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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陪着爷爷一起回了家,家里意外的灯火通明,厅里坐的满满当当,所有人都回来了。
爸爸坐在奶奶身边,皱眉搓弄着一根牙签。大伯二伯三伯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表情都很严肃。
“爸,你们回来了!”爷爷进门时,四兄弟一齐站了起来。
“恩,你们怎么都来了?”爷爷疲惫地在爸爸让出来的位置上坐下,接过二伯母递上的茶,轻抿了一口。
“我们,”大伯看了我一眼说,“为了圆圆的事,我们不放心,都回来看看。”
爷爷抬头看他,“你们想说什么?”
“曲家的事,全城都知道了。那圆圆和曲凌的婚约。。。”
爷爷看着大伯的眼神渐渐冷了起来,“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不必吞吞吐吐。”
“爸,你一直反对这件婚事,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兄弟几个商议了,我们不能再用外力干挠圆圆,这事还是得圆圆自己决定,这是她一辈子的事,不管我们觉得好还是觉得不好,真正幸福与否的人是她。”
爷爷听了大伯的话,眼神慢慢解了冻,点头道:“我原本的意思是无论如何这婚约也不能解,不过你这话说的也有道理,我们都没权力决定圆圆的人生。圆圆,你仔细考虑考虑,要怎么选择,是你一辈子的事。”
“我不退婚!”没有片刻的犹豫,我响亮又大声地对众人宣布,“我绝对不会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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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自己的决定,我激动了一夜。
苏圆圆,你这二十三年来,做的最伟大的一个决定,就在昨晚诞生了!
我不在乎曲家变成什么样,也不在乎和曲凌在一起要经历什么磨难,哪怕是吃咸菜啃地瓜,我也要和他在一起。除非他不爱我了,不然没有外力可以让我放手。
曲凌倔,我也并不差于他。
苏圆圆的人生,虽然糊里糊涂,但自从遇到曲凌之后,就明晰起来。
喜子又拱到我被子里,毛茸茸地圈成一团。
“喜子,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乖乖听奶奶和妈妈的话,不要去啃花伯伯家的南瓜,也不要把李叔叔园子里的葱都啃光。还有,前头第三户的龙家养了一对藏獒,你千万别蹿去他家,不然人家一口就把你咬死了!”
“呜————”喜子伸直了身子,把肥肥的小前爪搭在我手上,眨了眨绿豆小眼,打了个大哈欠。
“臭死啦!喜子你几天没刷牙了!”我捂着鼻子往后仰去,被喜子嘴里的味道熏的几欲昏死。
喜子歪着脑袋渐渐睡着,它才不关心刷牙的事,它只关心它明天早上的早餐。
第二天的早餐时间,喜子乐呵呵地趴在它的盆子边吃狗粮,我对着围坐在桌边吃着豆浆油条的众家人宣布:“我要去北京!”
数根油条跌落在豆浆碗里,浆花四溅。
“圆圆你刚才说什么?”妈妈白着脸追问。
“我说,我要去北京找曲凌!现在是寒假,有的是时间。”
“你去北京找到他又能怎么样?还不如在家安心等他回来。”
“我要帮他的忙!就算帮不上忙,我至少可以陪着他!他现在一个人孤身在北京,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说着我眼圈就红了。
“好!圆圆去吧!爸爸支持你!”我爸咔嚓咬断一根油条,“不愧是我苏老四的女儿!忠肝义胆啊!”
呃。。。老爸,我这和忠肝义胆好像扯不上什么关系吧~~
“老爸!”
“圆圆!”
“老爸!我最爱你了!”
“圆圆!老爸也最爱你啊!”
“真的吗?”
“当然!”
“那你就帮我解决一下路费问题吧!”
= =!
“你们两父女,都疯了吗?”老妈跳了起来,“圆圆一个大姑娘,她跑去找曲凌,两人孤男寡女的,像什么话?”
“回来就让他们结婚。”一直没发话的爷爷突然慢吞吞地来了一句。
“啊?”一桌人,全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各位啦~~
昨天休假,小鸟到我家来玩,玩的太高兴了,晚上累的倒床就睡.
一早起来码字补偿大家,千万别生我气哦!
