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淩淮突然笑了:“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惊喜,无论钥匙是在江以湛身上也好,是在虞秋身上也好。”
他执起笔,便开始写信。
堇宁王府中,虞秋正待在醉夕院陪着风月,她跟着风月一道走出房间,不由唠叨起来:“小产也是要坐小月子的,你就不能不出来么?”
风月道:“不必,我习武之人,没那么娇弱。”
虞秋挽住其胳膊:“你是习武之人,可你也是女人,在房里待个几天也好。”
风月仍是道:“不必,太闷。”
虞秋看着比小产前更冷漠的姐姐,是又心疼又无奈。
江成兮正从药阁里走出,他抬眸见到风月,又收回目光,没再看她,也没与她说话,只去到亭里坐下用午膳。
虞秋看了看江成兮,又看了看垂下眼帘的风月。
风月也没看江成兮:“陪我去走走。”
虞秋点头:“好吧!”
二人走出醉夕院,恰见到采药归来的苏和,苏和仍看虞秋不顺眼,她哼了声,背着药篓去到江成兮那里:“公子,您看这些药材。”
虞秋陪了风月没多久,就将风月劝了回去歇着。
她回到蓝轩陪江以湛用膳时,江以湛见她心不在焉,便问:“在想什么?”
虞秋握着筷子戳着碗里的饭,她道:“你哥与我姐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江以湛闻言,道:“你姐堕了我哥的孩子,你还想他们之间能像以前一样?别管他们的事。”
虞秋撇了下嘴,低头吃饭。
姜风踏进蓝轩,来到亭中朝江以湛递了一封信:“王爷,这是关帆送过来的,暮王给您的信。”
江以湛闻言稍顿,伸手接过打开。
虞秋觉得有点稀罕:“你们可是敌人,他干嘛给你信?战…”
她话未说完,就见看信的江以湛突然冷了脸,她心怀疑惑,未来得及问他什么,他立即拉着她的手反问:“你有龙纹匣的钥匙?”
虞秋不解:“什么鬼玩意?”
江以湛看得出来她没有撒谎,她确实不懂他在说什么,他没再多问其他,立即拉起她就走。
她问他:“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突然搂住她的腰,施用轻功带她去了醉夕院。他牵着她进入药阁,对药几后头的江成兮道:“快给她把脉。”
江成兮半点不想去把虞秋的喜脉,但见江以湛脸色异常,便起身过来:“你要把什么?不就是个母体强壮的喜脉?”
第096章
江以湛直接将霍淩淮的信递给江成兮, 江成兮接过来一看,这才微变了些脸色, 立即执起虞秋的手认认真真给其号脉。
虞秋来回看了看兄弟俩, 懵懂得很。
这一次, 江成兮给虞秋号脉的时间尤其久, 让虞秋越来越不安, 她不由问道:“我到底是怎么了么?”
暮王的信, 与她的身子有什么关系?
终于, 江成兮放开她的手腕,看着江以湛肃色道:“你媳妇确实中了毒,也确实是青黎国的乌渠散。”
虞秋闻言大惊:“我中毒了?”
江以湛沉着脸,拉住她的手, 正欲开口对江成兮说话,被江成兮打断:“霍淩淮说得没错,我解不了此毒。此毒在普通人身上只是潜伏, 虽然好解,但就算是我也不能发现。此毒只有怀孕时才会蔓延开,随着孕期越来越长, 越来越容易被发现,但此时只有它的解药才能解,除非堕胎。”
“堕胎”两个字让虞秋的脸色大变,她拉住江以湛的胳膊:“我为什么中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毒?”
江以湛搂住她, 眸中浮出阴戾:“你被霍淩淮送给我之前, 住在他府上时, 就被他下了毒。”
虞秋看了看江以湛,又看了看江成兮,无措得很。
她问:“不堕胎呢?”
她这问题问得比较多余,江成兮倒难得认真回答:“怀孕能引起毒发,若没有它的解药,只能堕胎解毒,否则一尸两命。”
虞秋的身体打了个颤,更是抓紧了江以湛的胳膊。
风月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她将里头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她见江成兮似不经意抬眸朝她看了眼,便立即道:“你是神医,你一定有办法。”
江成兮不理她,只回去坐下,问江以湛:“你想如何做?”
这时戚韩踏入醉夕院,他听到药阁那边的声音,便迈步朝这边走来。当下苏和正坐在药阁前的石桌上择捡草药,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戚韩见到她的脸,莫名觉得一阵眼熟。
但想不出所以然,他便不想,只踏进药阁,恰听到江以湛在对江成兮说:“你尽全力研制解药。”
江成兮道:“我会尽力,但时间太短,结果怕是难尽人意。”
江以湛冷着脸拉起虞秋就走。
风月也没逗留,转身离去。
戚韩一见他们的脸色便知道发生了大事,他没跟上江以湛他们,而是留下来向江成兮了解情况。
江以湛牵着虞秋往蓝轩回,沉默间似有琢磨。
虞秋突然拉着他停下脚步,扑入他怀里,极为委屈道:“我不要打胎。”
江以湛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睛,轻轻环住她:“好,不打。”
虞秋问他:“暮王为何要给我下毒?你之前说的钥匙是什么?”
