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专案组始终没能查出沈俊和罗永的准确行踪,冯晋骁连续在音乐火塘蹲点,始终一无所获。直到那晚——
冯晋骁准时来到音乐火塘,舞台中央的萧语珩正在唱一首名为《一瞬间》的歌。安静的嗓音,干净的曲调,让人的心绪被轻轻撩动。他一如平常一样,在角落悄然坐下。触到萧语珩投射过来的目光,微微一点头。萧语珩的笑容顿时明艳了几分。
萧语珩本就是漂亮的女孩子,歌又唱得好,受到异性关注是很平常的事。尤其那晚整个酒吧的客人都显得极为热情和兴奋,所以被吹口哨和送花,根本不足为奇。
引起冯晋骁注意的是,那个愿意花大价钱拍下那束玫瑰的男人。当时萧语珩已经唱完向冯晋骁的方向走过来,中途却被拦住了。那人甩出一张支票,嚣张至极地说:“小妹儿,在这卖唱能挣几个钱,把哥哥侍候舒服了,数字自己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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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语珩是天真莽撞没错,但别人是帮助她,还是冒犯她,她还是拎得清的。
被玻璃柜台扎伤,全然陌生的冯晋骁抱她去医院,以及在他房间里不甚走光的事情,即便难为情,萧语珩也确认冯晋骁是个君子,绝对没有占她便宜,吃她豆腐的意思。她才能毫完防备地提出在他房间睡一晚的要求。所以在萧语珩的潜意识里,冯晋骁是个值得信任和依靠的大哥哥。
至于眼前这个花了一千块高价拍下一束花送给她的男人,只让萧语珩觉得讨厌。或许是被顾南亭保护得太好了,虽不娇纵,却也不懂得委婉和圆滑。当男人拦住她的去路,轻挑地丢过来一张支票,看似没心没肺的小萧姑娘就恼了。
她皱着眉头仰脸看了看对面三十五六岁,身形魁梧,长相平平的男人,清亮的眼眸里浮现出不屑,不客气地推开举在自己面前拿支票的手,萧语珩以讽刺的语气说:“钱多的话可以去济贫,我嫌你太老了,大叔。”
男人没料到一个在酒吧驻唱的小姑娘竟然还是牙尖嘴利的,闻言抓住萧语珩的手腕,用蛮力硬把人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色眯眯地盯着她的胸口,“可大叔就喜欢你嫩,吃起来够味。”
对方的碰触和不规矩的目光,都令萧语珩生厌,她挣脱了几下,没成功,恼怒地回视着男人:“这么多人,你想干什么?”倒有几分输人不输阵的气势。
男人轻蔑一笑:“人多怎么了,你看他们,敢管老子的闲事吗?”
男人说完,环视一下四周,萧语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满座的酒吧竟无人理会她这边,像是真的没看见。甚至是冯晋骁,都原位坐着不动。有所不同的是,印象中温和好脾气的警察哥哥看过来的目光阴沉又锐利。
萧语珩内心有几分惊慌,面上却还在故作镇定:“我就不信这里没有一个路见不平的人。”
“路见不平?谁敢!”男人笑得无赖又狰狞,肮脏的手就要探向萧语珩的纤腰。
萧语珩恶心的都要吐了,想也没想,用尽力气抽出被控的一只手,啪地一声抽向那张丑恶的脸:“禽兽,我警告你赶紧放开我!”
萧语珩手劲不少,男人毫无防备之下被打得偏过脸去,再转回来时,恶狠狠地盯着萧语珩:“小婊、子,敢打我!看来一千块是太抬举你了!”话音未落,大手就要探向萧语珩的胸口,竟要当众羞辱。
然而下一秒,在四个保镖护在周围的情况下,男人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就被一股大力甩出去,形象全无地扑倒在地,连同撞翻了旁边的一张桌子。
“老大!”
“老大你没事吧?”
