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兰这才发现,秦淮是真的在为自己担忧,心里暖,柔声说:“我不是躲在岛上嘛,还算安全的吧,而且,不过是给了他一个手机号而已,他未必有那个本事,可以顺着手机号找到我。”

秦淮又想了想说:“假如跟他联系上,不管有多么十万火急,千万不要自己和他见面,等我回来,这个你一定要答应我,否则…”

“否则怎样?”那兰故意逗他。

“否则,我就要食言,不带你去海南潜水了。”

那兰笑了:“就这一招?好吧,我答应你…唔,你等等。”

电子信箱里多了一封信,那个神秘人物的回信。

“我知道你。你在哪里?”

就八个字,没有签名,没有更多问长问短。

那兰说:“他回信了。”

“说什么?”

“他说他知道我,还问我在哪里?”

听得出手机那端秦淮吸了口气:“会不会,他就是杀害宁雨欣的凶手,他急于想知道你的下落,目的也正是要除掉你。”

“可是,为什么?如果他真是凶手,真要杀我,那天为什么不在宁雨欣家里等着我,偷袭我,还要费这个周折?”

“也许那时他认为你比较无辜,但现在不同,你已经知道太多。”

那兰叹气:“我怎么感觉,除了知道了一大堆八卦,没有真正对案情…对五尸案的案情、对亦慧、宁雨欣的案情,有更多的了解?”

“这跟你真正知道多少没什么太大关系,关键别人认为你知道了多少。别忘了那天晚上你潜入宁雨欣以前的教研室,就吸引了几位魑魅魍魉。”

“害得我只好在地下做鬼。”

“那你准备怎么回复?”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和他约会。”

“我是那兰。”回信后不到三分钟,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一个完全陌生的手机号。

“我知道你。”男声,很重的南方口音,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承认犯错。

那兰想问:你怎么知道我?但想想这并非当务之急。那人立刻又说:“宁雨欣向我提到过你。”

“她临死前?”

“是,她临死前。”低沉的声音里带着颤音,是伤心,还是恐惧?

“你认识宁雨欣?”

“不认识,只是有联系,她说她犯了比较严重的错误,所以不能再呆在秦淮身边,你会接替她。她还说,她会和你好好谈谈,会警告你。我说这些,可以让你放心了吧?”

宁雨欣犯了什么错误?五尸案的调查?还是爱上了秦淮?

“可是,她怎么找到你的?”

“不是她找到我,是我找到她!我知道她去找了田宛华…我早发现田宛华到了江京,和她保持联系,是她告诉我宁雨欣找过她。只不过,田宛华不知道我是谁,只知道我认识靳军…我的确认识靳军,也认识李远鑫。”

“看来,你真是知情者!其实,你早就可以和公安联系…”

“不行!”压低的声音突然抬高了不知多少个八度。“一和公安接触,我就完了,知道吗?我…我这个人有很多问题,所以一直在躲,不但要躲警察,也要躲他们。”

那兰觉得真正的问题在于他的逻辑,似乎说不通,但不知道真相之前,她又有什么资格判断?

“他们是谁?”

“以后你就会知道,我和你一起把事情查清楚,然后我就走了,你去和警察打交道。我要是遇到警察,下半辈子就完了。”粗重的呼吸从电话那头传来,仿佛警察已经向那人逼近,“有时候,我真觉得是报应,我是说,那几个被杀的人,还有我,我整整三年像无魂野鬼一样流浪,都是因为那天晚上,多喝了几杯…可是,他们也太过分了!他们更罪有应得,他们手上的血更多!可是日子却过得很舒服!”

那兰听得一头雾水,脑中闪过浮上水面的五具尸体。报应?多喝了几杯?“你信得过我?”

“我谁都信不过,所以我不可能在电话里什么都告诉你。宁雨欣一出事,我就被震住了…他妈的,他们真够狠的…我跟了你两天,见你又去了宁雨欣家,和那个小孩子聊天。然后你就彻底失踪了,我以为你也被他们干掉了。我关注江京凶杀案的报导,你好像只是消失了而已。所以我想你可能躲了起来,就知道,至少你很聪明。”

“我们怎么见面?”

