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是奴婢。”红尘打死不承认。
“施御医带到。”侍卫说道。
“施御医,前几日红尘是不是去你那里拿了些薄荷叶?”瑾贵妃循例又问。
“是,是薄荷叶。”施贵跪在地上,身子却有些抖了起来。
“你确定吗?”瑾贵妃眼神一凛,又问了一遍。
“老臣。。。。老臣。。。”施贵竟然有些支吾起来。
“皇上,贵妃娘娘,门外有个小太监,说是知晓一些事情,不知是否传见?”一个太监装扮的人走了过来,询问道。
“让他进来。”见皇上沉默不语,只是坐在一边观看,瑾贵妃心知这是对她的考验,语气也渐渐放松起来。
“拜见皇上,各位娘娘。”小太监长得似乎真的很小,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眉清目秀的,抬起了头,眼底却满是慌乱,连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你知道什么,直说就是。”瑾贵妃仪容端庄,神情严肃,朗声说道。
“回。。。回娘娘,当日,奴才看到。。。。看到施御医给。。。给红尘姐姐麝香。。。”这句话一出,红尘和施御医都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小灰,一脸的不可置信。
“细说。”瑾贵妃丢出了两个字,单看红尘和施御医的神情,她就知道这件事情八九不离十了。
“那天半夜,轮到小灰巡夜,走到御医院附近的时候,就看到施御医站在门口,仿佛在等人。。。奴才有些奇怪,便躲到了石像后面,没多久就看到了红尘姐姐匆匆忙忙地过来,拿了一包东西就走了。”小灰深吸了下,才一口气说完。
“你怎么肯定是施御医给红尘的是麝香?”瑾贵妃又问道。
“因为。。因为红尘姐姐问施御医麝香要怎么用?”似乎是感觉到红尘和施御医的目光,小灰缩了缩肩,胆怯地低下了头。
“施御医,红尘,如今有了目击证人,你们还不打算说实话吗?”瑾贵妃语气突然重了起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蓝妃,发现她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但是骄傲的神情未变,只是眼底却露出了微微的怯意。
“娘娘饶命啊,是蓝妃娘娘的意思,微臣也是没办法啊。”施贵立刻招认,不住地磕头求饶。
红尘咬了咬唇,没有说话,蓝妃也是一脸的置身事外,瑾贵妃无奈,只能对蓝妃说,“蓝妃,你有什么话说?”
“被看到的又不是本宫,你们似乎不该问本宫吧,况且本宫根本不认识这个施御医,本宫不晓得贵妃娘娘是什么意思?”蓝妃倔强地不肯承认,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发颤。
似乎对蓝妃的见死不救有些不相信,红尘睁大了眼睛看着蓝妃,低低地唤道,“娘娘。”
“贵妃娘娘,看来是需要用刑呢。”月美人直直地盯着蓝妃,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看了一眼北慕冥,看他没有反对,瑾贵妃便吩咐道,“带红尘下去,好好盘问盘问。”
前殿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众人神色各异,蓝妃站直了身子,一脸的不可一世。秦颜微微垂首,恐怕这件事情就是这样了,不管是不是她做的,都要扣到她的头上去了,而她却不是服软的个性,大概之后还会吃一些苦头吧。蓝妃的个性,和她从前还是有些相像的,固执坚持,所以才容易受伤,她如今全部的坚持是皇上对她的相信,因为皇上至今都没有开口,所以她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清白,一如从前的自己。
没过多久,太监便走了出来,对瑾贵妃回道,“红尘已经招认,是蓝妃娘娘指使她去和施御医要麝香,也是蓝妃娘娘让她将麝香混入薄荷叶中的。”
蓝妃的身子晃了晃,似乎是没有想到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红尘会出卖自己,她抬头望着北慕冥,北慕冥却连正眼都不愿看她,似乎她是一个多么肮脏的人一样,她突然脚下一软,身子也跟着虚晃了一下,心底的疼痛慢慢涌上来,原来,他真的不信她,她以为他是爱她的,他说过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相信她宠爱他,原来帝王之爱真的是遥不可及的,原来是她错了。
嘴角流出了殷红的血迹,蓝妃缓缓地倒了下去,渐渐地昏倒在黑暗中。
“皇上,您看。。。”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瑾贵妃只能询问北慕冥,毕竟这件事情牵涉到的人都是朝廷重臣,她实在不好做主。
“来人,将蓝妃押到冷宫,小心地看守着。等朕的发落。”北慕冥似乎很是生气,他突然站了起来,狠狠地又看了一眼蓝妃,最后拂袖而去。
“将蓝妃带下去,红尘和施御医也带下去,听候发落。”瑾贵妃迅速地做出了吩咐,看着蓝妃昏倒的身体,眼底渐起同情,却被身后的秦颜拉了拉袖口,她才回过神,知道如今的状况不容她的妇人之仁。