男人被反应过来的手下扶起来,看向胆大包天对自己动了手,逆光而立的冯晋骁。至于前一秒他想非礼的小姑娘,正紧紧地依偎着他。
男人表情凶狠,手指无礼地戳向冯晋骁:“你他妈不要命了,敢管老子的闲事,知道我是谁吗?”
冯晋骁劈手格开他在眼前挥舞的手腕,声音沉冷:“不管你是谁,都不要太放肆。”话语间,已展臂环住萧语珩瘦弱的肩膀,安抚般用力搂了搂,
“操!老子就他妈放肆一把给你开开眼。”男人边说边举起手边的酒瓶就朝冯晋骁砸过来。
冯晋骁反手抄起身旁侍者手中的托盘,撞碎男人手中的酒瓶,扇打在他脸颊上,将他的动作生生截断:“给我开眼,你怕是不够资格。”
脸上被刮打得火辣辣的,男人怒骂着示意保镖动手。
空间有限,冯晋骁还要护着萧语珩,有些施展不开。在砸了两张桌子,惊了所有客人之后,闻讯赶到的酒吧老板跑过来了,看见萧语珩平安无事,他松了口气,转身拦住挨了揍要冲上来还手的男人:“李哥您大人大量,别和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计较。我这里庙小,不够兄弟们练手艺。您看这样,我另外找人陪您喝两杯,怎么样?”
被称呼李哥的男人嚣张惯了,又在冯晋骁面前吃了亏,哪里肯买他的账:“我今儿就非得叫那个小婊、子陪,不上了她,我他妈难受。”
不等冯晋骁和酒吧老板说话,萧语珩倏地上前一步,指着男人的鼻子骂:“你个混蛋,再敢乱说,让你断子绝孙!”不解恨似的,抬手抓起身侧桌子上的酒瓶,照着男人的脑袋就扔了过去。
谁都没料到这么个小姑娘会突然发难,都是反应不及,如果萧语珩的准头再好些,李哥就得被开瓢。接下来,当酒瓶落地,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李哥满口脏话地边骂边吩咐手下废了多管闲事的冯晋骁,抓住对他“施暴”的萧语珩。
然后,李哥外加他四个手下,就朝着冯晋骁招呼过来。
就这样,对方终究还是在音乐火塘里大动干戈。
这种情况下,冯晋骁不放心把萧语珩交给任何人,包括极力要平息这场风波的酒吧老板。他一面把萧语珩护在自己身侧,一边对付四个打手。萧语珩哪里跟得上他的节奏,尖叫声中,只觉得一个接一个的人被打倒在地,而自己的手,在整个打斗过程中,始终没有脱离冯晋骁的掌控。甚至最后被警察带到了派出所,她也还在被冯晋骁牵着手。
高个子警察扬声喊:“小姑娘,跟我进来做笔录。”
萧语珩从冯晋骁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看看他,又仰脸望着冯晋骁,“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她大而黑的眼睛里分明写着“我害怕”,冯晋骁拍拍她的小脑袋,笑了:“我在外面等你,完事了一起回去,好不好?”
萧语珩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垂下小脑袋,低声说:“不好。”拒绝的同时,用两只小手抓住了他的大手,紧的像是一松手他就要消失一样。
女孩委屈的小样子可爱又可怜,冯晋骁瞬间感应到自己心跳加快的频率,下意识地把她两只小手反握住,开口时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你乖乖地配合他们做个笔录,我需要趁这个时间打个电话处理一下,然后我们就可以走了,这样最快。听我的,行吗?”
萧语珩权衡了一下,抬头:“你会不会把我扔下不管了?”
“怎么会!”冯晋骁弯唇:“我架也打了,人也被带来这了,你还担心什么?别胡思乱想,去吧。我就在这,一步都不走远,嗯?”
