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好听的,我可能会恢复得快一点。”宁谷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等我过来。”苏夙低声说,“痛吗?”

“打了麻药了,一点儿也不痛,”宁谷满不在乎地说,“只是一直听到锉刀磨骨头的声音,医生说时间长了,骨头上都长出了胶质;还有那个割肉的声音,嘎吱嘎吱的,医生说里面都是疤痕,肌肉里面还会有疤痕,这不是笑话嘛。手术还不错,错位的骨头都已经纠正了,钉入了钢钉,肌腱的恢复也很好,医生说,只要认真做复健,以后就不会有后遗症,也有可能象正常人一样走路,你放心吧。”

苏夙的眼底起了一层薄雾:“你等着我,再过三天,你就能看到我了,我错过了你的手术,不会再错过你的复健。”

“不,苏苏,你没有错过,”宁谷低声说,“手术里,你一直都在,在我心里,从来没有远离过。”

在自己的记忆中,苏夙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盼望过一件东西,拿到签证和护照的时候,真让她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机票已经预定好了,是第二天晚上的,那时候深怕机票和签证有冲突,她选择了一个比较保守的方案。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去改签的时候,苏城来了一个电话:“你在哪里?上次你让我查蔺蓝的事情,我还真的发现了一些秘密,要不要听?”

“什么秘密?”苏夙诧异地说。

“蔺蓝有精神抑郁的倾向,当初突然息影,就是到F国去治病了。”苏城简短地说。

苏城飞一样地赶到了宁谷的公寓,带着一大叠资料,上面有着各个时期蔺蓝的生活照、剧照,显而易见,蔺蓝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学生时代,她是艺术团的团员,经常出国访问演出,和多个政要合影;从影后,拿了各种奖项,活跃在社交的舞台。

“我也很纳闷,像她这样的一个光芒四射的女人,怎么会有精神抑郁的倾向。有个圈子里的朋友说,她息影前一年就有些不太对劲,经常无缘无故会发脾气,还有轻微的暴力倾向,有一次发脾气扔了一个杯子,把助理的额头都砸了,后来是她的公司出面把这个事情解决了。”

“问题可能出在小时候,她父母是家族联姻,感情比较单薄,在她十岁的时候就离婚了,又各自重组了家庭,对她的关注比较少,她从小生活在爷爷奶奶家,和她叔叔,就是蔺雄威感情很好,在很多场合都表示,叔叔就像她的父亲,她以后要给叔叔养老送终。”苏城的眉头紧锁,显然有些忧心,“这次蔺雄威的事情对她打击一定很大。小夙,你要小心,她不会对你有所不利吧?”

苏夙微微一笑说:“我怕她做什么,而且,宁谷并没有在公众面前曝光过我的名字,只怕蔺蓝还一直以为我是被宁谷抛弃的可怜虫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可不想你有一丝一毫的危险,这种精神抑郁的人行事出人意表,不知道哪一天就钻出来给你一榔头。”苏城叮嘱说,“她在F国接受了一年多的精神抑郁治疗,是蔺雄威把所有的新闻都压了下来,假说她出国深造,甚至帮她伪造了一系列的学历,所以,她现在的精神状况是怎样的,谁都不知道。”

想起那天在电视上看到的蔺蓝的眼神,苏夙不禁有点奇怪了起来:“咦,那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听说她犯病啊?现在蔺雄威不在了,她这种身份,一定很快就让狗仔队盯上的。”

忽然,苏夙惊跳了起来,蔺蓝的那个眼神…看向的是宁谷…天哪,她不会是因爱生恨,想要对宁谷不利吧?

“哥,快去,快去查查最近两天去M国的航班,”苏夙急促地说,“看看蔺蓝是不是去了M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迷离亲扔的手榴弹,么么哒,好感动~~

55

苏夙当即想去改签了第二天一早的航班,只是好像这次航班有个展会团,居然连头等舱都满员了,苏城好不容易托人在航空公司等到了一张退票,折腾完的时候,已经将近深夜。

每日一次视频时间也过了,苏夙只好改打电话,手机是冯楠接的,说宁谷到治疗室去了。

苏夙告诉了他自己的航班号码,又问了一下宁谷的情况,最后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有没有看到蔺蓝?”