“先答应我一件事。只准你一个人来。”

江京的地铁系统,近年来以三年一条线的速度增加着,迄今已有三个环线和四条交叉线,但最繁忙的还是八十年代中期就建成的市区“环一线”。环一线上最火爆的一站则是有“四线枢纽”之称的“人民大道站”。时值上班高峰,涌动人潮随着车次的到站而一浪接一浪。

“不得不说,冯吉这个人很聪明。”秦淮望着眼前经过的芸芸众生,感叹。他没有一大早挤地铁上班的经历,所以没有想象到在这样的普通一天,居然可以同时见到这么多江京市民。

冯吉就是那兰今天要见的人,曾经神秘出现在将遭厄运的李远鑫身边,也曾神秘地记录在将遭厄运的宁雨欣生活中。

眼看他就要出现在潜伏中的那兰身边,莫非也暗示着第三位“写作助理”的厄运?

那兰说:“想起一位有志青年的话,大隐隐于市。”

秦淮看一眼那兰,有些疑惑,旋即释然:“邓潇?”

那兰岔开话题:“和冯吉定接头地点的时候,我本来推荐江边啊、湖边啊这样的荒凉地带,但他坚持要在人最多的地方,说人多的地方其实最安全。如果被‘他们’看见了,他就往地铁的人堆里一钻,从这个出口进去,从那个出口出来,逃跑方便。对我来说其实也更安全。”

秦淮说:“真希望他把‘他们’是谁告诉你,省得这些麻烦。至少听上去,‘他们’好像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问题是,他也不见得知道‘他们’究竟是谁,可能也只是有线索而已。”

“但我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我跟着来都不觉得踏实,更不用说让你一个人来赴约。”

其实那兰并不想食言——她答应了冯吉,打算一个人来。无奈秦淮说什么也不同意,让建筑工的生涯嘎然而止,当天就从重庆飞回护驾,住在旅馆。那兰昨晚从岛上游上岸,秦淮已在车边等候,并说已经替那兰订好了一个房间。今天一大早出发,两个人提前至少半个小时到了地铁人民大道站的四号口附近,开始观察路人。电话里说好,冯吉会穿白色KappaT恤,灰绿色短裤,带耳机。那兰会穿嫩黄色短衫,牛仔短裤。这时她在短衫外罩了白色披肩,躲在一个卖书报点心的亭子后观望。

冯吉提前十分钟到了。不但穿戴和电话里约定得一模一样,他的长相也和李坤的描述丝毫不差,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脸如刀削,尖下颌,一双大眼微凸,极为警觉地四顾。他脸上的神色,说是紧张都有点不够,简直是箭在弦上般的紧张,虽然戴着耳机,显然里面的音乐不够优美舒缓。

那兰和秦淮耐心地观察了几分钟,见冯吉只是焦急地看表,似乎也没有和别的什么人眉来眼去,看样子是单枪匹马来的。那兰轻声对秦淮说:“好啦,你掩护吧。”将披肩脱下,塞在秦淮手里,走向冯吉。

冯吉的双眼一直在逡巡,很快看见了那兰,先是怔了一怔。那兰想起他说过,宁雨欣出事后他曾跟过自己的梢,那时候她还留着长发,现在“整容”后,又带着墨镜,他难免会有些觉得面生。果然,冯吉很快确认了那兰,原本紧绷的脸稍稍缓和。

那人双眼一瞬不瞬,看着那兰在人流中穿梭,同时自己也加快了步伐。

两个目标,鱼和熊掌。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兰在走向死亡。

一群上班族从两人之间匆匆掠过,暂时隔绝了那兰的视线,当那兰再次看见冯吉的时候,天为之旋!

冯吉捂着胸口,摇摇欲坠,雪白汗衫上一片血迹正在迅速蔓延,刀柄露在体外!

那兰选修过解剖学,但不用太多专业知识,也能看出,冯吉受伤的地方,是心脏正中。

救人要紧!