萧语珩这才笑了,松开他的手,和年轻小警察去了笔录室。冯晋骁则在另一名警员的引领下进了所长办公室。
二十分钟后,萧语珩从笔录室出来时,冯晋骁就站在门口。她眉眼弯弯的跑过去,抱住他胳膊,夸奖:“你说话很算数。”
从派出所出来,冯晋骁自然而然地牵住了萧语珩的手,她竟也像是习惯了似的,任由他牵着,时而和他并肩而行,时而蹦到他面前,边拽着他的手倒退走边孩子气地说:“晋骁哥哥,你怎么那么厉害啊,比我哥哥还厉害。”然后比划着学他打架时的动作,末了说:“你打架的样子真帅,我喜欢!”
凝视她灿烂的笑脸,冯晋骁但笑不语。
正是深夜最寂静的时分,盛夏的晚风扑面的凉爽。月光朗朗,两人被昏黄的路灯拉长的背影,以及一高一低,一柔一沉的对话之音,如同流动的风景,轻描淡写地在古城留下痕迹。
当晚,冯晋骁和上级领导通电话,针对为救萧语珩令他险些暴露了身份一事,他受到处分,上级领导要求:“等案件结束,你上交一份检查。”
对此,冯晋骁没有异议。但是,他反问:“那天晚上同意我带她回来,其实是想利用她帮我掩饰身份,而这几天我所听到的那些关于萧语珩是我女朋友的传闻是你们故意放出去的,是吗?”
对于他近乎质问的语气,上级领导心平气和地回答,“没错,你带着女朋友来古城度假,比一个孤身在这里停留十几天的男人,更具说服力,更不容易让人起疑。”
“她还没成年,这样对她来说,太危险。”
“你会保护她不是吗?”
“那是自然。但是,”回想先前在酒吧萧语珩被李哥拦住时,他起身要过去,却受到和他一样潜伏在酒吧里的专案组人员阻拦的一幕,冯晋骁又说:“我希望她是在知情的情况下,心甘情愿地协助警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蒙在鼓里。况且,我也不认为自己需要一个小姑娘的帮忙。”
“晋骁。”电话那端的男人语重心常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说:“据线报显示,沈俊在音乐火塘见过萧语珩一面,对她很有兴趣。这就说明,即便没有我们,萧语珩也很有可能成为了沈俊的目标。只是不知道他被什么事绊住,或者说他听到了什么风声,才暂时没有动作。”
“之所以把你安排在那里,是我能想到的,对萧语珩而言最周全的保护。今晚的事情是意外,阻止你,是想进一步确认这个江湖人称李哥的人,是不是沈俊的手下。当然,我没有料到他会那么放肆,竟然想当众羞辱萧语珩。对此,我表示抱歉。”
“至于说没有打算告之萧语珩实情,正是考虑到她年纪太轻,心理素质不足以承受这样的压力。而且我相信,有你在,她可以安然无恙。当然,如果你认为有必要告诉她,我尊重你的意见。”
冯晋骁沉默了几秒:“从今晚的事件来看,音乐火塘的老板和李哥是旧识,林所长方面会配合我们以做笔录为由接触该人,从他入手查李哥,近而证实李哥和沈俊的关系。至于萧语珩,我的意见是:安排她离开古城,越快越好。”
上级领导回应他:“你看着办。”
结束了通话,冯晋骁仰躺在大床上,透过观景台看向遥远的天际,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和萧语珩相识、相处的点滴,当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和她相牵的手上,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无声笑了起来。
半晌,在冯晋骁准备关了床头灯睡觉的时候,忽然听到阳台上有动静。双眸在瞬间睁开,他翻身下床分开窗帘,就见穿着睡衣的萧语珩摔倒在他的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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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晋骁一愣,随即眉头就拧了起来:“这是干什么?你,爬阳台过来的?”不可置信的语气。
萧语珩摔得疼死了,她慢吞吞地爬起来,猫着弯揉膝盖:“我以为你睡了怕吵到你,所以就想悄悄溜过来睡沙发。”
她腿上的扎伤还没好利索,冯晋骁见状拉过她检查了下,确认伤口结痂了没有裂开,他黑着脸训道:“你有床不睡跑到我房间睡什么沙发?有病啊?还爬阳台,这是二楼知不知道?就算掉下去摔不死,也是极其危险的行为,懂不懂?你胆子太大!”
