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处?宋渝汐愁眉想了又想,只得摇摇头:“不认识。”
老三仔细地盯着宋渝汐捕捉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却颓唐地发现她说的似乎是实话:“那就没事儿了。”
“没事了?”
老三瞪了一眼白痴相的宋渝汐一眼,转身走了。
留下宋渝汐在原地愣愣地呆了半晌,心里却是着实地惊颤了一回,刘处和秦风所说的刘叔是不是一个人?无间道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开演了。
然后宋渝汐觉得既然自己给人的印象已经不大精明了,不如索性一直傻下去的好。
宋渝汐回到厅里时,秦风和二爷一圈酒已经敬完,秦风倾身向前在二爷的耳边说着什么,底下人的眼睛里都或多或少地藏着点各色的情绪,只是埋得太深不大明显。
见宋渝汐回来,二爷抬起头对秦风说:“我说她走不丢的,你瞎担心个什么劲。”
宋渝汐靠在秦风臂弯,嘴角的笑意越扬越高:“二爷在这,你倒是给我说说,是不是觉得我傻配不上你了?”
秦风无奈地保证:“没有,你又瞎说什么。”
“还说没有,你看看你这个眼神,明明就是在说看你都傻成什么样了。”
一桌子人顿时哄笑一团。想秦风平时是什么样的人,连唇角笑起来都是冷锋凌厉,哪里见过他费力地向别人解释什么,又哪里见得到如此柔情的一面,倒也真是新鲜。
二爷也是满脸的笑:“阿风,还当你对渝汐多么好呢。”
宋渝汐立刻撅着嘴附和:“可不是吗,你看看,二爷都看出来你对我不好了。”
秦风薄唇微抿,脸色收得越发的紧,眼里带出犀利的寒光,就在大家为宋渝汐不知分寸担心的时候,秦风很正经地说:“二爷你别信她,她昨个今早还非说咱俩是同性恋呢。”
二爷连带着一桌子的人愣了一下,立刻爆发出更为欢畅的笑声。
宋渝汐愤愤然地在底下掐了一下秦风的大腿,疼得他龇牙咧嘴。
坐在二爷左手边的人指着秦风对二爷说:“二爷,这人真的是秦风吗?”
二爷也是正在兴头上,一本正经地说:“别说你怀疑,我有时候都觉得这小子性格分裂。分为有宋渝汐在的时候和没有宋渝汐在的时候。”
又有一个好事者蹦出来说:“早就听说风哥一片深情只为一个人,原来这世间还真有这么个女人能把风哥这座万年冰山融成了水呀,真是太长见识了。”
老三总算没有辜负这样热闹的场面,总结性地陈辞:“傻人有傻福。”
扬子推了他一把:“哟,你小子越来越精辟了,给哥几个说说怎么历练的。”
宋渝汐插嘴:“自然是被宁榕训导过的,强将手下无弱兵嘛。”
老三大叫:“宋渝汐,你傻的是不是?”
秦风笑嘻嘻地幸灾乐祸:“看吧,不止我说你傻吧。”
宋渝汐和秦风在桌子下面十指紧扣,彼此温暖。他们都知道,宋渝汐越傻就越安全。
4
酒席吃到深夜才结束,宋渝汐在一楼大厅里奢华的水晶吊灯下摆弄着桌上的火柴,一根一根地点燃再默默地看着它们熄灭,那蓝光一闪的瞬间竟是整个过程中最最炫目美艳的时刻。
二爷和秦风谈了约莫半小时才前后脚地出现。宋渝汐也恰好折腾完一盒火柴,迎了过去。
二爷微微昂首,神态间颇有睥睨天下的气势:“阿风,和渝汐回家吧。”
秦风揽着宋渝汐恭敬地说:“那我们走了,二爷。”
坐进车里隔离了外间干冷的冬日天气,宋渝汐总算松了口气,转过脸正好看到秦风浓黑的双眸也在看着自己,仿若世间繁华三千,他却只看到了眼前这一方潋滟,缱绻心田,穿过了漫漫人生,长河岁月,自此永生不忘。
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没有说一句话,却也恰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最后还是宋渝汐伸手把秦风的脸扳了过去:“好了,回家再看吧。”
秦风笑了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饿不饿,要不要顺道吃个饭。”
“得了,我穿成这样还是回家吧。回家给你做西红柿汤。”
“好。”
这一夜宋渝汐睡得极为安稳,因为身旁的人令她无比心安,这世间坎坷磨难不断,但宋渝汐相信她和秦风可以走下去,也走得下去。
她转过头看着睡熟中的秦风,轮廓分明的脸庞线条竟有些柔和的暖意。他的睫毛好长像一把小扇子一样垂在那里,宋渝汐忍不住吹了口气,竟然真的有几根迎风动了动。
秦风突然睁开眼睛,睡眼朦胧地不满地看着宋渝汐:“把我吹感冒怎么办?”