一件谋害皇嗣的案子,居然这么快就落幕了,太过巧合,也太过顺利,不止秦颜感觉有些奇怪,连北慕冥和瑾贵妃,都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大家都将疑惑压到了心底,因为目前要应付的是震怒的首辅大人和蓝妃一族,双方都是朝廷重臣,若是一个不好,很可能会引起北慕朝廷的动荡。
第三十三章、隔墙有耳
原本,北慕冥也没有打算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虽然痛失爱子,但是如果因此而引起了朝廷上的腥风血雨,他宁愿将事情掩盖。只是,老天爷喜欢雪上加霜,而不是雪中送炭,就在北慕冥还在考虑应该要如何将事情大事化小,居然从蓝妃的寝宫里搜出了麝香,如今人证物证确凿,即使北慕冥想要压下这件事,恐怕首辅大人都不会让他如愿。
从头到尾,秦颜几乎都没有参与和讨论过任何问题,她只是不断地在人群中扫视,企图寻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毕竟一桩几近完美的案子,以这么快的速度落案,实在是让她没有办法相信,就算是蓝妃所为,她恐怕也不会落下那么多的破绽,这更像是一件早有预谋的局,就像当初设计瑾妃一样,一环扣著一环,只等着猎物慢慢地靠近陷阱。
蓝妃被打入了冷宫,北慕冥吩咐不允许任何人探视,派了不少侍卫把守。看似是监视人犯,但是秦颜觉得更像是一种保护,保护蓝妃不被任何人所打扰,因为她本身,便是一道极为有力的证据,只要她不承认,北慕冥总会有办法平息这件事情的。
自始至终,秦颜只注意到了一个人,一个念头渐渐浮现,只是她的猜测没有任何立足点,让她有些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始终没有办法理清头绪。但是,月美人的神色却让秦颜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她满脸悲戚,但是眼底却闪过一抹恨意,她托东方凛查过月美人的底,听说她是首辅大人的私生女,兴许她嫉妒贞妃可以在一个受尽宠爱的环境下长大,而自己却是受尽了凄苦。
月美人是青墨,这一点秦颜从来没有怀疑过,当年的青墨是秦颜从乞丐堆里救出来的,所以青墨对秦颜的感情极为尊崇,也因此秦颜对青墨非常爱护,当她是自己的妹妹一样守护。如今知道青墨成了贞妃的妹妹,首辅大人的私生女,这样的话,当年的事情便找到了头绪,她被青墨出卖,而能让青墨甘心出卖她的人,只有贞妃,她的亲生姐姐,所以她一开始就将目标对准了贞妃,是有道理的,虽然她并不知晓事情的全部,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害她的人,就是贞妃。
正想着,一道飞镖射入房间,稳稳地插在案几上,秦颜立刻打开一看,是东方凛的字迹,让她赶紧去冷宫,月美人已经过去了,他会在那里等她。将纸条烧尽,秦颜简单换了身衣服,便隐在黑暗中,缓缓地向冷宫走去,她就是觉得月美人有问题,所以才托东方凛派人监视她,果然不出所料,月美人去冷宫看蓝妃了,她倒是很想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和她猜得一样。
她疾奔到冷宫的时候,远远便看到宫门口几个侍卫把守着,正在思考要怎么进去,身子便突然被人按下,稍稍回头看到是东方凛,她的心定了下来,随后被东方凛搂着,跃上了屋顶,两人轻手轻脚地伏在瓦片上,因为离窗户极近,所以在黑夜中几乎将房内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是月美人的声音,她居然能躲过侍卫进入房里,又或者是她买通了侍卫,不过这些暂时都不是秦颜关心的事情,她关心的是,月美人深夜来见蓝妃,所为何事?
冷宫的装饰极为朴素,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惨败,尤其在夜里更是透着一股说不清的阴森,蓝妃端坐在床沿边,看到来人,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来干什么?”
来人则是一身简装的俞映月,只见她缓缓踱步到了蓝妃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蓝妃娘娘,当年你暗害皇后的时候,有没有预料到会有今日?”映月一语惊人,不止惊住了素颜雅致的蓝妃,也连带地惊住了趴在屋顶的秦颜和东方凛,他们两人互望一眼,默契地抿唇,继续探听。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蓝妃似乎很诧异,转念一想她和贞妃的关系,便释然道,“也对,你是贞妃的妹妹,她对你又岂会隐瞒。”
“想必,蓝妃娘娘没有想到过,你和贞妃会走到这一步吧?”映月坐到了靠窗的软垫上,姿势极为惬意,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欣赏蓝妃的悲惨。
蓝妃看着她,沉吟一声,“是她让你来的?哼,让你来落井下石?”