萧语珩难得地没有顶嘴,怯怯地抬头看他,大眼晴里雾气氤氲。
就这一眼,冯晋骁有种心脏紧缩的感觉。再听到萧语珩以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晋骁哥哥,我害怕。”他陡然有种“沦陷”的错觉,至于沦陷了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从酒吧被骚扰,除了在派出所表现出对他的依赖,萧语珩都显得很坚强、冷静,毕竟她可是敢抄酒瓶子砸人呢,彪悍程度可见一般。然而此时此刻,泪眼婆娑的样子顿时把她变成了缩小版的萧语珩,格外惹人怜爱。
双臂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本能地把她搂进怀里,冯晋骁的语气瞬间回暖:“傻丫头,欺负你的坏人都已经被关起来,还怕什么?况且我就在隔壁,有事喊一声,我分分钟就过去了啊。不哭了,这么个大姑娘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
他不哄还好,萧语珩只是小声地抽泣,他这一哄,小姑娘立马抱紧他的腰,放开了嗓子大哭起来,边哭边含糊不清地说:“那个大坏蛋骂得好难听,我又不是去卖唱的,说得我好像要卖,卖身一样,我只是觉得好玩呀,大坏蛋,你怎么不多打他几下替我报仇……”
深更半夜的,她在阳台上这么嚎啕大哭,吵醒了别的客人肯定要误会了。不擅长哄人的冯晋骁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无计可施之下只好把人横抱进屋里,安置在她喜欢“游来游去”的大床上。
任由她把鼻涕眼泪都蹭到自己身上,冯晋骁超长发挥地逗她:“我已经把他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还不算替你报仇啊?而且你不也踢了他好几脚吗,你今天表现的很勇敢。还有,你的鞋可真厉害,跟细得能把人手指踩断。”
就在冯晋骁和李哥他们五人动手时,萧语珩一点也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在李哥被打倒在地的时候,冲过去狠踩了他几下,狠狠跺脚的同时还凶巴巴地说:“大坏蛋,敢骂我,踩死你!”如果不是冯晋骁拉着她的手把人扯回来,估计她是要把对方踩扁的。
萧语珩闻言破涕为笑,吸着鼻子说:“你胡说,我明明穿的是平底鞋,哪来的跟呀。”
冯晋骁爱怜地刮了一下她哭的红红的小鼻头:“是么?那太可惜了,下次换双细高跟。”
萧语珩挥起小拳头捶他:“你怎么那么坏,还有下次呀?我要不要那么倒霉啊。”
冯晋骁自觉失言,赔笑道:“是是是,我也是坏蛋,让坏人把我们胆小鬼姑娘吓到了。再没下次了,好吗?”
萧语珩顶着乱蓬蓬的长发,小疯子一样追着他打:“你才是胆小鬼……”
好不容易把她哄睡着了,冯晋骁取过她的小手机,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从通讯录中翻出“南亭哥哥”的号码打过去。
顾南亭那时在国外,陪同中南航空新进的飞行员在接受培训,见到是萧语珩的号码,他立即停止了会议,起身到外面接听:“珩珩?你回家没有?”
“我是冯晋骁。”电话这端的男人言简意赅。
顾南亭明显停顿了下,再开口时语气不复先前温和:“冯警官有什么事?是珩珩又闯祸了吗?”