提起这个,江以湛便眯了眼:“他会在那么早给你下毒,大概就是为了以后有用。如今他在找一把极重要的钥匙,他说钥匙在你身上,唯有钥匙已换解药。”
“什么钥匙?”虞秋拧眉,“我能有什么钥匙是他所要的?”
江以湛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问她:“可记得你刚来瑜都时,所住的有福客栈?那时可有人给你钥匙?”
虞秋闻言惊讶:“那时你知道我住那里?”
江以湛道:“恰好调查到的。”
虽然从她入瑜都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关注着她,却没有盯死,他是在带人去搜查有福客栈,带走吴应的尸体让人继续调查后,才凑巧得知那天她也在那客栈里头留宿。
虞秋果断地摇头:“没有人给我钥匙。”
话罢,她便怀着依赖埋在他怀里。
常悦书院中,白如嫙在外面待到次日才回去,因游荡的时间太久,也不知在外面做了些什么,她的脸色越发不好。去到后面时,她顿了下,才转而去了西北角楚惜那里。
她进入楚惜的书房,看到他坐在案桌后头,案桌上有一个帕子,帕子上是块被摔碎的玉佩,他在看着玉佩出神。
她知道,那玉佩定然与虞秋有关。
她不由红了眼,既是因为嫉妒,也是因为心疼他。
她不由问道:“门主一定要为了个已嫁为人妇的女人如此继续消极下去?对你来说,你心里最重要的,不该是你的野心大志。”
楚惜回神,冷眼看着她:“说正事。”
白如嫙触及到他无情的目光,眼泪终于落下,她抹了把泪,道:“属下已按照门主所说,让暮王以为堇宁王有他所要的钥匙。”
就在昨天,她出去后,楚惜派了人给她这个任务。
“倒是挺快。”楚惜问她,“他相信你说的话?”
白如嫙垂眸掩下心虚:“属下没将话说得太死太刻意,只与他说了点堇宁王身上的疑点,他心思深沉,属下看不出他是否相信。”
楚惜没过问一些细的,只道:“出去。”
白如嫙又看了看绝情的他,不得不转身离去。
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的尹陌烨看着白如嫙离去后,才进屋对楚惜道:“你相信她?你该看得出来,她喜欢你,而且恨虞秋,心里的诡计怕是不少。”
楚惜倒是无所谓,他道:“她翻不出风浪,最多只是在霍淩淮面前将有钥匙的人误导成秋儿。对霍淩淮来说,秋儿有,就等于江以湛有,都知道那有福客栈的事情是江以湛封的消息,理论上霍淩淮能查到的,江以湛自然能早知道。”
尹陌烨闻言稍作思索,觉得楚惜想得确实没错。
次日,堇宁王府蓝轩书房里,江以湛正站在窗边考虑着事情时,戚韩快步进入,他道:“二哥,我已照你所说的,对暮王安插在官场与后宫的那几个人出手。”
江以湛未语。
戚韩不解地问道:“二哥觉得那龙纹匣到底是否与龙穴有关?又是谁伪造钥匙在二嫂身上这件事?会不会是暮王与楚惜在坑人?毕竟有什么人能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江以湛默了会,道:“龙纹匣若与龙穴有关,那伪造钥匙在虞秋身上之事不会是霍淩淮与楚惜一起合计的,霍淩淮不可能让楚惜知道那么多。伪造虞秋有钥匙这事极有可能单单与楚惜有关,他想我与霍淩淮斗起来,亦或者根本就是霍淩淮个人的阴谋。”
戚韩有些糊涂:“那我们…”
江以湛道:“先探探那匣子的底。”
他话罢便看向书房的门口,迈步过来见到站在门外似乎想偷听他们说话的虞秋,他并不意外,只拉住她的手,问道:“睡够了?”