宋渝汐笑了,捏了下秦风的脸:“你真是越来越幽默了。”
“谢谢。”
宋渝汐窝在秦风怀里小声说:“风,昨天老二问我认不认识刘处。”
秦风的身子一僵,神情霎然峻肃,眼峰骤然凌厉,黝黑的眼底冷冷的寂静。
他把老三最近的表现想了个仔细,终于寻到了一处间隙,怕是上次同刘叔的见面被他发现了。那时候他眼睛还看不见可是手里确实有急事需要汇报,这才冒险见了刘叔,却不想到底还是出了纰漏。只是不知道老三把事情想到了什么地步了。
宋渝汐见秦风这副样子才觉得事情不大简单,心里也跟着担忧起来。
沉默了半晌,秦风才柔声问:“你和他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呀,我本来也就不认识。”
秦风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低声说:“渝汐,你怪不怪我什么都没告诉你?”
宋渝汐摇了摇头:“不怪。风,你只要知道一点,我相信你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嗯,我知道。渝汐,其实老三说的人是刘处长。”
宋渝汐一愣,反应了一下随即咬牙切撕地压低声音说,“就是他让你去做卧底的?”
秦风揉了揉她的头发:“是我自愿的,你可别怨刘叔呀.”
“你怎么那么傻呀?”
“我不傻能看上你吗?”
5
那天之后一连一个月秦风都没有出现,起先还打过几个电话,电话里隐约说起有一段时间不能与她见面,后来便是音信全无。宋渝汐心里大致猜到是为了什么,一定是与他卧底的那件事有关,只是她却不好问,更帮不上忙,只能更加地为他担心。
每天早早地就睡下,因为心神不宁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频频出错。烧水能烫到手,喝水能摔碎杯子,煮饭能忘记插电…两眼无神地对着电脑半天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往日里五彩缤纷的CAD图此刻都失了色彩,只是一根根没有任何意义不再重要的线条。她几分钟看一眼电话已经变成了习惯,听到任何一点响动都以为是电话在响,满怀希望地拿起来看可是却屡屡失望。躺在床上却又夜不能眠,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橙黄的微光柔和宁静,和宋渝汐如今的心境千差万别。
她不敢闭上眼睛,生怕白日里不敢想的,逼着自己不去想的那些可怕的血腥结局会在黑夜里趁自己一个不留神钻进梦里,将狰狞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那一个个被鲜血和暴力渲染过的场景在梦境中愈加的真实,险些连她自己也相信了。宋渝汐如此惴惴不安,实在经不起噩梦的惊吓了。
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自己,生死难关秦风都闯了过来,他舍不得这段感情的,更加舍不得她。一路走来他们经历太多太多,流过的泪伤过的心比寻常恋人多上许多,这段满身伤疤得来不易的感情是值得任何人的成全。何况,秦风潜伏在二爷身边这么多年,如今地位巩固,深得众人信任,他口中敬重万分的刘处又谋划了这么多年,一举拿下二爷似乎也算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然而,虽然反复地这样自我安慰,宋渝汐的心却一刻也没有安宁过。
毕竟秦风走的这条成王败寇之路除了生便是死,没有其他。
盈子递了杯可乐给宋渝汐,言语中也含着一份担忧:“渝汐,到底怎么了?”