冯楠意味深长地笑了:“苏小姐,你是不是怕蔺蓝来打扰宁少?放心吧,宁少一直把她当朋友,很知道和她保持距离,不会有问题的。”

“不是,我只是…”苏夙听出了他语中揶揄的成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精神抑郁是蔺蓝的隐私,如果传出去会对她造成很大的影响,电话里也一时说不清楚,她只好简短地说:“我只是问问,她没来就好,你小心一点就是。”

“放心,明天你一定可以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宁少。”冯楠响亮地说。

到M国的航班要飞十几个小时,展会团把这个几百号座位的飞机挤得满满的,连上个洗手间都排队排得老长,机舱里还有好几个小孩,一路奔跑吵闹哭泣,吵得人都头痛起来,空气也十分浑浊,苏夙坐在中间一排,有些晕眩。

幸好坐在旁边的是一个彬彬有礼的中年男人,到M国去参展做贸易生意,看她脸色不好,把靠过道的位置让给了她,还替她要了毛毯和水。

苏夙最怕这样漫长的旅途,真让人几近崩溃,晚上睡觉也只能靠在椅背上打打盹,幸好,一想到马上可以见到宁谷了,她就觉得心里充满了别样的欢喜,连这旅途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起来。

到了M国正是当地时间早上八点,一起飞过来的机友们一个个都双眼通红,形容憔悴,苏夙也不例外,冯楠一见到她都吓了一跳,一叠声地问她要不要先去酒店睡一觉,这个模样只怕宁谷要心疼了。

苏夙当然不同意,她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七上八下,蔺蓝的事情让她整个神经都有些紧绷了起来。

“你来接我了,宁谷那里还有人守着吗?”苏夙不安地问。

冯楠点点头:“你放心,我带了两个人过来,一边照顾宁少,一边负责安保,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国内的情况我们也一直有专人回报,那家伙已经进去了,没有什么威胁性了。”

“宁谷在干吗呢?”

冯楠促狭地笑了:“宁少眼巴巴地在床上等着你呢,大概实在太想你了,一个晚上没睡好,一大早就想着要给你一个惊喜,神神秘秘的,都不让我们知道。”

苏夙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靠在了椅子上。

从机场到医院约莫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可能是长时间飞行的后遗症,苏夙觉得自己有点要病倒的趋势,耳朵一直有些嗡鸣,还伴有轻微的恶心和呕吐,一下车,苏夙便趴在围墙边干呕了起来。

冯楠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吞吞吐吐地说:“苏小姐…你不会是…”

苏夙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严肃地上下打量着他说:“冯楠,你不会是对小朵做了什么坏事吧?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

冯楠的脸腾地红了,逃一样地走了:“苏小姐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停车,马上就来。”

苏夙站了一会儿,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终于感觉稍微好了一些,忽然,她看见前面有个背影一闪而过,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那个背影穿着羊驼色的大衣,个子高挑,在一群白种人身旁也不嫌逊色,苏夙揉了揉眼睛,仔细往前一看,只见那个背影便一拐弯,消失在了苏夙的视线中。

苏夙心中一凛,跟着紧走了几步,在医院里四下张望几下,看见那个背影拐进了里面的走廊,她忍不住叫了一声:“蔺蓝!蔺小姐!”

走廊幽长而安静,只有没几个病人在护工的搀扶下在练习走路,前面那个背影听到声音,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走得更快了。

苏夙的心怦怦跳了起来,一瞬之间,喉咙发干,后背冒汗,她飞快地跑了起来,大声喊道:“蔺蓝,我知道是你,你到这里想干什么?”

蔺蓝看起来对这里十分熟悉,拐了两个弯,绕开了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下子撞开了其中的一扇门,苏夙刚好可以看到她几近疯狂的表情,只见寒光一闪,她的双手高高地举起,朝着病床使劲地扎了下去…

“噗嗤”一声,那刀锋一下子便扎进了高高隆起的床被中,蔺蓝飞快地拔出刀来,又扎了第二下、第三下…

“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理我!让你害我叔叔!让你甩了我去结婚!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蔺蓝的表情狰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苏夙脑中绷紧的弦瞬间断裂,眼中仿佛出现了一片血雾,整个人就好像被扔进了漫无边际的冰水里,冰冷而窒息,她终于明白了,当时宁谷看着她跳下悬崖时是什么样的心情,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步入死亡却救之不及的无力,这样即将和心爱的人天人永隔的恐惧…