刺耳尖叫纷起,那兰对着秦淮大叫:“快打110!”冲到冯吉面前,扶住了他。

身后很快围上万千人,嘈嘈切切。

怎么会这样?是谁走露了风声?又是“他们”下的手?

脑中和地铁入口一样乱成一团,那兰努力说服自己冷静,看着冯吉,微凸的眼逐渐散去光采。她问:“是谁?”

冯吉努力开口,徒然,却咳出几口血沫,那兰揣测,凶器刺穿了肺,刺穿了心脏,冯吉的命已去了九成。

他继续努力说什么,最后却只剩摇头。那兰见他的嘴仍在嚅动,凑上前,但听不清。“能不能再说一遍?”

冯吉的声音低不可闻,更被围观群众的声音掩盖。

那兰索性将耳朵贴到冯吉嘴边,像是苦难恋人在诀别:“我听不清!”冯吉显然尽了最大努力,但那兰只听见了“邮箱”两个字。

“邮箱”,冯吉生前说的最后两个字。

第三十三章此邮箱,彼邮箱

巴渝生的目光说明了一切。

他很少火山喷发。但聪明的人、熟悉他的人,通过他镜片后露出的目光,能大致猜出他情绪的变化。那兰和他交往不算很频繁,但此刻能看出他眼中的责问。急救员来到现场,就立刻宣布冯吉死亡,目击者众,但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是谁将利刃插入冯吉胸膛。有的说看到个大个子,有的说看到个瘦子,有的说凶手跑到了人民大道的人流中,有的说凶手汇入了进地铁站的人流中,甚至有些后来围观的以为是那兰下的手。

大隐隐于市,这反成了凶手的利好条件,仿佛冯吉特意选定了自己的坟墓。

他临死前没有机会告诉那兰,他的真名是冯喆。那兰还是从巴渝生口中得知,他钱包里的身份证上写得明白。

他真的不相信任何人。

“他同意见面的条件,是不让警方卷入…”那兰索性不等巴渝生发问,主动解释。

巴渝生显然在努力抑制着失望,打断道:“但你应该相信你的直觉,至少告诉我…”

“我的直觉,也是先听他有什么要说的,给他所有的信任。”那兰说,“我刚和他联系的时候,就劝他找你们,但他的反应非常强烈。所以我生怕和你联系后,他索性断了和我合作的念头。”

但是他现在死了,你们是不是合作很愉快?

好在,那兰知道巴渝生不是说这种废话的人。

果然,巴渝生只是淡淡地问:“他临死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当时又嘈杂,主要是他也快不行了,我听得也不清楚,好像是‘邮箱’。”

在公安局做完正式口供,那兰木然地走到楼门口,望着门外艳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样灿烂的阳光下,发生着那样的罪恶。

死亡似乎如影随形,先是宁雨欣,然后是冯喆,都死在她身边。她忽然觉得,自己至今仍“逍遥在世”,如果不是奇迹,就是“他们”想利用她,得到什么。也许,当她解开所有迷局的那一瞬间,也就是死神献上深情一吻的时刻。

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那么坚强,她忽然觉得像是走在一片瘴气弥漫的泥沼中,脚下软软的,头一阵猛烈晕眩。她扶着墙站稳,深呼吸。

不知什么时候,巴渝生在她身边静静地站着,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现在左右没人了,你可以尽情骂我了。”那兰苦笑,证明自己一切均好。

巴渝生也努力笑笑:“没有什么可骂的…但你状态好像不大好,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已经安排好,从现在开始对你和秦淮进行保护,尤其你,行踪已经露了。”

“我倒觉得你不必在我们身上浪费资源。我想,暂时不会有人威胁到我们。”

“哦?怎么讲?”

