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问,她便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闷闷道,“不疼了。”
也就撞上去的那一下痛得不行,缓过去就没什么感觉了。
男人身形靠过来一点,“我看看。”
刚才才差点被他…池欢这会儿自然不让他靠近,“你远点。”
“我只看,不碰,嗯?”
池欢看着他英俊的脸,“墨时谦,上一次是因为你吃了药…我也相信你是被药物影响,我才不让你坐牢,”她顿了顿,还是继续道,“如果你再不顾我的意愿强来,我真的送你去蹲打牢,反正我跟莫西故已经彻底吹了。”
“嗯,”他随口应了一句,像是并不在意,低哑的道,“可以让我看了?”
她又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抬手撩起自己的长发,把肩膀上撞到茶几上的地方露给他看,“你看看是不是青了或者肿了。”
她长发一撩,可以清晰的看到脖子处的淤青。
墨时谦好看的眉头浓浓的皱了起来,然后便起了身。
池欢开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直到没一会儿看到他拿着一个医药箱折回来,捡了支药膏,熟练的替她擦药。
清清凉凉的触感,非常的舒适。
池欢曲起膝盖,下巴靠在上面,本来恼怒得厉害,这会儿好似全都烟消云散了。
直到涂完药,她才发现他面色似是十分不愉。
墨时谦这个男人,很少见他有什么高兴的时候,但池欢也很少见他有什么不高兴的时候,他淡漠又克制,好像没什么事情值得他高兴或者不高兴。
但这点不愉——
池欢总觉得让他看上去有些疏离和可怖。
她偷偷的瞧了他好一会儿,才抿着绯红的唇,“墨时谦,你是不是不高兴?”
“嗯?”
她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我不肯给你…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第062章:你肉偿的话,我接受
毕竟,她之前答应了的。
墨时谦把医药箱合上,这才抬眼看她,“不是。”
“我才刚跟莫西故分开,我需要时间缓冲和适应。”
“我知道,”他唇上勾出了点笑弧,抬手摸了摸她有些乱的发,眼神有些深谙,淡淡的道,“总让你受伤,这是我的错,我也不喜欢。”
如果上次害她吃药遭罪是意外。
这次姑且也算是意外。
但一个男人总是让自己的女人受伤,再多意外在他看来,也是无能。
他说的平淡,但池欢微微一怔,心头软了几分,但脸蛋还是微微扳着,“那你去给我做饭吧,我饿了,看在你厨艺好的份上,我原谅你一次。”
“嗯。”
她瞟了他一眼,又装模作样的道,“你下次再欺负我,可不会有今天这么好哄。”
男人唇上似乎勾出几分笑,但太淡了,淡的几乎没有。
墨时谦去了厨房,池欢收拾好自己的衣服,然后把买的东西整理好。
等她把买回来的衣服洗完再烘干,天边的晚霞都已经消散了。
忙完后她见晚餐还没好,便在公寓里转了一圈。
公寓很大,而且视野尤其的好,远眺可以看到江景,桥上的灯已经亮起,零零散散有不少散步的人。四处转了转,最后推开了书房的门——
哇。
池欢站在门口,呆怔了好几秒。
没有开灯,此时的光线很暗,但还是能看到轮廓。
书房很大,没什么很特别的装修,就是非常的大,一眼看过去全都是书,唯有中间摆了一张也很大的书桌,上面一盏台灯。
也许是色调很暗,显得整个书房格外的静谧,像是另一个世界。
她还是打开了灯,准备走进去感受一下。
随便的看了看那些书…都是一些很高深的她都没怎么听说过的,还有很多都是全英文原著,甚至夹杂着几本德语。
她怎么说都是国内最好的电影学院表演系科班出身的,这会儿竟然有种她好像很没文化的感觉…
撇撇嘴,腹诽,他都看过么,摆这些。
眼角的余光无意识的瞥到墙壁上挂着的画——
唔,有点眼熟。
她走过去,托腮仔细的看了看。
盯着那印章看了将近五分钟,她才连猜带辨的勉强认出…大千居士。
张大千的画?
不过这画挂在这里,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是高仿还是…真迹?
正看着,门口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去吃饭。”
“噢,”池欢偏头看他,“这画…是真的还是临摹的?”
墨时谦瞥了墙上一眼,淡淡的道,“一个长辈送的。”
“我记得…张大千的画,很贵的。”
“嗯,是很贵。”
“你前未婚妻难道没来过这里?”