昨天猜曲凌搭错筋的人都在哪里??拉出来抽打~~
ˇ圆圆的乌龙ˇ
很多年以前,当我还是个初中生时,最大的梦想便是一个人背着行囊飘泊天涯。
无论是雪山还是湖泊,无论是沙漠还是海洋,每一处我都要走遍,看遍世间风景,过尽世间沧桑。
但那毕竟只是个看多了武侠小说的呆小孩的梦。
所谓梦,都是会醒的。
坐上北去的火车,忍不住心里小小的兴奋。
这是我第二次独自出远门,之前独自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S市,高中时最好的朋友在那里上大学。原本是很高兴的一件事,结果我这没出息的,刚吃完第一顿饭,就全身过敏,长满了大红疙瘩。在同学宿舍里呆了两天之后,我灰溜溜地又回了N市。
到北京的火车都是夜车,晚上九点半出发,第二天早上八点左右到。赞助我路费的老爸,特意帮我买了舒服的软卧,后来我一查,软卧的钱比坐飞机还贵!早知道我就坐飞机了,这样速度还快一点。
迷迷糊糊睡到天亮,车厢里忽然响起音乐,是一段沉穆又极富历史感的音乐,旋律极其动听,只听着那音乐,我仿佛就看见了庄严肃穆又金碧辉煌的紫禁城。
“真好听。。。”我禁不住发出感叹。
“是神思者的《故宫》。” 上铺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这间软卧只有我和上铺两人,我上火车时,这人已经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睡了,所以我连自己上面睡的是男是女也搞不清。
突然上铺吱吱嘎嘎响了起来,上面那人翻转了半天,呯——地扔了一个大包下来。
“哇——”我惊叫着坐起身,“你。。。你干嘛?”
一个戴着棒球帽,几乎看不清脸的青年从上铺跳下,“到北京了啊!您还准备再继续睡一觉,跟着火车回H市吗?”
“到北京了?”
“没坐过这车吧?只要一放刚才那段音乐,就是到北京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
青年把包背上身,往外走,走到床尾处又回头看我,我瞪着圆眼睛也看他。
“没来过北京吧?一个人?”
我警惕地摇了摇头,“我家人都在硬卧,一会儿就会来找我的!”
“哦!”青年点点头,“本来想,你要是不识路我可以带你一程的,看来不必了。再见了您呐!”
“再见!”我很严肃地对他挥了挥手。
临走前老妈说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站在北京站前,望着陌生又庞大的城市,我才想起来,我要怎么才能找到曲凌?
对了,给他打电话!
掏出电话,拨号码,嘟——,通了。
通是通了,可没人接。
我不停地打,一直打,坚持不懈地打,最后,估计把曲凌的手机给打没电了,彻底歇菜。
这可怎么办啊?找不到曲凌,我在北京整个就一没头苍蝇。
冷静想了想,以前大学有个关系很不错的同学是北京人,毕业后也回北京了,手机里还存着她的号码,不如先找她,落下脚来再慢慢寻曲凌。
想出办法,我立刻就给那位同学打电话,她一听我说现在就在北京,立刻就在电话那头尖叫,还假装昏迷,闹了半天才说:“你在哪儿啊?我去接你!”
“不用麻烦,你上班呢吧?公司在哪里?我去找你。”
“你找的到吗?”
“找不到我难道不会打车啊?”
“好吧,你到**区**路**大厦来,到了给我打电话哦!圆圆,我真是想死你了!”
“呵呵,一会儿见啊!”
虽然和同学说我会打车,但我那点旅费都是老爸赞助的,而且不知道要在北京呆多久,我哪敢乱花,根本舍不得打车。捧着地图研究半天,决定用公交和地铁之类的公共交通工具把自己弄到目的地去。
我以为北京的道路和H市,N市一样简单,结果一出火车站我就晕了。不但找不到地图上的路,而且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在路口和人打听了一下怎么坐车,结果那位好心的大妈告诉我要先坐**路,再转**路,还要转**路,最后再坐个**路,就到了。大妈说的很详细,但我却听的稀里糊涂,光是嗯嗯地点头,等回过神来,好心大妈已经拎着菜篮子走了。
没办法,先坐上**路好了,等到了站再问司机师傅怎么走。
好不容易坐上公交车,我背着大旅行包,圆壳乌龟一样站在车厢里,看看身边那些身着光鲜的丽人,愈发觉得自己灰头土脸。
有一站,从前门上来几个头发卷曲,长着琥珀色眼珠的年青人。这几人在车上看了看,最后站在了我身边不远的地方,散散站开,正好把我围在中间。我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爱怎么站是别人的事,我只要自己站直了别趴下就行!
到了我要下车的那站,背着包早早站到后门口,那几位长的很有异域风情的年青人跟着我走到了后门口,看来也要下车。我好心往边上让了让,那年青人却不走到前面去,依然跟在我身后。我忍不住在心里赞了句,真有绅士风度!
片刻之后,我就为这赞叹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下车不过十秒,我想掏钱在路边买瓶矿泉水,发现自己的钱包和手机都不见了。
不用想,那几个被我称赞有绅士风度的异域青年是扒手!他们跟着我就是看中了我的钱包,把我当成下手的对象啊!
额上立时急了一头汗,急忙向四处察看,那四个青年刚刚过了马路,正往街对面的巷子里走去。拉紧背包的肩带,我鼓足了劲往路对面追去。
一路狂追,总算在巷子里追上了那四个人。四人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奇怪地回头看,看见身穿超厚羽绒服,背着龟壳旅行包的我时一脸惊讶。
四人都没一点惊慌的样子,互相看了看,转身继续往巷子深处走去。
“请把钱包还给我!”我跟在他们身后喊道。“我是穷人啊!钱包里是我全部家当,你们要是有良知的话,应该去偷有钱人,不该找我这样的下手!”