“宁谷!”她嘶声大叫着,整个身体往蔺蓝撞了过去,一个飞腿,便踢在了她的手腕上,哐啷一声,蔺蓝手上的刀掉在了地上,旋即,苏夙抓着她的肩膀,脚下一扫,立刻,她摔倒在地上。

可是,精神失常的人力气极大,蔺蓝抓着她的腿拖了几步,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苏夙心神俱碎,睁眼想去看宁谷的情况,根本不想和她纠缠,顿时,头上被打了好几下。

四周嘈杂了起来,涌进来好几个人,一下子把手舞足蹈的蔺蓝按倒,苏夙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泪水汹涌地流了下来,迅速地模糊了视线…

“宁谷…宁谷…”苏夙哽咽着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病床上的身影。

“苏苏,我在这里!”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苏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努力睁大了眼睛,朝身后看去,只见宁谷坐在轮椅上,一条伤腿打着绷带,胸口抱着一大束百合花,几乎遮住了整个身体。

她回过头来,又看向那张病床,被子下的确是有鼓起来的身躯,可是,棉絮飞舞,却没有半点血花飞溅!

她的腿一软,突如其来的松懈让她天旋地转,踉跄着朝宁谷走了几步,一下子便朝着宁谷栽了下来。

等苏夙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病床上,一旁有个医生帮她在检查身体,神情和蔼,一见她醒来便耸了耸肩说:“宁先生你看,我说没事吧?只是身体太虚弱了,需要好好休息。”

苏夙紧张地四下寻找,立刻,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那熟悉的笑容终于呈现在她面前。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宁谷的脸庞,这真实的触感让她有种流泪的冲动:“你没事,太好了。”

宁谷有些懊恼:“对不起,我想给你个惊喜,所以就在床上做了个假人,自己躲了起来,鲜花、蛋糕、蜡烛都准备好了,结果却让蔺蓝给毁了。”

苏夙长舒了一口气,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深怕他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我…我以为…你死了…我好害怕…”

她的语声哽咽,宁谷忍不住便俯下身去,吻在她的唇上,细细密密地吻着,将她的哽咽吞进了肚子里:“你在这里,我怎么敢走?说好了,要给你一辈子的幸福。”

两个人缠绵了片刻,苏夙终于想了起来,四下张望了片刻:“蔺蓝呢?她好像精神有点问题,你千万要小心。”

“就算我刚才在也没事,你放心,冯楠办事很仔细,有两个保镖守着我呢,”说着,宁谷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奇怪地说,“她被警察带走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她有这方面的疾病?”

“她一定是太喜欢你了,才入了魔了。”苏夙喃喃地说,心里为蔺蓝感到了几分难过。

宁谷满不在乎地说:“幸好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她这样,太恐怖。”

“对了,你要给我什么惊喜?”苏夙想了起来,奇怪地问。

不知道是不是苏夙看错了,宁谷的耳根隐隐有些发红,苏夙半撑起身子来,狐疑地看着病房,忽然,病房的灯灭了,四个角落里点燃了蜡烛,冯楠推着一个小车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个蛋糕。

“今天不是我生日。”苏夙想了想,不管是苏暮安还是苏夙,都不是在这一天生日的。

“花也被弄坏了,”烛光下,宁谷的脸有些懊丧,拿起了那束被挤压得变形的百合花,放在了苏夙的胸前。

“这蛋糕是我亲手做的,练了两次,不知道好不好吃,就像你们老板说的那样,这里放进了我满满的爱,我亲眼看着它一点一点地膨胀了起来,”宁谷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磁性,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啪”的一声打了开来,“苏苏,嫁给我。”

夺目的钻石闪烁着动人的光芒,仿佛这个世界上最耀眼的星星,苏夙定定地看了半晌,微微一笑,朝着宁谷伸出手去:“好,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就要结束了,小酥饼和宁少就要告别大家了,有些舍不得,呜呜呜~~