“盈子,没事。”
“得了,救你这点道行哪里藏得住事儿。”
宋渝汐勉强地笑了笑:“盈子,事情没有解决前就是烂在我心里也绝对不能说出来。”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对了,给你看样东西。”
宋渝汐看着眼前的大红喜帖,心底的喜悦一丝一丝地涌了上来,甜甜蜜蜜地漾成了嘴角的一份微笑。拉着盈子的胳膊晃来晃去:“盈子,你总算把自己嫁出去了,这么多年了,真是不容易呀。”
盈子哼了一声:“瞧瞧,这话让你说的。”
“我要当伴娘。”
“小榕也是这么说的。”
“盈子,你胆子够大的,敢让小榕当伴娘,你不怕丢人吗?结婚多大的事儿不能儿戏呀。”
“说得十分有理。那顺道让秦风给单北当伴郎吧,这么好的资源不能总让你藏着掖着,也拿出来给广大的色女们鉴赏一下。”
宋渝汐的微笑突地凝固在嘴角,秦风刀削一般的俊朗轮廓浮现在眼前。曾几何时,他曾用那总是暗含冷锋的眼神漾满柔情地看着她,说:“不是都说伴郎伴娘一定要比新郎新娘难看吗,咱结婚的时候伴郎好找,伴娘难找呀。”
那是自他嘴里第一次说出结婚这件事,宋渝汐在他的玩笑中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承诺的郑重,这个言辞贫乏的男人在表达他一生的承诺。
是了,他是那样守得住承诺的人,又怎么会自己心爱的女人失信呢,他是舍不得她做寡妇的。
盈子推了宋渝汐一下:“你走什么神呢?不就借秦风用一下,你至于这么小气吗?”
宋渝汐笑道:“我是怕北哥哥不高兴,美男在前,万一你色心大发春心荡漾悔婚怎么办?”
盈子不屑地撇撇嘴:“切,你不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吗,就秦风那点姿色还入不了老娘的法眼。”
说话间,单北推门进来,门上的风铃叮当地响,也带进来外间的一股冷风,丝丝寒意迎面而来。他一进门看到宋渝汐,立即如往常一般地笑了笑,然而眉目间却有一丝凝重聚集,挥散不去。
到底是老夫老妻,盈子立刻上前关切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单北笑着摇了摇头,却转向宋渝汐问了句:“秦风最近怎么没有过来?”
宋渝汐手上一抖,手里的杯子一滑,嘭地就摔到了地上,玻璃的杯子登时一片粉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地问:“他出事了吗?”
盈子疑惑地看向宋渝汐:“渝汐,你这话问得倒是奇怪。”
宋渝汐没有回话,只是径自地看着单北,希翼不要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单北看着宋渝汐:“原来你早就知道会有事情发生,秦风和你说起过什么?”
宋渝汐站起来对着单北,眼里带着微微的惊惶和脆弱的表情:“单北,不要用问题来回答我的问题,求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盈子也急了,推了下单北:“没看到渝汐着急成什么样子了吗,你倒是说呀。”
单北轻轻地说:“二爷倒了。”
这样的一句话沉沉地打在宋渝汐心底,发出闷闷的声响,一切发生得太快竟然不及反应,也辨不清此刻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
有些时候,即便是预想到了结果,但当它成为事实降临的那一刻,你依然无法接受,因为想得太多太久,想象和事实已经模糊不清,分不清楚了。
盈子惊讶地说:“怎么可能?你没听错了?”
单北很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错。前个看新闻不是还说李副市长被双规了吗,贪污了多少多少,开除党籍冻结财产查办之类的。不过,你们可能不知道,很久之前他和二爷的关系就很不一般,二爷能有现今的场面李副市长可以说是出了不少力。李副市长倒了,我当时还在想会不会是有人要扳倒二爷的信号,这两个人早就连在一起了,动一发而动全身。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不过几天的工夫就扫平了二爷所有的场子,倒像是部署已久的,根本没有给二爷一点反抗的机会。听说二爷和他手底下的亲信都被抓了起来,上面是铁了心要整治他们,其实这心思估摸也不是有了一天两天了,只是一直没有实质的证据,加上二爷的关系又硬,才动不了他,可是这回倒是不知道怎么就成功了。”
盈子担忧地看了眼宋渝汐,又问单北道:“你是说秦风也在这里面?”
宋渝汐问的却是:“有秦风的消息吗?”
单北摇了摇头:“这事办得太隐秘了,据说事前二爷连个风都没听到,所以这里面具体的事情现在也没个知情的人。有点关联的人我都问了,还在外面的人一个个都心惊胆战的,根本不敢提起这件事。”
盈子说:“按理说这么大的动静新闻里怎么连提都没提?”