“我姐姐是让我来问问蓝妃娘娘,为何要谋害她的孩子?”映月轻启朱唇,字字清晰。
“谋害?我慕容蓝,做人向来光明磊落,除了两年前参与了凌汐那事情,其他的后宫争宠,我何时参与过?”蓝妃突然站了起来,义正言辞,慕容家的骄傲让她不愿向任何人低头,何况她本就没有做。
映月也站了起来,轻笑出声,“当然不是蓝妃所为,只是,恐怕蓝妃娘娘这个黑锅,是背定了。”
猛然抬头,蓝妃的双眸射出一道凶光,似乎瞬间想通了不少事情,半晌才微微仰首,“原来如此,这件事情恐怕是她自导自演吧?真是狠心,居然牺牲自己的孩子,还是个皇子,恐怕她也懊悔死了吧。”末了,居然还疯狂地大笑了起来,“只可惜,我蓝妃是那么容易被她算计的么?她忙着想要对我杀人灭口,拉我当垫脚石,难道我会坐以待毙么?”
听到她这样的话,映月心底有了一计,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难道你握有我姐姐的什么把柄不成?”
“哼,告诉你也无妨,你正好回去可以传达给她,不要以为她所做的事情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当年凌汐那件事的确是我们两个合谋,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死,我只是嫉妒皇上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女人,所以才会拿出我从北戎得来的秘方,不过那个迷幻药的效果真是出乎意料地好,那天皇上看到凌汐和别的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气得简直想要杀人,殊不知对凌汐来说,那个和她共赴云端的男人其实是皇上。”
此话一出,趴在屋顶的东方凛,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意,秦颜的指甲深深地刺到手心,两人都努力地压抑着心底的怒意,继续听她说。
“这件事我当然知道,只是死无对证,就算你愿意承认,恐怕我姐姐也将罪责都推到你身上吧?毕竟迷幻药是你的,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做过呢。”映月眨了眨眼,一脸地无辜,撇清了所有的事情。
“没错,在那件事上她的确什么都没做。但是,我只是让凌汐去了冷宫,并没有想要她的命,而贞妃,却一心一意只想要她的命。”蓝妃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似乎陷入了回忆,“当年,若不是她派人,在凌汐饮水的井里下毒,凌汐根本不会死,皇上当时只是生气,但是却没有存过要她死的念头。”
“你说,是贞妃下的毒?所以,皇后不是自尽?”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映月才说全了这句话,她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原来,是她害死了她,若不是她的背叛,她怎么会轻易地被下药,若不是被下药,她怎么会被关到冷宫,又怎么会被人下毒致死?原来,她所追寻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呵呵,自尽?那不过是皇上自欺欺人的想法罢了,凌汐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她怎么可能在自己未脱清白的情况下自尽?”蓝妃笑得花枝乱颤,难怪人家说,最了解你的必然是你的敌人,蓝妃对凌汐的了解,就是充分地说明了这句话。
映月还在作垂死的挣扎,“你怎么知道是她下毒?你也参与了么?”
蓝妃摇摇头,“没有,后来她便没有让我插手,大概到现在她都以为我不知道是她下的毒吧。只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当年派去下毒的丫头,后来被她灭口的时候居然被我的人救下了,两年前的一场宫火就是为了掩盖她的逃走,我让人找来一具身材相仿的宫女,替她死了。”
“那个宫女呢?”映月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道,神情紧张。
“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但是她还活着,她可是我牵制贞妃的王牌,我当然会好好地派人保护着。你回去告诉贞妃,我没有害过她,但是如果她一心想要杀我灭口,就算死,我也会拉她做垫背。”说完,蓝妃便背过身去,一副逐客的模样。
映月转身,准备离去,末了又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直到映月的身影彻底消失,屋顶的两个人才跳了下来,似乎都还不能消化刚才听到的一切,只是径自地沉默着往回走,任由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在地上射出狭长的黑影。
若是他们相望一眼,便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同样的惊慌失措和痛不欲生,也许,一切都会不同,尤其是,对东方凛来说,这一夜的仓皇和并肩行走,大概会是他记忆里唯一的一次,而他们,却相对无言。