看来萧语珩已经把他“介绍”给顾南亭了,这样就简单多了。冯晋骁如实回答:“她人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
“惊吓?”顾南亭的情绪瞬间绷紧,反应极快地质问:“怎么回事?冯晋骁你不要告诉我,她被扯进你们的案子中了。”
冯晋骁很佩服顾南亭的快速反应能力,没有隐瞒地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明了一遍,最后说:“她说你答应她暑假带他来古城,却失约了三年,这次独自过来,要玩个够本才回去,我说服不了她离开,所以想请你,过来接她。”
顾南亭抬腕看表:“我十五个小时之内赶到。在此期间,冯警官,请你确保她的人身安全。”
从不轻许承诺的冯晋骁淡声说:“放心。”
然而,事与愿违。身为中南航空年轻的掌舵人,顾南亭虽有能力和权力调来专机,有心从加拿大直接飞赴中国古城,却无力改变恶劣的天气状况,被困在温哥华国际机场一天一夜。
期间,顾南亭和萧语珩有过一次通话,他本意是想说服她自己搭乘中南航空的航班回G市,可又不放心她一个人走。与其冒险,不如留在冯晋骁身边,毕竟,他是警察。这样考虑之后,顾南亭只吓唬她:“不许乱跑,老实在客栈呆着,我到了找不到人,扒你一层皮。”
萧语珩只以为是顾南亭看她不听话,才要来接她,倒没往冯晋骁身上想,更没意识到此时自己身陷险境,还和冯晋骁抱怨说:“我哥哥最凶了,老是命令我。脾气那么坏,难怪没有女朋友。”
冯晋骁和顾南亭无声地达成了默契,对于现下的情况在萧语珩面前不提,闻言安慰她:“他是关心你,换成别人,才懒得凶你。”
萧语珩抽掉他手中的报纸:“你说的别人,是指你吗?”
冯晋骁把报纸拿回来,避重就轻地说:“晚上还想睡在我房里的话,就别那么多问题。”
萧语珩撇嘴。
等顾南亭不眠不休地赶到古城,距离与冯晋骁通话已经将近四十八小时。正值深夜,萧语珩的手机提示关机很正常,可顾南亭却有不祥的预感,一面吩咐司机提速直奔阅古楼客栈而去,一面不停地拔打冯晋骁通着,却始终无人接听的手机。
就在顾南亭落地的时候,警方通过李哥这个突破口,终于获知了沈俊的准确行踪,布置了天罗地网请君入瓮,而参与行动的冯晋骁则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
萧语珩就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在冯晋骁临时给她调换的,阅古楼客栈唯一一间蜜月大套房里,香甜憨睡。月光朗朗,女孩精致的眉眼愈发显得柔和妩媚。
奉沈俊之命,假冒罗永前来绑架她的罗强都不禁被眼前的女孩子惊艳到。如果不是同来的手下提示:“强哥,是不是动手?”罗强几乎忘了前来的目的。
艰难地把视线从萧语珩面孔上移开,罗强低声咒骂了句:“他妈的,难怪死到临头还念念不忘,活该让沈俊牡丹花下死!”然后欲掀开熟睡的女孩子身上的被单,将人带走。
这时,套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昏暗的壁灯下,两名警员在冯晋骁的带领下忽地冲进来。罗强不如罗永作案经验丰富,意识到中了埋伏,有些慌不择路地挥刀就向萧语珩刺去。可是,就在刀尖距离床上浑然未觉的女孩脖子寸许处,被一只手硬生生截住。
罗强下刀的力度很大,瞬间就有血从冯晋骁手背上沁出来,啪地一下滴在萧语珩裸、露在空气中的颈间。那是一种温热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令原本熟睡的萧语珩倏地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惊吓过度,萧语珩忘了尖叫,只是瞪着大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两个男人。冯晋骁见她醒了,左手按住她肩膀避免她忽然坐起来被刺伤,右上则用力一转,甩开罗强手腕的同时,一记侧踢招呼过来。力道之大,甚至连惊惧的萧语珩都隐隐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
罗强也是有备而来。听到上面的打斗声,先前被他安排在楼下接应的几人迅速攀上了二楼,与两名警员缠斗起来。见警方人手有限,为了寻找机会逃走,罗强示意手下专攻萧语珩。这样,冯晋骁就不得不把重心放在保护萧语珩上。
行动之前,冯晋骁就防范着沈俊对萧语珩不利,才临时给她换了房间安排到蜜月套房掩人耳目,并安排了两名警员在暗中保护,他则按原定计划随专案组埋伏在案发现场周围,准备抓捕沈俊。
但出人意料的是,专案组虽然在古城警方协助下,将正在进行毒品交易的买卖双方全部抓获,甚至很顺利了端了沈俊的老巢,却独独没有发现沈俊和罗永两名重犯的身影。为免他们金蝉脱壳,专案组最高领导立即调派全城警力,连夜搜山。
冯晋骁莫名地觉得哪里不对,他在第一时间赶回客栈,果然就和罗强遭遇了。没想到对方这么多人,且个个身手不凡。如果自己未能及时赶回来,后果不堪设想,冯晋骁后怕的同时,边与杀手对峙边抓起沙发上自己的外套扔给萧语珩,喝道:“穿上!”