“这种事新闻里怎么可能说,就是地方上也是能压就压,官家绝对不会提起的。”
盈子拉着宋渝汐的手,安慰她:“渝汐,别太担心了,秦风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他那么聪明不一定被抓了,再说就是被抓了也不一定拿得出什么证据告他,就是告了他也不过是几年大狱一晃就过去了,没事的。你们俩现今的感情生死离别都分不开,还有什么能够阻挡你们?”
可是宋渝汐心里担心的却是另外一码事,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二爷的这番倒台是谁造成的,那个令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人就是二爷最信任的手下,别人口中令人敬畏的“风哥”,也是她宋渝汐此生唯一爱过的男人。她害怕他会受到牵连,但是她更加害怕二爷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害怕他手底下的弟兄们知道出卖他们的人就是生死与共的好大哥,如果是那样,以那帮人的处世风格,办事手段,秦风真是生死难料。
其实知道结果并不是最煎熬的,在等待中猜测才是最最痛苦的。因为每一个猜测都会被下一个猜测推翻,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无休止地继续下去。于是担心无时无刻,沿着血脉路蔓延到心里的每一个角落,占据你所有的思绪,生活的所有就只剩下无尽的猜测和担心,为了那个,心爱的人。
6
日子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缓慢,宋渝汐几乎怀疑时间的轮盘被谁家的淘气孩子摆弄坏了,停滞不前了。
宋渝汐整天地窝在家里,养成了时刻盯着手机的毛病,活像神经衰弱的患者,盈子和宁榕轮番地来看她,开解的话说来说去也是那么几句,可是对于宋渝汐来说却完全说的是另一回事,根本起不到安慰的作用。
他们动用一切关系去探查秦风的消息,就像宋渝汐料想的那样,没有半点消息,她反复地用阿Q精神安慰自己,告诉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可是恰好电视里在播很久之前的一部香港警匪片,说的是卧底被黑帮的人发现,一枪毙命之后扔进大海。宋渝汐恨不得让时间倒流,回到打开电视的前一刻,绝不让自己看这部不知所云的电影。
她突然羡慕起冬眠的动物,寒冬来临之际让思维和身体一同沉睡,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满眼春色,春暖花开之时,一派的欣欣向荣之态。多么的美好。也许她一睁开眼睛,秦风的朗眉星目就在眼前,神态沉稳地看着她微笑也说不定。因此,每一个夜晚,宋渝汐都是抱着这样满满的希望睡去,清晨或者深夜,满眼失望地醒来。日复一日,想念的煎熬混杂着希望之后的失望,宋渝汐觉得自己还能活着实属不易。
宋渝汐每天依旧愁云惨雾地在屋子里横晃。
母亲看在心里也是难受,时不时地嘟嚷句:“孽缘呀,孽缘。”
宋渝汐仔细地想了想,这个形容确实有点贴切。若是当年她没遇到秦风,生活会不会一番风顺平平坦坦?她会结婚生子,相夫教子。那些只出现在电视剧中的暴力、帮派、斗殴…依旧遥远而陌生,与生活半点边都沾染不上。还有这现实版的无间道,最多也是电影里看看,顺道感慨下刘德华梁朝伟越来越有味道,哪里会这样真实地摆在面前,由不得你接不接受。
若是秦风没有遇到她呢,没有这么多的牵挂,做起事来是不是更加得心应手?
这天晚上宋渝汐睡得很不踏实,听到厨房里有动静就披了件衣服出去看看。
父亲也披了件衣服端着玻璃杯在那喝水,见了宋渝汐问道:“还没睡?”