第三十四章、吐露心声
“凛?秦颜?”北慕冥似乎很惊讶,这么晚了居然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他特意等到深夜,没有带任何人,打算只身去看看蓝妃,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在距离冷宫不远的地方遇到了他们两个。
“皇上。”秦颜微微福身,想说什么,张口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他们已经不是两年前的帝后了,也是更久之前那双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恋人了,如今的他们,中间隔了重洋又隔了高山。
东方凛简单地将他们所听到的告诉了北慕冥,北慕冥的震惊和心痛可想而知,原来一直都是他冤枉了她,原来她真的没有背叛他,原来是他错怪了她,可是,如今的她还能听到他的忏悔么?他的心痛得几乎不能自己,他的脸色苍白地可怕,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竟是最后忍不住撑住了旁边的柱子。
“皇上,如今你有多痛,当初她就有多痛。”秦颜残忍地说道,若是细细观察会发现她的脸色比北慕冥的还要苍白,可是她的眸光却是异常清冷,如一道剑光直直地射向了北慕冥,竟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秦颜,你别这样。”东方凛一把拉开秦颜,挡在了东方凛的面前,他可以理解秦颜的痛楚,因为凌汐也是他的知己,他也痛心,但是她不能如此迁怒于东方凛,即使是他的不信任伤害了她。
秦颜的口气生硬,眸光愈加冰冷,“皇上,当初是你不给她任何机会就判了她的罪,是你不相信她,认定她的背叛,如今你却摆出这副痛苦悔恨的表情,是想要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吗?”甩开东方凛企图拉住她的手,她继续咄咄逼人地说道,“你是那么高高在上的皇帝,在你的心里任何人对你的爱都是理所当然的,你享受美女环绕的感觉,你放纵自己的风流和多情,因为你是皇帝,你可以拥有天下所有的女人,但是你却要求你的女人对你付出所有的一切,他们必须在你的身后,守望你关注你爱着你等待你。她的骄傲,她的勇敢,她的倔强,她所有曾经让你为之疯狂深爱的一切,最后成了被你打击和嫌弃的目标,如果你真的不愿将自己的心投注到一个女人的身上,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要让她在后宫里无穷无尽地等待你的回眸,她为你折下了展翅高飞的羽翼,换来的却是你的忽视和冷淡。”
“秦颜。。。。”东方凛高声打断了秦颜的言语,几乎下意识地将秦颜藏到了身后,她知不知道,她面对的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皇帝,是一个弹指间就能要她小名的皇帝,她居然如此直接地指责他,他真的不敢肯定不可一世的北慕冥被她如此痛骂,会不会因为自尊受挫而失手伤了她。
“凛,你先回去,秦颜,你跟我回宫,我有话问你。”北慕冥神色黝黯,几乎看不出情绪。
“冥。。。”东方凛有些担忧地低唤,却是没有让开,毕竟秦颜是他带来的。
“你放心,我不会伤她,我只是,有些话想要问清楚。”北慕冥眼底的认真让东方凛无法拒绝,他回头看了一眼秦颜,点点头,飞身离去。
两人沉默无言地走向了北慕冥的寝宫,秦颜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不禁有些懊恼,怎么突然就失去理智对着北慕冥大骂一通了呢?最后只能悲哀地发现,她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似乎碰到了北慕冥的时候,总是会消失无踪。
龙栖宫的宫人看到秦颜跟在皇上身后,都有些诧异,不过龙栖宫的宫人和其他后宫嫔妃的宫里人不同,他们不会乱嚼舌根,他们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所以虽然很多嫔妃想要收买他们知晓皇上的消息,却总是只能碰些软钉子。
两人到了内殿,北慕冥突然发现,秦颜对他的龙栖宫似乎很熟悉,虽然跟在他的身后,但是几乎没有多做观望,就直接跟着他来到了内殿,而且按照秦颜以往诚惶诚恐的模样,被北慕冥召到了内殿,应该是更加谨言慎行才是,但是他却觉得今晚的她,有些不一样。刚才她虽然对他疾言厉色地指责,但是句句在理,连他都忍不住以为在自己面前怒骂自己的是凌汐,是那个两年前死在冷宫的凌汐,他今生最爱也是唯一爱过的女子。
“说吧,你和凌汐的关系。”北慕冥向来是个直接干脆的人,他和东方凛不同,他说话不喜欢绕弯子,也最恨别人和他说话藏着掖着,所以妄想在他的火眼金睛下拐弯抹角地算计的人,都得不到什么好处。
“机缘巧合下,我们是知己。”秦颜其实想过很多次该怎样解释自己和凌汐的关系,若说是重生这样荒诞的理由,不要说北慕冥,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但是她对凌汐的了解甚至已经超过了一个普通的恩人,所以她只能简单地称之为知己,这样一来,就算她道出了凌汐的心声,也算正常吧?
