一拍头,想起一件事,“小绥,我的手机呢,我得给他们打个电话,我都一天没有消息,她们肯定急死了。”
晋绥幽幽的看了看他的包。
顾明西忙走过去,找她的手机。
手指刚刚伸进去,又顿住,她看着这瓶喷雾,又看看一旁含笑看她的晋绥,忽然很尴尬的笑笑。
拿出手机,开机,一串串的来电提示,还有短信在手机的屏幕上闪个不停。
顾明西先回拨一个小时打了二十多次的罗子涵。
乔郁和罗子涵一对,两人正无头苍蝇的穿梭在医院附近的角落。
忽然,叮铃叮铃的声音响起来,罗子涵几乎是第一时间看清楚了来电显示。
“明西!”
乔郁的步子瞬间停住。
“子涵,”顾明西通了电话,才来的及说一个名字,那边已经唧唧喳喳不停,“顾明西,你到底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要急死了,你今天不给我一个理由,我绝对饶不了你。”
顾明西把手机拿远,等那边的咆哮消失了才回声,“我们在住院部的六楼。”她看了一眼晋绥接着说,“今天出了一点意外,我和晋绥现在在一起。”
“意外,明西,你们出什么意外了。”罗子涵嚷到。
乔郁也凑近了罗子涵的手机几分。
顾明西咽了咽口水,说,“我一时解释不清楚,回来给你们讲。”
乔郁插话道,“顾明西,我们就在医院附近,你们在哪间房,我们现在过来。”
乔郁挨的很近,手指不小心碰上了罗子涵,冰冷的月色下,罗子涵有些颤抖,紧接而来的是满手的滚灼。
一个一个给他们打完电话,顾明西瘫坐在椅子上,还没有来的及反应,已经有人大刺刺的进来。
“乔郁,你们怎么这么快?”顾明西站起来。
罗子涵呼了几口气,气息不稳道,“明西,我们就在医院附近到处找你们 。”
乔郁扫视了一眼环境,问,“晋绥到底怎么样了。”
“肺炎。”顾明西叹口气。
“哦。”乔郁看向晋绥,半天后说,“姓晋的,果然是中看不中用。”
晋绥眼睛一眯。
罗子涵难得的不傻,立刻转移话题,“西西,你们今天到底去了哪儿?”
顾明西舔舔唇,瞅一眼无所畏惧的晋绥,清了清嗓子,“我们的手机被小偷摸了,一直找手机,找到小偷以后,小绥更不舒服,肺炎住院,就是这样。”
罗子涵拍了拍胸口,“你们没有出事就好。”
顾明西笑笑,“让你们担心了,等小绥和林新出院了,我请你们吃大餐。”
“好啊,我记着了。”罗子涵拍拍顾明西。
晋绥听到自己的名字后面,加了林新两个字,鼻头不悦的动了动。
乔郁见顾明西和晋绥没事,心里的大石头落地。
他哼了哼,可不想他唯二的两个对手出事。
喧嚣过去,等打发完接踵而至的刘前越,张故,王墨等人,夜色已经很深。
顾明西接着留下来陪床。
307的宿舍,罗子涵和周粥洗溯完毕,正准备上床。
“唉,林新的东西怎么掉下来了。”
周粥随口接话,“子涵,你今天早上出门窗户开的太大了,肯定是风吹的。”
罗子涵点头,一一拾起罗子涵的被风吹乱的纸笔。
“唉,这是什么。”她翻出一张照片来。
周粥也好奇的看过来。
照片夹杂在书页之中,没有过塑,但保存完好,两个女孩子搂着腰笑着,其中一个是林新声,另一个,不认识。
随意的看了几秒钟,罗子涵把它夹好,“林新的这个朋友和明西长得很像呢。”
周粥赞同的点了点头。
两人的五官的确是有几分相似。
罗子涵自嘲道,“果然美女都是有共通点的,看这大眼睛,白皮肤。”
“你眼睛也很大,皮肤也很白。”周粥笑道,“脾气又好,小美女。”
罗子涵把林新声的东西堆在她的桌子上,双手捧脸,“怎么办,我又有了信心了。”
周粥摇头,不理这二货。
医院。
顾明西给晋绥捏了捏被角,纠结了半天还是说,“小绥,我上楼去看看林新,她一个女孩子在楼上,我有点不放心。”
晋绥摸了摸顾明西的额,嘴唇一扬,“我在这儿等着你下来。”
顾明西很惊讶的抬头,本来还以为有一番纠缠的,这么容易!!