56

春节快到的时候,苏夙和宁谷终于回到了Z市,阔别了两个多月,看着拥挤的人群,熟悉的语言,就连那难以忍受的汽车尾气和阴霾都格外得亲切了起来。

禁不住吴叔和云姨的再三催促,两个人终于搬回了苏宅,享受着两个老人无微不至的关心。

宁谷的手术很成功,剩下的就是复健的事情了,M国的医生制定了一整套详尽的方案,在M国试验了一个星期,效果不错,苏夙专门负责监督每天两次的膝关节运动和肌肉拉升,躺在床上做脚踩自行车的动作各五百次。

每天早上和傍晚,苏夙都会把宁谷拉到室外,沿着附近的公园走上一圈,这样快速的行走有利于血液的流动和骨骼的恢复。

宁谷基本上能跟上苏夙的步伐,只是偶尔脚一打颤又会瘸着走几下,关节和肌腱基本康复,剩下的就是习惯和时间的问题了。

苏夙手上的订婚钻戒自从那天套上以后就一直没有摘下来过,苏正安和章宁媛看着心知肚明,也没怎么追问,只是苏宅的吴叔和云姨一直在旁敲侧击:

“苏小姐,宁少的年纪不小了。”

“老家的人都一直在问,宁少啥时候结婚呢。”

“生个小孩子,男的象宁少,女的象苏小姐,要是能生个双胞胎就好了。”

苏夙也有些纳闷,宁谷自从那一天求婚以后,便只字不提结婚的事情,其实她对自己的年龄很无所谓,毕竟,她有着前世苏暮安二十八年的智商和历练,身旁的同学都好像她的小弟弟和小妹妹。

在M国的时候,苏夙把苏暮宁的那些股份都处理好了,委托一个律师行办理了一些转让手续,以馈赠的名义过户到了苏暮宁的手上。

律师通知她手续都办好的时候,刚好是农历十二月初八,她正在喝云姨煮的腊八粥。

挂了电话,她怔忪了片刻,忽然很想听到苏暮宁的声音。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心声,苏暮宁的电话尾随而至,在电话里,苏暮宁的笑声差点震破了她的耳膜:“喂,小妹妹,你哥哥我发达了!天上掉了一笔横财,够我买下整个苏宁地产的了,快,出来请你吃饭!

苏夙赶到苏暮宁吃饭的地方的时候,苏暮宁已经喝了点小酒,有些微醺了,一见到她,笑嘻嘻地说:“来,一起喝点暖暖身子。”

苏夙站在那里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淡淡地说:“怎么,有钱了就又可以放纵了吗?醉酒最伤身子。”

“别这么扫兴嘛,我只是喝了一点点,不可能会醉的。”苏暮宁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苏夙,又留恋地看了一眼酒瓶,“好了好了,不喝就不喝。”

说着他叫服务员来了一杯鲜榨果汁,嘴里还嘟哝着:“这让人看见了简直掩面扫地,我苏暮宁居然喝果汁。”

“你可以不听我的。”苏夙坐了下来,抿着嘴微微笑了笑。

“我一定是抽风了。”苏暮宁靠在沙发上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变得有些忧伤了起来,“以前我姐也老是讥讽我,我都不睬她。”

“她讥讽你?”苏夙愣了一下,她记得她以前从来不强求,只是希望苏暮宁能够学会自制。

“她总是皱着眉头冷冷地说话,好像我已经没救了一样,我偏不听,偏偏每天喝得醉醺醺的。”苏暮宁的眉头皱起,神情有些倔犟。

苏夙心里有些难过,原来,前世的她在弟弟的心里居然是这样的,其实,在苏暮宁的身世没有揭穿以前,她心底很喜欢这个弟弟,可能是性情使然,所以一直没有办法表现得很热情。

“现在想想真后悔,她这个人本来就是这样冷冰冰的,也不是针对我一个,”苏暮宁怅然地说,“现在想看她冷冰冰的样子也看不到了。”

苏夙没有说话,在这一刹那,她几乎想和盘托出自己还魂的秘密。

苏暮宁振作了一下,笑嘻嘻地说:“你说谁这么傻?居然会赠与我这么多钱?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个骗子呢。”

“一定是你爸爸,还有你姐姐,看到你振作了,所以就把钱留给你了。”苏夙强忍着心里的激荡,低声说。

苏暮宁想了一下,拍了一下桌子说:“这个老狐狸!居然还给我留了这一手!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在宁谷手下做牛做马了!”