“你刚才骂得很对,是朕,负了她。”北慕冥别过身,不想让秦颜看到自己的脆弱,他缓缓说道,“当时我们都太小,不懂事,只知道维护自己的面子和自尊,却不想因此疏远。每次,朕都想要靠近她,重拾她柔情似水的笑容,可是她却像是一只满身是刺的刺猬,将朕刺得遍体鳞伤。”
“皇上,她是刺猬,但是为了靠近皇上,她忍痛将身上的刺,一根一根拔掉,那样连心的疼痛,因为对皇上的深爱,她都忍了过来。”秦颜咬了咬下唇,顿了一顿,“可是,皇上身边有越来越多的女人,那样的绝色那样的讨好那样的顺从,她真的学不会,她以为只要等在皇上的身后,总有一天皇上玩腻了,会回到她的身边,她以为皇上需要的只有她。”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言,几乎没有交流地叙说着,但是却又出奇地默契,既不打断对方,也不会让对方带走自己的思路,他们就这样,诡异地说了很久。
“那夜,看到她和那个男人,朕气炸了,朕特意准备了她最爱的花茶和点心,可是她居然和别人云雨。”北慕冥似乎是想到了当时的情景,仍旧忍不住地心痛难耐,“朕真的气晕了,所以才会什么都不问,直接把她打入冷宫。但是后来朕去看过她,她居然对朕冷言冷语,明明是她的错,她居然不认错,还怪朕。”
“被不认识的人占了身子,又被心爱的人遗弃,她那么骄傲,被你看到了那么狼狈的时候,而你居然选择不信任,你让她情何以堪。”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如今秦颜却是理解北慕冥的,想必任谁看到了这样的场景,都会失去理智的,既然是在不冷静的情况底下,她有怎么能要求他的相信呢?只是,他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相信她,她计较的,是他的失信。
“是,是朕的错,朕从前答应过她,不论发生什么都会信她。我们一同经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最后,朕却让她一个人痛苦地死去。朕,该死。”这句话,几乎是他咬着牙说出来的,他的嘴角居然流出了殷红的血迹,内息紊乱,气血翻腾。
秦颜看到他嘴角的血腥,突然间惊叫了起来,慌乱地跑到他的身边,拉着他坐了下来,拿出手帕为他擦拭,一边还紧张地询问,“皇上,你没事吧?要不要宣御医?皇上。。。。”
北慕冥愣愣地望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孔,那双同样明亮的眸子里闪着他熟悉的慌乱和无错,他不会看错的,那是凌汐才会拥有的眼神,他失神地握住了停留在他嘴角的手,呢喃道,“汐,是你回来看朕了么?”
似乎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秦颜竟没有回神抽出被他紧握的手,反而被他浑身散发出的强烈的痛苦所感染,他的慌神他的痛苦,竟让她也微微地心疼了起来,那颗她以为早就冰冷的心,竟然仿佛突然苏醒了一般,细细地刺痛了起来。
“汐,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是我的错。”北慕冥竟然如同孩子一般地哭了起来,不依不饶地拉着秦颜的手,仿佛一个要不到糖的孩子,“你不要走好不好,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不要走,好不好,你回来。”
另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指,几乎是无意识地抚上了他的脸颊,似是触到了他滚烫的泪,竟微微地震了一下,“冥。。。冥。。。”几不可闻地低唤,秦颜也跟着流下了眼泪,迷蒙了双眸。
北慕冥一伸手便将秦颜拉进了怀里,用尽了力气,“汐,我错了,我认错好不好,求求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几乎是卑微地哀求,即使是从前他们深爱着对方的时候,他都不会用到那样卑微的方式挽留她,乞求她的留步。
无法拒绝他的哀求,秦颜根本说不出推拒的话,只能任由他失去理智地抱着她唤着她,从来都是这样,虽然她是个傲气霸道的人,但是只要北慕冥微微低下头她便不可抑制地顺从他,她的软肋就是他的温柔,从前是,如今,似乎依然是。
如果,房中的两人不是太过注意对方,就会发现房里的空气中似乎飘散着一股幽幽的香气,若有似无地仿佛能让人失神地触及到心底最为柔软的地方,平时不会说的话,不会做的事,在那样淡淡的幽香中渐渐放松,渐渐吐露。
房中相拥的两人,只顾着陷入自己的情绪,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外那一抹黑色的身影,以及那双恍然大悟又带些痛楚的眼眸,呆了一会儿,门外那抹身影才最终离去,徒留一室的意乱情迷。
第三十五章、戏弄之心
翌日清晨,朝阳的微光洒进了屋子,床上的女子微微转醒,睁开眼看到了金碧辉煌的房间,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昨夜的缠绵涌入了脑海,漆黑瞳仁不断地瞪大,下意识地低头,看到未着寸缕的身子,差点一口气都提不起来,一下子又倒回了床上。这下好了,完全地脱离了她的预料,而且还朝着她最抗拒的方向发展,如今她身为朝廷重臣,居然爬到了皇帝的床上,这样的关系让她一下子无法理清,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北慕冥了。
“秦大人。。。。”门外传来低声地轻唤,似乎是个宫女,“秦大人要奴婢进来伺候么?”
立刻拉住被子,将自己整个身体藏入被中,不住地腹诽,要是让人看到了她如今的摸样,她以后还有脸见人么?她立刻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扫视了一圈屋子,居然没发现自己的衣服,只好又问道,“我的衣服呢?”
良久,宫女的声音才传来,“回秦大人,皇上吩咐了,让秦大人多休息一会儿。”
敢情就让她这样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秦颜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她的一世英名居然会犯下这样不可饶恕的错误,大概她这辈子还没这么丢脸过,难道她还要这样赤裸地等待着北慕冥下朝,然后一副期待再次被临幸的样子么?那个该死的北慕冥到底在想什么,他们现在这种君臣关系,她不是应该尽力掩盖现在的情况么?为什么她会觉得他有点幸灾乐祸呢?
