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很轻,却湛出寒凉又浓稠的嘲讽意味,语调偏又轻轻袅袅,“哎呀,我记错了吗,我记得你跟我老公如胶似漆的谈了半年恋爱,在我怀孕的时候还找上我…跟我说你们才是真爱,我利用孩子绑着我老公是非常卑鄙无耻的。”

池欢原本只是想看看墨时谦说的看好戏…

闻言娇俏的一张脸都震住了,没忍住,偏头抬眸看向身侧的男人,瞪大眼睛以眼神询问他。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苏雅冰会一直害怕他了。

有些事情,莫西故可以不在意,但是有些事情——

男人都不可能不在意。

莫西故温和而俊美的一张脸就这么僵住了,瞳眸扩大,然后开始细细碎碎的皲裂,哪怕他的五官轮廓几乎没有明显的神色变化。

任谁也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阴冷和紧绷得随时都要爆破的气场。

女人的声音不高,但在场的记者和狗仔还是刹那间全部哗然一片。

但他始终没说话,也没有看苏雅冰一眼,只是盯着那笑着说话的女人。

苏雅冰的情绪几乎瞬间滑到了崩溃的边缘,“你胡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第108章:我就是回到那人渣的床上也跟你没完

话落,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转身抓住莫西故的手臂,“她说的不是真的,西故,你不要相信她,不是那样的。”

好半响,莫西故才低头看着她的脸。

他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道,“那应该是怎样的?”

他语气平静,只是非常的缓慢。

苏雅冰仍旧拽着他的手臂,想拉着他离开,语气哀求,泫然欲泣,“可以跟你说…我们先离开好不好…我在车上跟你说…我们走吧。”

莫西故看着她的模样,出奇平静的脸却是无动于衷的。

女人撩了一把长发,有种年轻女人学不来的少妇风情,她笑着道,“苏小姐说她因为忘不掉你,即便结婚了都不曾跟她老公同房,即便被打得遍体鳞伤也要守身如玉,可是在你跟她老公之间——她至少有过一个男人…莫总,她骗了你,你确定要选择听她说吗?”

苏雅冰的眼泪涌了出来,“西故…我可以跟你解释的,不是她说的那样。”

莫西故淡淡的道,“我可以听你说,也可以听你解释,”顿了不到半秒钟,他就继续道,“不过在这之前,不管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听完。”

苏雅冰哭着道,“可是这里有这么多记者,他们不会听我解释的…他们都是墨时谦和池欢叫来的,为的就是这次的舆论转向。”

莫西故抬头看了一眼被保镖拦在外围但不断拍照不断议论的记者,冷漠的吩咐保镖把记者全部驱逐。

保镖很快开始强制执行。

女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苏雅冰,“我说的不是真的?苏小姐,来,我们当面对质,我哪句话不是真的——你没有跟我老公恋爱半年,还是没有在我怀孕的时候,说我跟我老公的婚姻是政治联姻没有感情,让我放你们的爱一条生路?”

“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他结婚了!”苏雅冰拔高着声音打断道,双眼赤红,“我也是受害者!陶烟,沈太太,我早就跟你们没关系了,你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的缠着我?”

“哦,你不知道他结婚了,”被叫做陶烟的女人朝她笑,轻轻的妩媚,“可是,你也不知道自己结婚了吗。”

苏雅冰的呼吸很急促,仿佛她要很用力才能维持正常的呼吸,“陶烟,我跟沈鸿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他结婚了,我知道以后我们就分手了…”

陶烟轻蔑的笑,“是你迫不及待的想让沈鸿离婚,然后你也离婚让他娶你…可是我愿意成全你们的真爱,他又不肯跟我离婚了,你在他面前装可怜在他身后缠了我半年,最后觉得嫁入豪门没戏了,所以才选择暂时回到你那可怜的丈夫身边去,这样才对吧?”