“怎么这样说你爸爸。”苏夙瞥了他一眼。

“喂,你怎么老是这幅表情,我都以为是不是我姐附身在你身上了。”苏暮宁不满地说。

“那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吧。”苏夙定定地看着他,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渴望。

“有没有弄错!”苏暮宁白了她一眼,“你二十二还是二十三?我可比你大个二三岁呢,不如你叫我哥吧。”

“我有个大哥了,”苏夙想了想,微笑着说,“我叫你小哥吧。”

“小哥,听起来还不错。”苏暮宁想了一下说,“好,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我们一起回苏宅看看好不好,小哥?”

“苏宅,好!我打算问宁谷把苏宅买回来,他要是唧唧歪歪的我就说这是我姐托梦给我了…”苏暮宁絮絮叨叨地说着,忽然顿住了,诧异地盯着她问,“什么?回苏宅?”

“是啊,”苏夙的嘴角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苏宅现在是我的,还有宁谷,他向我求婚了。”

一直到了苏宅,苏暮宁还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嘴里反复问着两句话:“他要和你结婚?他把苏宅送给你了?”

宁谷正坐在客厅里看报纸,一见两个人走进来,立刻站起来迎了上去,责怪说:“你出去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四处找你。”

“喂,你不是说这辈子就爱我姐姐一个吗?怎么就移情别恋了!”苏暮宁一见他的模样,便有些忿忿。

宁谷看了苏夙一眼,两人会心地一笑。“你不觉得她和你姐姐很像吗?”

苏暮宁瞪大了眼睛,好像逮住了宁谷的把柄一样:“喂,你听听,这不明摆着把你当替身吗?你赶紧抛下他,到你小哥的怀里来。”

“我不介意。”苏夙淡淡地说。

苏暮宁失望地看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腿,惊喜地说:“照这么说,我以后就是你的大舅子了,从小舅子升级到大舅子,合算的。”

宁谷的脸色变了变,教训说:“怎么,你还想骑到我头上来不成?只要你是苏暮宁一天,我就替小安管着你,你要是再花天酒地胡来,我照样收拾你!”

苏暮宁还是有些怕宁谷的,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旋即又装着一脸的不耐烦:“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以后喊你宁大哥,行了吧?”

苏暮宁在苏宅吃了晚饭,苏夙恋恋不舍地送走了他,宁谷笑着说:“怎么样,我把你弟弟教的好吗?”

苏夙点了点头,这是宁谷最让她感动的地方,或者,她就是从看到苏暮宁在苏宁地产的那一刻,开始慢慢爱上了这个男人。

“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当做奖励,行不行?”宁谷凑近了她的耳朵,暧昧地说。

苏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阴谋不成?”

“去了就知道了。”宁谷神秘地说。

第二天,宁谷和苏夙驱车去了上阳山。冬日的上阳山和春天的相比,别有一番风味,前几日的残雪还挂在灌木丛上,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苍翠的青松颜色接近墨绿,绿白之间,山间的景致显得十分秀气。

山脚下的温泉酒店前停了许多车,现在正是泡温泉的黄金季节。宁谷却带着她拐了个弯,依然来到了上次留宿过的那间别墅前。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苏夙有点奇怪。

“走,我们上山去。”宁谷放下了行礼,也不回答,只是兴致勃勃地说。

上阳山的山路并不崎岖,足有四五人可以并排,用青石板铺成,十分平缓。两个人十指相扣,慢慢地往上走去。

到了半山腰上,苏夙又看到了上次的那个吊桥,冬季的游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围着看人蹦极,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雀跃,互相怂恿着要不要也去试一试。

宁谷拉着她就往吊桥上走去,苏夙掩着嘴乐了:“怎么?你要蹦极?你多大了,别学那些小年轻找刺激了。”

“我心里一直有一根刺,苏苏,”宁谷认真地看着她,“我希望我能够和你一起一同面对生死,而不是留我一个人在岸上看着你跳下去。”

苏夙仿佛明白了什么,看着那吊桥下深深的峡谷,浅浅的笑了:“好,那就让我们一起感受一下濒临死亡的感觉。”

排队等着的有三四个,众像百态,有些滑稽,一个人上跳台的时候双腿一直打颤,闭着眼睛让教练推了他一把;一个人刚套好了保护套便临阵脱逃,语无伦次地说自己不跳了;另一个则十分潇洒,冲着教练挥了挥手边一头栽了下去…

苏夙深怕宁谷的脚再次受伤,特意选择了一个套在腰上的弹跳绳,教练一边帮他们系带子,一边打量着他们说:“姑娘,你是我看到的最淡定的人,一点儿都不害怕?”