“她住学校宿舍,而且我这几年一直没空。”
她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边走过去边问道,“你之前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你前未婚妻会认为你…嗯,你只是薪水还可以。”
住得起西山公馆,这间书房里摆的全英文书都不便宜,就连她在客厅看见的那个咖啡机都不是便宜的玩意儿,书房里还挂着市价几千万的名画。
而且…还有风行那样的兄弟。
墨时谦微微垂首,低头看着她,唇上蓄着淡淡的笑,“我应该没有给过她我缺钱的错觉,但她也没有问过,所以我也没有说过。”
“你这么有钱,她又是你未婚妻,你奉行责任义务论…难道没在她身上花过钱?”
男人单手插入裤袋,身形格外挺拔,淡淡的道,“大学的学费,买过一架钢琴,在跟她分手前按月给他父母打生活费,主要就这些,不过都是通过她父母的手,她是比你容易养很多。”
池欢,“…”
她有些结舌,“你给她付学费…你还给她爸妈寄生活费?”
“分手后就停了。”
“就这…她爸妈竟然同意她跟你分手?”
墨时谦唇畔勾了勾,无谓中又带着微末的讥诮,“大概她父母认为,唐公子比我有钱。”
她父母…认为?
她点点头,“嗯…唐越泽的确是兰城数一数二的钻石单身王老五。”
男人的神色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转过身,“吃饭,门带上。”
“哦,”池欢跟在他的身后,“那我要不要把我今天借的钱还给你呢。”
“你肉偿的话,我接受。”
……
饭后,池欢在阳台上吹风,看夜晚的江景。
手机响了又响,她偶尔才看一眼,但基本都是面无表情。
正想给姚姐发条短信,才点开手机屏幕,就看到一条没有备注的短信——
【池小姐,你的手机通畅,只是不接任何人的电话,不回任何人的短信,但我想你应该还是知道和看到很多人关心你,你这些天没有消息,西故也很关心你,如果你的情绪恢复了点,能不能抽点时间跟我谈谈呢。苏雅冰】
苏雅冰??池欢面无表情的将这条短信看完,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这三天的时间,之前她卧病在床,碰都没碰过手机,好点后查看了她手机的通讯和短信,包括社交软件上各种轰炸式关心。
当然,她都没有回。
她家市长大人只发了条短信,让她好好休息。
当然,她也看到了通讯记录上来自莫西故的许多未接来电。
他不发短信,只给她打电话,频率不算高,但每天都有那么几个。
她觉得有些好笑,他似乎很热衷在事后给她打无数电话,一次两次,三次四次都是如此。
她不知道他想找她干什么,他们之间已经无法可说。
不过…她就更不知道苏雅冰找她,是想干什么了。
她有些玩味,但并不打算搭理。
她还是拨通了姚姐的电话。
只花了三秒电话便接通了,“池欢!”
“姚姐啊。”
“消失整整三天,池欢,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我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你了,你还想我怎么把你放在眼里啊?”
“老娘找了你三天,打了你差不多三百个电话,你一个都不接,你这叫把我放在眼里?”
第063章:习惯真是可怕
池欢撇撇嘴,“三百个?姚姐,你也太夸张了吧,三十个还差不多。”
“你这意思是,三十个还少了?”
池欢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开始卖惨,“那你也知道,我婚礼当天被甩了,跟着又感冒生病了,
身心都受到重创,想躲起来舔一舔伤口,姚姐,都是女人,你能理解的吧。”
“你病了?”
“常规感冒加心理脆弱,不过现在已经没事啦。”
她声音轻快,但姚姐在那边直皱眉。
池欢几乎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从出道开始,她的情绪看上去几乎永远浮于表面,可那些她不愿为人知的,她也几乎全部封闭。
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真的没事了?”
“嗯啊,你可以给我安排通告,接剧本了,嫁豪门的计划泡汤了,再不工作我要变穷逼了。”
姚姐,“…”
“姑娘,你们家也是豪门。”
池欢嫁给莫西故,标准的门当户对,根本谈不上嫁豪门。
她撇撇嘴,淡淡的道,“那是我们家,不是我。”
姚姐心底叹息,池欢跟她父母这个结几乎是打死了,谁都解不开,甚至没人能碰。
这些年她看似风光无两,虽然的确是借了她爸爸的光,但娱乐圈有后台的可不少,可年纪轻轻能做到池欢这一步的,没有第二个。
“来找过你的剧组我粗筛过的剧本都发你邮箱了,有大导演要筹备新戏我也会给你盯着,不过…你刚失恋就回来工作,真的OK?”