四人充耳不闻,不急不慢地往前走,我背着龟壳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也不知走了多久,反正过了很多条路,穿了很多条巷子,那四个人发现我还跟在他们身后,便头靠头聚在一起商量了几句,最后,其中一个长的最高的年青人,转身把一个东西扔给我,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喂,还给你!别跟着我们了!”
我忙伸手接过飞过来的钱包,嘴里连连道谢。就在我接钱包的功夫,那四个人转过一个拐角,就像钻进异度空间里一般,突然消失了。
我激动万分地打开钱包,心想李白说的没错,这世上果然有铁杵磨成针这样的事!
正所谓,正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
哦呵呵~~~呃。。。。为什么钱包里除了一张身份证之外什么都没有?
泪。。。。这四个小伙子,真是太不厚道,太没有同情心了!竟然一毛钱都不留给我!
捏着身份证,我仰天长叹,欲哭无泪。
为什么我每次独自出门都会碰到很乌龙的问题啊?现在别说是找曲凌了,就连我怎么只凭着一张身份证在北京活下去都成问题。
电话丢了,和同学也联系不上,她刚才说的地址我已经忘了,根本搞不清是什么区什么路。没有钱,买不了回去的火车票。没有钱,没办法去找曲凌。最严重的问题是,我现在的生计问题,身无分文的我,吃什么?喝什么?住在哪里?
突然意识到,我苏圆圆遇到了人生最大的危机!饿肚子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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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包在北京城里乱逛,不认识路,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一切的行动都漫无目的。
天已渐渐黑了,气温越来越低,饿了一天的我已经几乎背不动行李。
走到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小区边,我打算找一个看起来好说话,富有同情心的老奶奶或是阿姨借我点钱打个电话。谁知,只是我一提借钱,所有人都侧目而过,用一种看骗子的眼光斜着眼睛看我。
这世道,人的同情心都哪里去了!!!
我又累又饿,实在走不动,就在小区前的花坛边坐了下来。
石台子又硬又冷,坐的我屁股发麻,双腿冰凉。我在心里打定主意,下一个路过我眼前人,不管是谁,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死缠烂打,我也要跟他借到钱!
有脚步声走近,越来越近。。。我积蓄了身体里所有的力量,握紧拳头站起来冲到来人面前大声说:“我不是骗子!我的钱都被偷了!请借我几元钱,我只要打一个长途电话给家里人!请你帮帮我吧!”
“咦?”那人发出奇怪的声音,“怎么是你?”
“诶?”我抬起头看向那人。
灰色的冲锋衣,银灰色的棒球帽,不正是今天早上从我上铺跳下来的青年吗?
青年上上下下打量着我,脸上带着忍不住的笑意,“咱们可真是有缘啊!可你不说你家人和你一起来的吗?怎么现在要借钱打长途电话?”
“这。。。我。。。”我对着青年尴尬的说不出话来。憋了好一会儿,想到唯有这青年是可能相信我的人,便硬逼着自己说:“那个。。。其实我是一个人来的北京,早上对你说了假话,对不起。”
“哈哈!”青年哈哈大笑,挥手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先走了您呐,再见!”
“嗯,再见!”我也对他挥了挥手,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才拍着大腿跳起来叫道:“不对啊!喂!你别走哇!”我急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嘛事啊?”青年转着眼珠子转过头笑问。
“那个,能不能借我点钱打电话啊?”
青年摇了摇头。
“为什么啊?你明知道我不是骗子的!”我气的嚷起来。
“我身上没有零钱!”青年无辜地摆了摆手,“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家就在这小区里,你可以到我家去打电话。”
“真的吗?”我登时两眼放光,表情堪比谄媚讨宠时的苏喜子。
“恩。”青年指了指身后的一幢高层建筑说,“就在上面。”
就这样,早上在火车上还防人家跟防贼似的我,这会儿像哈巴狗似的跟在人家身后去家里借电话。
这是一套两居室的公寓,装修的非常有北欧风情,我跟在青年身后进了屋,光顾四顾打量这屋子,都忘了自己来借电话的目的。
“哇!这架子好漂亮!是实木的吗?”
“啊!这个CD盒好别致哦!从来没见过耶!”
“唉呀!这个钟!这个钟我在电视上看到过!英国才有的卖!”
青年只微笑,并不说话。待我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般大惊小怪够了,他才说:“你不是急着要借电话吗?这会儿又不急了?”
“呃。。。呵呵,我。。。我都忘了。”我讪讪地笑着走到沙发边打电话。
我家的电话后面四位是多少来着?8796?8976?7896?每个试一遍,接电话的都不是我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