苏雅冰咬唇,“我没有缠着你,我知道后就跟他分手了,陶烟,你丈夫出轨不是我的错,他根本没告诉我他结婚了…”

“你不也没告诉他你结婚了,”陶烟轻描淡写的冷笑,“当然,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点是没错的。”

在这整个过程中,莫西故接近一言不发,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般。

池欢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墨时谦自然就更加,除去眉梢处笼着一层薄凉的轻嘲,就像他真的只是池欢的保镖一般站在她的身侧。

苏雅冰看着眼前的脸,恨意几乎要沁出眼底。

淘烟是她心底深处最恨的女人,没有之一,跟池欢比起来,这个女人更是她心头一根拔不掉的刺。

她的唇瓣几乎在发抖,“陶烟,你就这么恨我?你觉得我介入了你的婚姻,你觉得因为我你才得不到你丈夫的爱,可是他已经选择你,也已经回到你身边了,你到底想看着我凄惨到什么样的地步,你才觉得解恨,啊?”

陶烟瞥她一眼,已经懒得跟她跟她争辩了,转而看向莫西故,有些懒洋洋的道,“莫总,你要是真的心比天宽,我也是不会说什么的,不过…苏小姐跟沈先生在一起的事情,国内可能没人知道,但在纽约那边,你打听打听沈先生的交际圈…他们还蛮不低调的。”

莫西故一张俊美的脸除了阴沉得能滴出水,似乎也没什么别的情绪了,薄唇抿得很紧,好半响才喉结一滚,冷漠的问道,“你们陶家跟沈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沈太太,你冒着被狗仔全世界宣扬的代价来算旧账,就是因为她曾经是你老公的出轨对象?”

陶烟摊摊手,笑得很随意,“你要这么理解也没什么问题,我就是刚回来,觉得祖国的大好山河都是这么美好,偏我上个网整天都要看到她,像一颗掉进汤里的老鼠屎,真怪恶心的。”

这话无疑刻薄又难听,苏雅冰的脸色已经无法形容了,可她又只能忍着,无法发作。

尤其,莫西故似乎没什么反应。

他俊美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修长的腿往前一跨,落在下一级的阶梯上。

从陶烟身侧擦过,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的往下走。

苏雅冰眼泪再度涌出,“西故…”

陶烟勾唇笑着,“他好像说了可以听你解释的,还不跟上,说不定他相信你呢?”

这么明显的讽刺,苏雅冰自然是听懂了,可她无暇再计较这些,踩着高跟鞋还是匆匆的追上男人的脚步。

池欢傍晚开始录节目,此时,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

记者狗仔都被赶走了,黑漆漆的刮着冷风的阶梯处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池欢被他牵住,男人淡淡寻常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可以去吃饭了。”

他拉着她往下走。

池欢只能跟上他的脚步,只是反应有些迟缓,像是在出神想什么事。

跟陶烟擦肩而过时,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墨先生,你答应我的事情,应该不会食言吧?飞过太平洋专门撕一个女人这么low的事情我都做了,你要是框我,我就算是回到那人渣的床上都跟你没完。”

回应的只有毫无情绪的两个字,“不会。”

第109章:他不喜欢过于安静的池欢

墨时谦的脚步没有任何的停顿,牵着池欢的手从她身边走过,直接走下了楼梯。

黑色的古斯特就停在光线的暗处,男人绅士而自然的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然后才绕过车头回到驾驶座上。

车子开出了好一会儿。

车内始终是安静的,池欢侧首看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似乎在出神。

男人低沉的嗓音打破这几乎僵硬的沉默,“你是在不高兴?”

池欢回过神,收回了视线,低声道,“没有。”

他淡淡陈述,“你没有说话。”

她有些好笑的道,“我难道不能不说话吗?”

“不能,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说。”

墨时谦是个喜好清静的男人,他也不喜欢别人在他耳边吵吵嚷嚷,但他不喜欢过于安静的池欢,尤其是反常的安静。

池欢抿唇,又沉默了下来。

她是想问,也的确是有很多话想说,可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口。

她想了想,捡了个最简单的问,“刚刚那个陶烟,是什么人?”