房间里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男人,又都是黑衣黑裤地扭打在一起,萧语珩吓得眼睛都直了,可如此惊惧之下,她却还记得冯晋骁的手受伤了,爬起来披上他的衣服缩在床角,目光片刻不离地追随着他,还在他险些被偷袭时扬声喊:“小心后面呀——”
一番混战之后,冯晋骁在眨眼之间欺身过来,展臂将萧语珩抱起,几乎在同一时间,两名杀手挥刀砍向萧语珩先前所处之处。
冯晋骁把萧语珩推进了无窗的浴室,关门前把自己的手机摸出来给她,提示:“反锁,我不叫你不许出来,报警!”
少了萧语珩的制肘,冯晋骁就能施展开了。不过,对方的人在一个个被他和两名警员打倒后,不见少,反而还在增加。加之那两名警员太过年轻,实战经验少得可怜,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只靠冯晋骁一己之力,情况只会对他们越来越不利。与此同时,陆续有客人被打斗声惊醒,令他们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
顾南亭就在这个时间段赶到。车门打开,他前一秒才探出身体,后一秒就有人从二楼阳光跳下来。
顾南亭也不是泛泛之辈,当即意识到危险,半点犹豫都没有,迅速跑过去,抬脚就朝那人后腰踢去。牺牲多名兄弟,侥幸脱逃的罗强不及闪躲,被踹倒在地。顾南亭还要进攻,却被从巷子里涌出来的杀手团团围住。
就这样,顾南亭也被卷进了沈俊案之中。只可惜,尽管他的到来缓解了冯晋骁的压力,也终是不敌对方在人数上的优势。等古城刑警队赶到之时,终才控制了局面。可令人遗憾的是,被抓获的杀手里没有罗永和罗强。确切地说,那时还没有人知道罗强的存在。
那晚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人出现在阅古楼客栈,是罗永发现双胞弟弟罗强为了消除沈俊对他的怀疑,不顾自身安危来绑架萧语珩,带了人来接应。恰逢此时,古城大部分警力都被调去搜山,才让他们有机可趁。一个阴差阳错下的声东击西,成全了沈俊与罗家兄弟,令他们意外脱逃。
如果不是六年后罗强意外落网,冯晋骁还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专案组查了那么久都摸不清沈俊的行踪,却能从一个酒吧老板那里找到突破口,仅用两天不到的时间就抄了沈俊的老窝。
原来,一切的根源在于:沈俊和罗永早已因为一个女人面和心不和,而罗强又在暗中捣鬼,利用李哥暴露了沈俊的行踪,把从哥哥罗永处获知的毒品交易地点和时间泄露出去,欲借警察的手除了沈俊。可惜的是,沈俊也早就打好自己的小算盘,他明知自己被警方盯上了,当然不会现身交易,而是故意让罗永去绑架萧语珩,为的就是把罗永推到警方面前。
一招借刀杀人,警方反倒成了沈俊和罗永这盘局里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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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这样一个有惊无险的夜晚,冯晋骁与顾南亭终于在古城碰面。
深浓的夜色下,身装黑色作战服的冯警官与西裤配衬衫的顾总迎面而立。
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投射在两个男人脸上,都是一天一夜没睡,却找不到丝毫疲惫的痕迹。
目光沉沉地打量着萧语珩口中特别好的警察哥哥,顾南亭确认:“是冯警官?”