“给我去拿套衣服来。”忍不住开口低喊道,秦颜直觉门外的宫女不会听她的,果然听到宫女为难的声音,“可是,皇上吩咐了不能给秦大人送衣服。”
听到这话,秦颜差点背过气去,这摆明了就是要看她难堪么?该死的,饶是她平时思虑周全,也实在寻不到办法在这种情况下除了等北慕冥下朝还能做什么。只好愤愤地窝在被子里,心底把那个男人骂了千遍,她认识他这么久,从来就不知道他居然是一个如此爱恶作剧的男人,万一跑进来个什么妃子美人的,大概她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只是,这样骂了无数遍以后,她居然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似乎止不住的乏意涌上,最后她还是倒在了枕上,睡得香甜。似乎,自打她重生以后,就没有好好地睡过一个安稳觉,不是心心念念如何接近瑾妃,就是机关算尽地如何查出真相,她的警觉性和防备心让她始终无法安心地睡觉,却不知道为何,在北慕冥的床上,居然能稳稳得睡着。
北慕冥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秦颜仍在熟睡的样子,小巧清秀的脸颊粉嫩粉嫩的,乖巧地露在外面,身子缩成一团,仿佛是个胆小的孩子。平时看到的都是她平淡又镇静的模样,低眉顺眼或是锐利聪慧,他从未见过她脱去一身防备和算计之后的清纯,如同婴儿般纯美,竟然让原本平凡的容貌变得柔和迷人起来。
他站在门边,生怕惊醒了她,他不知道要怎样形容对她的感觉,早上醒来便知道昨夜的荒唐,但是他居然心底存了窃喜,是因为她么?因为被自己搂在怀里,被自己深吻的女子,是她么?他不断地问自己,是不是因为她酷似凌汐的明眸,所以他才会对她甚为上心,但是几乎立刻,他就否认了这种说法,要说相像,月美人和凌汐有六分相似,但是他对月美人却没有这样心悸的感觉。
秦颜,似乎就像突然生在他心底的刺一般,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生根发芽,无法拔出了。
初见她,只道是一个普通的宫女,想要借着瑾妃得到自己的青睐,他见过了这类攀高踩低的女子,也见多了用尽各种办法接近他对他投怀送抱的女子,但是她却没有顺着他的赏赐往上爬,反而对他更似逃避一般,让他有些不解,他开始觉得她是个聪明的女子,懂得男人的心理,也懂得如何欲擒故纵。
后来,她的睿智,她的淡定,她的宁静,她的隐忍,她的一切,都让他慢慢开始注意起来,他发现她像一个谜团,令他费解,她似乎和凌汐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她的解释又顺理成章地找不出一丝漏洞。他承认,自己动心了,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兄弟对她百般照顾和关怀的时候,那股酸涩几乎灭顶,但是他却不敢吐露,他竟然害怕她的拒绝,堂堂的九五之尊,居然会恐惧一个女子的拒绝。
有时候,喜欢和爱,都是无法解释无法理解的,也许她不是最优秀最清丽最出色的一个,但是却是在他的眼里最特别的一个,她不是最早的一个,却是唯一走进他心里的人。北慕冥一直下意识地逃避着这份情感,他能感觉得到秦颜对他的抗拒,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他猜到可能因为凌汐,她觉得他负了凌汐,所以对他始终很是冷淡,有时候他甚至能感觉得到她的敌意,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和凌汐之间的一切,他们之间的故事太冗长也太复杂,他真的没办法向任何人去解释他们怎么会走到那样的地步,大概连他们自己都没有预料过会是那样的结尾吧。
“皇上。”一声低唤打断了北慕冥的思路,秦颜死命地拉住被子,维护着自己最后的一丝自尊。
“身子怎么样?”北慕冥走上前,坐到了床沿边,靠着她很近,温柔地问道。
“皇上,我不是你的妃子,请你自重。”咬牙切齿地道出这句话,秦颜几乎佩服自己的克制力了,她觉得她几乎想要掐死身边这个笑得一脸得意的男人,居然还装出一副柔情似水的关心模样。
北慕冥发现自己似乎很喜欢看到她生气的模样,大概是她平时太过平静,不论说话还是举动都太过端庄有礼,让人厌烦又抓不到错处,如今看到她的双眸几乎喷出火来,他竟兴起了欺负的念头。他欺近了她的身侧,闻着她颈窝的清香,暧昧地说道,“颜儿在害羞么?”一边还对着她的耳际轻轻呼了一口气,引得她一阵轻颤。
“皇上,臣的衣服。。。。”秦颜紧握着拳头,努力保持平静,忽视着他的动作。
谁料,北慕冥竟一把将她从被子里拉了出来,引得她“啊”地惊叫,立刻护住胸前,他将她扣入怀里,一只手扶上她的腰际,另一只手则压住了她的身子,双眸微眯,“朕很想念爱卿的甜美。”
“皇上。”秦颜瞪大了眼睛,似乎还没有搞明白冷漠的北慕冥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痞气,她生气地说道,“皇上你别太过分了。”
不再理会她的反抗,北慕冥手指微动,一阵酥麻传遍秦颜全身,惹得她不住地轻颤,看到她紧咬住唇,北慕冥俯身吻住了她的香唇,对她几近荒芜的防守攻城略地,占地为王,另一只手迅速游遍她的全身,一边吞噬她所有的抗议,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香唇,他居然差点把持不住再要她一次,只怪她的甜美让他欲罢不能。
“你。。。。”秦颜动弹不得,好不容易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立刻怒目圆睁,“你到底要干嘛?”