“苏雅冰上一任男朋友的太太。”

“我问她跟你什么关系。”

刚才的争吵她都听到了,当然知道陶烟跟苏雅冰的关系。

“没有关系。”

这种回答根本是间接的拒绝回答,池欢气闷得懒得不想理他,把脸又撇到一边。

过了一会儿,男人低低淡淡的道,“我查苏雅冰的时候,查到了她跟沈鸿的关系,她是沈鸿的太太…刚好她最近需要的帮助,我能给她。

“什么帮助?”

他有条不紊的回,“她想离婚,但她老公不肯,自己家族这边也不准她离,她需要律师,我替她找个让她满意的律师。”

池欢,“…岳霖?”

“嗯。”

她咬了下唇,“你跟岳霖什么关系?”

“大学时做过半年的室友。”

池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懵懂的问,“你怎么会跟他做室友?岳霖不是在斯坦福念的法律系吗?”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扶着方向盘,偏过头淡淡的瞥她,“你的男人在哪里念的大学,学的什么你一概不知,只见过一面的路人甲你倒是清楚的很。”

池欢从他一如既往淡淡然的腔调里莫名的读出了几分阴暗的不悦。

她撇嘴,“你又没告诉我,我连你现在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是从哪个大学里出来的。”

她今年二十一岁未满,墨时谦比她大四岁,好像已经过了二十五岁的生日。

他给她当保镖的那几年,她一直以为他没什么文化呢…

这种观念根深蒂固,虽然后来有了新的认知,但潜意识里还没更新,总下意识的觉得他是没读过大学的。

墨时谦开着车,没有吭声。

池欢想起来欧沁好像也是斯坦福毕业的。

她抿着唇,“你跟岳霖是同学,那你也是念的斯坦福法律系吗?”

“差不多。”

池欢后来才知道,差不多里差了的那一点是——他的确是在斯坦福念的法律系,但他修的是工商管理和法律的双学位。

至于为什么只跟岳霖做了半年的室友,是因为他念大学没多久就发现了当时的一个商机,赚了一笔钱,因为喜好独居安静,就租了个高级公寓自己搬出去住了。

当然,跟岳霖这个朋友也是那时候交下的。

池欢小声的嘀咕,“你看着可不像是学法律的。”

而且他显然也不是从事这个职业的。

男人偏头勾唇朝她笑,“我学法律不是为了当律师。”

“那你是为了什么?”

他淡淡一笑,“因为闲。”

池欢,“…”

“你跟欧沁也是同学?”

“学妹。”

学妹两个字,池欢莫名觉得不喜,似乎总透着股暧昧的劲儿。

“她喜欢你。”

“嗯。”

“她很优秀,你一点都不动心吗?”

池欢很少认同哪个女人是优秀的,但欧沁的确是,业界和名流圈公认的才女,她也认为名不虚传。

他淡淡的道,“是优秀,但跟心动有什么关系,我见过更优秀的。”

“就算是更优秀的,你也没有动心过是吗?”

静默了片刻,他淡声道,“要怎么样,才算是动心?”

这个问题,池欢答不上来。

墨时谦没有喜欢过任何人,更别提爱。

这个念头在她心头又更清晰了点,然后盘旋了好一会儿。

“你有很多的选择,为什么选择了我?”

“是你要的我。”

这个地气没错,当初是她开口提出的要求,让他做她的男人。

她低头,“想要你的女人应该不少。”

车内又静了好几秒,男人才开口,“池欢,这个问题重要吗?”他的声音四平八稳,“爱只是一种情绪,而且大多时候是负面的,我能给你的,比这个字能给的多很多。”

池欢没说话。

她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有些说不出来的迷茫。

“池欢,你喜欢莫西故的时候,也只是想要他的人和忠诚,你对我没有爱意,难道,我整个人和所有的忠诚都满足不了你?”