“那俗话不是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姚姐沉默了几秒,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跟莫西故…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欢的手落在阳台的栏杆上,眼眸一下就垂了下去,“就这样呗,他反正一直不喜欢我,我也私心了。”
“是不是他那个初恋女友搞得鬼?”
“男人不靠谱就是不靠谱,没有初恋女友,以后说不准也会冒出个真爱,没有清纯可人的小白花,也会有妖娆妩媚的红玫瑰,我不想过团灭小三小四的贵妇生活。”
姚姐好一会儿才嘀咕,“…小小年纪,想的还挺长远的。”
池欢很自得,“当然。”
“说是这么说,”姚姐叹口气,冷笑,“这年头想找个会安分待在轨上的男人,还不如去找头会上树的母猪。”
“姚姐,你怎么把生活说的这么残酷绝望,我才二十出头呢。”
“就你那扭曲的感情观…心比我还老。”
她实在是忘不了池欢在教堂外跟莫西故说的那些话。
所有人都以为她年纪轻轻,星途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选择嫁给莫西故,是任性为是爱痴狂,直到那时她才知道——
池欢骨子里根本不相信爱情,她嫁给莫西故,只是觉得那是个忠于婚姻的男人。
可是显然,莫西故毁了她的这种认知。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常常觉得池欢是个无比矛盾的存在,有些时候她像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充满着小女人甚至是小孩子的脾性。
可有些时候,她比三十岁的女人还要清醒冷静。
池欢鼻子一吸,“姚姐,我都这样了,你还忍心说我。”
“你少给我装,”姚姐在那头笑骂一声,“我想起来了,过两天有个酒会,听说章导会去,你要不要过去露个脸,给人留个好印象?”
“你说的是章延导演?”
“不然还有哪个章导?”
“我知道了,”池欢拧眉道,“我家门口还有记者守着吗?”
“少了,但还有没死心的…说起来,池欢,你这几天住哪里?”
她摸了摸自己的眉毛,“酒店。”
姚姐也没多想,她不肯回池家,除了住酒店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住了。
又说了几句,池欢挂了姚姐的电话后又打给了悠然,两人聊了差不多半个钟头,挂了电话后,她回房间准备洗澡。
她刚拿着手机进去,却见墨时谦正将风衣穿上身上,她一愣,问道,“你要出去吗?”
男人嗯了一声,抬脚走在她的面前,温声淡淡道,“你洗完澡早点休息,书房有笔记本和ipad,你睡不着可以去拿,我可能晚点才回来。”
池欢觉得她不该问,但她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这么晚你去哪里?”
“去机场接一个朋友,可能还会有聚会。”
“噢。”
“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低下头,“知道了。”
墨时谦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淡笑,”乖。“
他拿了车钥匙出门,偌大的公寓好像突然空旷了下来。
灯光明亮,却又好似散发着凉意,安静得过分。
呵,抱着膝盖坐在沙发里,打开电视,这就是她为什么选小户型的原因,过大的房子,一个人待着,心里都会发慌。
池欢躺在沙发里看着电视里无聊的综艺节目,竟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明明她一个人已经住了两年多,不过跟这个男人一起住了三天,就突然不习惯了?
习惯真是可怕。
……
池欢在客厅看着综艺节目昏昏欲睡时,宁悠然和季雨一起参加某个朋友的生日party,在1999的电梯里偶遇了英俊冷漠的墨时谦。
他还是那一身简单的黑色风衣,冷峻淡漠,透着生人勿进的疏离。
饶是宁悠然算是跟他认识…都没敢跟他打招呼。
总觉得这个男人…在池欢面前他就已经让人觉得很不好相处了,池欢不在面前,简直让人丧失跟他招呼的勇气。
当然,不敢跟他招呼还有另一个原因——
他身边站着一个女人。
已经是深秋初冬的天,她还穿着一条包臀短裙,脚上踩一双尖跟恨天高,外面罩一件今天流行款的大衣,烫染过的长发披散了下来。
有种才大二的宁悠然羡慕也效仿不来的非常纯正的职场成熟女人气质。
季雨正在为跟心上人偶遇而心跳不止,忽然听那女人轻笑出声,“时谦,听说你终于甩了你那土不拉几的未婚妻,是真的吗?”
墨时谦眉眼未动,淡淡道,“分手了。”
季雨一愣,心脏狂跳不止,他跟他未婚妻分手了?
正按捺不住雀跃朝他看去,却见那妆容精致的女人突然倾身靠近他,踮起脚尖刻意的朝着俊美的男人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