虞秋点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道:“别想太多,有我在,放心。”
虞秋知道他是强大的,可也知道暮王与楚惜合手时,亦是强大的,她说放心,却也不够放心,她扁了扁嘴,道:“反正我不打掉孩子。”
“不打,我们出去玩。”江以湛牵着她离去。
他们离开王府,考虑到有孕走不得太久,便让人准备了一匹马,起初是二人牵着马散步,走了会后,虞秋上马由江以湛牵着走。
他们以如此方式逛街,自然是一道不错的风景,不仅是因为男俊女美,也是因为江以湛对虞秋的体贴,羡煞旁人。
虞秋摸了下自己的肚子,若没中毒的事,她还蛮享受别人的羡慕。
可惜现在她愁得很。
他们一路朝雅坊的方向逛去,迎面见到一顶轿子被抬过来从酒楼门口停下,因轿子前站的是关帆,他们便知道轿子里头坐着的是霍淩淮。
霍淩淮踏下轿子见到江以湛夫妻俩,便勾了唇:“真巧。”
江以湛冷了眸色,他抬头,果然见到楚惜正站在酒楼二楼的窗边看着他们,他未语,只牵着坐有虞秋的骏马继续前行。
二人擦肩而过时,霍淩淮忽然低语:“别做无谓之事,我只要钥匙。”
江以湛停下脚步,也低声道:“你该明白,我有足够能力让你一无所有。”话语间,他锐利的目光锁定在霍淩淮脸上。
霍淩淮只道:“拭目以待。”
江以湛眯了眼。
坐在马上的虞秋能瞧出他们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两人看着彼此的目光间,仿若有刀光剑影在闪。她讨厌给她下毒的霍淩淮,便不由小声嘟囔起来:“初雪怎么看上这种讨厌的人。”
不想,霍淩淮与两位突然都看向她。
她愣了下,这才想起他们都是武功高手,听力极好,自然能听清她在说什么,便不由心虚地低下头。
江以湛看着虞秋,眸有意外之色。
意外这蠢丫头心里知道的事情,比他想得要多,她却一直在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没再逗留,牵着马缰绳,带她越过霍淩淮。
霍淩淮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想到虞秋刚才说的话,颇为不以为意,他抬头看了眼目光大概落在虞秋身上的楚惜,迈步进入酒楼。
楚惜的目光确实落在虞秋的背影上,久久未收回。
江以湛回头看了眼马背上左看右看的虞秋,压下心中思绪,继续带着她闲逛。二人一直玩到近日暮时,他带她买了许多吃的与玩的后,两人才往回去。
因为有孕,虞秋对小孩子的小玩具尤其感兴趣,便买了不少。
路上她玩玩这个玩玩那个,倒挺没心没肺的。
回到蓝轩时,老早就等在那里的戚韩迎了过来:“二哥。”
虞秋瞧了瞧他们,便与丫鬟一起抱着买来的东西回了房。江以湛见她回房后,便去到书房,对戚韩道:“我今天遇到霍淩淮,事情十有八.九就如我想的一样,其他事情你别再做,给霍淩淮传消息,约个地方,换解药。”
戚韩闻言惊讶:“可如何换?我们没钥匙。”
江以湛默了会,道:“此事我心里有数。”
戚韩相信二哥,便应下:“好。”
吩咐了该吩咐的,江以湛便回了房,当下正是快要用晚膳的时辰,他见她坐在桌旁吃零嘴,似乎吃得不少,便过去抱起她道:“别吃了,待会用膳。”
虞秋摇头:“我不用膳,我本来就不饿,吃了这个就更饱。”
江以湛抬手捏了下她这肉嘟嘟的小脸:“必须用膳。”
虞秋便搂着他的腰撒娇:“我不要,我今天逛累了,打算现在就睡觉呢!”其实她还真没什么胃口,吃零嘴也只是下意识打发时间之举。
江以湛真受不了这样子的她,便伸手按了按她的肚子,终于道:“罢了,随你。”话罢,他不由低头亲住她,里里外外地吞噬。
好一阵,他才放开她,与她耳鬓厮磨。
她喘了会气后,道:“那我去洗澡了。”她起身就跑去了浴室。
她不用晚膳,江以湛也懒得用,在她洗澡后,他便也洗了澡去到床上将她搂入怀里。此时的她似乎已睡着,他颇为无奈地蹭着她的额头,道:“别怨我,秋秋。”
殊不知虞秋当下是半睡半醒,恰恰将她的话听进心里。
她陡然清醒,却仍闭着眼。
她心里打着咯噔,故意翻身掩饰自己的清醒。她不懂他的话是何意?是要打掉她的孩子么?可他明明答应过不打掉的。
越想她越不安。
次日,虞秋很晚才醒来,发现江以湛不在,她在独自洗漱后找去了书房,却发现他仍是不在,便问凝兰:“王爷呢?”
凝兰应道:“回王妃,王爷一早就带着戚公子与姜大人离去。”
虞秋闻言稍思,便道:“早膳我不吃了,你吃吧!”
“这…”凝兰犹豫了会,才应下,“是!”
虞秋怀着一颗仍旧不安的心离开蓝轩,打算去小院看看颀儿他们,半路恰遇到杨柳,便问:“王爷他们是去了哪里?”
杨柳正有事要出去,未想遇到王妃,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稍琢磨时,却未想虞秋因为身孕的事情,特别敏感,平时蠢蠢的她难得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异样,她立即逼问起:“王爷去了哪里?是干什么去了?”
杨柳老实道:“王爷去了雨丘,与暮王换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