面前这个不算陌生又全然陌生的男人令冯晋骁的神色微有变化,只是那变化隐秘得很难让人发现,他点头:“冯晋骁。”
顾南亭似乎是冷笑了下,随即霍然出招,一记重拳砸过来,直逼冯晋骁正面。
他的反应或许有些过激,但身为哥哥,顾南亭心疼萧语珩的心情冯晋骁可以理解。毕竟,警方是把他尚未成年的妹妹卷了进来,换谁都会气愤,尤其他还亲身经历了被杀手围攻的场面。
所以,冯晋骁并不是全无防备。面对这样直接的进攻,他本能地后仰身体轻巧避开,然后在顾南亭欲以手掌劈他小臂时,迅速抽手后再次出招,扣住对方手腕,一记侧踢回敬过去。
顾南亭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发现冯晋骁根本没使全力。他怒从心起,拳头横扫向冯晋骁腰际,冯晋骁竟不闪躲,只在顾南亭的拳头接近自己时,一掌切在他小臂上,震得他使不上力。
顾南亭连吃两亏。他稳了稳情绪,身形一矮,一个出腿的假动作后,一脚踢在冯晋骁膝盖处,扳回一局。接着,在冯晋骁以手掌攻向他颈侧时,顾南亭看准机会,一拳砸在冯晋骁受了刀伤的手背上。
不太君子。
但对于近身格斗而言,就是该寻找对手的弱点进攻,以求速战速决。
几番对峙下来,顾南亭是步步紧逼,冯晋骁是有所保留。见他没有收手的意思,冯晋骁边防守边思考着如何一招致胜。再这样耗下去,他也要恼了。然而,就在两人均以直拳向对方进攻,准备硬碰硬的时候,萧语珩忽然从客栈里跑了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呀?”小姑娘喊了一声,人就冲到了他们中间。
几乎在同一秒,冯晋骁与顾南亭同时收拳。有所不同的是,冯晋骁在收手的同时,用另一只手将萧语珩抱开一步,似乎是担心顾南亭收手不及伤到她。相比之下,顾南亭的动作就明显慢了。
可冯晋骁是警察,受过专业训练,输了也不丢脸,所以,顾南亭倒没什么可介意。只是,冯晋骁搂抱萧语珩的这个举动,以及萧语珩身上披着的男士外套,令他原本没有表情的面孔彻底冷下来。
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骤然变得紧绷,惟有萧语珩浑然不觉:“你们在打架么?为什么?”
冯晋骁松开她,又伸手为她拉了拉衣领:“不在房间里呆着,跑出来干什么?”
萧语珩觉得有时冯晋骁说话的语气和顾南亭真像,可现在她没心思理会其它,只关心:“我找客栈老板要来了医药箱,等你半天也不上来。哎呀,还在流血,还是去医院吧。”
手背上的刀口很深,经过先前的一番激烈运动,有点皮开肉绽的样子。冯晋骁却不以为意:“皮外伤,消消毒就行。”
萧语珩一脸的担忧:“你不要逞强啊,虽然你是男人,也有叫疼的权力。”
原本因顾南亭心情不太美丽的冯晋骁闻言就笑了:“叫疼有用吗?”
“忍着不是也不能缓解,那何必那么辛苦呢,不如叫出来算了。”萧语珩小心地托起他受伤的手,转脸问顾南亭:“南亭哥哥你说,是不是应该去医院啊?”
从成为继兄妹起,将近十年的光阴翻转,萧语珩何曾这样忽略过他?顾南亭几乎以为自己成了隐形人。不过半月未见,那个向来不喜和异性亲近的萧语珩就那样旁若无人地和本该陌生的冯晋骁发生着肢体接触。
毫无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