“我在,她怕什么?”宁谷一边吹牛,一边往下瞧了瞧,只见山涧中悬空,几乎看不到底,隐隐还有白雾缭绕。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喃喃地说,“真的要跳吗?”

教练的手忍不住窒了窒,调侃说:“大哥,人家小妹妹都不慌,你可别漏气啊。”

“怎么可能,”宁谷哼了一声,“我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还会怕这个?”

苏夙忍住笑说:“你精神上当然不怕,肉体上怕不怕,等会才见分晓。”

一切准备就绪,两个人站在跳台上,互相拥抱在一起,山风在身旁微微吹拂,空气冷冽,肌肤相贴之处却炙热无比。

四周空莽一片,所有的凡尘杂事仿佛在这一瞬间远离,两个人的眼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宁谷低声喊了一声,带着苏夙一步跨出了跳台,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极速的坠落把心脏甩了上来,和一个人单独蹦极不一样,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感受着这来自地狱和天堂的极致快感,这样的拥抱将让他们永生难以忘怀。

“苏苏,我爱你,无论你是苏夙还是小安。”

“我也一样,宁谷。”

从跳台下来,暮色初临,山上的夜晚来得特别早,草丛边有着不知名的小虫在呢哝着,两个人十指紧扣,靠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身畔仿佛流动着一股无以言表的亲昵。

晚餐是酒店上门服务的烛光晚餐,在半敞开的小溪边,烧了两个大火炉,面对着青山绿水、月色星光,气氛旖旎。

宁谷开了一瓶红酒,嫣红的液体倒在透明的玻璃杯上,在火光下显得分外炫目。

“这里没有好酒。”宁谷有些遗憾,以前苏暮安的对红酒有一定的研究,据说一入口便能品出年份来。

“无所谓,我现在的味蕾已经直接退化了,更何况,没有和你在一起喝的,都算不上是好酒。”苏夙低声说。

这话听得宁谷心花怒放,一激动,便多喝了几口,回房间的时候脚步稍稍有些虚浮。

等他从卫生间冲了个澡出来一看,苏夙却不见人影。他纳闷地找了一圈,最后终于在自己的卧室看到了躺在床上看电视的苏夙。

苏夙整个人都躲在被子里,只是露出了一个头,双颊被葡萄酒映得有些发红,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一见到他进来,双眸闪烁了起来。

宁谷的头有些发晕,走到她身旁,好半天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喑哑地响了起来:“苏苏,我没走错房间吧。”

苏夙咬着嘴唇不说话。宁谷俯下身,将唇印在她的脸颊、唇瓣和脖颈感受着她滚烫的肌肤,仿佛整颗心都被熨烫得发暖。

被子悄悄地滑落,苏夙的香肩衣果露,只留了一个细细的睡衣肩带,一股浅浅的薰衣草香萦绕在她的身旁。一瞬间,宁谷全身的血液都往上涌去,忍不住溢出了一丝呻吟。

“苏苏,你引、诱我。”他紧紧地搂着她,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浅香,用双唇在她的身上带来了一串串的火苗。

苏夙低低地浅吟着,反手搂着了宁谷的脖子,低声说:“谁让你一直装君子,小朵说让我试试看,你到底有没有什么隐疾。”

是可忍孰不可忍!宁谷舔,弄着她的耳垂,一路从耳根滑向脖颈,在上面口肯噬着,留下自己的印痕,满意地看着身下的人轻颤了起来。

“我看那个花小朵是太闲了,得让冯楠好好折腾折腾她。”宁谷轻笑着,将苏夙的睡袍轻轻解开,看着她的身躯,眼神氤氲了起来。

苏夙有些害羞,忍不住扭动了一下身躯,不安地呢喃着:“别…别看…”

宁谷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腹下一热,咬了咬牙,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好,我不看。”

说着,他俯下身,含住了她胸前的蓓蕾,让苏夙忍不住惊喘了起来;他的双掌在苏夙的酥,软上揉捏着,苏夙低低地口申吟着,突如其来的情潮让她无法自已,眼神迷乱地看着他,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