她也不纠结是为了什么,反正她是不指望能理解晋绥的脑回路,晋绥一同意,就急忙忙的上了楼。
晋绥看着顾明西的背影,面色不虞,轻轻的后面靠去。
不行,不能把她逼太急了,反正林新声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林新,林新。”顾明西推门进来的时候,林新声正双眼无神的盯着手机。
看见顾明西,林新声慌张的把手机塞到被子下面。
“你今天怎么样,我不在你身边,你的晚饭怎么解决的?”顾明西坐下来问。
林新声善解人意的摇了摇头,“明西,我是小手术,可以自己动的,你,”她觑了觑顾明西的脸色,问道,“你今天没事吧。”
顾明西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但是下一秒,又若无其事,“我能有什么事?”
林新笑笑,呢喃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顾明西安抚完林新声下楼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不对,她回头看了看,其他人一直追问他和晋绥干什么去了,林新声却问的是你今天没事吧。
顾明西抓了抓头发,又想到,林新是个病人,精力不好,也就放开了,毕竟楼下还有一个大魔王等着伺候。
林新声在顾明西走出门的时候,所有的兴奋感都消失不见。
她的嘴唇蹦成一道直线,怎么会这样,晋绥都下□□了,顾明西居然还能这样子若无其事的对他。
想到往事,林新声心更沉了,顾明西,你简直让我意外,也和她一点也不一样。
第38章 离开
冬日小雨, 天气微寒。
顾明西拉开厚重的白色窗帘,外面的天色黑沉沉的,透过云层,可以看到里面漂浮的颗粒。
晋绥的手腕插着针管, 斜斜的靠在床上, 盯着顾明西的背影。
一阵急促的铃声, 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两人。
顾明西回过神来,看见来电显示,老妈?
她才按下接听键的那一秒,立刻有声音不停响的传过来, “明西,听说小绥生病住院了, 你们怎么也不告诉我,现在怎么样,你们在哪儿?”宋玲方的声音很焦急。
顾明西看了一眼晋绥,“妈,没什么大问题, 你不要太担心, 对了, 你是怎么知道小绥住院了的?”
宋玲方吸了口气, “是陈强的妈妈问我小绥感冒好了没,然后我给你老师先打了一个电话, 才知道的。”她恨铁不成钢的说,“我就知道你们两个, 自己主意大了,小绥在吗,我给小绥说两句。”
顾明西始开了免提的,晋绥也自然听到了宋玲方的要求。
顾明西把手机递给他。
晋绥用另一只手握着,“宋姨。”话音刚落,他的眉头就皱起来,现在才真的有几分肺炎的感觉,嗓子干哑的特别厉害。
宋玲方弯下身体,捂着手机,声音轻轻淡淡的传来,“小绥,你怎么样了。”
“还好。”晋绥的声音很粗噶,经过手机的处理,正常了几分。
“你们在哪个病房,我们正在收拾东西,你顾叔和我马上就来了。”一长串的关心只有,宋玲方说到。
晋绥抬起头,看了看顾明西,“宋姨,你不用来。”
当然,最后晋绥的说服不了宋玲方的。
顾明西眨了眨眼睛,“妈要来?”
晋绥点头。
顾明西同情的看了晋绥一眼。
虽然不喜欢今天乔郁说的话,但是,有一句,她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的同意的,就是晋绥的身体似乎是有点没用。
晋绥眼一抬,“西西,你在想什么呢?”