“秦大人对朕这么不礼貌,朕当然要惩罚秦大人了。”北慕冥说得冠冕堂皇,但是眼底的戏弄却更加明显,手里的动作加速,引得秦颜娇喘连连,他毕竟是深谐此道的高手,只一会儿便撩拨地秦颜几近失神,只能破碎地吐着拒绝,他微叹一声,什么叫做玩火自焚,他今日算是体会到了,三下两下地扯去朝服,随机便压上了她的身子。
半遮半开的床幔,掩不住两具相互纠缠的身躯,一室的缠绵,一室的淫靡,女子的娇喘呻吟,和男子的疯狂喘息,徒留一地的明黄朝服。
逝水流年,是谁温暖了谁;浮光掠影,是谁寂寞了谁。
前世纠葛,今生辗转。道不清,数不尽,哀怨情愁。
涟漪的爱,醉人心旋;遣卷的恋,痛彻心扉。
床畔伊人泪轻洒,怎奈欲说还休,怎奈谁与留香。
第三十六章、渔翁得利
原本,朝臣在皇帝的寝宫过夜,也能算上是一个大新闻了,可惜这几日不论后宫还是朝廷里,都在谈论着蓝妃谋害贞妃的皇子的事情,几乎弄得满城风雨,不知怎么的,竟然会传到了京城,弄得满城风雨。如此一来,就算皇帝想要息事宁人,恐怕都不能草草了事了,如今不止嫔妃朝臣,就连寻常百姓,恐怕都瞪大了眼睛,要看看这个皇帝会如何处置蓝妃,看看是不是真的天子犯罪与庶民同罪。
由于证据确凿,就算北慕冥怀疑是栽赃嫁祸恐怕也找不到证据推翻,何况贞妃的父亲首辅大人震怒,硬是对皇上施压,联合了不少大臣向皇上上奏严惩,而蓝妃的父亲左恭平也同样联合了不少大臣和首辅大人的党派争锋相对,左恭平坚持女儿是被冤枉的,求皇上还她清白。
而北慕冥,则不管不顾,任由他们相互抵制,鹬蚌相争,他则安稳地做着渔翁的绝色,坐收渔人之利,向来是他最喜欢的。
这样的状态僵持了好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北慕冥深夜暗访了左恭平,和他密谈了一夜,终于达成了协议,如果他愿意放弃如今的权力,那么他便保蓝妃生命无恙,但是为了给出一个交待,恐怕蓝妃的妃位是保不住的了。等事情平息了,如果左恭平要求带着蓝妃归隐的话,那么他也会做安排。
最后,以将蓝妃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宫,其父左恭平官降数职,从权力中心成了一个闲官,算是勉强地代女受过了。虽然没有要了蓝妃的命,但是很显然首辅大人对这样的结果更加满意,毕竟从前左恭平总是喜欢对他多番作对,如今他在朝堂上可谓是权倾天下了。
只有秦颜和东方凛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不是这样迅速地解决掉,一旦让蓝妃想到办法见到了贞妃,或者让她把话带到了贞妃那里,那么,这件事情必然会有一个新的局面,而北慕冥就会变得非常被动,只能看贞妃的决定,如果蓝妃以当年的事情为交换条件,那么贞妃一定会改供词,那么这件事情他就得不到一点的好处。
不过,蓝妃不能死,因为她手里还握着能威胁和牵制贞妃的证据,所以北慕冥才想到了利用蓝妃让爱女心切的左恭平答应把手里的势力交给北慕冥,用来交换女儿的性命。北慕冥知道,左恭平只有蓝妃一个女儿,而且他的妻子是他的最爱,当年难产时死了,之后他便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了女儿的身上,当年蓝妃要进宫为妃,左恭平执意不肯,最后还是妥协了。所以,蓝妃可以说是左恭平唯一的软肋。
打那以后,首辅的势力更加无人能挡,原本朝廷上就分了两派,如今左恭平受到女儿的牵连,交出了势力,从今往后他便没有了战斗力,当然他也不是个落井下石的人,毕竟左恭平虽然个性挑剔,又常常和他作对,但是那人却不是个只为一己私欲的人,所以他对他还是有些佩服的,毕竟若换作是他,让他为了女儿丢弃所拥有的一切,恐怕他也未必能那么爽快地答应。
风风雨雨以后,这件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似乎过了许久,才有人发现,这场事件中,贞妃失了儿子,蓝妃入了冷宫,左恭平丢了权力,似乎,最大的得益者竟然是皇上,那个向来沉默寡言又冷漠淡然的君王。
明眼人突然发现,也许他们往常都小看了这个马背上出身的君王,以为他只懂得打仗,不懂得治国,但是看他这次在这场暗害子嗣的案件里获益良多,才发现似乎他对权力的运筹帷幄,丝毫不输给在战场上的排兵布阵。
议事殿里,三大公子齐聚一堂,还外加一个争议颇多的内阁学士,四个人端坐在四角,神色各异,但是看起来又都似乎非常轻松。
“皇上这一次,可谓是完胜了。”东方凛毫不吝啬自己的赞叹。
“得了吧你,少给朕打官腔。”北慕冥翻了翻白眼,对于东方凛的恭维不予置否。
“只是,那个月美人为什么没有传达蓝妃的话?这让微臣非常奇怪。”东方凛微微偏头,正好看到了对面的秦颜一脸的精神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朕也很奇怪,也许月美人和贞妃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相亲相爱吧。”东方凛点点头,状似感叹地说到,“女人心,海底针,说不定他们表面和睦,背地里你争我夺也不一定。”
南宫祁也插了一句,“对了,那个首辅大人如今权势滔天,你就打算这样让外戚壮大?”