“这几个小时来,我把早上在地铁站口发生的一幕反反复复重放,得出一个结论。来杀冯喆的人,对他和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他们能不露痕迹地杀了冯喆,也可以顺便杀了我。”那兰真实体会到,我为鱼肉的感觉。就是这种感觉,让在解剖室里都镇定自若的那兰有呕吐的欲望。

巴渝生半晌不语,开口却是:“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今天还真的没这个心情。不过有一点肯定,只有解开所有的疑问,我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那兰忽然又觉得,这话好熟悉。

邓潇第一次找到她时打动她的一句话。

手机里有错过的邓潇的两个电话,和一条问候的短信。他已经听说了。他要自己尽快和他联系。他要保护那兰,和那兰大隐隐于市。

巴渝生说:“要不要保护,也不完全是你说了算,也不完全是我说了算…”

“我不希望看到更多无辜的人遇险。”那兰用求恳的目光看着巴渝生。

“至少让人送你…你们…”巴渝生不知该怎么说。

那兰心领神会,说:“我想,还是和秦淮一起回岛。我最近试着和秦沫交流,感觉有些进展。”她心里知道,这只是原因之一。“如果你们解开了‘邮箱’的谜,或者了解了更多冯喆的情况,一定告诉我。”

“我们的技术人员打开冯喆的邮箱好一阵了。他的邮箱,和他的手机一样‘清白’,什么都没有。我们正在和网易联系,看是否能恢复那些永久删除的邮件。如果有进展,一定告诉你…我还是希望你,要…要和我们保持联系。”

那兰点头,和巴渝生告别,脚下也终于有了踩实地的感觉,一路走出公安局大门,秦淮的奥德赛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停在她身边。那兰登车回眸的一瞬间,看到巴渝生凝神望过来,离得远,更看不清他镜片后的目光。

“他可能会安排人跟着我们。”秦淮开车走了一阵,两人谁都没说话,最终还是那兰打破沉默。

秦淮说:“这总不是什么坏事。今天冯喆遇害后,我看着他的尸体,就想,这完全可能是我们两个!”

“我看到冯喆的尸体,又想到宁雨欣的尸体,你这样的想法,我产生了两次。但我觉得,越是如此,越不能退步,你敢不敢帮我?”

从侧面看去,秦淮的嘴角露出淡而坚定的微笑:“我还想问你这句话呢!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等奇迹的出现,亦慧会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所以我只是默默地调查,不声张,甚至用风流的假象来欺骗自己,蒙蔽世人,但今天才发现,我们想要碰的人,已不能用‘心狠手辣’来形容,简直就是杀人嗜血的恶魔…”他话锋忽然一转,问道:“可是,你为什么会相信我?难道你不觉得奇怪,难道巴渝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和冯喆约定的事,只有你我和冯喆知道,杀手从何而来?”

巴渝生的确问过这个问题。

那兰说:“我相信你的无辜。至于杀手从何而来,你是写悬疑小说的,可以想出多少种解释?”

秦淮皱眉:“我们对冯喆口口声声说的‘他们’一无所知,所以‘他们’可能早就锁定了冯喆的下落,发现冯喆要和我们联络,在我们面前杀冯喆,一箭双雕,既灭了口,又杀鸡儆猴;还有种可能,‘他们’一直在找冯喆,而我们自以为掩盖得很好,其实早被盯上,是我们带‘他们’找到了冯喆。”

那兰琢磨着秦淮的分析,和自己不谋而合。她说:“现在情况又有了变化,‘他们’并不知道冯喆临死时告诉我们了那两个字。所以,我们的重点要放在‘邮箱’上。刚才巴渝生告诉我,他们已经进入冯喆的那个电子邮箱,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想,冯喆从不会指望别人去黑进他的邮箱,所以‘邮箱’可能不见得是指他的邮箱…”

那兰拿出宁雨欣的那张名片,盯着冯喆的电子邮箱看了一阵,62793571@xinwen007.,自言自语说:“我以前没注意,他的邮箱登录名,只是一串数字。”

“几位数字?有些人喜欢把自己的手机号做为邮箱登录名。”秦淮尽量专注开车,把沉思的任务交给那兰。

“可是这不像手机号,不是幺三几或幺八几开头,而且只有…有八位数…我傻了,八位数不就是电话号码嘛!”

“座机号。你念给我听听。”

那兰念了,秦淮想想说:“别说,还真有点耳熟。”

“是不是哪位情丝的?”