顾明西被抓了一个现行,急忙说,“我,我什么都没有想啊。你水要完了,我去叫护士。”
顾保国夫妇来的很快,打完电话,不到一个半小时,就来到了医院。
顾保国先看到的是躺在病床上晋绥,见晋绥虽然面色不好,但是眉梢眼角是笑着的,看样子也没有什么大事。
宋玲方一进屋先打量的就是顾明西,见顾明西唇红齿白,面色红润的,心就落了一半。
“明西。”宋玲方牵着顾顾明西的手,看着晋绥说,“小绥是弟弟,你的任务是要好好照顾他。”
晋绥听到这句话,眉头一扬。
顾明西小鸡啄米般点头,“妈,我知道的。”
顾保国坐在椅子上,“小绥,你也是,冬天记得穿厚一点,你上次回来,我看你穿的那一点衣服,你不生病谁生病。”
宋玲方也附和,敲了敲顾明西的头,“你们两个都比我高一大截了,怎么还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
顾保国两个一说到这儿,就有无数的话题。
顾明西和晋绥被强制性洗脑,一言不发,规规矩矩的听了半天。
说到最后,宋玲方的声音泛干。
顾明西见状,很有眼力见儿的给宋玲方开了一瓶牛奶。
顾保国和宋玲方来的快,也走的快,这几年,他们就像其他人口中的运气好,生意越做越大,临近年关,生意十分火热。
晋绥在医院住了四天,他是和林新声一起出院的。
出院的那天,阴雨连绵几天的天色放晴,天空尤其的澄澈碧绿。
顾明西给林新声和晋绥分别办好了出院手续。
“小绥,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没有带的。”顾明西在病房里四处张望。
晋绥看一眼顾明西,嘴角怪异的勾起。“我会把我的东西好好带着。”
我的东西?顾明西很懂,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顾明西确认没有什么东西了,把练习册整整齐齐的放在书包里,“我们上楼看看林新,看她收拾的怎么样了。”
晋绥的嘴角勾起一个怪异的角度,“那我么上去吧。”
顾明西点头,转身就要走。
晋绥叫住她。
顾明西回头,不解的看着晋绥。
晋绥上前两步,把顾明西的的手指紧紧攥在自己的手心,“现在走吧。”
僵硬是会传染的,从指尖渗透开来,顾明西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不太好。”晋绥的眼尾挑起,“我觉得挺好。”
顾明西的话在喉咙里打了几个滚,又咽下去,算了,算了,她,她大人有大量,不和蛇精病计较。
“明西,你上来了。”林新声看到顾明西出现在在自己病床门口,脸上的沉思一转眼就换成了笑容。
顾明西扯了扯,想把自己的手指从浸塑的手中抽出来,心里建设做的再好,见到同学也还是怪怪的。
晋绥稳如磐石,刚硬坚固。
“对啊,林新,”顾明西四处张望,“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还有没有什么没有带的。”
林新声的视线向下,看到顾明西和晋绥交缠在一起的手指。
不过瞬间,她就在转移开视线,当做不知道。“我好了,我们回去吧。”
晋绥看着林新声的这副动作,表情有些凉薄。
“西西,走吧。”晋绥转过头因为离得太近,呼吸吐纳全在顾明西的头顶,让她冒出一丝丝蒸腾的热气。
顾明西怔怔,柔和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觉得她自己想的太美好了,有一个巨形牛皮糖,无时无刻的不想黏着自己,这感觉,太麻蛋销魂了。
但是偷偷一觑晋绥的脸色,顾明西又觉得,自己还能忍一忍。
反正最多也就三年。
回了学校,顾明西回教室,其余两个人,因为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先回宿舍收拾去了。
顾明西松了一口气,幸好男生宿舍不用她进。
但是一想起下学期在外面租房子,无时无刻不在晋绥火热的视线下,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