外戚壮大,是每个朝代的君王都最为忌讳的事情,原本为了维持朝廷的平衡,北慕冥对首辅和左恭平的势力还算勉强应对,如今突然倒了一个,虽然左恭平主要的势力都已经回归到了北慕冥的手里,但是却还有些依附的外臣,已经倒向了首辅,让他如今的劲头扶摇直上,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一直没有开口的秦颜突然回神,缓缓说道,“盛极必衰。与其亲自动手,不如给他权力地位,让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没错,自古以来,权臣当道,最后却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朕会提拔他,升他的同时再提拔自己的人,那么在他的隆宠之下,别人的小升小晋恐怕就不够看了,也引不起他的注意了。”北慕冥狂放一笑,“颜儿不愧为朕的红颜知己,对朕的心思所料地相差无几。”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皆是一惊,秦颜愤恨的目光直接射向北慕冥,东方凛神色飘忽,眼神闪烁,而南宫祁的目光则是在这三人的身上,来回扫视。
“不过,首辅大人也不是傻子,一再地晋升,一味地赏赐,升无再升,赏无再赏,他必然知晓个中的利害,自然会低调行事了。”东方凛思忖,首辅大人从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之后贞妃进宫,似乎是为了保住贞妃的地位成为她有力的后盾,才开始努力经营他的势力。但是,权力的诱惑就像赌博一样,只要沾到了甜头,哪里还能放得下来,恐怕如今的首辅大人,就算有心急流勇退,大概也没那么简单了,毕竟依附在他身边的人,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权力也会努力地鼓励首辅稳固势力。
“只可惜,就算他想要低调,恐怕也会有人让他没办法低调吧。”南宫祁意有所指地望了望一脸似笑非笑的北慕冥,这家伙平时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骨子里的一堆坏水,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当然,好戏开场了,怎么能草草结束呢?”北慕冥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不过,贞妃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掉的?”
“这些并不重要,我们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好了,不是么?”秦颜不想提起贞妃的身孕这件事情,她其实已经隐隐地猜到了,如果不是青墨下的手,那么只能怪她运气不好,紫锥花蕾和银杏,这两味药引下能怀孕已经是个奇迹,不过她的身体大概早就被紫锥花蕾破坏殆尽了,就算怀孕了却还是滑胎了。
不过,她突然发现,贞妃不愧是个老谋深算的妃子,前一日见血,她大概就已经猜到孩子保不住了,居然能隐忍不说,待布置好了一切再宣御医,而且所设的局又如此精密,连蓝妃身边的心腹都收买了,实在是高杆。秦颜定了定神,两年前她就是死在了她的手里,两年后她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再也不会看轻她了。
“对了,西城郡地的事情准备地怎么样了?”北慕冥看秦颜似乎不太想提后宫之事,便将话题扯到了朝廷。
“银子都已经入库,只待皇上选好负责的官员,灾民也已经安抚好了,只待日程一定便送去西城边境。臣也已经计划好了如何在西城境内发展经济,也已经将银子准备好了。”南宫祁简单地回答道,他对这件事情可是极为热衷呢,或许是这两年的敛财实在太过平静单一,让他这个静不下来的人觉得太过无趣。如今有了这么一件有趣又有挑战的事情,他当然显得迫不及待了。
“恩,这两天朕会和大臣们商议此事,会在五天之内做出决定,你就回去好好地和你那些红颜知己告别准备启程吧。”北慕冥呵呵大笑了起来,似乎也只有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会大笑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