“哈哈哈,”秦淮假笑。“这就是你老的幽默感?不废话了,好像是有点耳熟。”

那兰忽然心头一动,从包包里摸出了一张纸巾,纸巾上有一串人名和电话号码,是那天秦淮告诉她的采访对象,她用这个名单找到了死者之一靳军的女友田宛华。

纸巾上,赫然写着62793571,相应的采访对象写着“钱奶奶”。

钱宽的奶奶。

不知道钱宽究竟是不是个孝子,至少他在生前经常会去他奶奶家看顾一下。据说他的父母搬到环线外的新小区居住,离着远,倒是他的房子和钱奶奶家仍在一个小区,所以问寒问暖的任务落在他头上。这些情况警方已经掌握,秦淮得来也毫不费功夫。那兰得到钱奶奶的电话后,当时决定不多纠缠,因为想着钱宽既为江京本地人士,警方一定深挖透彻,所以暂时将重心放在那三个民工身上。

“冯喆的邮箱,为什么以钱奶奶的电话号码做名字?”那兰自问。

“谁又能说,这肯定是冯喆的邮箱?”秦淮忽然将车掉头。那兰知道,他们将更改路线,不回湖心岛,而是直奔钱奶奶家。

钱奶奶家住在“康定小区”,是一批九十年代中期建的小高层。地址在秦淮随身带的笔记本电脑里,两个人不费力就找到了八号楼。车子停在楼下,已经不再是那个笨头笨脑的奥德赛,而是辆小型的奇瑞跑车——为了确保无人跟梢,秦淮故伎重演,和一位作家朋友约好了,开到一个地下停车库里换了车。

在车上,那兰已经往钱奶奶的那个号码拨了三次电话,但都没人接。两人商量一下,一位年过八旬的老人还能跑多远?于是准备到门口将老太太“等”到。

两人走到钱奶奶住的三楼,揿门铃,还是无人应。秦淮开始用力拍门,如雷贯耳,还是没有人来开,倒是将对门的另一位老太太拍了出来。

“钱奶奶?早不在了!”老太太大声说,显然有些耳背。

“不在?您是说那个‘不在’的意思?”那兰生怕抓不住这刚看见的一根稻草。

“不在这儿住了!”老太太说,“他孙子死了以后,没人照管她了,她儿子媳妇接她走了,跟他们一起住。”

“那这个房子…”

“租出去了,小两口,还没下班呢。”

“您知道钱奶奶的儿子住哪儿吗?”

老太太说不知道。

那兰问秦淮:“钱宽父母的电话,你应该有?”

秦淮点头,谢过老太太,泱泱下楼。

经过楼道时,那兰突然说:“等一等,看这个!”那兰所指,是墙上的邮箱,一座楼12户,上下三排。

秦淮不解:“怎么了?”

“邮箱。我只是说,我们不要排除任何可能。”

“问题是,邮箱上着锁。”秦淮向墙边走近,显然同意那兰的建议。

“亏你还是写悬疑小说的…”

秦淮一笑:“我只是假装纯情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迷你型的瑞士军刀。

钱家的邮箱在中间一层,位置基本上和秦淮的胸口平齐。秦淮将薄薄小刀插入邮箱门缝,挑了几下,邮箱洞开。秦淮自言自语说:“感谢老式民房的老式锁。现在很多新小区用刷卡或者其他电子锁,我就傻眼了。”

邮箱深深,但里面空空如也。

秦淮说:“排除一下也好。”正准备关上门,那兰忽然说:“等一下,我还没死心呢。”

手伸进邮箱,那兰仔细摸了一阵,脸上逐渐露出微笑。

由于上下左右都有边框,邮箱门其实只占整个邮箱三分之二的面积。在邮箱内部最顶上,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地方,那兰摸到了一个圆圆的长条状物体,像是一支笔,用好几层胶带紧紧贴着。

撕下胶带,取在手中,真的是一支笔。

录音笔。

第三十四章撞击

“坐,你坐,喝茶?”

“不用。谢谢。”

“不要紧张,你真的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是什么黑社会老大,我也是名员工,规规矩矩的生意人。”

“不紧张,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会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