宋渝汐点头:“睡不着。”
父亲放下杯子敞开怀抱,对宋渝汐招招手:“孩子,过来。”
宋渝汐扑进父亲宽厚的怀抱,压抑的恐慌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倾泻出来,她抓着父亲的衣襟边哭边说:“爸,我害怕。”
父亲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渝汐,不要太担心了。就像盈子他们说的,就算秦风被抓了,不过就是等他几年…”
“爸,不是这样的。”宋渝汐仰起脸看着父亲脸上岁月沉淀的纹路,那样充满关爱的目光让她心头一热,那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无从倾吐的秘密再也掩盖不住。一直以来大家都在安慰她,却没有人能够明白她真正需要安慰的地方在那里,比起所谓的牢狱之灾,她担心的只是秦风的性命安危。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地说:“秦风是警察。”
父亲愣了片刻,大脑快速地反应了一下,这才长叹了一声:“孩子,我终于明白你在害怕什么了。”
终于,终于有人分担这份沉重的秘密了。没有人理解,没有人倾诉的感觉太孤单了,而剩下的那个唯一的知情人,秦风口中的刘叔,根本指望不上。宋渝汐对于他,有一种细微的憎恨,恨他让秦风活得如此辛苦两难。
“爸。”宋渝汐缩在父亲的怀抱里低低地唤道。独自一人支撑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了。痛苦和欢乐一样,是需要分担的。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真是苦了秦风这个孩子了,也苦了你了。这个秘密不易守呀。”
宋渝汐仰起脸,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已经问了自己无数次的问题:“爸,你说二爷要是知道了会怎么对秦风呀?”
父亲拧着眉头想了想,说:“如果他现在才知道那也许已经做不了什么了,又或者这外边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是谁做的呢。会有人保护好秦风的,他现在没有消息,也许就是警方为了保护他呢。”
“那…要是二爷事前就已经知道了呢?要是他已经把秦风…”这无疑是最坏的结果,也是经常出现在宋渝汐梦里的一个场景,自她颤抖的唇间缓缓问了出来。
“渝汐,不要把精力放在无端的猜测上。二爷如果早就知道了也不会败得这么彻底。这么多年秦风都忍了,要不是有了一定的把握他也不会贸然有所动作的。渝汐,你要相信秦风,他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有个交代的。”
宋渝汐躺在床上觉得父亲说得很有道理,她应该相信秦风的,相信他不会就这样无声息地消失。但明白归明白,劝慰归劝慰,担心还是无时无刻地拢在心头挥散不去。
这种心情她在多年之前也曾有过,也是秦风多日不归没有消息,她守在屋子里白天黑夜地等待,直到他安然无恙地出现,悬着的心才总算落地。但这次的情况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可怕,都要揪心。因为这次不是经过而是结束,是秦风多年帮派生活的终结,结局是好是坏仍不明朗,唯有希望,唯有祈祷。希望上天真有神明能够听到她虔诚的祷告,能保佑秦风安然渡过。
大段的空白时间,宋渝汐都在回忆,回忆年少时候和秦风的种种美好而温存的时光。大学校园的梧桐树下,迎着秋日金黄的阳光,踩着酥脆的落叶,并肩而行,她曾暗自地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样拉着秦风的手一直走下去。
那时的她会时不时地偷看一下秦风帅气的侧脸,笑容挂在嘴角藏都藏不住。秦风的凌厉的嘴角渐渐被温暖的笑意填满,终于忍耐不住去敲宋渝汐的头:“我知道自己有多帅,你不用反复用偷窥来证实。”宋渝汐短暂地一愣,气鼓鼓地瞪他:“自大狂,不过你这句话说得倒是挺有哲理的,这几天看书了吧?”秦风兴趣索然地看了眼宋渝汐,目不斜视地继续走路。还有许许多多或甜蜜或辛酸的事情…
宋渝汐现在才发现,这些往事的记忆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脑子,不管之后的生活中有没有秦风,这些回忆都是刻骨铭心的温暖。真爱的甜蜜,不会随着时光的流走、境遇的变迁而改变,她相信,这世间有永恒的存在。
7
忐忑不安中,又是十天过去。
她依然提心吊胆,这天夜里从噩梦中惊醒,惊魂未定,侧头一看却是电话铃在响。宋渝汐看着屏幕上的那个没有存储却万分熟悉的号码,眼泪倾泻而出,颤抖地翻开了手机的盖子。
那边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听得十分清楚,宋渝汐心怦怦地几乎要跳了出来,她哭着说:“秦风,是你吗?”她的声音很轻,生怕这又是一个梦,稍不留神惊醒了自己。
那边顿了一下,呼吸声是前所未有的粗重,他沉沉地说:“是我。”
“你在哪里?”
“我就在…”
他话还没说完,她已经似有感应,踉跄地扑到窗前,槐花似乎在冬日里盛开,幽香扑了满鼻。她死死地望着窗外,从指间道心魂都在颤抖,连带着劫后逢生的那份喜悦,让她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