男人的嗓音低沉好听,有最好的音质,可腔调淡然,冷静得令人觉得寒凉。

她没说话,一直没有说话。

想要思考他的话,可思维像是僵硬了般。

他能坦荡磊落的对着一个优秀并喜欢他的女人说,他是属于她的,这会让她生出作为女人本能的骄傲和愉悦。

可再想到这些与爱无关,这些愉悦里便免不了落下纷扰的怅然若失。

车子在一家中餐厅的停车坪停下。

池欢低头去解安全带,刚准备身后推开车门下车,一阵阴影笼罩而下,她下意识的抬头,便正对上男人俯首覆盖上来的薄唇。

修长有力的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灵活的舌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的勾着她交缠。

她先是没反应过来,随即伸手用力的推着他的胸膛——?这是公众场合,如果被狗仔拍到他们在车里接吻…

这么一想,她挣扎得更厉害了。

但她动作还没起势,就被男人更深的压入了副驾驶的座椅中,更深,更用力,甚至是更粗暴的,像是掠夺般的亲吻着。

第110章:墨时谦,我是把自己卖给你了吗

明明分开连48个小时都没满,可池欢觉得她好像已经很长时间没跟他这么亲昵过了,以至于此时男人的味道和气息灌满了她整个味觉和嗅觉,清冽又霸道。

让她心悸得头皮都在阵阵发麻。

等墨时谦终于不再缠吻着她,只是作亲昵状的贴着她的唇瓣,嗓音黯哑得性感,“还是说,池欢,”一句话更是猝不及防,他唇瓣挪到了她腮帮处,唇息喷洒在她的耳畔,低低缓缓的吐出四个字,“你喜欢我?”

男人的手还圈着她的腰,池欢整个人在他的怀里,挪都没地方挪。

她将脸撇到另一侧,但下一秒就被男人重新板了回来。

一个单音节的字从喉骨中溢出,“嗯?”

她手指攥紧,只觉得自己要被男人的气息淹没,神经被越扯越紧,最终还是被逼出了两个字,“没有。”

咬着牙,却又清晰利落。

意料之中的答案,或者说,墨时谦根本不曾去思考,池欢是不是喜欢他这个问题。

可清楚听到这两个字,他心无端的沉了沉。

抬手托着她的脸蛋,被吻得脸颊绯红,更显娇媚,唇上的口红都花了想,更呈现出几分被蹂躏过的感觉。

墨时谦眼神暗了暗,他伸手抽了张纸巾,用力的擦拭着她的唇瓣。

池欢想说这样根本就擦不干净,但是男人基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扔了纸巾,就再度俯首吻了上去,封住了她的唇。

吻到最后的结果是,她的唇都有些肿了。

池欢对着镜子补妆,越看越生气,最后手指用力合上化妆镜,把东西扔回了包里,发脾气的道,“不吃了,我要回家。”

男人挑眉看着她,片刻后低低的道,“你不补妆也可以去吃饭。”

“不吃了。”

“池欢。”

“我说了不吃了。”

他眉头微微皱起,“你在发什么脾气?”

“我哪里发脾气了?”

“那就下车去吃饭。”

她抿着唇,看着眼前这张俊脸,就有说不出来的心烦意乱。

见她不说话,墨时谦率先下了车,然后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眯着眼睛温温沉沉的道,“你不饿我也饿了,下车,去吃饭。”

他的手已经伸到了她的面前。

她伸手就想把拍掉,可突然发现,她现在已经没有资本再拒绝他,甚至是再耍脾气了。

她还是池鞍的女儿,但已经不是市长池鞍的女儿,而是贪官池鞍的女儿。

就连大明星池欢这个身份,如果没有他,她现在也不知道处在什么样的境地。

池欢的眉眼低垂了下来,将蜷缩的手指放在他的掌心,一言不发的下了车。

墨时谦定了包厢,又点了她最爱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